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6 過渡

　　因為沈先生再明顯不過的放水，淮音追打了幾下就沒了興趣，冷哼一聲，掉頭就走，沈靖寒死皮賴臉地追了上去。被留下的林遲眨巴眨巴眼睛，有些無辜地望著樓祈。

　　樓祈身上已經不是夢境裡那身嫁衣了，而是一套休閒裝，上衣有些貼身，勾勒出樓祈精瘦的腰身，他背過林遲，所以林遲知道，樓祈就是那種標準的脫衣有肉穿衣顯瘦的身材。

　　因為穿衣顯瘦，所以就算穿著嫁衣也毫不違和。林遲不禁想起了樓祈穿嫁衣的模樣——他臉紅了一下。

　　「那個……」林遲悄悄看了樓祈一眼，在對視之前又趕忙低下頭：「你為什麼會穿著嫁衣來接我？」

　　樓祈聞言，用一種既複雜又無奈的眼神幽幽地注視著林遲：「那是你的夢境，還問我為什麼？」

　　「啊？」林遲愣了幾秒：「你是說……」

　　「那是你的夢境，在沈靖寒干預之外的一切都以你所希望的方式呈現。所以我為什麼會穿……那種衣服，你該問問你自己。」

　　林遲呆滯了幾秒，隨後臉唰的一下全紅了——原來他心裡早就認清了自己喜歡樓祈的事實，甚至還希望他能為自己披上嫁衣。

　　樓祈看著林遲一瞬間臉色變了幾變，最後臉紅得跟蘋果似的，無奈地歎了口氣，他一點都不明白小傢伙腦袋裡到底在想什麼。

　　樓祈有些放心不下雲寶，前幾天林遲失蹤，淮音為了找兒子忙得昏天暗地。雲寶雖然不是普通的小孩，但心智畢竟只有三四歲，就算有雲靜的細心照顧，一下子失去兩個至親還是讓小東西惶恐無助。

　　還好雲寶還記得如何利用他們之間的聯繫，瞬移到他身邊。他將孩子抱到桌上，終於見到爸爸的雲寶拽著他的袖口無聲地哭，眼淚一滴滴往下掉。也不肯讓丹青她們哄，就倔強地拽著他袖口哭，他哄了好久才知道雲寶是找不到媽媽了。

　　承諾了一定會將林遲帶回去之後，雲寶才乖乖被他送回了雲樓。

　　這不淮音一走，樓祈也留不住了，他打斷了林遲腦海裡的綺思，帶著他往回走。正在兩人準備離開沈宅時，一個突然出現的人攔住了他們。

　　沈家的管家無聲無息地出現在門口，擋住了兩人的去路。

　　「小少爺，要出門嗎？」這位管家跟林遲夢境裡的是同一個人，對他的態度也與夢境一般無二，這讓林遲愣了一下，有些分不清夢境與真實。

　　「管家伯伯……」

　　「需要為您安排車麼？」

　　「不，不用了。」

　　直到跟著樓祈離開沈宅，林遲還有些恍惚：「不是說只是夢麼？」為什麼管家對自己還跟夢裡一樣；路上遇見的幾個沈宅的傭人，還是跟夢裡一樣恭敬？

　　樓祈沉默不語，他也不明白沈靖寒那麼大手筆地為林遲造夢，究竟為了什麼？

　　突然，林遲停住了腳步：「樓祈，我想回去看看！」樓祈看了他一眼，掉頭往回走。

　　管家看到他們折返眼裡閃過一絲詫異，但是很快調整了自己，微笑地問道：「小少爺，怎麼了？」

　　林遲定定地望了他一會兒：「我忘了拿東西。」

　　管家笑了：「需要我替您去拿麼？」

　　「不，不用。」

　　林遲按著記憶回到那間屬於他的房間，在雕花的木門前站了很久，直到接收到樓祈有些疑惑的眼神，他才深吸一口氣，一把推開了房門。

　　屋內，是林遲熟悉的佈局和熟悉的物品——他初三的三好學生獎狀，高一的跳遠第六名，第一次手工課做的粘土瓶子……都靜靜地陳列在這裡。

　　林遲心裡好像放下了一大塊石頭，原來夢裡的那幾年，並不完全是虛度，它們任性的體貼的，在他沒有注意到的地方，留下自己的痕跡……

　　他所介意的，夢裡那幾年的生活，並不完全是欺騙。這麼一想，林遲的心情突然好了起來。

　　「樓祈，這是我生活了七年的地方！」林遲笑著，給樓祈介紹他的房間，以及房間裡每一件有故事的物品。樓祈靜靜地聽著，望著林遲的笑容，他的心裡突然冒出了一個奇怪的想法——沈靖寒花了那麼大的力氣講夢境與現實接軌，或許只是為了這個孩子的笑容吧。因為如果把沈靖寒換做是他，大概也是會那麼做的。

　　參觀完房間，林遲心滿意足地被樓祈送回雲樓。也許是感激他幫著找到了林遲，雲靜不再排斥他的靠近，任由樓祈進了雲樓。

　　在來的路上，林遲從樓祈口中得知了這一周來，淮音他們是怎麼尋找自己的，他望著明明之前離開了一周，卻給他彷彿離家許久之感的雲樓，心裡滿是懷念。

　　到家的時候淮音還沒回來，大概是為了甩開沈靖寒繞路去了其他地方。雲靜告訴林遲雲寶哭累了在房間了睡著了，後者深感愧疚，立馬拋下他樓哥哥回房看孩子。

　　幾分鐘後，林遲一臉恍惚地走出來，筆直地衝著樓祈衝過來，被樓祈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怎麼了？」

　　「我到底被帶走了多久？其實已經過去很多年了對嗎？」

　　「一個星期啊？你怎麼了？」樓祈有些茫然地抱著一臉『你不用再瞞著我了，我什麼都知道了！我竟然離開了那麼久，真是難以置信，對不起雲姨雲寶跟淮音我真是罪大惡極』之類悲痛欲絕表情的林遲。

　　從林遲哪兒問不出答案的樓祈猜想到問題應該是出在雲寶身上，於是他半抱著林遲往房裡走。

　　一進屋子，就看見雲寶躺在床上，因為剛剛哭過，小臉蛋紅撲撲的，眼角還有些微紅。林遲指著雲寶一臉複雜地說：「你看雲寶都長那麼大了！」

　　林遲的想法很好理解，淮音跟雲靜是不會老的，樓祈那麼厲害不會老也說得過去，但是雲寶，已經從手掌大小長成了手臂大小！還不足以說明他被帶走了很多年麼？

　　一臉愧疚的林遲掙開樓祈，上床抱著雲寶蹭了蹭，想要彌補一下孩子，躺好之後沖樓祈揮了揮爪子，抱著孩子閉上眼睛。

　　樓祈則死死盯著雲寶，雖然面容不變，但孩子身體大小已經發生了質的變化。他的腦海裡回想起地燈的話——「你這一輩子注定沒有孩子，我怎麼忍心你無人送終，這張符你拿好，如果有一天遇見了喜歡的人，就讓他把血滴在上面，形成婚契後這張符會給你一個孩子。只要你和愛人相愛，孩子就會慢慢長大。你們足夠相愛，孩子總有一天會長大成人。」地燈那麼跳脫的人，鄭重無比地將符交到他手上：「要好好保管，傾我之力也只做出了這一張。」

　　那時丟了符，他不是不懊惱，只是對孩子跟愛人的期盼沒有那麼深。後來發現林遲跟他結成了婚契，因為對婚約的無所謂以及林遲本身他並不討厭，就沒有加以干涉。他以可有可無的態度迎來了雲寶，現在孩子長大了——原來他竟然已經喜歡上林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