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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強勢鎖婚:傅少的啞巴新妻 - 284 對峙與相認……七千字體大小: A+
     
    傅寒川彎唇笑了笑:「看來沈老太太已經跟你們說起。我將照片也給蘇小姐看過,她也覺得很意外,特來看一下。」

    宴孤的目光落在蘇湘身上,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說道:「蘇小姐覺得有什麼意外的?」

    蘇湘看了看他,說道:「宴先生也應該知道吧。我的母親,沈煙,她的出生年月跟死亡年月,與你這墓碑上刻的一樣。」

    傅寒川將照片發給她以後,她特意去過沈煙的墓地,拍下照片,與傅寒川給她的那張做過對比,上面的日期是一模一樣的。

    她將手機拿出來,上面左右兩張圖,唯一不同的是,蘇湘拍的那張,是合葬墓,上面還有蘇明東的名字。

    宴孤看了眼,表情似乎更冷了一些,拎起茶壺倒茶,一邊冷冷的問道:「蘇小姐想說什麼,我不明白。」

    蘇湘道:「宴先生,難道你不覺得奇怪嗎?」

    「雖然說,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湊巧的事,但是宴先生,你也很清楚,我一次次的找你們是有原因的。」

    「我隻想知道,宴老先生與我母親是什麼關係。」

    話音落下,宴孤手裡的茶壺也重重的落在桌面上,咚的一聲悶響嚇了蘇湘一跳,不只是因為那道沉重的聲音,也因為宴孤那突然發怒的神色。

    他冷聲道:「所以,你就讓人盜挖了墓地,想看看裡面到底是什麼?」

    蘇湘一驚,愕然的看了看他,又轉頭看了傅寒川一眼,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什、什麼!」蘇湘跳了起來,「我沒有!」

    她怎麼可能跑過去挖人墳墓,如果是她挖了的話,又何必心急火燎的跑到這裡來問個究竟。但她的說辭在宴孤這裡並不被採信,他冷冷瞥她一眼,轉頭看向傅寒川,視線刀光似的冷冽鋒利,嘴唇抿成了一條線。

    他一聲令下:「進來!」

    立即從門口進來幾個人高馬大的保安,幾乎將門口的陽光遮沒。屋內的氣氛不僅僵硬,而且非常的冷。

    見狀,傅寒川微微沉了一口氣,站起來說道:「所以,剛才宴先生說到沈老太太生病住院,是因為那座墓地突然被挖開?」

    對所有人來說,死者為大,入土為安,老太太那麼重視墓裡的人,墳墓被挖開肯定傷心憤怒,病倒也是情理之中了。

    他也有些明白,為何在沈老太太不在的情況下,他們還能夠進來,並且是宴孤親自接待。

    原來,他是等著那所謂的「盜墓賊」自己找上門來。

    也因為事發突然,所以宴孤才卸下了偽裝,不再繼續跟他們拐彎抹角。

    傅寒川淡淡掃一眼那幾個保安,看向宴孤道:「宴先生如此陣仗,看來認定盜墓的人是我們了?」

    宴孤道:「那個墓地安在那裡幾年都相安無事,就只有你們,對那裡表現出特別的關注。」

    「此外……」他頓了下,語氣更冷了些,「傅先生請來的人在那裡打探良久,那墓地是在傅先生查到以後才被挖開的,你說,我不懷疑你們,又該懷疑何人?」

    傅寒川瞭然的點了下頭,表現出贊同之意,他道:「這樣說來,確實我的嫌疑最大。」

    「那可否問一句,那墓地裡面,究竟是何人?」

    宴孤冷笑一聲:「傅先生又何必明知故問。若非知道裡面是什麼,又怎麼會急吼吼的找過來了?」

    兩方僵持不下,宴孤又認定他們挖了墓地,蘇湘攥了下手指似是下了什麼決定,她道:「宴先生,我想請問一下,宴老先生是否也在此?」

    宴孤瞥向蘇湘,蘇湘看了他一眼,轉身從帶來的包裡取出那幅薑花圖,她上前將畫放在厚重的梨花木桌上,做出個請的手勢,說道:「也許宴老先生見到這幅畫,大家可以坐下來好好談談。」

    宴孤看了一眼被紙封著的畫,看了蘇湘幾秒鐘,蘇湘平靜的道:「事情到了現在,好像我們一直站在對立面在談話。」

    「我想,宴先生一直對我防範警惕,甚至抱有敵意,是因為我是蘇明東的女兒。蘇家的消亡,蘇潤變成殘廢,不管宴先生怎麼否認,從我查到的信息來看,都是與你們擺脫不了乾係的。」

    「我想,如果那個時候我不是個啞巴,是個正常人,或者……假如我也是個男兒的話,我的遭遇比起蘇潤,應該好不到哪裡去吧?」

    說起來有些諷刺,她的啞疾,居然幫她避過一劫。但從她推測的,宴霖對蘇家的恨意來看,宴霖算是發了善心放過了她。又或者也許是因為她那時已經嫁入了傅家,以宴家的實力要動傅家還有些困難。

    不論如何,宴家對她抱有敵意是肯定的,若她再不攤牌的話,如果宴霖認為她要為蘇家報復回來,那麼他就真的要對她下手了。

    宴孤微眯了下眼睛,蘇湘看著他的表情,不等他開口,再接著拋下了一顆炸彈。她一字一字的道:「如果我說,我不是蘇明東的女兒呢!」

    宴孤好像被驚到了,臉色一震,隨即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他又看了蘇湘片刻,說道:「蘇小姐,你的驚人言論實在是讓人吃驚。你不是蘇明東的女兒,又是誰的呢?」

    蘇湘道:「所以,我才希望見宴老先生一面,也好問一下他,葉承是誰?」

    她將那幅畫往前推了推,視線繼續盯著宴孤。

    「葉承與我母親沈煙,有一段故事。如果宴先生不曾聽過的話,我可以在宴老先生面前說一次,屆時宴先生不妨聽一聽。可能有些不是很完整,到時候希望宴老先生能夠為我圓滿這個故事。」

    「至於我為什麼認定宴老先生來追根究底,宴老先生是知道的。」她曾經為了一道菜,就找上門去了,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宴孤抿唇看著蘇湘半晌,一會兒,他拿起手機走了出去,蘇湘看了看他的背影,轉頭看了傅寒川一眼,微微的鬆了口氣。

    傅寒川在她的耳邊輕聲嘀咕道:「怎麼這麼猛,把王牌都甩出來了。」

    蘇湘道:「再不說清楚,我們兩個就要被抓去警察局蹲著了。」

    再者,之前她不敢說,是因為沒有那麼多的證據,只能憑著自己的猜測,現在有了墓地照片,又有這幅葉承的畫,再不濟,她可以把那個賀老先生也請過來當面認一認,認證物證下,就算她認錯了爹,以宴霖與沈煙的淵源,也會告訴她實情的。

    過了會兒,宴孤握著手機進來,他在座椅上坐下揮了下手,那些保安們看他眼色行事,一個個都退了出去。

    蘇湘跟傅寒川交換了個眼神,兩人都退回原位坐下,但誰都沒有開口說話,屋子裡一股沉悶的氣息繼續蔓延著。

    期間,下人過來換了新的熱茶水,傅寒川給蘇湘倒了一杯,蘇湘有點兒緊張,喝了口後就放在一邊了。

    又過去了些時間,外面傳來篤篤的聲音,蘇湘轉頭看過去,就見宴霖拿著一根黑色手杖走了進來。他穿著長衣長褲,衣服不是什麼標識著身份地位的名牌,非常樸素,樸素到讓人不會聯想到這個頭髮白了的男人,是個厲害人物。

    蘇湘看到他就馬上站了起來:「宴老闆。」因為他是枕園的主人,她覺得還是按照舊稱呼比較好。

    宴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走到沙發上坐下,將他的手杖放在茶桌上。

    宴孤看到他坐下後,才跟著坐下,宴霖看著蘇湘:「坐。」

    蘇湘跟傅寒川落座後,兩人也不說什麼,反正一切都要從那幅畫開始說起。在他沒有任何舉動或者開話之前,他們都一致的保持了沉默。

    宴霖掃了他們一眼,視線落在那幅畫上面,宴孤看了看他的神色,拿起畫拆封。

    紙張撕裂的嘶嘶的聲音在空氣中響起,挑動著蘇湘的神經,她緊緊的盯著宴霖,不放過他臉上的任何一絲表情。

    封紙落地,畫全部的顯露出來,就見宴霖皺了皺眉頭,轉頭不悅的看向蘇湘道:「蘇小姐,你拿這幅畫給我,是何意?」

    蘇湘看他的表情不對,如果他是葉承的話,見到這幅舊作,不可能是這個反應。她前傾身體去看那畫,宴孤也將畫反了過來。

    扶桑花!

    蘇湘目瞪口呆,怎麼回事,怎麼會是扶桑花!

    她快步上前把畫拿了過來,上下左右前後都看了一遍,她沒有眼花,就是扶桑花!

    傅寒川只知道蘇湘從賀老頭那裡買了一幅薑花圖,但是那幅畫已經被包封起來,也就沒讓她再打開看。

    他看向蘇湘,這時候宴霖冷漠的聲音響起道:「蘇小姐,你為了脫困,使出這種招來,是覺得我這個老頭子很好戲耍?」

    蘇湘氣色凝重,她看了眼手上的畫,放下,抬頭對著宴霖鎮定道:「我的畫被人掉包了。原本,是一幅薑花圖。」

    她有些後悔,沒有將拍下照片來保存。相機對畫色有影響,當時覺得這幅畫太珍貴,又已經被她所持有,她就沒捨得拍。就連後來傅贏要看時,她也是小心翼翼的拆開,沒多一會兒就又包起來了。

    宴孤冷哼了一聲道:「沒有見到你所謂的薑花圖,蘇小姐怎麼說都可以。」

    蘇湘道:「如果我要騙宴老闆的話,我完全可以找人畫一幅隨便什麼薑花圖,又何必找了一幅扶桑?」

    「此外……」她看著宴霖,「雖然現在看不到那幅畫,但是我見過那畫,知道上面畫的是什麼。」

    「一個女人捧著白色的薑花,花縫中透出一雙與我相似的眼睛。」蘇湘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提醒著宴霖什麼。

    她想,那時宴霖肯放過她,可能與這雙眼睛也有關係。

    宴霖緊閉著嘴唇的模樣威嚴,沒有說什麼,蘇湘再接著道:「作畫人寫的名字是——葉承。」她又清楚的背出作畫的時間,以及上面印章的圖形。

    「這幅畫,是我從畫商賀老先生那裡購得,他說他在二十年前,由葉承手裡購來,此後,那位葉承就失蹤了。」

    「宴老闆如果對這幅畫有印象的話,應該知道,我說的不是假話。」

    蘇湘直視著宴霖的眼睛,再補上一句話道:「如果宴老闆對那幅薑花圖毫無興趣的話,不會在我說起那幅畫時就馬上回來,是不是?」

    宴霖沉默的看了她一會兒,臉上露出似是一抹笑的表情,他道:「蘇小姐膽大心細,條理清晰,我如果不承認都說不過去了。」

    「只是蘇小姐,就憑一幅畫,你怎麼就偏偏找了我呢?我見過那幅畫,但我並不擁有它。」

    蘇湘道:「宴老闆,之前因為一道菜,我覺得你與我母親有淵源。而現在,我又得知這裡出現了疑似我母親的墓地,這一樁樁事情,我並不覺得這只是巧合。我想也只有宴老闆能夠告知了。」

    「如果宴先生能夠告訴我,葉承是誰,我也會感激不盡。」

    說完話,蘇湘靜等著他的回答,氣氛比之前等待的時間更加凝重,她甚至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心臟正在激烈的跳動。

    距離她想要得到的答案,就只差一步了,只要他開口。

    比之前任何時間都要長的沉默,宴霖語氣沉沉的道:「你覺得是誰?」

    蘇湘直視著他,回道:「你。」

    周圍空氣都好像隨著那一個字而沉了一下,宴霖冷笑了下,似乎對這個回答給了嘲諷的否認,他道:「我只是個廚子而已。」

    蘇湘料想以他的謹慎,不會輕易表態,於是慢慢的說出了葉承與沈煙,還有蘇明東的糾葛。

    她最後道:「葉承十年後歸來,打算帶著沈煙遠走高飛,卻被蘇明東找到。蘇明東又一次的從他手上奪走了沈煙,這一次為了徹底的讓沈煙死心,斬斷他們的關係,他打傷了葉承,讓他再也不能拿起畫筆。」

    她再看了下宴霖的腿:「葉承受了很重的傷,無法治癒,在賣了那幅薑花圖以後,他就離開了北城,再也沒有出現過。再然後,就是二十年後的復仇故事了。」

    「這後面的故事,宴老闆一手布置,我想,不需要我再詳細說了吧?」

    「蘇明東慘死,沈煙陪著他一起死了,蘇氏沒了,蘇家老宅也被夷為平地,蘇潤妻離子散,成了一個廢人。宴老闆,我說的對嗎?」

    宴霖微微撇過頭,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但是蘇湘看到他握緊的拳頭,還有他發白的臉色。

    她說的已經如此詳細,除非宴霖能夠說出些別的什麼來讓她信服,不然,他就只能承認了。

    可他什麼都不說,讓蘇湘不上不下的卡在那裡,這就讓人鬱悶了。

    這時,宴霖忽的站起來,一臉怒色道:「蘇明東,那是死有餘辜!」

    蘇湘被他嚇了一跳,她抿緊了嘴唇緊盯著他,等著他忍不下去再多說一點兒。

    宴霖的胸口劇烈的起伏著,那些壓在他心裡的往事,彷彿雪崩似的都倒了出來,他道:「三十多年前,俞可蘭嫁給了祁海鵬做續弦,卓雅嫁給傅正南,卻一輩子都沒辦法得到他的愛。而沈煙與葉承大婚,他們本能夠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一對!」

    「蘇明東他覬覦沈煙已久,他橫刀奪愛,強娶豪奪,活生生的拆散一對戀人,羞辱葉、沈兩家,此仇不能報?」

    宴霖像是點燃了火,眼中冒著火光,他往前走一步,以十分的狂怒氣勢壓進,蘇湘被他的面色駭到,吞了口口水,她沒有想到,宴霖發怒起來會是這樣,著了魔似的。

    傅寒川上前,將蘇湘往後面拉了拉,蘇湘跟著後退了兩步,宴霖再道:「葉承付出十年心血,沒日沒夜作畫,熬垮了身體,只為了再回來能夠帶走她,可是他得到的是什麼!他被人出賣,被人打斷手腳,被毀容!」

    「他被人丟棄在那荒墳地,只能等死。如果不是被人發現,他就死在了那裡!」

    「蘇家的下場,完全是蘇明東他自己造的孽!」

    面對著宴霖瞪眼怒目的猙獰,傅寒川把蘇湘護在了身後,等他發泄完了,傅寒川冷靜道:「宴老闆,你所說的悲痛,我能夠感受到。但你現在面對的是蘇湘。」

    「你能夠感受?」宴霖悲愴的反問一句,狠狠的看了一眼蘇湘,轉過頭去,狂怒之後的氣息依然起伏不定。

    那種滋味,比起死,更讓人痛苦百倍。

    蘇湘的喉嚨上下翻滾了下,自己推斷得來的往事是一回事,親耳聽到那些往事又是另一回事。

    被出賣,被打斷手腳,被毀容,生死一線……

    她忍著喉間的哽咽,沙啞著聲音道:「是,我能夠感受到。被人出賣,被人利用,被毒啞,甚至可能在我不知道的時候,距離死亡就只差一點點……」

    宴霖微微一怔,轉頭看向蘇湘,目光落在她的喉嚨上。

    蘇湘道:「但是這一切,因為有沈煙的保護,我才能夠平安的長大。」

    「宴老先生……你那麼愛她,為什麼不去找她,如果你帶走她,她也許就不會死了……」

    蘇湘落下淚來:「你以為,她為那個人生兒育女,就是背叛了你,可你有沒有想過,我為什麼是個啞巴?」

    「蘇明東根本不肯要我這個女兒,不是因為她生來是個啞巴,而是……而是她不是他的女兒……」

    宴霖在一個多小時前,從電話裡得知這個消息,但他那時並沒有相信,只為了來見一見那幅畫,聽一聽她想說什麼,親耳聽到時,他完全的震驚了。

    他上下仔細的看了看蘇湘,顫抖著嘴唇道:「不、不可能!」

    蘇湘落著淚,努力讓自己把話都說完整了。她道:「她與你私奔失敗後,蘇明東把她關了起來。兩個月後,她被查出來懷了身孕。」

    宴霖茫然的看著門外一會兒,外面的芭蕉碧綠,風過時,那厚重的葉片擺了擺。忽然之間,劈裡啪啦的雨點就打落了下來,珠玉落盤似的響聲傳了進來。

    宴霖回過神來,深吸口氣斬釘截鐵的道:「不可能,蘇明東不可能讓她生下來不屬於他的骨肉!」

    以蘇明東那種心狠手辣的人,怎麼可能放過?

    蘇湘道:「蘇明東不肯要這個孩子,是沈煙拚了命的求他留下了她。她承諾不會再離開蘇家,蘇明東才答應留下這個嬰兒。」

    「那女嬰生下後,蘇明東每每見到這個孩子都會想到沈煙對他的背叛,所以,他才下了手,毒啞了這個孩子。又或者,蘇明東曾想殺了這個女嬰的,只是被沈煙發現了,沒有得手罷了。」

    「再後來,蘇家垮了,蘇明東要把我賣了,她為了保住我跪下來求他,承諾會與他同生共死,我才能夠……」

    蘇湘沒再說下去,她轉頭看了眼傅寒川,在他們死後,她失去了最後的保護,蘇潤還是把她給賣了。

    此時,蘇湘已經淚流滿面,因為情緒的激動,她的身體微微的顫抖著,渾身都發熱起來。

    屋外風雨大作,屋內也沒有風平浪靜。蘇湘抽泣著道:「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不是她心愛的人的骨肉,她怎麼會這樣付出性命的去保護?」

    宴霖張了張顫抖的嘴唇,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他的眼睛裡浮起淚光,額頭綳出了青筋,整個人直挺挺的站在那裡,消化著蘇湘說的那些話。

    即便宴孤早就練就了任何情況下都不動如山的心態,此時臉上也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他曾以為蘇湘說的,她不是蘇明東的女兒,只是因她狡猾;他曾以為,沈煙是真的背叛了宴霖,深深傷害了他。

    宴霖踉蹌了幾步,走上前,似乎想從模糊的目光中看清楚那張臉:「你真的……真的……」

    他說不出來,面前的這個人是他的女兒,他已經是個廢人,怎麼會有個這個大的女兒?

    蘇湘哽咽著道:「如果你是葉承的話……」沈煙此生,也就只有兩個男人,而她最愛的那個,始終都是葉承。

    又一行滾燙的淚水落下來,她上前揪住宴霖的手臂,晃著他哭道:「你為什麼……為什麼不回來找她……」

    蘇湘心裡難受,為自己,也為沈煙。如果他那時候不那麼滿心仇恨的話,沈煙就不會死了,她也就不會經歷那些苦。

    她的神經一松,整個人都像是脫了力,雙手抓著宴霖身體在往下滑,傅寒川默默的扶住她,讓她靠在他的懷裡。

    宴霖用力的握緊了拳頭,鬆開時,也像全身卸了力氣,他往後倒退幾步,一下子跌坐在沙發上。

    他一臉懊悔,沉痛說道:「因為我以為,她背叛了我,她在我面前親口說,是她的出賣,我的十年奮鬥才會化作烏有……」

    「是她帶著蘇明東的人來到我們約好的地方……」

    「我本來以為,我就算報不了仇,但也能帶走她,沒想到是她的出賣……」

    蘇湘睜著淚眼茫然的看他,怎麼會?沈煙那麼愛他,拚了命的也想跟他在一起,她甚至對蘇潤都不不屑一顧,怎麼會背叛了沈煙呢?

    難道沈煙為了贖罪,才拚命保護她的?

    風聲雨聲不曾停歇,一道蒼老的聲音從那風雨聲中傳來。

    「因為我……」

    屋子裡所有人看過去,就見一個坐在輪椅上的老太太被人推著進來。過大的風雨,雨傘也遮擋不住,老太太的一側頭髮跟衣服都濕透了。不知道她在外面聽了多久,聽到了多少。

    宴孤倏地站起來,大步上前道:「老夫人,你怎麼從醫院出來了?」

    「不礙事。」老太太擺了擺手,輕輕搖頭,她看了一眼宴霖道:「你在醫院匆匆走開,我就知道你有事在瞞著我。」

    她看向蘇湘,顫巍巍的手伸出來,湧出淚的渾濁雙眼仔細的端詳著她:「你是小煙的女兒?」

    蘇湘走過去,半蹲在輪椅前面,看著這個面相有些熟悉的老太太。

    沈老太太,那麼她就是……就是沈煙的母親,她的外婆?

    沈老太太滿是皺紋的手輕輕的撫摸著蘇湘滿是淚水的臉頰,在她的眼皮上輕輕劃過:「像,你的眼睛,真像她……」

    蘇湘哽咽著點點頭,此時她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顧著嗚嗚的抽泣。

    她不知道這一天竟然會是這樣,把那些過往都攤了開來,還見到了這個世界上,又一個與沈煙有關的人,她的另一個親人……

    屋子裡靜悄悄的,只剩下了抽泣的哭聲,傅寒川看了看沈老太太濕透的衣服,上去把蘇湘扶起來道:「先讓老太太去換身衣服,接下來的事再慢慢說。」

    蘇湘點點頭,下人過來,推著沈老太太去換衣服。片刻過後,老人再一次的被推著出來,她的臉色依然不是很好,但還努力的撐著精神。

    宴孤從下人手裡接過輪椅,把沈老太太推到沙發邊上,給她倒了熱水,又在各種藥瓶裡倒了葯出來遞給她:「老夫人,先把葯吃了。」

    沈老太太看了眼蘇湘,依言把葯都吃了,她閉著眼沉默了會兒,在給那些藥丸消化的時間,也在收集著二十年前的那一段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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