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魔尊是我前道侶
晶瑩的茶夜濺到了兩人的腳上，像是被踐踏的心意。
葉洺眼神悲哀，他不願意這樣做，但是這杯茶，他卻絕對不能喝。
他這身體是宗浚為了復活禁錮他專門為他打造的，這段時日他所承受的這一切，難道還不夠讓他看清楚其中的關鍵嗎？若是隨隨便便熬些靈藥仙茶就可以化解自己的痛苦，讓自己得到解脫不再需要宗浚……那還稱得上是無解嗎？
除了那種方法，宗浚需要付出什麼代價才能緩解他的痛苦？
不論那杯茶裏是什麼……他都不願意宗浚傷害自己。
葉洺聲音清冷寡淡，但眼神卻堅定決然：“以後也不要這樣做了，我是不會喝的。”
宗浚怔怔看著地上的茶杯碎片，比親手取出自己心頭血更痛的，大概就只有……自己將心血端到這個人的面前，他都不願意喝的時候了。
他連一個，彌補錯誤的機會都不願意給他。
而更令宗浚難過的是，他明白葉洺拒絕的理由，葉洺是寧可自己承受那般折磨，也不願意他受傷，他這樣的在乎他……他卻一直在傷害他……
如果自己能早一點明白這一切，該多好。
宗浚彎下腰，動作僵硬緩慢的將地上的碎片撿了起來，然後沉默不語的轉身走了出去。
葉洺看著宗浚離開的背影。
【葉洺：5555，他怎麼就這樣走了？我不喝他就走了？我這麼關心他，他不來給我一點點愛的安慰？】
【888：還不是因為你之前反抗的太激烈，高冷人設艸的太好了，呵呵。】
【葉洺：所以這是我的錯咯？】
【888：是啊，原來你還有點自知之明，可喜可賀。】
【葉洺：……】
葉洺憂傷的回頭準備休息去了，反正打死他也不喝宗浚的心頭血，他就不信宗浚不按照他的方法來！他又不是吸血鬼，沒有喝血這種奇特的愛好好嗎。
因為沒有喝那杯藥茶，到了晚上，果然又開始發作了。
葉洺抓著自己的衣領，蜷縮著身體躺在那裏，額頭滲出一層薄汗，雙眸中浮現痛苦隱忍之色，卻死死咬住嘴唇不肯發出聲音。
朦朦朧朧之中，他聽到嘎吱一聲開門的聲音，一個高大的人影背著光走了進來。
這熟悉的身形，葉洺根本不需要多想，就能認出來。
宗浚回來了。
葉洺臉頰不由得浮現一絲羞紅之色，扭過頭避開宗浚的視線，他知道自己可以在痛苦之下作出何等不知廉恥的事，哪怕經歷了再多次，也依舊不能習慣……
宗浚眸底滿是壓抑悲哀之色，許久，輕輕伸手將葉洺抱在自己的懷中。
葉洺一靠近宗浚，就忍不住顫抖了一下，試圖推開宗浚，咬牙道：“你，別過來。”
如果宗浚不在，他還是能撐過去的，他可以做到的。
宗浚垂眸凝視著懷中的人，葉洺那清冷的面容因為動情而泛紅，黑眸中波光粼粼，如同最高潔的仙人墮入凡塵，這是他最愛的人……他很想不顧一切的佔有他，可是他不能忽視葉洺眼中的隱忍之色。
這對他而言並非快樂，只是折磨罷了。
而他怎能忍心繼續用這樣卑劣的手段佔有這個人呢？
宗浚唇角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忽然他的手緩緩用力，牢牢禁錮住葉洺的身體，然後另一隻手一掌拍在自己的胸口之處，臉色頓時慘白一片。
宗浚保持著這樣的動作有幾秒鐘，因為疼痛而額頭青筋暴起，哪怕以他的意志，都無法保持面部的平靜，緊緊繃著面部。
葉洺已經意識到宗浚在做什麼，眼中露出焦急的神色，阻止宗浚未果後，紅著眼睛決然道：“我說了不需要你這樣做！”
直到此刻，他才知道那杯茶裏是什麼，那是宗浚的心頭血啊！
身為修士的本源，取心頭血無異於酷刑，而且因為傷及本源，難以恢復，損耗的多了，甚至會一身修為道基盡毀！潛力盡失，無緣仙道！
可是葉洺此刻如此虛弱，又哪里能阻止宗浚，只見宗浚過了一會兒，似乎終於從那痛苦中回過神，然後低下頭，吻上葉洺的唇。
葉洺死死咬住牙關，眼角泛著淚光，他知道已經晚了……可是他不想喝，不想要……
他不想要宗浚為了他，付出這樣的代價。
宗浚感受到了葉洺的反抗，動作堅定的捏住葉洺的下巴，強迫他張開嘴，然後將口中的靈血緩慢的渡了過去。
那靈血進了葉洺的口，一瞬間就消融在他的身體裏，瞬間帶走了他所有的痛苦，而其中蘊含的強大靈力，則令他感到自己重新擁有了力量。
與之相反的是，宗浚隱隱有些頹敗蒼白的面容。
葉洺慘笑一聲，那一貫淡然的雙眸中，是悲哀憤怒的神色，“我說了，不需要你這樣做！”
宗浚狼狽的側過臉，他胸膛起伏了一下，動作溫柔的將葉洺放下，聲音低沉沙啞：“你好好休息。”
說完轉身離開。
【葉洺：……】
【888：意外嗎？驚喜嗎？看來他不吃你這套呢。】
【葉洺：唔，沒想到他居然來硬的，看來我得換個方法……】
【888：你打算換什麼方法？】
【葉洺：既然宗宗軟硬不吃，我就給他打感情牌，我們本就是夫妻，有什麼好這麼害羞的嘛？】
【888：……】
【葉洺：不過在這裏不行，得換個地方走劇情，而且我的時間也不多了啊……】
【888：呵呵。】
葉洺因為用了宗浚的心頭血，但這其實也只能緩解部分痛苦罷了，最糟糕的還是靈神壁的受損。
之前因為強行介入宗浚和夜殷之爭，葉洺身體受損極重，連靈神壁都有了裂痕，可以說是一步步走向死亡的節奏了，宗浚也意識到了這一點，用盡天材地寶，而且不斷的渡自己的修為靈力給葉洺，但葉洺的身體依舊在緩慢的消敗。
而宗浚強行渡血給葉洺的行為，則令他感到絕望無力。
他註定要死的人了，難道死前還要拖上宗浚陪他再死一次嗎？
慕遠清依舊每日過來，但不會多待，一般只是看看葉洺就走，就這樣，日子倒是保持了一個微妙的平衡，如果忽略內裏的慘烈悲痛，表面倒顯得難得的安寧平和。
這天早上宗浚來到葉洺這裏，正準備喚醒他，忽然注意到葉洺眉心的玉石又多了一道細小的裂痕，宗浚的動作一頓，眼中的痛色怎麼都壓抑不住，緊緊握著拳頭微微顫抖。
他已經盡力了……可是還是無法阻止嗎……
這都是他的錯，是他將葉洺的靈魂和靈神壁徹底融為一體，再也無法分開，他以為自己可以保護他一輩子，用這樣的方式永遠得到這個人，但其實……不過是將葉洺和自己送上絕路。
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了。
一旦靈神壁徹底崩壞，葉洺的靈魂也會隨著靈神壁一起消散，連轉世的機會都沒有……
這一次如果葉洺再死去，自己連一絲念想都沒有了。
宗浚沒捨得喊醒葉洺，就這樣將他輕輕抱在懷裏，眼神痛苦茫然絕望，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踏上這修仙路。
修士修仙，修的是這天道，妄圖擺脫輪回，超脫束縛，立於三界之外。
他不惜一切想要變的更強，逆天而行，可是不但沒能超脫，反而連唯一心愛之人都無法保全。別說永恆，連這一世都沒能護住，還修什麼仙求什麼道……
慕遠清焦急的走進來，就看到宗浚抱著葉洺坐在那裏，整個人如同被風化的遠古石像，絕望悲戚。
他忽然覺得眼睛有些紅，這些時日他留在這裏，宗浚對葉洺如何他看的一清二楚。他不能忘記宗浚做的那些事，可是又沒有辦法再像之前那樣恨他，因為宗浚是這個世界上，最愛葉洺，也是最不願意傷害他的人……
不過是天意弄人。
慕遠清知道自己繼續留下來其實沒有什麼意義，葉洺心中只有宗浚，自己不過是個多餘的人罷了，可是又捨不得離開，因此踟躕不已。
但是他終歸還是要走了，這魔宮不是他的久留之地，他還有師父，還有宗門，危難時刻，自己怎麼可以躲在魔宮苟且偷生呢？
慕遠清對宗浚輕聲說：“夜殷已經滅了裂天宗，現在打上了玄光宗，我……要回去了。”
宗浚沒有反應，仿佛根本沒有聽到慕遠清的話一般。
慕遠清歎了口氣，深深看了兩人一眼，似乎要將這一幕刻入心中。
如今玄光宗危難，自己一個人回去恐怕也改變不了大局，但就是死，他也要死在宗門之中，這恐怕……是他們的最後一面了。
慕遠清收回視線，決絕的離開了這裏。
一直到慕遠清離開了很久，宗浚終於有了一絲反應，他溫柔的眼神看著葉洺，輕聲道：“千鴻，你想回玄光宗看看嗎？”
葉洺依舊沉睡著，他現在睡著的時間越來越長，而且很難醒過來。
宗浚低頭吻了吻他的眼睛，說：“三千年了，一眨眼我們都離開這麼長時間了，你肯定想回去看看。”
玄光宗是你生活的地方，那裏有你的親人朋友，兄弟姐妹，如果最後要選擇留在一個地方，我想你應該想留在玄光宗，而不是這個冰冷邪惡的魔宮。
那裏，才是你想去的地方吧……
………………
慕遠清這段時間用了很多天材地寶，宗浚對他並不吝嗇，不但傷勢已經全好了，而且還有些許提升，他將飛劍的速度驅到極致，終於在半日裏就趕回了玄光宗。
此刻那些天海宮的修士已經圍在玄光宗之外，各種法寶交戰的光芒五光十色，看起來摧殘美麗，但其實殘酷無比。
慕遠清眼看那些玄光宗修士在交戰中不斷的隕落，目眥欲裂眼眶發紅，毫不猶豫的駕馭飛劍加入了戰鬥！
元明上人看到慕遠清忽然回來，眼中露出驚喜不已的神色，其他玄光宗弟子也都大喜，激動的看著慕遠清，他們都沒有想到，這般危急的時刻，被魔尊抓走的慕遠清竟可以突然回來幫助他們，頓時士氣大漲，一個個精神大振繼續和那些天海宮弟子戰鬥。
慕遠清確實厲害，幾乎以一敵十，飛劍淩厲，是個難纏的高手。
夜殷就站在天海宮眾人之間，悠然的看著這一切，待視線落在慕遠清身上，眉梢一挑，心道也不知哪里來的小子，還有兩手，不過也改變不了什麼。
夜殷手指一彈，一縷劍氣直衝慕遠清！
慕遠清匆忙躲避，眼神一冷就衝上去要和夜殷相鬥！
夜殷冷笑一聲，真是自不量力，上趕著送死！他眼看天海宮一方已經佔據上風，也懶得繼續坐下去了，手中出現長劍，就要先斬殺了慕遠清！
夜殷實力遠勝慕遠清，他這一劍帶著不可抵擋之勢，鋪天蓋地，避無可避！
眾人看那神秘的天海宮主終於出手，一劍威勢如同毀天滅地，個個臉色慘白，難道慕師兄才剛回來，就要死在那魔頭的手上，他們玄光宗終歸還是難逃此劫，要步上裂天宗的後塵嗎？
就在玄光宗弟子俱都絕望不已的時候，忽然一道更可怕的劍芒迎上了夜殷的劍芒，發出轟然撞擊聲，力量餘波橫掃千里……一個黑發藍眸，冷酷無情的男人陡然出現在半空中，手中的黑色長劍泛著嗜血的寒煞之氣！擋住了夜殷！
眾人看著突然出現的男人，驚的幾乎失了言語，眼中盡都浮現出恐懼之意，這，這不是那魔尊嗎？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裏？僅僅天海宮他們都無法抵擋，再來一個魔尊，他們是必死無疑啊！但是很快恐懼之後人們心中又出現疑惑之意，魔尊為什麼要阻擋剛才天海宮主的攻擊？難道他不是來幫天海宮的？
但很快他們就明白了魔尊的目的，一個個瞠目結舌。
魔尊竟然和天海宮主打起來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他們不是才聯手過的嗎？怎麼就反目成仇了？
宗浚雖然出來的晚許久，但到的卻不晚，只比慕遠清慢了一步。
當年如果不是夜殷，葉洺當初不會受了他的功法蠱惑……今日如果不是夜殷奪走葉洺，也不會害葉洺受傷垂死，而現在……他竟然還要滅了玄光宗。
宗浚眼神冰冷至極，這個人既然是自己當初放出來的，那現在就由他送他回去吧！
夜殷眼神凝重的看著宗浚，他從宗浚的眼中看到了決一生死的殺意！也罷，今日你我只能活一個，殺了你，這仙雲界還有誰能與我為敵？！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提劍而上！
這一戰驚天動地，就連下方天海宮和玄光宗交戰的修士們都停手了，一個個都撐起護罩，用上護身法寶躲的遠遠的，唯恐被波及丟了性命。
在夜殷和宗浚決出勝負之前，沒有任何一個人還有心思戰鬥。
天海宮的人也都憂心不已，也不知道宮主是不是魔尊的對手，而玄光宗的人則是心情複雜，他們淪落到要被滅門的時候，竟然是最痛恨的魔尊出手幫助他們……
宗浚渾身殺意，帶著同歸於盡般的氣勢，逼的夜殷節節敗退。
夜殷臉色終於微變，忽然一個走神，手臂被一劍割開，鮮血橫流，他眼中露出冷厲之色，終於使出了自己的絕招！
但宗浚根本不在乎自己會受傷，直接撞進了那無數劍芒之中！一手死死扣住夜殷的咽喉，一劍插入他的胸膛！
夜殷感到身軀被灼燒著，他不敢置信的低下頭，似乎猶沒有反應過來……不過是眨眼的功夫，宗浚是怎麼過來的，自己就要這樣死了？
不是死在天劫之下，而是死在一個狂妄後輩的手裏？
這怎麼可能？怎麼甘心？
他沉睡萬年，機關算盡，不擇手段……終於要再次問鼎大道，卻功虧一簣。
真是不甘心啊……
宗浚冷冷看著夜殷，劍上九幽之火瞬間將夜殷燃成灰燼，那黑色的灰隨風飄落，宛如塵歸塵土歸土……
下方的人們眼睜睜看著夜殷死去，而渾身浴血的宗浚站在那裏，如同地獄來的魔神。
哪怕所有人都知道宗浚已經重傷，或許是強弩之末，卻也無人敢上去殺他，眼中都只有敬畏恐懼，生不出絲毫反抗之心。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天海宮弟子忽然駕馭著法寶逃走了，隨著一個人的逃走，很快所有人都倉皇的退走了，如同海潮般退去，只留下一地殘骸。
宗浚卻根本毫不在意，看都沒有看一眼，而是慢慢的降落在地上。
他在眾玄光宗弟子警惕、感激、仇恨、複雜的目光中，旁若無人的走到一旁，將葉洺從遠處抱了過來，一步步來到玄光宗山門之前。
那些人靜靜的看著宗浚離開又回來，手上還抱著葉洺，俱都神色疑惑，不知道這魔頭打的什麼主意，總不會是趕走了天海宮，想要自己得好處吧？
元明上人身為宗主，這時候必須要站出來主持大局，他用沉穩的聲音道：“剛才多謝援手，但敢問魔尊來本門，有何貴幹？”
宗浚溫柔的看著懷裏的人，頭也不抬的淡淡道：“我帶一個人回來。”
元明上人看著他懷中的葉洺，說：“如果魔尊是送千鴻回來，老朽這裏多謝了，你可以離開了。”
宗浚卻沒有鬆手的意思，而是站在那裏沒有動。
因為宗浚的異常舉動，剛剛才得救的玄光宗弟子們又緊張起來，這魔頭不會反復無常的要對他們出手吧？
這些人中，唯獨有慕遠清看懂了宗浚的心思，他神色複雜的看了宗浚一眼，終於越眾而出，對元明上人道：“師父，你讓他也一起留下吧。”
元明上人眉頭一皺，慕遠清一向是懂事的孩子，今日怎麼說出這樣的胡話！那魔尊是何許人，心性邪惡嗜血喜怒無常，就算今日幫了他們，也不能保證他不會對他們出手……讓他進玄光宗豈不是虎入羊巢！
慕遠清明白師父的顧慮，咬了咬牙，終於說：“師父，您還記得師兄的雙修道侶，宗浚嗎？”
元明上人微微一怔，點頭道：“我記得。”
慕遠清說：“他就是。”
此言一出，四周一片寂靜，那些人的反應就和當初的慕遠清一樣，甚至還有不如，一個個恨不得把眼睛都瞪了出來！魔尊是宗浚？所以他才會回來幫他們斬殺夜殷？
可是如果魔尊是宗浚，那之前在魔宮對正道的屠戮，不也是他做的嗎？分明是已經入了魔道！
他們對宗浚心中憎恨不已，當日有許多同門死在那裏，這仇恨可以說是不死不休……可是今日如果不是宗浚出手相助，玄光宗就要被滅門了，一恩一仇，使眾人心中都糾結掙扎不已。
慕遠清想了想，自己若沒有足夠的理由，恐怕難以說服師父，但是那些事……他不能不顧宗浚和葉洺的意願弄的人盡皆知，沉默片刻後傳音給元明上人，嘴唇微動說了幾句話。
其他人都聽不到慕遠清在說什麼，只見元明上人臉色變了又變，似乎非常震驚，一個個都好奇不已，卻又不敢多問。
終於，元明上人深深看了宗浚一眼，道：“你也一起進來吧。”
宗浚表情沉默，無悲無喜，只是看著懷中的葉洺，抬起腳步往裏面走。
因為宗主下令了，那些玄光宗弟子相信宗主的判斷，雖然看向宗浚的目光都不善，卻沒有阻攔，只是忍不住問元明上人：“宗主，讓那魔……讓現在的宗浚進我們玄光宗真的可以嗎？畢竟他已經入了魔道！”
元明上人眼神唏噓不已，歎了口氣：“讓他去吧。”
那些人看問不出來，又圍著慕遠清激動的詢問，但是慕遠清同樣不肯多說，只得悻悻離開。
………………
宗浚走在熟悉的宗門之中，看著這裏的風景……哪怕閉著眼睛，也知道他們的洞府在哪里，也知道該往那邊走。他抱著葉洺步上雲霧繚繞的山巔，走在青石板路上，身旁竹林蔥蔥郁郁，原來這裏……一直空著啊……
宗浚走到洞府門口，忽的站在那裏停住了，眼神有片刻恍惚。
當時，他也是站在這裏……
那天他在外面等了很久很久，葉洺閉關終於要結束了，他應該又有了突破，自己應該怎麼恭喜他才好呢？當時他抱著忐忑期待的心情站在這裏，看到洞府的門打開，他深愛的那個人走出來……但表情卻前所未有的冷漠。
葉洺沒有給予他任何回應，給他的只是無情一劍。
宗浚眼底再次浮現痛色。
他曾認為自己此生都不會再回到這裏……可是他還是回來了。
宗浚閉了閉眼睛，輕輕推開洞府的門。
修士的洞府通常都有避塵的陣法，只要還有靈石支撐陣法運轉，這裏就一直乾淨如新，也許是有人打理這裏，一直保持著陣法的運轉……所以哪怕經歷了三千年，眼前景象都和他離開之前沒什麼兩樣。
好像他們並未離開過。
宗浚動作溫柔的將葉洺放在床上，我帶你回家了，你醒過來看看……這裏是我們的家，我們回來了。
他輕輕抓著葉洺冰涼的手，將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眸底悲哀之色無法遏制，視線掠過洞府四周，在一個木架之上，看了一柄銀色長劍。
這是他曾經的本命靈劍，渚水。
當時他肉身盡毀，神魂消散，唯一留下的就是這一柄劍。
原來，葉洺一直留著啊……
宗浚不由自主的站起來走過去，輕輕撫摸著劍身，手心傳來熟悉的血脈相連的感覺……
就在這時，他聽到身後傳來葉洺溫和的聲音：“這是你的劍。”
宗浚驀地回過頭看著葉洺，嘴唇抖了一下。
你終於醒了。
葉洺看了看四周，眼中掠過一絲感慨之色，似乎有些意外，又並不那麼意外……他不過是睡了一覺，宗浚就帶他回家了啊，他總是這麼溫柔，知道他到底想要的是什麼，若是能死在這裏，似乎也是不錯的……
他凝視著宗浚手中的劍，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
那時候的他，被天道所惑，走上一條絕情棄愛之路，以為斬斷這唯一羈絆，就能不被束縛成就大道，可是當他真的殺了宗浚，看著宗浚留下的劍……才終於意識到那不是他想要的。
葉洺眼中漸漸浮現懷念痛楚之色，聲音低低的，如同遠處吹來的風：“我曾以為放下你，這世上就再無能夠令我牽掛之事，可是我錯了……大概，也許，正是放不下斬不斷……才能稱之為唯一的羈絆吧。”
何為證道，就是為求無上天道，捨棄自己最重要的東西。
而這份感情羈絆，便是我最重要的，也是最無法捨棄的東西，我曾試圖斬斷，但是失敗了……不過我不後悔。
宗浚握著劍的手微微發抖，直到這一刻，他才真正的明白了葉洺當時心中所想。
在被功法影響之下，他為求證道捨棄一切。他選擇捨棄他……不是因為他不在乎他，而是太在乎他，因為他是他最重要，也是唯一放不下的。
如何方能證明向道之心？
越放不下，就越要放下。
他和他，終歸都只是這天道之下苦苦掙扎的螻蟻罷了。
【叮，宗浚黑化值-5，當前黑化值5】
作者有話要說： 小葉：總而言之，我是因為太愛你了，所以才殺你的啊，不愛的人我還懶得殺。
宗浚：emmmm……
888：你的歪理能少說兩句嗎？請閉嘴，謝謝。
小葉：……
作者菌按住小葉的頭：不好意思，家裏孩子三觀不正沒教育好就跑出來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