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9 未亡人（三）

　「我沒醉。小寧，你聽我說！你聽我說……」鄭聿在電話那頭哀求著，聽著昔日好友的苦苦哀求，楚寧有些不忍，他忍了忍沒有掛掉電話。

　「好，你說吧……」

　「你不能跟他在一起！莊遙…莊遙他已經…已經死了啊！」鄭聿在電話那頭斷斷續續地說，楚寧一聽頓時火冒三丈：「鄭聿你不要太過分！」

　「我沒…沒騙你啊！是我親手……親手殺了他。」鄭聿呢喃道：「我真的沒有騙你……」

　「你有病。」楚寧掛斷電話，氣嘟嘟地坐在沙發上，莊遙從身後將他擁進懷裡。

　「怎麼了？」

　「鄭聿那個混蛋，他說遙哥已經死了，他說他親手殺了你！神經病！」

　「好了，別為那種話生氣，我這不是好好地在你身邊嗎？」莊遙將下顎擱在楚寧的肩上，親暱地給予安慰。

　「嗯。」楚寧轉過身去，回擁莊遙，他告訴自己忘了方才鄭聿的胡話。懷抱裡緊緊擁著的這個人，是他所有愛戀的歸屬，他甚至無法想像如果這個人死去的話，他要怎麼辦……「小寧今天回家去住還是留下來？」感覺到楚的情緒穩定下來，莊遙柔聲問道。

　「留下來可以嗎？」雖然應該回家，但自從接了鄭聿那通電話，楚寧總覺得只有待在莊遙的身邊才能夠安心。

　「當然。」

　第二天，兩人是直接從莊遙家出發去學校的。楚寧今年大二，正是他所在的專業課程最多的一年。課程排的滿滿當當，每天都很忙。

　踩著鈴聲進教室，本想很同學打招呼的楚寧敏感地意識到了不對勁。

　教室裡嗡嗡的低語，大家聚成一堆一堆低聲說著話，卻不見任何一個人笑。每個人都喪著臉。

　他坐到一個平時關係不錯的同學身邊，壓低聲音問：「怎麼回事？出什麼事了嗎？」

　「你還不知道啊？！」同學驚訝地看了他一樣，隨後貼在他耳邊輕聲說：「鄭聿死了。」

　「什麼！」楚寧驚叫出聲，四周的同學紛紛看向他，他趕忙拜了拜手，低下頭壓低聲音說：「別開這種玩笑啊！」

　「誰會拿這種事跟你開玩笑。」同學白了他一眼。楚寧做了一個吞嚥的動作，卻發現嘴裡幹得不行。他啞聲問：「怎麼死的……」

　「聽說是喝醉了跌進浴缸裡淹死的。」

　「……」

　「現在警察就在隔壁詢問鄭聿的室友和生前好友呢。你跟他關係不是不錯嗎？沒準待會兒還要找你。」

　「……」楚寧心裡有些發楚，有些後悔，更多的是一種自己也說不清的複雜心情。如果昨天，他稍稍搭理一下鄭聿，不要跟個醉鬼計較，不要掛掉他的電話，他是不是就不會死？

　楚寧越想越難過，直到被班主任叫到了隔壁，他還沒有從悲傷中緩過神來。

　隔壁坐著個年輕的警官，一見楚寧進門，便起身打了個招呼：「你好，你就是楚寧吧？我是來跟你瞭解些情況的，你別緊張，我姓夏，你可以叫我夏警官。」

　「嗯。」楚寧點了點頭，被招呼著坐下。他有些不在狀態，說一句動一下，顯得有些滑稽。年輕的警官和氣地笑了笑：「別緊張，叫你來，只是想跟你瞭解一些關於鄭聿情況。我們瞭解到，鄭聿死前的最後一通電話是打給你的，我能知道你們的通話內容嗎？」

　楚寧看了看身後的導師一眼，夏警官會意，將導師支了出去。

　「現在可以說了嗎？」

　「嗯……昨天中午，鄭聿來找我表白，我沒有接受，然後告訴他我有戀人了。可他要求我不能跟我戀人在一塊，我們幾句話不合，就分開了。那通電話大概是晚上七點左右接到的，聽起來他好像喝醉了，一個勁跟我說我不能跟遙哥在一起什麼的，還說……還說……」

　「還說什麼？」

　「還說他殺了遙哥，當然，我覺得那是醉話。」楚寧補充到。

　「遙哥，你指的是莊遙嗎？」警察調查了鄭聿的人際關係，知道莊遙不足為怪。

　楚寧點了點頭：「嗯，雖然遙哥當時就在我身邊，但聽了鄭聿的話之後我覺得很不舒服，所以沒說幾句我就掛了電話。」

　「這麼說，你和莊遙一整晚都待在一塊嗎？」

　「嗯……我們在12點之前沒有分開過，我在看鬼片，有些害怕，所以遙哥一直陪著我。」

　「之後呢？」

　「之後就回房去睡了。」

　「我明白了，之後還有可能需要你的幫助，到時候還麻煩你配合。」

　「好。」

　離開詢問室時，楚寧仍有些不敢相信，昨晚還哭著給自己打電話的人，竟然死了？！雖在在他跟莊遙交往這件事上，他和鄭聿鬧了些矛盾，但他心裡還是把鄭聿當做好朋友的。

　「小寧，沒事吧？」正在出神的時候，猛地聽見莊遙的聲音，楚寧一下子抬起頭，看到戀人一臉擔憂地站在面前。

　「遙哥，他死了。」楚寧看著莊遙，突然就有些哽咽：「如果我昨天我沒有賭氣掛電話，他是不是就不會死了？是不是……」

　「不，他的死跟你沒有一點關係，這不是你的錯。」

　「嗯……」楚寧點點頭，將自己埋進戀人溫柔的懷抱。

　「回去吧……我帶你回家？」

　「……好。」

　最終，鄭聿的死亡沒有任何他殺的跡象，只能以醉酒意外身亡結案。

　一個月前——「小寧，起床咯。」鼻子被親暱的捏住，喘不過氣的某人哼哼了幾句之後，睜開了眼睛。

　「唔，遙哥。」手環住莊遙的脖頸，掛在他身上被他拉起來，順便送上一個早安吻。

　「起來了。」莊遙將楚寧拉起來，送上一個安撫性的吻，將他的衣褲放在床邊，出去準備早餐了。

　二人已經同居了近兩年。兩年前，楚寧大學畢業之際，莊遙不知用了什麼方法，讓楚寧的父母同意了他們的戀情，並於一年前赴美舉行了婚禮。

　楚寧收拾好下了樓，莊遙正坐在沙發上看報紙。楚寧坐到餐桌前開始吃早餐，望著莊遙賞心悅目的側臉出神。

　「在想什麼？」被行注目禮的對象轉過頭來，有些無奈地看著邊吃早餐邊圍觀自己的小愛人。

　「唔，沒什麼……對了遙哥，我大學同學昨天打電話來喊我去參加大學同學聚會。」楚寧將嘴裡的食物嚥下去，說起了昨天同學給他的電話。畢業將近兩年了，他們這些老同學想找個機會聚一聚。

　「你要去嗎？」

　「嗯，好久沒見那些同學了，想去聚一聚。」楚寧大學時跟班裡關係很好，現在畢業了，多少還是有些想念的。

　「那就去吧！」莊遙拍板：「我送你去。」

　「說到聚會。我還是覺得上次學生會去的山村度假那次最有意思，只是可惜遙哥你走得太早。」楚寧笑著說。

　「是嘛……」莊遙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沒有接話。

　「遙哥，你怎麼了，臉色不太好。」楚寧注意到莊遙不太自然的臉色，關切的問道。

　「沒什麼，只是有些累，今天回來之後好好休息一下就好。」莊遙沖楚寧溫柔一笑，後者還是不太放心：「要不今天別去了？我也不去了，我留在家裡陪你。」

　「不用，我今天還有個重要的會議，你就放心去吧，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