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4 傀儡之死（十八）
穿過那一道門之後，林遲跟楚凌在報告廳大廳裡順利會師，兩人相視一眼，心裡同時閃過了一個念頭——壞了，柳天瑾果然去找了蘇長澤！
現在的問題是，紅袖到底有沒有跟蘇長澤在一起？
在一起，蘇長澤生；不在一起，蘇長澤死。
兩人抑制著心中的不安，朝著最後那道門跑去，一直跟在他們身後的蕭安二人相視一眼，也跟了過去。
衝進門裡的時候，林遲鬆了一口氣。
蘇長澤還活著，雖然他狼狽地跌坐在角落裡，神情頹靡，但還在人還好好地活在這個世界上。
林遲跟楚凌趕到的時候，紅袖正跟柳天瑾打得難分難解，兩隻鬼充分發揚了女孩子優勢，整場打鬥幾乎沒有什麼太高難度的動作，伸手撓提腳踹，打得好不熱鬧。
林遲注意到，柳天瑾怨氣太重，已經幾乎完全進化成攝青鬼。
相傳，若人有深仇大恨，而又不能報，可以躺在棺材中，臥在屍底七七四十九天不吃不喝而修練成鬼的半人半鬼，叫攝青鬼。
像柳天瑾這樣，化成冤魂後親眼看著自己被分屍分食，兇手一個個逍遙法外，怎麼可能不恨？她怨氣太重，手上又攥著人命，會成為攝青這樣的厲鬼，一點都不奇怪。
反觀紅袖，她死於火災，但事到如今仇人多半都去世了，她又在雲樓養了那麼些年，林遲一度擔心她會吃虧。但紅袖不愧是雲樓裡滋養出的厲鬼，對上怨氣沖天的柳天瑾，也絲毫不落下風。
當然，也僅限於不落下風。
對於紅袖來說，她只想保護林遲，跟柳天瑾拚個玉石俱焚，她還沒有這個覺悟。也許是看出了紅袖的猶豫，蕭銘跟安陽對視一眼，衝了過去，一個抱住柳天瑾的腰，一個抱住她的手臂，被兩人……不、兩鬼禁錮住的柳天瑾一時掙脫不開，紅袖找準機會用手一捅，將柳天瑾捅了個對穿——紅袖的手臂自柳天瑾的胸膛貫穿後背。
柳天瑾瞪大雙眼，不敢置信地死死盯著紅袖。柳天瑾怨恨的眼神紅袖毫不在意，她在眾人的錯愕下，將另一隻手也插進了柳天瑾的胸膛，雙手稍稍用力，將柳天瑾的魂體撕成兩半。
在場人員無不目瞪口呆，柳天瑾就這麼……被幹掉了？
臥槽……這樣都行？
金手指開大了吧？
紅袖才不在乎周圍的人怎麼想，她抬眼看了一下林遲，發現現場唯一一個能干涉她的人沒有阻止自己的意思，便愉快地撕扯著柳天瑾的靈體，對於噬魂的她來說，攝青鬼的靈魂，算得上大補。
即使被撕成兩半，柳天瑾仍然保留著痛覺，被紅袖吞噬的時候，她一直在慘叫，叫得人心底發寒，但沒有一個人出聲阻止紅袖。
蘇長澤有些不忍地移開了臉，但他也明白，眼前這個殺紅了眼的已經不是柳天瑾，只是一個惡鬼，沒有了是非善惡觀念的惡鬼。除掉她，才是最合適的。
楚凌突然有一種很不真實的感覺，那個奪走了安陽、蕭銘、蔣均、齊昊性命的厲鬼，就這樣死了？他側過身，看著蕭銘的笑臉，有種劫後餘生的慶幸感。
林遲則一臉無奈地看著紅袖，她抱著殘肢，因為靈體沒有鮮血，所以紅袖的吃相並不可怕，她半蹲著小口小口地吃，看起來像只小松鼠。
眾人不約而同地沉默了，大廳裡只有紅袖小聲的吞嚥聲。沒過多久，紅袖將柳天瑾整個吃完了，她拍了拍裙子上不存在的灰，心滿意足地回到林遲身邊。
紅袖吃完之後，大家彼此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裡的無措。
「沒事了？」楚凌不確定地問。
「好像是沒事了……」林遲不確定地答。
「那……接下來要做什麼？」楚凌看著蕭銘，問道。
「接下來……」林遲話還沒說完，因為靈體被食用而倒地的『安陽』突然坐了起來，說時遲那時快，幾個人飛快地聚集在一起，躲到紅袖身後。紅袖茫然地提著她的裙子，奇怪地看了身後的幾人一眼。
『安陽』擺了擺手：「別擔心，是我。」
『安陽』的聲音有些熟悉，林遲突然意識到什麼似的環顧四周，果然發現安陽不知什麼時候不見了。
「安、安陽學姐？是你嗎？」
「嗯，是我。」安陽拍拍身子，從地上站起來。
「安陽學姐……你回不去了，屍體已經開始腐爛了。」林遲有些不忍心地說，沒想到安陽竟然認同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不過我最後要用我的屍體，做一件事。」
突然，安陽臉色一變，對林遲說：「學弟，幫幫我！」說完，她拔腿就往外衝。在靠近牆壁的地方，突然被結界一樣看不見的東西反彈開來，有些狼狽地趴在地上。
「你要去哪裡？」熟悉的聲音突然傳來，林遲驚喜地轉過身去，看見樓祈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報告廳的門口。
「樓祈！」林遲興奮地朝著男人撲了過去，樓祈順手接住他，然後輕輕刮了他的鼻樑：「小東西，背著我自己偷偷跑出來，待會再跟你算賬。」
林遲溺在樓祈懷裡，傻笑一聲。樓祈也不管他，用一隻手擁著他，另一隻手拿出了一本書：「蕭銘，安陽。你們的殺身之仇已報，該去投胎了。」
蕭銘如釋重負一般，給了楚凌一個擁抱，然後慢慢消失了。楚凌愣愣地看著他一點點消失，心裡就像突然空了一塊一樣。林遲看著他無措的表情有些不忍，剛想上前安慰他，卻看見蘇長澤扶住了搖搖欲墜的楚凌，這時，樓祈又看向安陽，林遲也就按捺住自己，跟著看向安陽。
「安陽，你該走了。」樓祈輕聲說。
「不、我還有最後一件事沒做！」安陽咬著下唇，搖了搖頭。樓祈皺起眉頭：「不行，你的仇人已死，你該上路了。」
「不！」安陽哀求地看了看樓祈，樓祈不為所動，她又輕轉了目光看向林遲。
樓祈不喜歡安陽看林遲的眼神，正想動手強制送她走。林遲突然慘叫一聲，倒在樓祈懷裡。
「小遲？！你怎麼了。」樓祈連忙接住癱軟在自己懷裡的身子，安陽趁樓祈不備，打破窗戶跑了出去。樓祈也沒空追他，抱起林遲就往外走。
林遲腦袋靠在樓祈的肩窩處，小心翼翼地，朝一臉緊張地跟著他們身後的楚凌眨了眨眼。
臨近麵館的時候，樓祈突然放緩了腳步，對懷裡的人說：「你啊，就仗著我疼你。」
林遲眨巴了眼睛，心裡甜甜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