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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就是這樣的漢子 - 第111章字體大小: A+
     
    第111章 收服最強哨兵(十五)

    許金義和顧昱算是過了明路的伴侶。

    哨兵和嚮導不比普通人,他們之間只要能測明相容性,說明兩個人都已經“成熟”,可以正式成為“合法”伴侶。

    邵峻英得知了這個進展,不由陷入了沉思。

    姬瑾榮倒是沒什麼感觸,他坐上青皮火車返回柳昌市。

    青皮火車大多在下午,太陽烈得很,走進車廂,一股子怪味。

    車上坐著的大多是打工漢,負責搬運的那種。後面幾節車廂全是貨,他們負責把貨從港口運到內陸,每天跟著哐當哐當的火車走。首都一帶的人工貴,所以有些老闆都直接連人帶貨送過去,工人來回的車錢和貨物算在一起,算起來還省了。

    所以這一車子都是賣力氣的。

    姬瑾榮長得細皮嫩肉的,搬運工們都下意識地避開他,仿佛覺得他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姬瑾榮和氣地對他們笑笑,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他觀察了一下旁邊拿著馬紮就地坐下的幾個人,發現他們的肩膀、脊椎、腰骨或多或少都有點毛病。

    這就是出賣體力的結果。

    姬瑾榮想了想,開口和他們攀談。

    搬運工們最初有點受寵若驚,說話十分拘束。等和姬瑾榮聊了起來,他們便被姬瑾榮和煦的笑容感染了,不知不覺地放鬆下來,老老實實地把姬瑾榮問的問題都回答完。

    姬瑾榮拉起一個壯漢的手,從手腕往上揉按,邊按邊詢問對方的感覺。

    接著是前胸、後背。

    逐一替幾個人檢查過後,姬瑾榮溫聲說:“我教你們一些鍛煉動作和按摩手法,你們吃飽飯活動活動,相互幫忙按一按,問題肯定能減輕很多。”

    周圍的人都看見了姬瑾榮剛才的耐心詢問,心裏已經相信了幾分。只是姬瑾榮年紀太小,他們都還抱著觀望狀態,只有剛才被姬瑾榮詢問過的幾個人定定地看著姬瑾榮。

    姬瑾榮也不在意其他人的懷疑,他指示離自己最近的壯漢,讓他做了幾個簡單的拉伸動作。

    第一個動作做完之後,壯漢就發出舒服的喟歎。他滿臉欣喜地說:“爽,太爽了,一開始雖然有點疼,但疼過以後特別舒服,感覺整根腰骨都舒展開了!”

    說的話可以作假,那舒服的神情卻很難作假。其他人看在眼裏,不由跟著模仿了一下壯漢剛才的動作。

    列車員來到這節車廂,看見的就是滿車廂壯漢整齊劃一地做著相同的拉伸動作。

    他見鬼似的睜大眼睛。

    接著列車員一眼就瞧見被壯漢團團圍住的姬瑾榮。

    姬瑾榮正溫聲為壯漢的動作做指導。

    等最後一個動作教完,他含笑說:“這套動作不難學,花的時間也不多,你們平時多做做,可以修復筋骨、強健體魄。”

    壯漢們都誠心道謝。

    姬瑾榮準備再教給他們一套按摩手法,列車員擠了過來,問道:“你們在做什麼?”

    姬瑾榮說:“我看他們筋骨有勞損過度的問題,所以教給他們一些緩和的辦法。”

    列車員見姬瑾榮才十來歲,又長得白白嫩嫩的,覺得應該不是騙子——可能是哪個醫學世家的小孩跑出來。他有些驚訝於這小孩的善良和膽大,這滿車的大漢平時一言不合打起來都是常有的事,眼前這小孩被這麼多壯漢團團圍住卻一點都不怯場,還讓他們心服口服地跟著做完整套古怪的動作。

    真是太了不起了。

    換了別人,就算懂這個也不會多管閒事。現在世道這麼亂,誰不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列車員說:“快要開車了,你教完就讓大夥都坐好吧。”

    姬瑾榮說:“我再教他們一套按摩手法就可以了,很快的。”

    列車員想到自己父親在鐵路上幹了大半輩子,身體也勞損得厲害,不由站在一邊說:“你教吧,我也學學,回去給我爸爸按按。”

    姬瑾榮喜歡有孝心的人,他贊許地看了列車員一眼,準備開始演示。

    就在這時,車門那邊傳來一陣騷動。

    有個穿得很像暴發戶的中年胖子皺著眉頭擠上了車,不滿地踢了腳堵在路上的行李袋:“怎麼擺的?路都被擋著了。”他走進車廂吸了口氣,捏著鼻子罵道,“臭死了,就說了不坐這種車!這車上都是些農民工,又髒又臭的,哪是人坐的!”

    車上不少人都憤怒地看向中年胖子。

    中年胖子注意到他們的目光,梗著脖子大罵:“怎麼著?我說實話還不成了?看什麼看?沒素質!”

    姬瑾榮皺了皺眉頭。

    列車員害怕兩邊打起來,連忙上前去說:“請您儘快找到自己的座位。”

    中年胖子不滿地說:“這些傢伙把道都占了,我怎麼找?你倒是讓他們都守守秩序啊,真煩。”

    姬瑾榮認出來了,這胖子不就是他來首都時遇到的那個“大哥大”嗎?邵峻英還曾想著要弄個那種黑磚頭給他帶著。

    看來這傢伙就是這種罵天罵地的脾氣。

    姬瑾榮走上前和中年胖子解釋:“是我要教他們點東西,也沒把道全占了,你還是可以走的。”

    中年胖子沒想到車廂裏還有個這樣的少年。他對上姬瑾榮漂亮的眼睛,不由愣了一愣,不知怎地竟覺得自己連手腳都不知道哪里擱。

    這少年長相出挑,氣質更是令人難忘,聽聽這柔和動聽的嗓兒,簡直讓人覺得自己的呼吸聲都太糙了,恨不得屏住呼吸聽他說話!

    中年胖子說:“好,好,我這就找。”答應完他又忍不住問,“你教他們什麼啊?你一個小孩子家家的,身邊怎麼沒大人?可別被別人給騙了,現在壞人可多呢。”

    列車員見中年胖子有點賊眉鼠眼,心裏不由嘀咕:您長得就挺像壞人的。

    姬瑾榮倒是沒有以貌取人的習慣。他簡單地和中年胖子說明情況,中年胖子看向周圍的壯漢,發現他們望向姬瑾榮的眼神滿是殷切,哪還不明白姬瑾榮說的都是真的。

    想到這滿車的人都是賣體力的,日子過得苦哈哈,中年胖子臉上的輕蔑倒是少了幾分。

    如果可以,誰不想舒舒服服賺點錢,活成這樣都是被生活逼的。中年胖子掏出車票說:“你教,你教他們吧,我找找我的座位。”

    其他人見中年胖子態度變了,對他的厭惡也少了,有人問:“你的座位是幾號啊?”

    中年胖子報出自己的座位:“二十八號。”

    前邊馬上有人揮手:“在這邊,二十八號在我旁邊。”

    中年胖子循聲看去,只見說話的是個十七八歲的大男孩,長得濃眉大眼,很討人喜歡。他帶著行李走過去,大男孩站起來說:“我幫你把行李放上去!”

    中年胖子猶豫了一下,開口道謝:“謝了。”

    車廂內的氣氛頓時變得和樂融融。

    姬瑾榮開始傳授按摩手法。

    他周圍的幾個壯漢都學得很認真,學完以後又去教剛才離得遠看不清聽不清的人,很快地,整個車廂的人都把鍛煉動作和按摩手法學會了,興致勃勃地相互實踐著。

    有人和列車員商量:“反正坐車也沒什麼事,不如我們分幾個人去其他車廂教教別人。都是一起幹活的,他們學了也能用上的。”

    列車員想了想,點頭說:“沒問題,不過我先跟上面請示一下。”

    列車員很快得到上面的答復,說可以帶他們去別的車廂“教學”。

    不少人都跟著列車員去了別的車廂。

    姬瑾榮周圍安靜下來。

    他聽了一會兒其他車廂的熱鬧動靜,唇角微微含笑,靠著椅背休息。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其他人陸陸續續回來了,臉上都洋溢著高興的笑容。

    姬瑾榮睜開眼睛朝回來的人笑了笑。

    眾人又忍不住圍攏過來,七嘴八舌地和姬瑾榮說起“教學”遇到的趣事——有的人最開始不信的,見別人都在做也忍不住試試;有的人身體太僵了,最簡單的動作都做得很笨拙,像是硬梆梆的僵屍;有的人學得特別快,給他示範一遍他就能原模原樣地學出來,馬上就現學現賣和他們一塊去教別人。

    每個人都說得興高采烈,姬瑾榮含笑聽著,時不時接上一兩句話讓他們說得更歡。

    所有人都正高興著,突然聽到廣播傳來列車員的聲音:緊急通知!請接近車廂門的同志關上車門,緊急通知,請接近車廂門的同志馬上關上車門,不在車廂內的同志馬上回到車廂,靠窗的同志關上所有車窗——

    車廂裏霎時一靜。

    這是什麼情況?

    列車員的聲音不像在開玩笑,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頓時都按照指示將車廂前後的鐵閘門關上,再把鐵門也哐當一下鎖了起來。

    姬瑾榮心中湧現一種強烈的不安。

    他站了起來,走到車廂前門前。

    廣播裏的警告還在繼續。

    車廂裏的人議論紛紛:“怎麼回事?”“怎麼突然讓鎖門了?”“是不是有逃犯在車上?”“很有可能,聽說不久前跑了一批殺人犯!”“說不定他們會有槍……”

    像是為了印證他們的猜測,前幾節車廂裏傳來砰地一聲槍響,像是有人開了槍。

    姬瑾榮心頭一顫。

    他倒是不怕逃犯,他怕的是遇上“變異人”。

    如果只是普通的逃犯,廣播不可能讓所有車廂緊閉鐵門!

    事實上在車廂前後設置兩重厚實的鐵門本來就有古怪。

    姬瑾榮正凝神關注著周圍的變化,等他目光落在一扇車窗上時,頓時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一張扭曲的、近乎腐敗的臉貼在那扇車窗上,幽幽地看著車廂裏的人!

    姬瑾榮喝道:“遠離那扇窗!”

    所有人聞言紛紛往窗外看去,很快有人和姬瑾榮一樣看見了那張臉。

    那不是活人的臉!

    那是什麼東西?!

    每個人心裏都冒出這個問題,他們感覺陣陣戰慄從背脊往上躥。那個中年胖子正好坐在離那扇車窗最近的地方,嚇得兩腿直發抖,整個人幾乎快要攤成一灘爛泥,連逃跑都跑不動了。

    那濃眉大眼的大男孩用力拉著中年胖子離開座位。

    中年胖子沒了座椅支撐,根本沒辦法站好,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差點給尿了出來。他厚厚的嘴唇直發抖:“那是什麼東西?那到底是什麼東西?真是見鬼了,太嚇人了,那到底是什麼啊?”

    姬瑾榮說:“別出聲,別亂動。”他示意所有人有秩序地退遠,“如果它打破車窗進來了,我們就危險了。快把周圍能當武器的東西都拿起來,我們這麼多人總能擋一會兒,”見周圍的人還僵滯地看著那個“活死人”,姬瑾榮眉宇間多了幾分淩厲,語氣也隨之一沉,“別愣著,快!”

    所有人都把手邊的“武器”抄了起來,都是幹體力活的,別的沒有,力氣卻是有的,所以很多人直接掰下凳子腿拿在手裏!

    姬瑾榮看在眼裏,心中稍定。雖然車廂變得一片狼藉,但眾人情緒還算冷靜,也願意聽他指揮,對上一個“活死人”應該會有勝算。

    只要別有更多的“活死人”被吸引過來。

    姬瑾榮對剛才拉中年胖子一把的濃眉大眼大男孩說:“等一下護著我一下,我不能流太多血。”他是個嚮導,即使已經和邵峻英精神結合,流太多的血也會將周圍的“活死人”都吸引過來。

    那大男孩一口答應下來。

    姬瑾榮感覺得出來,這大男孩有可能是個瀕臨覺醒的哨兵。他說:“等一下你找准機會打它的腦袋。”

    那大男孩,沒有問太多,手裏拿著根凳子腿警惕地看著那個“活死人”。

    姬瑾榮也彎腰弄了根凳腿。

    大男孩訝異地看向他。

    姬瑾榮解釋說:“我不是不能打。”他面色凝重,“我只是不能流血。”

    大男孩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相信姬瑾榮說的所有話。

    姬瑾榮是個好人。

    車廂裏相信姬瑾榮的人不在少數。

    見姬瑾榮和大男孩站在最前方,他們猶豫片刻,一個接一個地站了出來,將姬瑾榮和大男孩護在身後,口裏還說著為自己壯膽的話:“不管這東西是什麼,我們這麼多人打它一個,准能贏的!”

    砰!

    砰!

    喀啦——

    那“東西”只狠狠撞了兩下,車窗就有了裂紋。

    每個人的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

    那大男孩最先開口:“不要慫,打爆它腦袋!”說著他就跳到最前面,抬手把手中的凳子腿往前一揮,打向那快要鑽進車廂裏的腦袋。

    其他人如夢初醒,一擁而上,齊齊揮動手中的“武器”,擊向了顆鑽到一半的腦袋。

    那“活死人”發出一聲尖銳的嘶吼,一雙發綠的眼睛睜得老大,張大嘴巴嚎叫著。大男孩罵道:“天殺的,這傢伙肯定是在喊它的同伴,快弄死他!”

    姬瑾榮目瞪口呆地看著大男孩領著一夥人齊齊將卡在車窗上的“活死人”打得稀巴爛。

    最開始的勇氣褪去後,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幾步,定定地看著倒掛在車窗破口處的“活死人”。

    大男孩感覺自己體內有種奇妙的力量在湧動著。

    這種力量在他上前猛揍“活死人”腦袋時徹底爆發。正是這樣,他才能一凳子腿把那顆可怕的腦袋砸爛!

    大男孩大膽地上前幾步,盯著那具“屍體”緊皺著眉頭:“這什麼東西來的?看著怪噁心的。”

    姬瑾榮說:“離遠一點。”

    大男孩說:“我不怕,我在家裏經常和爸爸上山打獵呢。小時候我親眼看著我爺爺被老虎咬斷了腦袋,我還是不怕老虎!”

    姬瑾榮說:“這東西死在這裏,恐怕會引來其他的,大家遠離門窗,儘量靠攏在一起。老弱病傷在中間,其他在外面。”

    大男孩點點頭,把姬瑾榮推到中間,組織其他人以姬瑾榮為中心圍成一圈,廢了腿的座椅都抵在週邊。

    姬瑾榮的猜測沒有錯,幾個車窗上很快多了一顆顆“腦袋”,而緊閉著的鐵門也傳來了陣陣撞擊聲。

    姬瑾榮心中一緊。

    數目這麼多的變異人怎麼會突然出現?

    難道這輛火車有什麼古怪?

    姬瑾榮問:“你們運的是什麼貨?”

    大男孩說:“我們也不知道,碼頭那些集裝箱是海外送過來的,裏頭是一箱箱的洋貨,沒要我們開封檢查,我們只負責把東西運到火車站搬上火車,裏頭裝的是什麼我們根本不清楚。”

    聽到“洋貨”,姬瑾榮的心咯噔一跳。

    如果是北美那邊來的還好,如果是西歐那邊的“洋貨”的話,說不定有什麼東西會刺激甚至加快“活死人”的變異!

    要知道西歐現在大部分地方都已經成為“活死人”的樂園。

    姬瑾榮說:“現在先應對眼前這些傢伙吧,相信救援很快就會過來的。”

    和姬瑾榮一樣被圍在中間的中年胖子聽到“救援”兩個字,整個人一激靈,掏出他的“黑磚頭”大哥大,短胖的手指顫巍巍地撥號:“我要打110,我要打110報案,我是投資商,他們不會不管我的。對,救援很快就會過來,我們不會有事的。”他滿懷希望地按下撥號鍵,卻發現這邊根本沒信號,不由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像個六神無主的孩子。

    姬瑾榮神色一冷:“不要哭!”

    中年胖子聽到姬瑾榮的冷喝,呆了一呆,噤聲不敢在哭出聲。他活到三十來歲,從來沒遇到什麼危險的情況,眼下突然冒出這麼多他從來沒想像過的怪物,還不許他哭一哭嗎?可是姬瑾榮的語氣太冷,他下意識不敢違抗,只能硬生生把眼淚都憋回去。

    其他差點被他帶得怯場的人也穩住心神。

    他們大部分人在座椅圍成的“保護圈”裏守著,少數幾個膽大又勇武的人和那大男孩一起沖了出去,打地鼠一樣把那些有可能鑽進車廂的“活死人”統統打爆腦袋。

    車廂四周很快“懸掛”了不少活死人的屍體。

    守在最前面的人呼吸變得有些急促。

    在上這列火車前,他們還是普通的搬運工,幹著最苦最累的體力活。就在不久前,他們還跟著姬瑾榮學著保護自己的腰椎,讓自己可以吃更久這碗飯,免得早早就變成渾身病痛廢人。

    眼前發生的一切完全不在他們的理解範圍。

    這個世界最險惡的一面,猝不及防地展現在他們面前。他們握住“武器”的手有些發酸,卻一秒都不敢鬆懈。

    這一刻,他們無比想念家中的父母、家中的妻子、家中的兒女——他們想念家中為他們的回歸準備好的飯菜,只要他們能回去,就能吃上熱騰騰的米飯、喝上熱騰騰的肉湯,那湯是特意等他們回家才熬的,又鮮美又濃郁,平時根本捨不得這樣煮。

    有人騰出一隻手擦眼睛。

    這時候鐵門那邊的動靜越來越大。

    姬瑾榮說:“快回來!”

    那大男孩卻直接往前一沖,在鐵門被衝開的一瞬抬起凳子腿狠狠砸了上去。

    最前面的“活死人”倒下了,後面的“活死人”卻蜂擁而入。

    其他人嚇得定在原處。

    姬瑾榮顧不了那麼多,抄起“武器”離開保護圈,和那大男孩一樣一手解決一個。他的動作比那大男孩還要俐落,敏捷地閃避所有傷害之餘,將有可能衝破保護圈的“活死人”都先解決了。

    嚮導的體力到底不如哨兵,姬瑾榮的虎口被震得發麻,卻一刻都不能鬆懈,借著巧勁解決一個個“活死人”。

    其他人也反應過來,抄起各種各樣的“武器”沖上前。

    直面“活死人”可不比剛才的“打地鼠”,沒有被車窗卡住的活死人比普通人要強大無數倍,它們動作又快又猛,很快有人被它撲倒在地,破開身體——

    所有人都被這血腥的一幕嚇呆了。

    姬瑾榮邊解決傷了人的“活死人”邊喝道:“別發呆!”

    有人忍不住說:“可是它們太厲害了——”

    姬瑾榮說:“再厲害也不能等死,也許等一下救援就來了呢?”

    那大男孩啐道:“別管那些說喪氣話的,想活命的都給我抄起武器來!”

    被姬瑾榮和大男孩這麼一喝,眾人都振作起來,先合力用座椅卡住那些力大無窮的“活死人”,再一擁而上將它們弄死。

    姬瑾榮和大男孩對視一眼,配合著解決越來越多的“活死人”。

    情況慢慢控制住了。

    雖然“活死人”的數目還在增多,但車廂裏的“保護圈”已經非常穩固,受傷的人都被護在了最裏面。

    姬瑾榮將“武器”在左右手來回地換,力求將體力的消耗降到最低。

    那大男孩的力量倒像是無窮無盡的一樣,一點疲態都沒有。

    見姬瑾榮有些不支,大男孩說:“你退回去吧,我現在可以應付。”

    姬瑾榮說:“我還可以撐一會兒。”

    大男孩沒再說話。

    就在這時,離他們比較近的幾個“活死人”突然軟軟地倒下。姬瑾榮抬眼看去,只見車門外湧入一批身著黑色制服的人,他見過這樣的制服——邵峻英就曾經穿著它來找過他。

    姬瑾榮心神一松,抬手解決最後一個還在活動的“活死人”,站到大男孩身前問:“有幾個人被它們傷到了,應該怎麼處理?”

    特別行動隊派到這個車廂的是兩個二十來歲的青年,見到車廂裏的景象有些吃驚。聽到只有幾個人受傷,他們更加難以置信。

    他們說道:“傷者在哪里?”

    姬瑾榮將他們領到保護圈中間。

    特別行動隊的兩個隊員俯身查看傷者的傷勢,除了兩個人內臟損傷太大已經無力回天,其他人都只是撕裂比較嚴重,接受治療之後還可以恢復正常。

    兩個隊員從腰間的口袋掏出針管,替幾個傷員注射藥物。等完成注射之後,他們才解釋:“這是防止變異用的藥物,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你們必須跟我們回去好好觀察。”

    幾個傷員有些恐慌:“我們會怎麼樣?什麼叫防止變異?變異是什麼意思?”

    兩個隊員有些沈默。

    他們看得出來,眼前這些都是再普通不過的普通人,沒有成為“覺醒者”的可能性,自然也沒有抵抗“變異”的能力。要是他們被剛才那些變異者給感染了,很可能會在一段時間之後變成“活死人”!

    姬瑾榮說:“變異就是像剛才那些東西一樣,只剩下殺戮的本能,瘋狂地想為體內的‘變異源’尋找下一個寄主。”

    所有人臉色都變了。

    姬瑾榮說:“我們對變異的原因還不夠瞭解,解決變異的辦法自然也不清楚。但是,如果你們願意相信我們的話,就跟著我們回去一起把一切都弄明白。”

    聽到姬瑾榮直接把這些話說出來,兩個隊員神色都有些僵滯。

    而且他說“我們”?

    這個陌生的少年,難道和他們特別行動隊有關?

    姬瑾榮沒有太關心兩個隊員的疑惑,他溫煦的目光落在幾個傷員身上:“我向你們保證,只要有一絲可能性,我們就會盡最大的努力去尋找解決方法。”

    幾個傷員想到姬瑾榮剛才是沖在最前面保護他們的,而且在出事之前還好心地教給他們鍛煉方法和按摩手法——

    他們應該相信姬瑾榮。

    幾個傷員齊聲說:“好,我跟他們回去。”只是說完他們又忍不住問,“你是和他們一起的嗎?我們跟他們回去可以見到你嗎?”

    見不到半個熟人的話,他們心裏還是非常不安。

    姬瑾榮說:“可以,我一定會去看你們。”

    幾個傷員在姬瑾榮的指示下,抬起兩具屍體走下火車,上了特別行動隊開來急援的直升飛機。

    飛機上的特別飛行員見狀有些驚訝。

    姬瑾榮對飛行員說:“辛苦了。”

    對上姬瑾榮那張好看的臉,飛行員不由得晃了晃神。他連忙說:“不辛苦,他們都是注射過阻斷劑的傷員嗎?”

    姬瑾榮點頭。

    他轉頭和幾個傷員說了一會兒話,等他們情緒穩定下來才走下直升機。其他車廂的情況比較慘烈,連那個想著要學會按摩手法回去給他父親按按的列車員都不幸罹難。

    姬瑾榮站在原地,感覺四野吹來的風有些冷。

    兩個隊員已經從其他人那裏聽到姬瑾榮所起的作用,齊齊朝姬瑾榮走了過來,還帶上那個正巧覺醒了哨兵異能的大男孩。

    見姬瑾榮神色有些傷感,兩個隊員明白了姬瑾榮的心情。他說:“這位小同志,您已經做得很好了,您所在的車廂傷亡率是最低的,全靠您組織得好——您已經盡您所能保護好他們。”

    姬瑾榮自然不需要別人的安慰。他沈著臉說:“這場禍事不是意外,是人禍。”

    兩個隊員心頭一跳。

    姬瑾榮說:“你們讓人清查一下後面幾節車廂裏的貨物。”

    兩個隊員對視一眼,說:“我們要先向上面請示一下。”

    “不用。”

    一把帶著冷意的嗓音插-入他們的對話之間。

    姬瑾榮抬頭看去,看見了那張熟悉的冷峻的臉。

    不是邵峻英又是誰?

    姬瑾榮還沒來得及放鬆下來,整個人就被邵峻英抱進了懷裏。

    其他人都驚愕地看著他們。

    邵峻英說:“叫人去清查後面的貨物,把負責人控制起來。”

    隊員之一彙報:“負責人死了。”

    邵峻英眉頭一跳。

    他一手將姬瑾榮摟在懷裏,沉聲吩咐:“去找出這幾批貨物背後的老闆。”他相信姬瑾榮不會無緣無故說出那樣的話,姬瑾榮的判斷是很有可能的——畢竟這批“活死人”不會無緣無故圍攏這列火車。

    姬瑾榮經歷了那麼激烈的生死搏鬥,確實有些乏力,所以也沒有抗拒邵峻英的懷抱,直接依偎在邵峻英的懷裏歇息。

    邵峻英伸手揉按著姬瑾榮的手腕,替他消除打鬥時用力過度的酸痛感。他向姬瑾榮道歉:“對不起,我來得太晚了。”

    姬瑾榮說:“我沒事。”他的目光微微發冷,“這種事誰都想不到的,你當然也不可能提前預知。”

    邵峻英在眾人驚疑不定的目光中將姬瑾榮橫抱起來。他吩咐手下的人:“做好傷員的阻斷注射和其他人員的疏散。”

    其他人如夢初醒。

    很明顯,他們頭兒抱著的那個少年是他的嚮導!

    那個和姬瑾榮同一車廂的大男孩見此情景,不由有些吃驚。他悄悄問負責帶領自己的隊員:“那個人是阿瑾的爸爸嗎?”在姬瑾榮教按摩手法的時候,他已經和姬瑾榮互通過姓名。

    聽到大男孩的問話,被問到的隊員臉色僵了僵。

    爸爸?

    等等,阿瑾?

    那個少年原來叫阿瑾!隊員反過來追問大男孩關於姬瑾榮的事,把姬瑾榮在車廂裏做的事完完整整地挖掘出來。

    將整個過程聽完,隊員語重心長地說:“你在隊長面前可千萬別說他是你們阿瑾的‘爸爸’,否則你絕對會後悔的。”

    大男孩不解:“為什麼?”

    隊員說:“因為你們阿瑾是隊長的嚮導。現在你還不知道嚮導是什麼,以後你就知道了。隨著哨兵的實力增強,嚮導的重要性會越來越高,因為高階哨兵容易狂化,而嚮導的疏導能力可以讓哨兵的精神力穩定下來!而對於哨兵而言這麼重要的嚮導,當然只能是陪伴哨兵一生的伴侶,”他望著懵懵懂懂的大男孩,“通俗點來說,就等同於你以後要找的老婆。”

    大男孩瞠目結舌:“可是阿瑾看起來才十幾歲,你們隊長好像已經快三十歲了啊!”

    隊員心中暗道:我們隊長才不是看起來快三十歲,他絕對已經遠遠超過三十歲了好嗎?

    這種事說出來實在太禽獸了!

    隊員只能說:“年齡不是問題,只要喜歡就好。”雖然他們也不知道他們隊長是什麼時候找到那個小嚮導的。

    大男孩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他想起剛才姬瑾榮和自己並肩戰鬥的一幕幕,心裏遺憾得很。

    可惜姬瑾榮已經有哨兵了,要不然的話他真想找姬瑾榮當自己的伴侶!

    邵峻英抱著姬瑾榮上了直升飛機。

    在登上飛機之前,他感受到那個新加入的小哨兵目光一直追隨著他和姬瑾榮。

    邵峻英有些不太高興。他說:“剛才那個小哨兵是在你呆的車廂覺醒的?”

    姬瑾榮說:“對,那小孩很勇敢。”

    聽到姬瑾榮的用詞,邵峻英忍不住揉揉他的腦袋:“你好意思叫人家小孩?你自己才幾歲?”

    姬瑾榮笑了起來:“我是幾歲不要緊,在我眼裏他這個年紀的就是小孩子。”

    邵峻英心裏那份警惕放鬆了不少。明明自己的嚮導有危險,作為哨兵應該第一個感覺到才對。可他是個“黑暗哨兵”,和姬瑾榮的精神羈絆並不深,不能第一時間感應到姬瑾榮身處危險之中。他真害怕有那麼一個哨兵和姬瑾榮共了患難,趁著他缺席的機會打動姬瑾榮的心。

    邵峻英說:“明明我應該反省自己不能及時趕到,看到你身邊出現別的哨兵時卻還是忍不住患得患失,是不是太過分了?”

    姬瑾榮說:“不,沒有很過分。”他由著邵峻英緊緊抱著自己,“如果你遇到危險時我不在你身邊,而你身邊有個新嚮導和你患難與共,對你關懷備至,我也會擔心你會被人搶走。”

    邵峻英聽著姬瑾榮的勸慰,心中有股暖意輕輕流淌。他替姬瑾榮拭擦掉額上的細汗,說道:“剛才是不是嚇到你了?我們處理了這麼多這些事,可還是第一次遇到‘活死人’圍堵普通人的情況。如果沒有及時處理好這件事,後果不堪設想。”

    值得慶倖的是,這會兒消息閉塞,資訊傳播得很慢,要將消息封鎖起來比較容易。就算這次被一整車人知曉了“活死人”的存在,他們好好地去做做思想工作,還是可以把事情壓下去的。想到接下來的種種挑戰,邵峻英的眉頭不由鎖了起來。

    姬瑾榮說:“你們有沒有考慮過將一切公佈出去。”

    邵峻英一愣。

    姬瑾榮說:“雖然大部分人都沒有對抗活死人的能力,但是還是有人能有奮起和活死人抗爭的。如果每個人都意識到我們將面臨著怎麼樣的困境,平時也會注意防備——至少不會再出現這次這種措手不及的情況。”他緩緩說,“人這種生物,最軟弱,但也最堅強,當知道自己必須要面對怎麼樣的危機時,他們會爆發出最大的力量——求生是每個人最基本的本能。所以,如果有恰當的時機的話,我們可以考慮把一切都公開。”

    邵峻英說:“這也許會引起群眾的恐慌。”

    姬瑾榮說:“比起恐慌,活死人的大規模爆發會更可怕吧?像今天這樣,如果我們那個車廂的人沒有鼓起勇氣和那些活死人拼死一搏,恐怕我等不到你們來救援了——就算我是一個嚮導,就算我們車廂有一個剛剛覺醒的哨兵,面對那麼一大批活死人也根本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如果其他人知道西歐那邊正在發生什麼,他們肯定不會毫無防備地把‘洋貨’一車車地運往內陸。這一次,背後的人正是利用了公眾的‘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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