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小荻報復記

　　孔荻十分記仇，呂楠在很小的時候就有了這個認知。

　　記得那是他上中學的時候，也正是呂楠調皮搗蛋的無法無天的時候，有次一堆小孩在他家院子裡打鬧著追逐，他不小心把他媽媽養的盆摘荷花打碎了，這事兒要讓他媽知道了肯定要揍他一頓的，於是，他把這個黑鍋推給了孔荻。

　　孔荻還在上小學，是他們中年齡最小的，個子也小不愛說話，於是總是受到大家的照顧，長得又白淨可愛，漂亮的模樣哪家家長都喜歡，所以，他說是孔荻打碎的，他媽媽當時雖然很心疼，但卻絲毫沒生孔荻的氣，反而去找孔荻，滿臉慈愛的讓他別害怕，打碎了就打碎了，阿姨不怪他。

　　於是，就這樣穿幫了，孔荻知道了呂楠背地裡幹的壞事，雖然沒有當場拆穿，卻把這仇偷偷記在了心裡。

　　終於，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呂楠他爹難得的忙裡偷閒在自家院子裡曬太陽，孔荻慢悠悠的顛顛走過去，白白淨淨的小肉臉上掛著微笑，清脆的嗓音，字正腔圓道，“呂叔叔，楠哥哥在嗎？”

　　“哦，是小荻呀，楠楠去補課了，你找他有事兒嗎？”

　　他當然知道呂楠補課去了，但是孔荻表現出很失望的表情，小臉一嘟，別提有多可愛了，“竟然不在家？唔……這怎麼辦呢？”

　　“有什麼事兒可以跟叔叔說呀。”呂楠老爹十分和藹。

　　孔荻眨眨眼，糾結了半天，很為難的樣子，“那好吧。”

　　然後他費勁兒的從背帶褲的前兜裡拿出一遝子碟片，“這是楠哥哥非要給我看的，我來還給他，叔叔，麻煩你告訴楠哥哥，我真的不喜歡看這些東西。”

　　呂楠他爹一見到那碟片上的名字，臉就綠了，什麼色狂之8YING女、無限絕頂刺激、妹妹的秘密？看著封面各種沒穿衣服的姑娘在那搔首弄姿，他爹氣的嘴唇都在發抖，再往後翻一翻發現日本的歐美的都有，這死小子，自己看不說，還帶壞孔荻。

　　孔荻有禮貌的和呂楠老爹說再見，轉身剛走兩步，又一臉天真的回頭說道，“呂叔叔，這些碟都是楠哥哥從書櫃最下面那個盒子裡拿出來的，您放那裡就可以了，麻煩您了，再見。”

　　於是，那天晚上，呂楠他爹拿著在書櫃下找出來的一盒子愛情動作片坐在客廳裡等呂楠回來，呂楠楠小朋友當然不知道自己被孔荻黑了，高興的蹦回來後，被他爹二話不說的按到沙發上先一頓暴打，誰來都攔不住……

　　天知道孔荻拿來的那些片子哪來的，反正不是呂楠給他的，這個腹黑到死的小鬼，每次提到這事呂楠都恨的咬牙切齒的，當然只敢背後咬牙……

　　血淚史呀血淚史，於是在呂楠楠那剛發育的小心靈中，埋下了這樣一個意識，得罪誰也不要得罪孔荻，太黑了，黑到一出手就讓他攢了好幾年的片子一夕間摧毀，絲毫不剩……

　　呂楠邊走邊罵，想起當年的事兒就氣，永遠的痛呀。

　　四五輛車子在公路上疾馳，城市中燈火通明，一片祥和，因為禁止放煙火的規定，這樣的除夕夜顯得冷清許多，但偶爾也能聽到一兩聲鞭炮，應該是哪家淘氣的孩子忍不住誘惑。

　　“漠漠，唐小二，春節快樂！”突然的叫喊聲在這樣的夜裡這樣的公路上顯得特別嘹亮。

　　原來是呂楠和小白讓方鐸將車篷升上去，他們站在後座，後背頂著寒風，沖著後面的兩輛車喊道。

　　“快樂，快樂，我和明明拐彎了。”沙漠擺著手，在一個十字路口和其他人道別，拐彎離開。

　　“唐小二，春節快樂！”於是，那倆貨跟沙漠道別後，接著喊。

　　“聽到了，聽到了。”唐小維將頭伸出窗外，回答道。

　　“你們怎麼不祝我春節快樂。”開車的方鐸回頭瞪了眼嬉笑的兩人。

　　“跟你一老爺們說這幹嘛，多矯情呀，”小白說，“姑娘都愛聽這話，唐小二，春節快樂！”

　　“唐小二，春節快樂！”國王心情似乎很好，他的車跟在後面，聽到前面的叫聲，也跟著呼喊起來，國王的一些朋友一同跟著大叫。

　　一時間熱鬧非凡。

　　他們車旁一輛陌生黑色車子的車窗搖下來，一個六七歲特別漂亮的男孩抱著一隻狗伸出頭來，他好奇的看了看外面幾輛車，也跟著喊道，“唐小二，春節快樂！”

　　唐小維一聽樂了，搖下車窗，和男孩對望，“謝謝你，小孩。”

　　回答她的是一陣狗叫，小男孩旁邊一隻雪白雪白的狐狸犬正沖她汪汪叫起來。

　　小男孩摸了摸那狐狸犬，“你叫唐小二？”

　　“我叫唐小維，他們瞎叫。”唐小維鬱悶的解釋。

　　“我就說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名字，”男孩瞪著大眼睛看了看她，“你長得還挺可愛，春節快樂。”

　　說完，狐狸犬又汪汪汪叫起來，“瑞德，不許叫了。”說完，車窗升了上去。

　　現在小孩都這麼早熟麼？唐小維感歎啊。

　　“唐小二，春節快樂！”玩心大起的人們不間斷的叫著。

　　一時間，唐小二的名字在馬路上響徹雲霄。

　　多年後每每過春節，唐小維都會想起這年她滿十七歲的除夕夜，有人因為她光著身子在馬路上奔跑，有陌生的男孩和狗與她打招呼，有那樣一群瘋子站在車裡歡呼著祝她春節快樂，有孔荻面帶微笑對她專注的目光，青春這幾年丟失的東西，似乎這一夜老天全部還給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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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初十，唐君竹因為醫院工作的原因早早的回了英國，唐小維因為唐君竹的離開而不想繼續呆在唐家，提出要去找唐琳住的要求。

　　“小維，你不是早搬出唐琳的公寓了麼？”唐老爺靠在沙發上，嚴肅的問。

　　唐小維愣住，敢情你早知道了？那怎麼還一直憋著不說？

　　見她呆愣愣的小模樣，老爺子接著說，“想問我為什麼現在才說？”

　　唐小維轉轉眼珠，點頭。

　　“我就想看你們這些小孩能折騰成什麼樣，沒想到，方鐸倒是讓我失望了。”老爺子坐在沙發上，雙手隨意的搭在拐杖上，“方鐸對於自己想要的，不敢下狠手去爭取，在乎的太多到最後得不到孔荻也得不到你。”

　　“爺爺……”唐小維無語了，難道要方鐸撕破臉皮的跟她和孔荻搶個你死我活不成麼？

　　“咱家不怕得罪方家，如果得罪方家換來和孔家成為親家那也是個不錯的買賣。”老爺子繼續說，“在孔荻這件事兒上，你倒是比唐琳爭氣。”

　　唐小維皺著眉頭，聽著這種話十分不舒服，老爺子將她的婚姻大事當做一項買賣一項交易，關乎她一輩子幸福的事兒都要算算以後能給唐家帶來多少利益，怪不得當年怎麼都不同意唐君竹和她親爹的事兒，原來就因為那是個賠本買賣。

　　她聽唐君竹提起過，他親爹是窮大學生，當年半工半讀給還是高中生的唐君竹做家庭教師，於是，感情就一發不可收拾，最終年少輕狂的他們都付出了代價。

　　唐君竹懷著孕看著老爺子將唐小維親生父親逼走，離開藺州市一走就是十七八年，杳無音信。

　　想到這些，唐小維心裡都有些恨唐成，雖說自己未成年的女兒被人上了不生氣是不可能的，但卻因為他的決絕，唐小維從小就沒有一個正常的家，這就是他說的‘下狠手’吧，拋下一切感情，只做對自己有利的事。

　　“爺爺，我走了。”唐小維不準備再與他交談，拿著包準備去找孔荻。

　　話不投機半句多一點不假，他們的人生觀價值觀絲毫不一樣，再做無畏的交談簡直是浪費時間。

　　“讓司機送你。”唐成說。

　　“不用了爺爺，我搭公車走。”不過，拋下思想上的隔閡，其實唐成有時候還是會關心唐小維的。

　　唐小維坐公車回到了孔荻的公寓，孔荻依舊住在孔家宅子沒回來，估計他們家的客流量也不小，夠他應付的，唐小維準備回到公寓再打電話聯繫他，沒想用鑰匙打開門，就見到一個年輕的女人在收拾房間。

　　太狗血了吧？她不就回家過個年麼？孔荻趁這個空就弄個女人回來了？

　　那人聽到開門聲，回頭看去，看清門口的人，扔了掃把就跑過去，“小維，小維，你來了，我好想你呀。”

　　懸著的心立刻放了下來，唐小維這才松了口氣，她就覺得孔荻絕不會幹出金屋藏嬌的事兒。

　　這女人不是別人，正是言珍珍同志。

　　更震撼的在後面，唐小維覺得腳下的地突然顫起來，擡頭一看，小芳同志抱著一個大麵包從廚房跑出來，“小……小維，好久不見。”她嘴裡塞的滿滿的，說話很不清晰。

　　唐小維看著眼前如此意外的人，一時間竟然反應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