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9 嬰靈（十二）

　告別了唐宣之後，林遲抱著雲寶走在偏僻的小路上。因為自己賭氣偷偷跑去調查徐歸，所以林遲要在淮音跟樓祈發現之前趕回家吃飯。畢竟他只是想要小小地叛逆一下，不是真的要惹他們生氣。

　所以林遲挑了一條平時人跡罕至的小路，想要最快地到達麵館。

　但走著走著，雲寶突然往林遲懷裡縮了縮，小小的身子顫了一下：「爹爹，我有點冷。」

　「冷？」林遲抬頭看著六月艷陽高照的天空，突然打了個寒顫。一絲若有若無的陰寒纏上了他們，他心裡咯噠一下--有什麼東西，跟上他們了。

　林遲加快步伐，想要甩開身後的東西。他開始有些後悔自己挑了這麼一條小路，身後緊緊跟隨著他的腳步聲越來越快，離他越來越近，也越來越黏稠，就好像一個人在水裡走。

　林遲深呼了一口氣，猛地回頭，發現跟在他們身後的，竟然是一個鮮血淋漓地血人。還不等林遲做出反應。

　「小哥哥！」雲寶一下子驚叫出聲，「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弟弟。」徐歸愣了一下，似乎辨認出了雲寶，他一把摀住了自己的臉，「弟弟，別看我，我醜！」

　徐歸現在全身的皮膚都是血紅的，全然沒了當初白淨漂亮的模樣，渾身浴血，每走一步都拖出一條血痕，林遲終於知道，在呂茵家裡的那道血痕，是怎麼來的。

　看著眼前的血人，如果不是雲寶肯定，林遲甚至不敢相信這就是徐歸。

　「小歸，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林遲看著徐歸的樣子，突然覺得自己心口悶悶的，他蹲下身子，朝徐歸招招手，「來叔叔這裡。」

　徐歸猶豫了一下，沒有動，只是看著雲寶說：「弟弟過來！」

　雲寶動了一下，朝著徐歸走了幾步，被林遲一把撈回懷裡。林遲看著徐歸血紅色的眼睛，不敢讓雲寶過去。

　徐歸等了一會兒，不見雲寶過來，他頹唐地放下了手。

　「弟弟你也……不要我了嗎？」他抽泣著轉過身，林遲注意到，他身上的血滲得更快了。

　「小歸，你的身體！？」

　「不要我就別管我！」徐歸突然轉過頭來衝他大喊，「既然不要我！還假惺惺管我幹什麼！」

　「小歸！不是這樣的！」林遲抱起雲寶想要追上去，卻被徐歸一把甩開。嬰靈的力量跟普通孩子是不能比的，林遲一下子被甩得退後幾步，跌在地上。

　徐歸顯然沒有想到自己的一個動作會傷了林遲，他吃驚地看了林遲一眼，不禁往他跌倒的方向走了幾步，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又停住了腳步。

　「你不要再跟過來了，我真的會殺了你的，我可以做到的！真的……就像我殺了那些女人一樣……」徐歸放低了聲音，不再看林遲，「你別來找我了，你別再找我了……」

　「小哥哥！」雲寶在林遲懷裡扭動了一下，探出腦袋呼喚徐歸，徐歸的步子停了一下，在地上留下了一大片血跡。

　「弟弟，保重。」他輕輕同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好友告別，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林遲死死抱住雲寶，不讓他到徐歸身邊去，所以回來的路上，雲寶哭了一路。

　林遲哄了好久都不見好，只得抱回去交給樓祈，小傢伙在爸爸懷裡哭得好不可憐，更是分分鐘將他這個爹爹賣的一乾二淨。

　樓祈聽完雲寶抽抽噎噎地控訴之後，深深看了林遲一眼，他漂亮的眸子裡寫滿了秋後算賬。

　林遲一個人寂寞地吃完了午飯，然後樓祈站在二樓，讓他上去。林遲顫了一下，這是他第一次明著違背樓祈的意思還被抓個正著，他想像不出，樓祈會怎麼收拾他。

　林遲磨磨蹭蹭地進了樓祈的書房，後者冷著臉坐在沙發上，林遲猶豫了一下，撲過去整個人環住樓祈，在他身上磨蹭。

　樓祈伸出一隻手想制止他但是沒制住，最後無奈地說：「把衣服脫了。」

　林遲眨巴眨巴眼睛，這一天要到了嗎？樓祈準備要他了？

　看懷裡的小傢伙臉都紅透了，樓祈的氣也生不下去了，他拍了拍林遲的屁股：「雲寶說你受傷了，快把衣服脫下來我給你看一下傷口。至於你腦子裡想的，我答應你爸爸在你畢業之前不碰你，不然他不會同意我們在一起。」

　「啊……哦。」林遲紅著臉吧衣服脫了，將之前摔倒時擦拭的手臂跟後背露給樓祈看，一邊暗自懊惱，怎麼會想歪了呢？真是太丟臉了！

　***

　呂茵這幾天一直跟徐子豪住在一起，因為她的精神狀態，徐子豪甚至不允許她出門，可是她不出門的話，要怎麼去找她的孩子呢？

　她對不起她的孩子，她明明要跟小歸說對不起的！可是找不到他的話，要怎麼辦才好？

　呂茵覺得她內心的愧疚感就要淹沒她了，她看著窗外，明媚的陽光和風景秀麗的小花園，然後費力地想--是為了什麼而內疚呢？

　是因為把小歸一個人留在家裡了嗎？可是那個孩子殺死了她的閨蜜呀！

　都怪夏瑜，為什麼要被小歸殺死呢，如果不被殺死的話，她跟小歸就不會這樣了……不不不，在想什麼呢！她怎麼能這麼想呢。

　因為太愛小歸了就把所有的責任推給已經離開的夏瑜……這一刻，呂茵是真的意識到自己的精神出現問題了。

　可是話說回來，到底是為什麼內疚呢？

　呂茵歪了歪腦袋，想不出來。

　這時，徐子豪推門進來了，手裡提著她喜歡的鹵雞腳。

　「小茵，來吃東西。」

　「好！」呂茵起身接過徐子豪手裡的東西，跟他窩在一起看電視，徐子豪不經意地問她：「今天感覺怎麼樣？」

　「挺好的，」呂茵回想了一下今天，「沒什麼不好的地方。」

　徐子豪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電視裡的男男女女糾纏來糾纏去，終於發展到墮胎，徐子豪立馬想要換台，卻被呂茵阻止了。

　「看的好好的，為什麼要換。」

　徐子豪看她臉色正常，鬆了一口氣。又過了一會兒，呂茵突然指著那個墮胎的女人問徐子豪：「這個女人會死嗎？」

　「不會的，她是女一號，死了就沒法看了。而且這也不是懸疑，不會有那麼多人死的。」徐子豪解釋道。

　「可是，」呂茵偏了偏頭：「我求而不得的就被她那麼簡單地捨棄了，她憑什麼不死？」

　徐子豪驚訝地看著一臉平靜的呂茵，他意識到，呂茵的精神狀況，似乎變得更加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