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總統是俄國人的全民偶像,空降兵們更是將他視為最敬愛的人,聽說總統要來,學員們紛紛把軍服熨燙的筆挺,把軍靴擦的鋥亮,勳章獎章紀念章也都擦拭一新,傅平安沒有那麼多章可掛,他只有一枚傘兵徽章,那是第一次跳傘后得到的資歷章,他的一級英模勳章,已經和戰友一起長眠在374島上了。
清晨,空降兵學員們起床了,穿上藍白條的海魂衫,外罩深藍色空降兵制服,戴上天藍色的貝雷帽,右肩掛白色綬帶,左胸掛各種徽章,在五月的操場上列隊等待。
先到的是有著車臣屠夫之凶名的空降兵上將弗拉基米爾.沙馬諾夫和國防部長紹伊古上將,學校里突然多了許多黑色的大排量越野車和穿黑西裝戴墨鏡的安保特工,所有人翹首以待,天邊傳來引擎轟鳴聲,總統是親自駕著一架直升機來的,直升機在操場上下落,總統下機,西裝革履,旋翼的風掀起他的褲管,英姿颯颯。
空降兵們心潮起伏,俄羅斯那麼大,並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見到總統本人的,興許今天他們中的某個人,還能得到總統的親自接見甚至握手和單獨合影呢。
閱兵式照常進行,開始之前,傅平安突然被列昂諾夫中校安排在隊列第一名做了排頭兵,這是很露臉的位置,不知道為什麼教官會這麼做,時間也來不及多想,隊列開始,空降兵們在《俄羅斯,我們神聖的祖國》樂曲中走的氣勢如虹,睥睨天下。
這次閱兵式是全校學員集體參加,持續了半個小時,之後重點就是特種班,出乎意料的是,普京和他們每個人都握手,到了傅平安面前,駐足不前,有些好奇的看著這張標準的亞洲人面孔,不用他回頭,沙馬諾夫上將就解釋起來,這是中國來的交流生,是一個戰鬥英雄。
「你做過什麼?」普京問道,他距離傅平安如此之近,能看到臉上的每一條褶子,總統問的很隨意,傅平安回答的很標準:「報告總統,軍事秘密!」
普京眉頭一揚,正要說什麼,沙馬諾夫上將湊過來低聲說了一句什麼,距離近的人都能聽到關於海豹、美國人、殲滅戰的字眼,俄國人的情報系統歷來牛逼,傅平安在374島上的豐功偉績,對他們來說不是秘密。
「你真的是一個英雄。」普京伸出手,和傅平安握手,握的時間比別人長多了,「鑒於你的戰績,我需要獎勵你一點什麼?」他回頭向沙馬諾夫上將和紹伊古上將眨眨眼,兩位將軍都聳聳肩,一攤手,表示啥也沒準備。
普京摘下了左腕上的手錶,親自戴在傅平安手上。
傅平安能感受到周圍熱辣羨慕的目光,他挺直腰桿,大聲道:「СпасиботоварищуПутину!」
「畢業之後,不準備留在這兒么?」普京問道。
傅平安一念閃過,迅速回答:「我想去伏龍芝。」
普京笑笑,回頭對紹伊古說:「安排。」然後繼續下一個握手。
隨後,普京和特戰班全體合影留念,結束儀式,乘車返回莫斯科。
直到結束,傅平安才認真看了看俄國總統送給自己的手錶,這是一塊黑色錶盤的正裝表,錶盤上的商標是Blancpain。
伊萬的大腦袋伸過來:「保爾,賣給我吧,給你五百美元。」
傅平安反手就是一個打耳光,保爾是他的俄國名字,上次溺水事件之後,兩人反而不打不相識,聯手和常規班的同學打過群架,伊萬還告訴他一個秘密,為什麼列昂諾夫看中國人不順眼,那是因為中校的伯父死在珍寶島上,是被中國人擊斃的。
特戰班結業了,當天晚上大家喝了很多伏特加,徹夜狂歡,次日就各奔東西,同學們返回老部隊,而傅平安則回莫斯科,他堅信並且奉行的人生哲理,從哪兒跌倒就從哪兒爬起來,伏龍芝是一定要回去的。
……
傅平安將自己從國內帶來的行李歸整了一下,送人的送人,丟棄的丟棄,只帶著一個小行李箱踏上去莫斯科的歸途,依然是火車加地鐵的方式,和來的時候不同的是,他現在穿的是俄軍空降兵的軍服。
正值周末,根據傅平安對俄國人的了解,今天到校是不會有人接待的,他需要找一家旅館暫住一晚,拿著地圖坐著地鐵兜了幾個圈子,從地鐵口出來,發現自己搞錯了,這不是普通旅館,而是一家豪華五星級酒店,價格怕是承受不起,傅平安繼續向前走,天色已近黃昏,迎面三個人走來,是個衣冠楚楚的亞洲人挽著兩個身材火爆的俄國大妞。
這種場景並不稀奇,莫斯科是國際大都會,俄羅斯又是一個多民族國家,亞洲人泡白妞很正常,只要有錢就沒有辦不到的事兒,只是那倆妞的身材實在太惹火,在軍校蹲了四個月的傅平安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那亞洲人惡狠狠的眼神掃過來,似乎在警告他不該看的別亂看。
傅平安收回目光,繼續前行,沒走出幾步就聽到身後有女人的尖叫聲,回頭看去,那小子遇到了四個穿黑皮衣剃著光頭的彪形大漢,這是俄羅斯的光頭黨,專門和亞洲人過不去,毛子流氓不喜歡嗶嗶,這就已經上手開打了。
管不管?傅平安猶豫了一秒鐘,還是決定出手,不為別的,他看不得人多欺負人少,沒有多餘的廢話,象徵性的喝止后光頭黨不但沒有收斂,相反還更加猖狂,罵傅平安是該死的韃靼人,於是一場鬥毆開始了。
在俄國打架不同於國內,光頭黨都是好勇鬥狠、身材魁梧之輩,實戰經驗豐富,但是很不幸,他們遇到的是剛從梁贊空降兵學校出來的特種兵,千錘百鍊的格鬥功夫不是白給的,傅平安手中的行李箱是鋁合金的,正好拿來當兵器砸人,互毆了幾分鐘后,光頭黨吃不住勁,從腰間拔出了芬蘭跳刀。
傅平安抖開了行李箱,衣物散落在地,手中卻多了一把TT33手槍,光頭黨們識趣,舉手倒退幾步,然後四散而逃。
那亞洲人從地上爬起來,走向傅平安,說的是英文:「謝謝,謝謝你。」說著拿出一個小本子和簽字筆,刷刷刷寫了一張紙撕給他,這是一張現金支票,填寫的金額是十萬盧布。
傅平安不接,十萬盧布兌換成人民幣的話,小兩萬塊錢,但他不想拿這個錢,感覺拿了錢就不驕傲了,他蹲在收拾衣物,再抬起頭的時候,亞洲人已經填好了第二張支票,金額是二十萬盧布。
「您這是在侮辱我,先生。」傅平安將手槍放回箱子,這是他從軍校軍械庫的廢品堆里淘到的老古董,真正經歷過二戰的硬貨,其實沒裝子彈,俄羅斯不禁槍,火車站也不安檢,再加上他一身軍裝,帶槍更是沒人管。
傅平安揚長而去,心裡得意洋洋,最終他還是找了一家位於居民樓中的小旅館住下,晚上換了便裝坐地鐵出去品嘗了莫斯科的美食,紅場溜達了一圈,回來休息,一覺醒來,再去伏龍芝報到。
當胡大鵬看到穿著俄軍空降兵軍服的傅平安重回伏龍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小子當真是個當兵的材料,在老毛子的地界都能混的風生水起。
傅平安也很高興能和同胞們再聚首,但是他們並不是一個班,胡大鵬等人是專門的中國班,學習的是合成兵種作戰指揮,而傅平安被分配到國際戰略研修班,這也是個短期班,再有兩個月就面臨畢業。
國際班的住宿條件很好,兩人一間屋,有獨立洗手間,傅平安分配了宿舍,但是室友不在,也沒有住過人的痕迹。
中午食堂用餐之時,傅平安和胡大鵬江廣志等人坐一桌,說自己進了國際戰略研修班,胡大鵬笑道:「那是最松的班,跟放羊一樣,俗稱鍍金班,學員都是亞非拉各國的獨裁者繼承人,王子酋長軍閥少帥之類,卡扎菲的兒子就是你們學長,這幫人課堂紀律渙散,就知道喝酒找女人,學校對他們,不,是對你們班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可從地獄一下子升級到天堂了。」
傅平安又領到了一身俄陸軍的制服,佩學員肩章,他是戰略研修班唯一一個每堂課必到的學員,其他人三天打魚兩天晒網,純粹是來混資歷的,校方也非常配合他們,課程安排的絕對輕鬆,全是小兒科級別的基礎知識,對於經歷過高考的傅平安來說,簡直全是送分題。
伏龍芝的女學員比梁贊要多,還經常舉辦舞會,傅平安利用這兩個月時間,不但學會了跳華爾茲,還學了鋼琴和手風琴,能唱七八首俄文歌,每天沉浸在圖書館中,終於體會到了留學的感覺。
考試這天,傅平安總算見齊了全班同學,黑白棕黃膚色都有,老的五十多,小的二十郎當歲,面對試卷一個個抓耳撓腮,痛不欲生,還有一個學員遲到,坐到傅平安身邊的時候,兩人對視一眼,彼此都認了出來。
這小子就是喜歡開支票的亞洲人,他在試卷上寫下自己的名字之後,就再也無法下筆了。
面對這樣一屋子學員,監考老師都覺得尷尬,悄悄走了出去,即便如此,這幫貨依然答不出,就算把課本塞到他們手裡也白搭,因為他們壓根兒就看不懂俄文。
傅平安嘆口氣,把自己答完的試卷遞給左邊的阿拉伯王子,又把亞洲人的試卷拿過來幫他寫,感動的那小子雙掌合十,喜笑顏開。傅版的答案一傳十,十傳全班,在考試時間內,全班同學都順利完成了試卷,皆大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