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2 傀儡之死（六）

　　過了飯點之後，麵館的客流量漸漸減了下來，丹青見陸陸續續的客人她一個人就能應付，便打發忙碌了一下午的林遲去休息。後者也不推托，拖著一個小板凳直奔後院陪樓祈看夕陽去了。

　　樓祈的夜視很好，夕陽略顯暗淡的光線完全不會影響到他看書。反倒是夕陽將他的輪廓細細勾勒，鍍上了柔和的金邊，特別是纖長的睫毛，被陽光染成金色，極其賞心悅目。讓身邊的小花癡心甘情願地什麼都不做，就那麼靜靜地注視著他的側臉。

　　看完傍晚的幼兒節目，雲寶踢踏著自己的小熊拖鞋，從二樓跑下來。他先跑過來親了林遲一口，然後踢掉拖鞋爬上樓祈的躺椅，將自己整個埋進父親的懷抱裡。

　　對於孩子來說，父親是幼年期裡最最偉大的存在，承載他所有的期望和憧憬。雲寶也一樣，雖然一開始就跟林遲生活在一起，但這個本質上是媽媽的「爸爸」，給不了孩子像樓祈一樣的偉岸與憧憬。

　　樓祈用手拍了拍兒子的小屁股，幫他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雲寶在父親懷中撲騰幾下，將樓祈原本整齊妥帖的襯衫弄得亂七八糟，露出腰際一小片肌膚。這下可便宜了在一旁花癡的爸爸。

　　林遲注視著父親兩的親子互動，對兒子羨慕不已。

　　——啊，真好呢！我也好想摸一把！好想跟雲寶一樣埋進他懷裡……

　　突然，樓祈抱住雲寶一下子翻坐起來，皺眉望向S大的方向。

　　沉浸於自己想像裡的林遲一下子被驚醒，發生了什麼嗎？！

　　「怎麼了？」接過樓祈遞過來的雲寶，林遲好奇地問。

　　「還不知道，你今晚別出門。」樓祈囑咐了一句，便匆匆離開了。

　　他走之後不久，救護車呼嘯著進了學校，隨後警車也緊跟著過去。林遲想要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記起樓祈囑咐的不要出門，他還是生生忍住了自己的八卦之心。

　　晚一點的時候，沈靖寒突然來了。樓祈雖然在麵館設了結界，但他設得漫不經心，結界只能防止一些低等的鬼怪滋擾，像沈靖寒這樣強大又沒有惡意的，輕而易舉就進了麵館。

　　不同於小哥跟丹青如臨大敵的模樣，見到沈靖寒，林遲最糾結的，就是用什麼態度面對這個男人——沈靖寒是陪了他六年的「父親」，也是淮音最恨的人。

　　「……沈先生，有什麼事嗎？」林遲糾結了半天，還是出聲招呼了男人。

　　「真傷人，小遲之前都叫我爸爸的。」

　　「……」林遲不知道該不該妥協地叫這聲爸爸，所以選擇了沉默。沈靖寒將手裡的食盒放在桌上，也不介意林遲的沉默：「我記得你很喜歡這家的糕點。」

　　林遲猶豫了一下，沒去接。

　　沈靖寒輕歎一口氣：「哎，看我，老婆沒追回來，兒子也不搭理我了。」

　　林遲不想看到這個男人露出這種落寞的表情，連忙接過了東西。在夢裡他被這個男人養成了吃貨，現在他還記得自己的喜好，林遲承認這一刻心情有些複雜。

　　見他將東西接過去，沈靖寒舒展了眉頭，拉開凳子坐下：「兒子，爸爸給你換個學校吧，你看看你們學校最近這怨氣沖天的樣子。我追著你爹爹四處跑，完全不顧忌上你。」

　　林遲搖了搖頭，拒絕了沈靖寒的提議，後者面對自己妻兒向來好脾氣，他起身往林遲脖子上掛了個玉墜。以防萬一還做了點小手腳讓林遲取不下來。

　　「既然不肯換學校，那就好好戴著這個玉墜。爸爸我精挑細選的，能隱藏你招鬼的體質，你好好戴著多少要安全些，就算不是為了我，也讓你爹爹放心些。」

　　給了林遲玉墜之後，沈靖寒便離開了。他最近忙著纏著淮音，要不是S大這邊怨氣沖天，他怕林遲不小心受傷，才會抽空來這一趟。給了玉墜也不保險，他還是回去之後囑咐胡秘書派人來保護小遲好了。忙著追媳婦的男人傷不起啊！

　　墜子取不下來，看著沈靖寒帶來的糕點，林遲猶豫了半天要不要扔掉，但最終還是被吃貨本能打敗，跟丹青分食了。

　　有了沈靖寒的打岔，這一晚很快就過去，店舖關門的時候，樓祈還沒有回來，林遲在屋子裡等著等著，就睡了過去。

　　直到第二天一早，林遲才在來吃早餐的學生口中，得知了昨天學校騷動的原因。

　　「知道麼，昨天在美術樓跳樓的人是廣播站的蕭銘學長！」一個女生壓低了聲音，跟身旁的夥伴八卦。

　　「哎！怎麼會！蕭銘學長那種人不像會自殺的樣子啊！」被八卦的女生一臉驚訝，蕭銘活躍在廣播站以及各種學校活動中，在S大算是風雲人物，一下子聽說他跳了樓，很多人都不敢相信。

　　「嗯！不過大家都懷疑蕭銘學長是失足掉下去的，他之前還給室友帶飯，去美術樓也是因為楚凌學長拜託他去找安陽學姐。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跳樓自殺嘛！」

　　「楚學長心裡肯定不好受！」

　　負責八卦女生癟癟嘴：「楚學長受了很大的刺激，一直都在怪自己，還說是安陽學姐害死了學長。」

　　「哎！！真的嗎？」

　　「學校查了美術樓的監控錄像，蕭銘學長跟安陽學姐根本沒有見過面。蕭銘學長從安陽學姐的畫室離開之後，上了頂樓，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突然就跳了下去。他離開之後安陽學姐才回的畫室。所以根本不存在安陽學姐害了蕭銘學長啊！」

　　「安陽學姐怎麼說啊？」

　　「她說能理解楚凌學長失去好朋友之後的傷心，她不會計較楚凌學長的話。」

　　「安陽學姐人真好。」

　　「可不是，不過啊」女生又一次壓低了聲音：「我聽看了監控的老師講，蕭銘學長跳樓的那個樣子，就像是中了邪一樣。」

　　——中邪？

　　林遲在心裡暗想，看樓祈對這事的上心程度，大概這位蕭學長，真的是死於鬼靈之手吧？

　　從那天開始，樓祈便開始了早出晚歸，最開始林遲表示理解，樓祈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但是當樓祈連續出門了四天之後，林遲坐不住了！

　　樓祈這幾天有些異常，不僅每天早出晚歸，重要的是回來的時候不會摸摸林遲的腦袋了！

　　當初葉白那件事那麼棘手！樓祈不也只用了一晚上就解決了嗎！為什麼這次要用那麼久！

　　每天等在門口等樓祈回來不是就是為了讓他可以摸摸自己的腦袋嗎！

　　林遲難過了。但是他安慰自己，也許事情更棘手呢？所以樓祈才會拖那麼久……

　　他又仔細觀察了兩天，樓祈見到他時常皺著眉頭，待在麵館的時候也經常待在二樓的書房裡。

　　以前在我身邊能看書！現在就不能看了？！

　　其實這幾天早出晚歸不是要解決問題！而是被學校裡的小妖精纏住了吧！

　　越想越不對勁，林遲一下從床上坐起來。

　　——樓美人我暗戳戳喜歡了那麼久連小手都還沒牽上，豈能便宜了其他小妖精。

　　明天就悄悄地跟著樓祈，看看他到底幹什麼去了！

　　林遲暗自下了決定，然後將雲寶扒拉到懷裡，氣鼓鼓的睡了。

　　這天，樓祈又是晚歸，林遲睡著了好久之後，他才回來。腳步輕巧地進了林遲的房門，看小東西氣鼓鼓地抱著兒子睡著了，他有些無奈地笑了。

　　——又做什麼不好的夢了嗎？在夢裡都能氣成這個樣子。

　　他伸手想要摸摸林遲的腦袋，伸到一半又停了下來。S大這次的怨靈已經殺死了兩個無辜的人，按照大地的法則，他必須解決掉它。但是這個怨靈太狡猾，自己從來不出現，反倒是控制著校園裡遊蕩著的遊魂攻擊他。

　　這些遊魂對他沒什麼用，像刀切西瓜一樣幾乎一刀一個。只是，他不想用沾了怨靈鬼氣的手，碰他的小遲。

　　看來今天還是要繼續查資料呢，這個鬼到底躲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