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最愛吃紅燒人魚

　　數十米高的滔天巨浪猛地拍向防護罩，飛濺起大片的水花。天空之中烏雲聚攏，滾雷震耳欲聾。宛如世界末日一般。天生極度懼水的大貓們眼見這一幕瞳孔驟縮，毛髮豎立。無邊無際的水浪在防護罩上咆哮肆虐著，那道礙眼的裂縫在不斷擴大。

　　「……快，普通居民們快躲到房屋之中，開啟防禦系統！級別到達獸師的族人們同近衛軍一起守護皇城！動作要快！！」

　　大皇子終於反應了過來，他壓抑住自己對水的恐慌，竭力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冷靜果斷。但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聽到在場的大貓們同時發出了一陣恐懼的驚呼聲。原來在這一刻，那道裂縫終於到了臨界點。只聞一聲碎裂的聲音，隨後如同滾雷般轟鳴的巨大水柱攜毀天滅地之勢，傾瀉而下！

　　一時間大貓們徹底炸窩了，世代生活在浮空城中的他們基因中仍然印刻著對水的極度恐懼，這是不能輕易間抹除掉的。即使是身經百戰的近衛軍們以及實力強悍的獸師，直面巨浪來襲之時也有一瞬間的失神。海水源源不斷湧入浮空城中，城中的排水系統在這樣的災難下基本起不到作用，很快積水就已經漲到了大貓們的小腿處。

　　在這種萬分危急的情況下，沒有人注意到水柱之中似乎有一條湛藍色的魚尾一閃即逝。更沒有注意到原本單膝跪地聽候審判的墨九闕什麼時候走近了那水柱中央，而且好像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一般。

　　當這場災難結束的時候，已經是五個小時之後了。浮空城中滿目狼藉，到處都是被衝垮的建築以及一片片渾濁的積水。大皇子的嗓子在長時間的指揮中干的冒煙，但當裂縫修補好之後那些掀起滔天巨浪的人魚們卻統統失去了蹤影。

　　海面一片平靜，如同往日一般。但大皇子微笑著安撫驚恐的群眾，背過身去，卻是表情陰沉。這場人魚浪潮肯定有什麼問題，現在的人魚根本沒有實力掀起如此規模海浪，就算加上那條逃跑的返祖人魚，也不應該會做到這種地步。

　　防護罩為什麼會出現裂縫，這場人魚浪潮的背後究竟有誰指示，為什麼浪潮猝然而來卻又即刻而去。一個個問題在大皇子的腦海中盤旋，也使得他的臉色更加陰沉了下來。大皇子現在只是慶幸父皇同母后恰好不在皇城之中，只不過這件事情瞞不得，必須立刻上報。

　　以熔岩之心為核心的防護罩竟然出現了問題，這件事情太過致命。

　　「你做的很好。」

　　將人群疏散，近衛軍去臨時維持秩序。廣場上只剩下大皇子的親衛和那些原本要參加比賽的勇士們。大皇子的臉色仍然有些不太好，但他的語氣卻是勉強溫和了一些。墨九闕站在他的面前，表情平靜。在剛剛的人魚浪潮之中，他救下了好幾名淹沒在水中的平民，表現較為出眾。

　　「孤果然沒有看錯你，等到事情結束之後，自然不會忘記予你獎勵。」

　　大皇子說著，忽然間臉色陰沉了下來，眸中帶著狠辣。

　　「至於某些人，將會受到比之前嚴厲上千倍的懲罰。」

　　人魚浪潮過後，近衛軍清點人數。和記載中的那些頃刻間便能奪走數千大貓生命的災難不同。發現這次浪潮雷聲大雨點小，清點過後近衛軍們愕然發現，這次事件中竟然沒有一名大貓死亡，僅有的十幾名輕傷還是自己太過恐懼，被雜物劃傷了身體。

　　但是在浪潮之後，原本被捉拿的莫洛芬家族的長子同原家主卻都失去了蹤影。之前控制他們行動的那幾名近衛軍也是十分懵逼，不知道什麼時候讓這兩個人逃走了。而且在一個近乎完全封閉的浮空城中，竟然找尋不到他們的蹤跡。

　　一切的線索似乎都更落實了之前那逮捕的罪名。大皇子臉色陰騭，命令墨九闕戴罪利功，等到這件事情結束之後便立刻前去捉拿人魚以及逃犯，如果必要的話，可以直接殺死。

　　就在這時，天空中傳來一聲尖銳的唳鳴聲。一隻通體黑色的鷹隼盤旋於防護罩的上空，它極其明顯的金色翅邊以及尾羽彰顯著身份。大皇子眼見此狀後神色驟然一變，忙令護衛們將防護罩打開一個小口，將鷹隼放了進來。

　　看著這只專屬於帝王的鷹隼，大皇子雖然極力掩飾，但是神色間仍帶了幾分忐忑。命令侍衛將準備好的新鮮牛肉切成條喂鳥，大皇子取下綁在鷹隼腿部的竹筒，從中抽出了一張薄薄的信箋，仔細的讀了起來。

　　而見到帝王來信，原本在小聲討論人魚浪潮之事的大貓們紛紛噤了聲，單膝跪地表示對於王者的尊敬。唯有墨九闕沒有下跪，因為他現在雖然戴罪利功，但實際上原有的爵位與身份都已經被剝奪。沒有資格對帝王表示忠誠。

　　一目三行地掃過信件，大皇子的臉色先是越來越陰沉，隨後卻忽然露出了一抹古怪的神色。隨後臉色轉陰為晴，到了最後竟然哈哈笑了出來。

　　「勇士比賽正常進行。」

　　讀完信件你，將鷹隼放飛之後，大皇子轉身笑吟吟地衝著仍然留在場地裡的勇士們說道。他的臉色興奮間透著幾分欣喜，和之前的完全不一樣，令人忍不住猜測那封信中究竟寫了些什麼。

　　在經歷了這樣一場災難中，在場的大貓們都有些心神不寧，也沒了繼續參加比賽掙個先後的心情。雖然他們都是百里挑一的佼佼者，但是水這種東西仍然給大貓們帶來了極大的心理陰影。原以為勇士比賽會因為這件事情取消，卻沒有想到竟然峰迴路轉。

　　一時間大皇子的話語引起了一片喧嘩聲，而他卻只是微笑著等待聲音停止，沒有一分不耐煩的表情。

　　「而這次勇士比賽的規則將會進行更改，取得前一百名的勇士們將會編入遠征隊中，前往前往深藍海域的大海旋進行為期一年的試煉。」

　　當大皇子這句話落下之後，如同向大貓們之間拋下了一枚核彈。一瞬間廣場上寂靜無聲，大貓們一臉不可置信地扒拉了一下自己的耳朵，以為自己是聽錯了。沉默足足持續了半分鐘，見大皇子沒有改變自己的話語，大貓們的神色悄然改變。

　　原本只是因為驚嚇而對勇士比賽漫不經心，現在卻變成了因為驚恐想要立刻就退出比賽！

　　深藍海域，聽聽，這是多麼恐怖的地方！大海的深處，距離最近的浮空島有上萬里的距離。更重要的是，那裡全都是水！

　　水水水！！

　　那裡原本是「食人魚」一族流放重大惡極犯人的地方。聽說即使最窮凶極惡的犯人，在聽到要去那個地方後都會嚇成孫子，祈求執法者還是將自己吊死了事。可見大貓們對於水的厭惡程度。而現在竟然成了前一百名的勇士會被派發到那個地方，這真的不是開玩笑嗎？！

　　「這當然不是開玩笑。」

　　顯然已經提前預料到了大貓們會出現的表情，大皇子仍然笑吟吟的，沒有半分不滿。

　　「而且皇家海貓部隊將會同你們一起前往那裡。」

　　……

　　「深藍海域啊……那裡原本是人魚一族的皇城。」

　　回到莫洛芬的領地上，走進水中礦場，果然沈黎已經在那裡等著自己了。聽到墨九闕帶來的消息，沈黎陷入了沉思之中，但卻緊接著被停留在自己臉頰上的溫度帶回了思緒。

　　墨九闕的食指輕按在沈黎左側的臉頰上，順著那道半癒合的血痕一直滑到他的唇角。明明早就將這種蚊子咬似的小傷忘到了腦後，但看著墨九闕面無表情的臉，沈黎卻莫名有些心虛。他討好地蹭了蹭墨九闕的手指，轉移話題道：

　　「跟著你回來的那些人真的沒有關係？這些日子整個莫洛芬的領地可都是被掀了一遍，所有人都被帶去檢查了。那個管家不是個安分的，要不是我在，說不準還要鬧出什麼問題。還有啊，汪一笑那傢伙不知道怎麼回事，被帶回來之後直接自己就跑了，說還是分頭行動效率高。真是搞不懂他。」

　　「不用管他們。」

　　聽到汪一笑已經離去的消息，墨九闕心中其實早就有了幾分心理準備。就現在的情況來看，分頭行動未必是壞事。汪一笑既然沒有一言不發地直接消失，便意味著他暫時沒有放棄合約的想法。而現在要討論的是另一件事。

　　墨九闕的指尖壓在沈黎的唇瓣上，動作不知何時染上了曖昧的意味。但是他的表情卻是似笑非笑，眸中閃爍著些許危險的光芒。

　　「上面有我的人偶替身，他們發現不了異樣。倒是你突然出現在那裡，嚇了我一跳。」

　　聽出墨九闕語氣中的戲謔意味，原本擔心他生氣的沈黎放下了心，頗有些鬱悶地咬了咬戳在自己唇上的指尖。

　　「誰知道你和汪一笑一下子就衝進了紅龍的老巢，連點心理準備都沒有，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要大幹一場然後拉著世界陪葬呢。而且我那次去也是有正事的啊，要不是你們兩個牽制住了紅龍的注意力，我也不能就這麼輕易將他從皇宮中帶出來。」

　　感覺到指尖仿若有細小電流劃過，心臟湧起一種微妙的感覺。墨九闕頗有些無語地發現自己好像把自己給坑了。貓科動物特有的漂亮瞳仁微縮，其中蘊含著深沉的慾望。他狀若漫不經心地收回了手指，微不可見地換了個姿勢，隱藏了自己身體的變化。

　　沈黎卻神經大條的沒有注意到，他衝著自己身邊努了努嘴，示意墨九闕看過來。而在一進入這間屋子之後，墨九闕便注意到了沈黎身邊斜放著一個半人高的東西，上面蓋著纏滿水草的厚布，看起來十分神秘。當沈黎將厚布掀開之後，那樣物品才在兩人面前顯露了真容。

　　只見厚布之下，竟然是一條小人魚的標本！

　　這條小人魚被束縛在一塊巨大的透明水晶之中，裡面似乎有液體在流動。小人魚擁有一條漂亮的銀色魚尾，微卷的髮絲籠在臉旁，看起來就跟乖巧沉睡了一般。而沈黎晃晃水晶，小人魚的髮絲竟然也隨之擺動。原本被髮絲遮掩的額頭露了出來，上面有一個指甲蓋大小的圓形圖案。

　　「這個傢伙才是我真正需要的東西，有了他，那些孱弱的人魚們才真正能夠擁有與其他種族抗爭的機會。」

　　沈黎輕輕拍了拍水晶，神色有些感慨。

　　「這是一條王族人魚的標本。記載中的王族人魚，在千年前便已經隨著蔚藍海宮的崩潰全部滅亡了。這是唯一的標本。」

　　之前沈黎帶領人魚進攻王城掀起人魚浪潮只不過是聲東擊西，最主要目的是奪取存放在王宮中的王族人魚標本。而原本大皇子想的沒錯，即使是原始人魚也不可能掀起如此規模的浪潮。他猜忌來猜忌去，但卻不可能想到沈黎不是一般人，這等力量對於他而言，也不過是毛毛雨罷了。

　　想到之前大皇子收到信件之後表情的變化，墨九闕開口提醒道：

　　「小心其中有詐。」

　　「哈，那點小心思還想騙住我。」

　　沈黎嗤笑一聲，隨後一股腦的將得到人魚標本的過程給墨九闕說了出來。其中包含著各種皇宮與研究院之間的陰謀，算計與反算計，標本的替換與真假等等。待到說完之後，沈黎甩了甩魚尾，頗有些沾沾自喜地看向墨九闕，卻沒想到他臉上的表情頗有些複雜。

　　「怎麼了……難道是我有什麼疏漏的地方嗎？」

　　討功的語氣變得忐忑不安。注意到沈黎轉變的情緒，墨九闕收斂了臉上露出的表情，微微一笑。

　　「不，你做的很好，只是令我有些難以想像……」

　　這個世界真是太有問題了，不僅紅龍開始動腦子，就連沈黎也不開了竅。當然，這句話墨九闕是不可能說出來的。看到沈黎的變化，他的心情確實是有些複雜。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太多，每個人都在悄然改變。就跟他以前從未想過自己會和沈黎在一起一樣。

　　「哈，所以九闕你就放心吧。我怎麼著也算是和你打了好幾年，能鬥得旗鼓相當的對手啊。多少你也可以依賴我一些。」

　　沈黎笑嘻嘻地說道，但臉頰卻有些微紅。他探過身去主動吻了吻墨九闕的雙唇，一下子摟過他的肩膀。

　　「一切都會過去的，我們一定會取得最終的勝利。」

　　「那我們還是要祝你們馬到成功了。」

　　突然在墨九闕同沈黎前方響起的聲音使得兩人一驚，沈黎皺眉抬手，便有數道鋒利的水劍向著那邊射去。但是那些聚集起來的水流卻被莫名的力量給阻擋住了。一道空間裂縫悄然出現在了原本空無一物的前方，水劍到了那裡之後便被狂暴的空間力量完全撕碎。

　　感受到裂縫之中傳來的熟悉的氣息，墨九闕止住沈黎的動作。靜靜地站在原地看著空間裂縫越來越寬，隨後從其中吐出了兩道人影。

　　「我本來以為，你們會更早些來。」

　　墨九闕意有所指的說道。不知何時他已經將天地棋盤從自己的徽章空間中取出，黑白兩色的棋子在棋盤之上閃爍著溫潤的光芒。明明近在咫尺，但下一刻卻好似又遠在天邊。

　　「我們確實是來遲了，只不過事出有因，實在是有事情耽擱。」

　　一道溫和的聲音傳出，使人如沐春風。緊接著漆黑空間裂縫閉合，兩人走到了墨九闕從沈黎的近前。

　　「許久不見，甚是想念。」

　　「喲，沈黎和墨九闕，我們又見面了。」

　　拜蒙從水雲樓背後探出頭來，笑嘻嘻地打了個招呼。只不過笑容牽扯到了傷口，令拜蒙又是一陣齜牙咧嘴，完全沒了精靈優美的儀態。拜蒙現如今的狀態著實不是很好，半張臉都被紗布包紮了起來，身上也淨是已經處理好了的傷口，彷彿剛參加過一場激戰一般。

　　「沒想到你現在倒是恢復地不錯。」

　　墨九闕看到水雲樓沒有借用劇情人物的軀殼，而是已經凝成了實體，心底也是有幾分驚訝。但他面上的表情卻依舊平淡無波，在沈黎同拜蒙忽瞪的時候，他將天地棋盤遞給了水雲樓。

　　「裡面的棋局已經解開了，現在按照約定，歸還給你。」

　　但令墨九闕沒有想到的是，水雲樓接過棋盤之後輕輕撫了撫上面的棋子，隨後竟然有交給了墨九闕，動作間十分灑脫，好似看破了什麼一般。

　　「這個棋盤，對於我而言已經沒用了，你留著就好。以後說不定能夠派上用場。」

　　「我和拜蒙這次前來，其實是另有要事。」

　　「你知道規則的本質，究竟是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