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冬去春來，萬物復出，沉寂了一個冬季的動物也紛紛開始出來活動，安靜了幾個月的村子也慢慢熱鬧起來。

　「小森，葉森，再不起來就趕不上了啊！」

　一大早的，李然的叫聲就打破了小村裡的寧靜，驚得附近早起的鳥兒撲扇著翅膀飛了起來，嘰嘰喳喳叫著飛向遠方。

　「葉--森--」

　「阿麼，不用叫了，我這不是已經起來了嘛。」葉森頂著一頭亂發邊打哈欠邊幾啦著布鞋從房間裡出來。

　李然見他那樣子真是氣不打一處來，上去去熟練的伸手擰住他的一邊耳朵，訓道:「你看看你，要我說什麼好了，人家虎子比你小多了，都知道自己早起，你每次都要人叫幾次才起得來……」

　「啊呀，疼疼疼---阿麼～」

　以他的敏捷性不是沒躲過，只是葉森也知道那是他阿麼對他一種關心的表達，是以每次他都沒躲，不過嘴裡仍叫著，咧歪著嘴的樣子看起來還真疼得厲害的模樣，每每反倒是李然自己忍不住氣笑了先自動放手的。

　「阿麼～」葉森笑得可諂媚了，「就是因為知道阿麼你心疼我，所以我才能每次都準時起來，沒有遲到呀。」

　李然即便知道那是小兒子一貫的說辭，可是心裡還是很受用的，他點點兒子的額頭，「你呀，才上了幾年學堂，就學會了這花言巧語啊。」

　葉森臉上漾開一個大大的笑容，雙手抱著他阿麼到手臂，低頭用臉龐蹭了蹭。

　李然看著如今已經十三歲的小兒子，個頭都已經到他下巴了，估計再過兩年，可能就超過他了，就如當初大兒子葉林那樣。

　想到這，心裡不由感慨，這才一轉眼的功夫，兒子就長這麼大了。

　「好了，別膩歪了，虎子可是過來叫你兩次了，再磨蹭下去，你可就趕不上牛車了啊，人家不等你你就只能自己走去鎮上了啊。」

　聞言，葉森猛的蹦起來，「阿麼，你怎麼不早說～糟了！我東西都還沒收拾好呢……我哥呢？」

　著急忙慌的，要去收拾東西，又想起來還沒打理自己，頓時都不知道該先干什麼好了。

　「你睡傻了？你哥他們去鎮上幫人做木活還沒回來呢。」李然好笑的看著他慌亂的樣子，好一會才又道，「你還是先去整理自己吧，包裹我早幫你收拾好了，要給夫子帶的東西也都給你收拾在箱子裡，等會你自己再去看一下，還有沒有什麼還需要帶的。」

　「哎呀，阿麼您不愧是我的親阿麼～」葉森聽了開心的跑過來抱了一下他阿麼，然後又匆忙衝回房間換衣服去了，「謝了，阿麼，等下次沐休，我給您帶禮物回來。」

　李然在後邊忍不住搖搖頭，要是小兒子也像大兒子那樣，那就不用他這麼操心了。心裡想著邊往廚房走去，還是裝幾個包子吧，估計這早飯也是不能安心在家吃了。

　果然，等他把幾個包子包好走出來，就見虎子又來了，如今也有八歲的虎子就和當初的葉森那樣，也仍圓臉圓腦袋，身子也是圓滾滾的，只是比當初的葉森厲害，那就是早在兩年前，被他爺爺也就是村長給送到鎮上的學堂讀書識字去了，也正是那時候，已經十歲的葉森也被他們一起送去學堂的。

　這還要多謝何二家呢，托他家哥兒的福，他們家的小森也才有這機會讀書識字呢。

　「叔麼，森子哥呢？還是沒起來嗎？」

　「哦，起了，起了，正在裡邊收拾東西呢，很快就出來了。虎子，吃過早飯了沒有？」

　虎子笑得虎牙都露出來了，「嗯，奶奶早早就起來做吃的了。」

　「瞧你笑的傻樣，是吃了什麼好吃的了？」忽然身後響起一個清冷的聲音，乾淨的嗓音就如清晨的甘露一樣讓人聽了就覺得舒服。

　一聽到這個聲音，虎子立馬轉身，臉上滿滿的驚喜，「小禾哥哥，你怎麼來啦？還有小溪哥哥，你也來了。」

　來人正是何禾還有張小溪。

　「嗯，過來看看。」何禾眼裡也帶著笑，就是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有點嚴肅，帶著冰冷的感覺。

　跟在何禾身後的張小溪也笑著朝他點點頭。

　早已經習慣了他面癱的虎子可不怕，對上他的眼眸，下意識的撓撓後腦就知道嘿嘿傻笑。

　何禾伸手摸摸他的頭，抬頭朝李然問好:「叔麼，早！」

　「然叔麼早安。」張小溪也小聲的問安。

　李然臉上也帶著滿滿的笑，「嗯，小禾小溪你們也來了，不是說今天要去果林那邊？」

　「我們……」

　這時本來還在屋子裡的葉森也衝了出來，邊沖邊叫嚷，「虎子你說誰來了？我怎麼聽著好像是小禾苗……」

　「嗯，就是我，如何？」何禾摸摸虎子的頭，靜靜站在那看著衝出來的葉森，挑挑眉，「你這換了半□□裳就換成這樣？」

　張小溪不好意思的轉過身去，沒看。

　虎子可不客氣，直接哈哈笑出來了，「哈哈，森子哥你不用這麼著急的，我會在這等你的。」

　葉森忙低頭一看，這才發現自己把衣服穿反了，難怪之前總覺得哪兒怪怪的，原來，頓時就面紅耳赤的往屋裡躲，「嘿嘿，這不是怕你們等久了嗎，一著急就給穿錯了，你們再等會啊。」

　看著他這個樣子，李然忍不住撫額嘆氣，「唉！也不知道他這個樣子在學堂裡是怎麼過的，還是如此毛毛躁躁，這幾年都沒見長大一點的。」

　「哪有？叔麼，這不個頭都快和您高了嗎，怎麼能說沒有長。」何禾在旁邊道，「而且不是還認識了好多字了嗎？這人家羨慕還羨慕不來的事呢，您就放心吧，等再過兩年，肯定會長成一個不一樣的葉森來。」

　「他現在也就長個了。」

　「怎麼會，我覺得葉森聰明著呢，說不定將來考個狀元回來呢？」

　「就是，叔麼，小禾哥哥說的沒錯，年前我可聽說夫子有誇森子哥來著，您別擔心。」虎子也急忙幫著說話。

　見兩個孩子一直在為小兒子說好話，李然好笑，又覺得欣慰，「你們呀，就知道誇他，讓他聽到了還不得美上天了，小森那我還不知道啊，呵呵，行，阿叔不說了，你們啊都是好孩子。」

　「好了，再聊下去，就真的耽誤時辰了，我進去看看，你們先隨便坐哈。」

　「叔麼，您忙去吧，不用管我們，我們自己來。」

　等李然進了葉森的房間，虎子這才轉回來問何禾。

　「小禾哥哥，你怎麼一大早就要去果林啊？天還冷著呢，小心身子又不舒服。」

　「沒事的，我自己有注意，不會受涼的，就是不放心那些樹苗，想去瞧瞧。」

　「哦，那你可千萬小心啊。」

　「嗯，你和小森去學堂也要自己照顧好自己，不懂的就去問夫子，別害羞。」

　「我知道了。」

　等終於把兒子送到村口，送上牛車，看著牛車晃悠悠的消失在視野裡，李然這才算是鬆了口氣，又有些失落，當家的和大兒子都還沒回來，小兒子也走了。

　這下家裡又只他一個人了。

　何禾見了再次開口安慰他:「叔麼，成叔他們之前不是托張爺爺來信了嗎？他們很快就回來了，您別太擔心了。」

　「叔麼您要是不放心，趕明兒我再讓爺爺去鎮上看看，應該沒什麼問題的。」

　李然有點羞赧，居然讓兩個孩子反過來安慰自己……「叔麼沒事，不用你爺爺特地跑一趟，你爺爺去鎮上那也是辦正經事來著，哪能老麻煩他東跑西跑的。」

　「沒事，反正爺爺現在天天也是要去鎮上，再說過兩天也要送貨去給柳掌櫃了，離叔叔他們做工的地方也不遠，就多走幾步路而已，不礙事的。」

　提到送貨，李然忙把話題轉開了，問一邊的何禾道:「現在作坊還在做紅薯粉？」

　這幾年村子裡發生了好些變化，不過最讓人津津樂道的還是屬於何二家辦的作坊了。當初剛分家還是到處欠債的人家，誰能想到沒過兩年，人家就辦起了個作坊，還請了人去幫忙，讓很多人直嘆世事無常啊。

　何禾頷首，「做啊，不過紅薯沒多少了，估計到這個月底就要停工了。」

　「哦，你娘身子怎麼樣？可有哪不舒服的沒？」李然問著忙又歉然道，「你看看我，真是，最近都沒能過去好好跟她說話，你娘沒有怪我吧？」

　提到母親，何禾臉上稍微柔和了一些，「挺好的，叔麼您別責怪自己了，要不是每天您送來的雞湯，我娘的身體哪會這麼健康，我們家的其他人可不會燉雞湯的。」

　「再說了，您不是還要照顧葉森，照顧家裡的那些牲畜嗎？我們還怕您怪我們沒過去幫您幹活呢，還要麻煩您每天幫燉湯。」

　「哎，這有什麼，那些活，叔麼一個人就能幹得過來。再說不就一鍋湯嗎，你娘要是喜歡喝，叔麼就繼續給她燉。」

　「那就多謝叔麼了，您可是幫了我們家的大忙啊，我娘就喜歡吃您做的菜，您可不知道，自從我娘有身子以來，可把我爹給愁慘了。」

　「哈哈哈，我們這帶孩子的才會明白，他們男人懂什麼。得，之後叔麼時間多得很，只要你們不嫌叔麼煩，我天天上你們家給你們做飯去。」李然開懷一笑，一下子把愁緒都笑開了。

　何禾大喜，「那肯定是不會的，歡迎還來不及呢！」

　「那我們現在就去你家看看？」

　「嗯，好啊！我娘要是知道了，肯定很高興，她現在天天念叨著呢，老說我爹看得嚴，還什麼都不讓她做，她都快悶死了。」

　「嗯，這個要得，月份都這麼大，還是小心點好。」

　「是啊，我們還把作坊的門給關起來了，要不是有小溪天天陪著估計得跟我爹翻臉。」

　張小溪走在另一邊，聽到他的話忙羞澀的笑著說，「其實我也沒幫什麼忙的，是嬸子陪我還差不多。」

　「叔麼，你可不知道，最近我娘迷上繡花做衣裳，要不是有小溪在旁邊陪著，經常叫起來走動，不然她一個人，估計我娘能一坐坐一天。」

　「我--我就是跟著學學而已。」小溪輕聲的說，小臉紅紅的，長了四歲，他還是一樣是個害羞的哥兒。

　「這個我有知道，聽說你學得還不錯呢。」李然拍拍小溪的小肩膀誇道，然後又問這邊的何禾，「那小禾你怎麼不跟著學啊？」

　「……」一下問到死穴，何禾閉口不出聲了。手工活做得不錯，誰知道針線活居然沒學會的，能怪他嗎？

　張小溪在那邊捂嘴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