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托呼吸了一口遠南本土的空氣，泥土的芳香讓他差點流出眼淚，天知道他這一路上遭了多少罪，經歷了多少風雨。

死亡離他最近的時候只有二十厘米，布魯托所在的運兵艦被新華夏人的炮彈洗禮了一遍，在他旁邊祈禱自己不會被擊中的唐尼顯然不是個虔誠的信徒，話還沒說完就被橫穿而過的炮彈打碎了半個身體。

後來戰艦沉沒的時候，有一半的人因為位置不好，沒來得及脫離，隨著戰艦的殘骸沉進了大海，而海面上則漂浮著大量的船隻碎片和落水的玩家。

海洋是危險的，這裡的肉食生物可比現實中多多了，不斷有戰友被看不見的海怪拉進海底，咕咚一聲連呼救都來不及就消失在海面上。

布魯托是被另一艘路過的戰艦救上來的，戰艦的水手們不敢減速，只是扔下了一根繩子讓布魯托在後面跟了七八海里才找機會把他拽了上來。

有好幾次，布魯托都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捲住了自己的大腿，好在他是個十一級的戰士，強壯有力，而且那條繩子也是經久耐用的纜繩，才幸免於難。

作為一個在舊大陸小有名氣的武器戰士，布魯托這一趟旅途對大海產生了別樣的恐懼感，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有勇氣搭乘海船從遠南返回舊大陸。

所以，布魯托打算在遠南好好發揮自己的特長，爭取打下一份家業，將來能坐傳送陣回去。

他在現實里是個好士兵，在遊戲里也是個好戰士，布魯托對自己有信心。

「潮濕，泥濘的叢林，陰險難纏的新華夏人。」布魯托踩著沙灘上的細沙，眺望著看不見邊際的黑森林：「感覺自己好像回到了剛入伍那會。」

「森林紀念碑戰役的老兵？」史密斯中校在海邊挑挑揀揀的起開了一個補給箱子，露出了老煙槍的笑容，從裡面掏出了一大堆散裝香煙，一口氣點了三根塞進嘴裡吞雲吐霧。

「是的，長官！」布魯托隨意的敬了個禮，在遊戲里沒有明確的軍銜劃分，他也不用遵守軍紀那一套。

「抽這個，長官，那些都是便宜貨。」布魯托從鎖子甲里摸出了一個金屬盒，從裡面抽出了兩根手指粗的細雪茄：「新華夏人的煙草叫戰鬥助燃劑，都是帶屬性的高檔貨，咱們這邊差遠了，頂多用料精細點，你那個都是邊角料做的。」

「一流的外交官，二流的軍隊，三流的後勤，諾大的EU在遊戲里也沒什麼變化。」史密斯中校把布魯托遞過來的好煙掛在了耳朵上：「這次來有多少和你一樣打過森林紀念碑戰役的老兵？」

森林紀念碑戰役是EU最近幾年少數幾場打出了血性，打出了戰績的戰鬥，儘管軍隊內部已經傳開了，但是明面上依然屬於不存在的戰爭，根本沒發生過。

那是EU對新華夏的局部戰爭，戰鬥起因依然屬於S級保密內容，哪怕史密斯中校也沒許可權知曉，只知道新華夏人的秘密部隊通過軌道空降的方式偷襲了EU本土位於阿登森林的一處實驗室，結果沒來得及撤退，被EU軍圍住了。

雙方在阿登森林展開了一場長達三天的詭異戰鬥，EU軍方動用了一萬兩千人規模的兵力，卻沒有動用任何空軍，而新華夏人也寧可持續通過軌道空降的方式投放兵力，也不派遣他們那種幾乎無解的軌道突擊艇把人接走。

EU付出了超過三千五百條人命，強行留住了新華夏四百五十五名軌道空降兵，以及八十二具屍體。

最終的結果是新華夏通過官方渠道和EU政府達成了秘密協議，才帶走了所有士兵和陣亡者。

那差不多是二十年來，新華夏軍事行動最大的失敗，同時也是EU對新華夏罕見的大勝之戰，他們在戰爭發生的地點搭建了一個紀念碑來紀念自己的勝利。

那戰鬥後來被稱為森林紀念碑戰役。

「不知道，長官。」布魯托聳了聳肩：「我們來的時候遭到了新華夏人的熱烈歡迎，編製都被打亂了，我那條船上就活下來我一個。」

「這個港口交給你負責了，在海因里希將軍把它交給別人管理之前你得把它給我看好了，這是我們吞吐量最大的港口了。」史密斯中校多少有點遺憾，如果參加過森林紀念碑戰役的老兵夠多，他也許能組建個尖刀突擊隊，給報應戰團那幫業餘玩家來個驚喜。

報應戰團的實力確實還不錯，但是他們的兩極分化太嚴重了，史密斯中校通過自己的觀察發現對方的主力應該是三到四個職業軍人為核心，剩下的都是普通玩家。

唯一讓史密斯中校感到無奈的是，報應戰團的大團長是個政委，他根本不知道國聯為什麼會讓一個政委通過審核登陸殖民艦隊，這簡直像是作弊。

那幫政委一個個的都像生化改造人一樣，完全是戰爭兵器，史密斯中校一想到將來登陸目標殖民星球時，基地里有個新華夏的政委，就感覺自己的頭上已經開始飄揚紅旗了。

畢竟，以EU軍方的經驗，在戰場上新華夏陣營的政委最好被當做裝甲目標對抗，而作為殖民者他們缺少反裝甲力量。

「遵命長官，只是我聽說新華夏的軍隊距離遠南還有一段距離，現在他們的力量空虛......」布魯托把整盒煙都遞了過去：「算我賄賂你長官，別把我拴在這個港口，我想去前線。」

史密斯中校哈哈大笑了起來，接過煙盒搖了搖，發現還剩下大半盒：「我考慮一下......嗯，這點東西可不夠賄賂我，不如你跟我透露點森林紀念碑戰役的貓膩，我就放你一馬怎麼樣？反正我也回不去地球了，你說給我聽其實不算違反保密協議。」

布魯托猶豫了一下，靠近了史密斯中校：「其實不少人都知道這事，我們那會在森林裡發現那一片區域上空有某種『禁飛機制』，誰的飛行物也別想在上面飛過，除非靠慣性。」

「說出來你別笑話我，我覺得其實那看著挺像這邊的魔法力量的。」布魯托說完之後自己就笑了起來，而後笑著笑著，兩個人都沉默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