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2 偏執（六）

　「你想聽我跟淮音的故事嗎？」聽見男人那麼問，林遲下意識點了點頭。

　沈靖寒勾起嘴角，湊過來將額頭抵在林遲的額頭上：「別看爸爸平日裡整天跟你笑嘻嘻的，我也沒有堅強到可以把那段往事，當故事講給你聽，無論對我還是對淮音來說都太殘忍了……自己看，好麼？」

　林遲眨巴眨巴眼睛，還沒有完全理解沈靖寒的話，突然一陣刺眼的白光閃過，林遲下意識地閉上眼睛，等他再睜眼時，他發現自己正站在熱鬧的大街上。

　這是哪裡？他伸手想要拉住身旁一個匆匆路過的人，手卻從那人身上穿過。他驚訝地看著自己的手掌，隨後他看向四周，發現周圍人的穿著與他大相近庭。

　「西裝、東裝、漢裝、滿裝，應有盡有，龐雜至不可名狀。」林遲腦子裡突然閃過了這樣一句話。他仔細觀察，發現這條街上的行人雖然服飾繁雜多樣，但多數男人還是身著長袍馬褂，女士多穿襖裙。

　林遲在腦袋裡搜羅一番，很快意識到這是民國時期的街景。但為什麼自己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聯想到沈靖寒的話，林遲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現在，應該身處沈靖寒的回憶裡。

　林遲思考了一會兒，既然沈靖寒讓他自己看，那麼首先他要找到沈淮二人。

　不過，還沒等林遲想好怎麼找到他們，一個熟悉的身影撞進他的視線裡。

　——是淮音！

　林遲對淮音太過熟悉，僅僅憑借一個背影也能輕易將他辨識出來。看著那個熟悉的身影即將融入人群中，林遲毫不猶豫地跟了上去。

　幾步追上淮音之後，林遲伸手輕輕牽住淮音的手掌，跟著他穿行在人群中，雖然一不小心沒有實體的手就會穿過淮音的手掌，但他樂此不疲。兩人一路穿行，偶爾在有趣的鋪子前停留一會兒，走著走著，一個年紀不大的孩子突然撞上了淮音。

　林遲猝不及防，也跟著撞了上去。他偷笑一下，還好自己沒有實體，不然淮音可要被前後夾擊了。

　「沒事吧？」淮音扶起那個跌在地上的男孩，後者站起來拍了拍灰，然後低著頭說了一句沒事，掙開淮音的手就跑了。

　淮音愣了一下，隨後無奈地搖了搖頭，轉身離開。

　「等等！」一個戲謔的男聲突然出聲喊住了他，淮音回過頭，看見一個穿著軍裝的高大男人，拎著方才撞到他的孩子朝他大步走來。

　「軍爺有事？」

　男人幾步走到淮音面前，對被他抓在手裡的男孩說：「把東西交出來。」

　男孩默不作聲，男人握住他手臂的手使了使力，男孩才不情願地從懷裡掏出了一個錢袋。

　「我的錢包？」這時，淮音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遇到小偷了。

　他從男人手中接過自己的錢袋，輕聲道了謝。男人放開手中的男孩，男孩一溜煙跑了，軍痞一般的男人也不在意，他轉頭沖淮音一笑：「美人，我幫了你，不請我喝杯茶？」

　男人微微抬了帽簷，露出他那張英俊的臉，林遲這才發現，這個男人竟然是沈靖寒！

　臥槽！這反差也太大了吧？！

　貴公子一般的沈先生哪裡去了？！這個軍痞是誰啊？！拿錯劇本了吧導演？！

　林遲印象裡的沈靖寒，幾乎將男人的優雅發揮到極致，一舉一動都能入畫。就算經常被他戲耍，可他在林遲心目中沉穩優雅的形象，也沒有遭到破壞。

　淮音顯然也被這句調戲一般的話嚇了一跳，他猶豫了一下，從錢袋裡翻出幾枚銅幣，往沈靖寒手裡一拍：「軍爺慢用，茶我請了。」

　沈靖寒的笑容一下子愣在臉上，難得看見沈靖寒吃癟，林遲「噗嗤」一笑，心想果然只有淮音治得了沈靖寒。

　也許是沈靖寒的表情有些滑稽，淮音低頭笑了一下，林遲發現，現在的淮音要比後來漂亮得多，他氣質溫和、形貌昳麗，比起後來成為厲鬼之後的陰冷，現在顯然要更抓人眼球。

　「謝謝你幫我拿回來。」淮音在沈靖寒面前晃了晃錢袋，「我還有事，茶錢算我的，軍爺自便。」

　說完轉身離開了，留下沈靖寒在原地，目瞪口呆。

　林遲不厚道地嘲笑了他一下，然後拽著淮音的衣角，想要跟著他離開。可沒走幾步，他就不能再動彈了，只得眼睜睜看著淮音離開自己的視線。

　林遲回過頭，看到幾個同樣穿著軍裝的男人聚攏到沈靖寒身邊，其中有一人抬手捶了沈靖寒一下，笑道：「喲沈少！見義勇為嘛！」

　另一個笑罵：「什麼見義勇為！明明是沈少看中人家漂亮，想來個英雄救美。」

　沈靖寒笑了笑，沒有說話，只是望著淮音離開的方向出了神。

　不多時，他們一群人開始往飯館裡走，站在街邊的林遲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拖著，也跟著他們離開。林遲甚至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再拖著他，但他意識到，他現在既然是存在沈靖寒的回憶裡，那麼沈靖寒沒有經歷的事情沒有去過的地方，他也到不了。

　他能夠活動的範圍，就是沈靖寒記得的地方。

　第二天，沈靖寒堵到了淮音的家門口，拋著手中的銅板，朝淮音笑：「昨天的茶錢還有剩餘，我給你送來。」

　這次換淮音目瞪口呆地看著男人：「……軍爺何必多跑這一趟，這幾個銅板還不夠您的車錢。」

　「我軍勤政愛民，就算是幾個銅板，也是不能貪的。」

　「……」

　那天之後，沈靖寒開始製造各種意外，以各種稀奇古怪的理由出現在淮音面前。

　一個月後，又一次被堵在家門口的淮音無奈地看著來人：「軍爺，您到底想幹嘛？」

　「我覺得我們有緣分，不如做個朋友？」沈靖寒撐著門，沖淮音笑道。

　林遲坐在門欄上，心裡吐槽著電視劇都懶得用的搭訕方式，沈靖寒竟然還搬出來用。

　不過，套路是老了些，成功幾率竟然不低！

　沈靖寒成功預約到了淮音了第二天的時間。第二天一早，沈靖寒早早起了床，換上筆挺的軍裝，將自己打扮得光彩照人。這幾天都在沈先生床上蹭位置睡的林遲，翻了個身，心裡狂吐槽沈靖寒悶騷。

　不過他還是跟著起了身，去圍觀他兩位父親，第一次約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