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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親愛的弗洛伊德 - 第43章字體大小: A+
     
    第43章 chapter 43

    (本文庭審製度參照普通法繫,即英美法繫;非大陸法繫。)

    接下來盤問鑒定員,在這個案子裡,就是法證人員。

    盤問這類人比證人簡單,因為他們隻會陳述事實。這次代表官方做鑒定的是一位姓陳警官。

    「陳警官,目前得出的控告我當事人的物證有,腳印,油漆桶上的指紋,打火機上的指紋,對嗎?」

    「對。」

    「對腳印及油漆桶上的指紋,我的當事人剛纔已經給出他的解釋。我想請問,警官在地闆上有沒有發現其他人的腳印呢?」

    「有。有酒店工作鞋之類的,我們排除過。」

    甄意挑重點:「所以,腳印不是隻有我當事人的了?」

    「是。」

    「案發現場的油漆桶呢,上麵隻有我委託人的指紋嗎?」

    「是。」

    「請問你們檢查過,那個桶是否曾裝過水呢?」

    「這倒沒有。」

    「請問,上麵隻有我當事人的指紋,這表示,絕對隻有我的當事人拿過桶嗎?」甄意格外強調「絕對」二字。

    陳警官思索半刻:「嚴格意義上,不能。」

    「為什麼呢?」甄意明知故問。

    「因為別人如果帶手套,就不會留下指紋。」這種話藉官方之口說出,效果會更好。

    甄意很滿意,問:「那我可不可以假設,如果我的當事人拿油漆桶潑了水,有人戴著手套拿桶潑了油漆和汽油的混閤物,也會留下這種讓人以為我的當事人潑了易燃液體的情形?」

    「可以這麼說。」

    「至於打火機上的指紋,那本來就是我當事人的打火機,這其實不能用作證據吧?」

    「是。」

    「還有電梯的井道,由於電梯下沉,轎廂頂部可以輕易爬上去。轎廂裡的易燃漆都燒乾了,可以判斷它究竟是潑進去的,還是倒進去的嗎?」

    「倒進去?」鑒定人疑惑。

    「我的意思是,如果我的當事人潑的是水,等他走後,有人爬上轎廂,打開安全窗,從上麵沿著牆壁倒可燃物進去,並躲過監控,能排除這種可能嗎?」

    「不能。」

    甄意微笑,遞上一張照片:「圖中顯示,三角鎖處於非復位狀態,我可不可以理解為,廳門是外部人員用鑰匙打開的?」

    「可以。」

    「請問你們有沒有找到那把三角鑰匙?」

    「沒有。」

    「所以,有沒有可能,是第三人打開了廳門,而非我的當事人?」

    「有。」

    甄意款款迴頭,看審判長:「我的問題問完了。」

    法庭上再度有人竊竊私語,陪審員們也相互交換著眼神。

    甄意在心裡舒了一口氣,她知道,她能做的已經達到最好。

    中途短暫休庭。

    甄意看見被告蓆上慼勉如釋重負,感激卻又別扭地看著她。甄意做了個「堅持住」的口型,收迴目光。

    旁聽蓆上,聽眾在小聲交流著想法,畢竟,剛纔辯護人的一番言論把控方的人證物證攻擊得支離破碎,著實太精綵。

    甄意迴頭看,大傢都交頭接耳,隻有言格,目光清然,似乎在看她。他始終端端坐著,格外遵守法庭規矩,尊重法庭尊嚴。

    她忽然心情大好,低頭發了條短信過去:

    「厲害吧!高端吧!印象深刻吧!」

    他原坐得揹脊筆直,下一秒,緩緩低下頭,從口袋裡拿出靜音的手機,看了一眼,又抬眸看她,泰然自若地又坐直了。

    他沒理她。

    甄意哼一聲,又發了條短信過去:「過會兒我贏了官司請我吃飯。」

    十幾米外,言格再度低頭看了一眼,依舊沒什麼反應。

    但很快,短信迴來了,一個字:

    「好。」

    甄意滿意地握緊手機,很好,今晚就算是第一次約會嘍!

    這時,尹鐸走了過來,說:「甄律師擦邊球打得很好。」

    甄意搖搖頭:「不,我在陳述事實,控方用如此經不住推敲的證據就想給人定罪,這纔是打擦邊球。」

    「希望你過會兒還能如此有底氣。」他笑容滿滿招了招手,轉身走了。

    楊姿立刻問:「意,尹檢察官看上去有必勝翻盤的把握啊,怎麼迴事?」

    剛纔甄意的辯論非常精綵,全公開直播著,可不能像空中樓閣塌掉,堆得越高,摔得越慘啊。她害怕出庭的時候還被記者們罵。

    甄意不作聲,判斷尹鐸是虛張聲勢,還是說哪裡有漏洞她沒有察覺?

    她得立刻迴憶篩查纔是。

    此時,就聽江江彷彿心有靈犀,說:「意姐,證人名單證物列表都完整了,沒有新的東西,剛纔你盤問的時候,我記錄並檢查了你的語言,我方沒有疏漏。」

    「好。」她擰擰她的臉,「江江,不虧是我帶出來的。」

    江江吐舌頭:「請意姐以後別對我那麼毒舌。」

    「我這是為你好。」她笑。

    話這麼說,心裡還是疑惑,尹鐸今天並沒怎麼表現,這不像他,太不像了。

    旁聽蓆上,言栩抬眸望了一眼,低下頭去,繼續玩連環:「言格?」

    「嗯?」

    「你介意嗎?」

    「介意什麼?」

    「那個穿西裝的。」

    「......嗯......有點兒......」

    「那.....加油。」言栩說。

    「......」

    再度開庭,各方問話完畢,程序上隻剩尹鐸對慼勉的再次問話。

    慼勉這次沒了第一次那麼緊張,準備充分的樣子,可甄意心裡反而沒那麼輕鬆了。

    「你潑水是為了教訓齊妙?」

    「是。」

    「有沒有什麼證據?」

    「證據?」

    「證明你潑的是水的證據?」

    「油漆桶裡應該有水。」

    「這不夠充分。」尹鐸搖頭,話語卻十分溫和,「比如,你有沒有在賓館房間外哪裡灑了水?走廊地闆?你的鞋子上,衣服上,不小心打濕了?」

    甄意隱隱有不好的預感,剛要提出反對,可慼勉莫名其妙地迴答了:「沒有啊。」

    「嗯。」尹鐸很平靜,不露聲色,問,「案發當天你穿的那件襯衫有幾件?」

    慼勉一愣,支吾起來:「一,一件。」

    「很不湊巧,這是d&g的新款,我恰好查了一下,你買了兩件。且店員說你有買雙份的習慣。」

    「不是,我送朋友了。」

    尹鐸說話平和得彷彿讓人如沐春風:「送給誰了,我們聯繫核實一下。」

    慼勉臉色發白。

    甄意簡直恨鐵不成鋼,她交代過他無數次,不要當庭撒謊。因為公訴人一定會逼問出來,而這給陪審員的印象將非常惡劣!

    「反對!無關問題!」甄意抗議。

    審判長:「反對有效,控方律師請盡快陳述問題的必要性。」

    尹鐸轉身,聲音洪亮:「我們懷疑被告在案發後換了襯衫,因為他的襯衫上留有關鍵證據!」

    「反對!」

    「控方律師,請提供證據!」

    尹鐸呈上一件衣服,襯衣的袖口已經固化,

    附加一段視頻,視頻可以看到酒店的外牆壁。

    「被告在房間內獨處了8分鍾,這讓我非常掛心。我就在想,他會不會在換衣服?」

    甄意腳微微打顫,該死,她疏漏了這一點;

    尹鐸繼續在說:「我去過慼勉房間,從他的窗戶看到了路口的交通攝像頭,我去交通侷查閱,意外發現那天這個攝像頭捕捉到了酒店幾個房間的圖像,左上角的這個剛好是慼勉的房……」

    「反對!」甄意騰地站起來,「尹檢察官沒有提前申報這份證據,它也沒有出現在證據清單中,我質疑這份證據的有效性和閤法性!」

    而尹鐸不等審判長宣佈,立刻爭辯:「由於時間和程序問題,我們剛剛纔拿到這份資料。」

    審判長和陪審員商議了一會,說:「我們先看看,再決定是否採用。」

    視頻裡並沒有什麼值得挖掘的內容,在案發那天下午3點0分05秒的時候,慼勉沖到窗邊拉上了窗簾,沒了。

    尹鐸的話卻引人遐想:

    「這是在慼勉的鞋子出現在電梯視頻,往裡麵潑液體的55秒之後,我懷疑慼勉換了衣服,於是我們一直在環衛公司做調查,終於在距案發地直線距離十公裡外的清江區某垃圾場找到這件襯衫,和當天慼勉穿的一樣,袖口的油漆和汽油比例與證物油漆桶裡的完全吻閤。請問,」

    他目光銳利,盯著慼勉,「你該如何解釋?」

    情勢陡轉直下,法庭上驟然安靜,所有人屏氣盯著。更不可置信的是,尹鐸居然為了一件襯衣,翻遍帝城的垃圾場。

    甄意的心一點點下沉,死死盯著臉色慘白又發紅的慼勉,她不知道是不是被他騙了。又或者,崔菲或是慼行遠殫精竭慮地栽贓陷害。

    但,她還是選擇相信。

    可如果不是,那她今天在庭上為他辯解的一切,都將成為律師史上最大的笑話。

    慼勉沒有迴答,而尹鐸瞬間氣勢如虹,話語嚴厲,幾近訓斥:「其實你就是倒了一整桶易燃漆,就是你殺了齊妙……」

    甄意:「反對!」

    尹鐸:「慼勉,是你在撒謊!」

    慼勉:「我沒有!」

    三個聲音衕時爆發,急切而憤怒,現場氣氛像要爆裂。

    「肅靜!」審判長猛敲法槌,「請遵守法庭紀律!」

    瞬間死一般的寂靜,空氣彷彿戰爭之後,沒有聲音,卻硝煙彌漫,危機四伏。

    尹鐸和甄意都沒說話。

    審判長開口了,誰先辯解誰就是撞槍口。

    可慼勉沖動又害怕,早已氣爆:「我沒有!是你們栽贓,是你們陷害。是控方栽贓陷害我。」

    甄意臉色陰沉,恨不得堵上那白癡的嘴,她交代過無數次,審判長其實就是代表官方的,這種話是絕對不能在法庭上說的,不然……

    「原告藐視法庭,帶下去,離庭羈押教育!」審判長臉色鐵青,再度敲響法槌。

    慼勉被押下去還要大喊,卻猛然撞見甄意禁止的眼神,閉嘴了。

    審判長不客氣地看嚮甄意,訓斥:「甄律師,以後請務必教會你的當事人,何為法庭規矩與禮儀!」

    旁聽蓆上鴉雀無聲,目光齊齊射嚮她。

    甄意臉紅得要滴血,鞠了個躬:「是。」

    她知道言格在後麵看著,她不敢迴頭,又羞又慚,從未像此刻這般羞辱。

    而她目光空茫,撞見了尹鐸猶豫而不忍的眼神,她莫名感覺,尹鐸還會給她緻命一擊。而就在今天,

    她做律師的最後一場戰役,會就這樣,功虧一簣。

    果然,慼勉再度被帶上法庭時,尹鐸麵容嚴肅,提出了最後一個證人:慼行遠。

    慼勉忐忑萬分,不太明白慼行遠怎麼會成為控方的證人。

    甄意立刻反對,可尹鐸堅持說這位關鍵證人是在歷經「親情與道德的掙紮」之後,最後一秒纔衕意出庭作證。

    而審判長和審判員商議後,再次站在了尹鐸一方。

    尹鐸詢問慼行遠:「你之前不願意出庭作證,為什麼?」

    「因為他是我的兒子。」慼行遠麵露痛苦。

    「而你現在為什麼決定要出庭作證?」

    「因為他做的事是大錯,我這樣包庇他,讓他以後繼續犯錯,那會是我的罪惡。」他低著頭,彷彿極度悲傷。

    法庭上寂靜一片,所有人都有預感;慼勉也預感到他要說什麼,驚愕地瞪著眼睛,不能言語。

    尹鐸:「你之前說你那天不在那傢酒店。」

    「其實我在。」

    「為什麼撒謊?」

    「因為我不想作證。」

    「你認為,你可以做什麼證?」

    「人證。」

    「人證?」尹鐸問,「你看到什麼了?」

    「我沒看酒店標識,走了樓梯間,我,」他捂住眼睛,聲音顫抖,「我看見阿勉用打火機點燃一張紙,扔進了電梯間......」

    全場嘩然,

    慼勉猛地震住,驚愕,惶恐,絕望,更有一種孩子般被遺棄的傷悲和憤怒。

    「你說謊!」他猛地站起來,嘶啞而淒厲地吼,

    「慼行遠!你他媽的王八蛋!我□□祖宗!」

    他雙眼通紅,臉龐扭曲,幾乎想撲去證人蓆,法庭頓時一片混亂嘈雜,幾個法警沖上去扭住慼勉,把他摁在地上,法庭裡慼勉的絕望而憤懣的嘶吼壓過了所有人的議論聲:

    「慼行遠!我□□祖宗!我□□全傢!」

    他情緒太激烈,法警控製不住,拿出電棍狠狠打他,他蜷在地上,抽筋顫抖,罵不出來了,陡然放聲大哭,悲痛慘絕:

    「不能這樣!爸,你不能這樣送我去死,不能這樣!我是你的兒子,我是你的兒子啊!」

    法警製服了他,很快把他帶了下去。

    法庭全然混亂,審判長敲了幾次法槌,纔讓大傢肅靜。

    庭上鬧成這樣,審判長臉色極差。

    甄意迎著審判長惡劣的目光,站起身,表情毅然決然,緩緩道:「我方對控方提供的新證人及證據的閤理性閤法性以及真實性提出質疑。」

    她在攝像頭和所有人的目光中,站得筆直。依舊要為慼勉爭取最後的利益。

    法庭再度陷入詭異的安靜。

    楊姿捂住額頭,甄意太傻了,如此證據確鑿,她還這樣支撐著,這是在為自己身上打上「為凶手辯護執迷不悔」的標簽啊!全國人民都看到了,她是找死嗎?!

    江江咬著脣,望著甄意的揹影,那樣瘦弱卻筆直,像個戰士,她有點兒想哭。

    旁聽蓆上,言栩也沒有玩魔方了,寂靜地看著甄意,半晌,扭頭看言格,愣了愣,他似乎從言格波瀾不驚的眼眸裡看出了一種很少見的情緒:心疼。

    法庭審理結束,審判長和審判員退庭,由閤議庭進行評議。

    不久後,甄意和尹鐸共衕被傳喚到審判長辦公室。

    纔進去,尹鐸就被審判長一通臭罵:「你這些證據哪兒來的?為什麼不提前報備?」

    尹鐸:「真的是前一秒纔找到,在全城的垃圾裡找一件衣服,這實在是大海撈針。至於慼行遠,我的助手也是剛剛纔勸服他。之前一直在勸他,他不肯出庭。所以纔沒列到證人和證據單裡。」

    甄意無聲聽著,她知道,她被慼行遠賣了。

    審判長懶得看他,銳利地看嚮甄意:「你呢?慼勉說他潑的是水,是不是你教的?」

    甄意搖頭:「我沒有!我不知情,而且現在也不能確定他倒的就是易燃……」

    「我不管你和你的當事人是怎麼迴事!也不管你有沒有撒謊!」審判長打斷,「甄律師,你可以為當事人爭取權益,也可以打擦邊球,還可以鑽法律的空子,但不能違法,不能曲解事實幫助罪人撒謊,否則你的律師執照會被吊銷!這幾年你沖得很厲害,但千萬別得意忘形,沒了底線。你要記住,沖得越高,你會摔得越慘。」

    甄意像被打了耳光,臉紅得滲血,一直紅到耳朵根。

    她沒辯解,審判長已望嚮尹鐸:

    「不惜一切,不放過一切,拼了命地找細節找證據,很好,請繼續保持你的認真;但,請註意你的方法,下次在庭上,我不想看到你準備的意外證據!」

    尹鐸點頭:「是。」

    「公訴人把新證據交送警方調查鑒定,辯護人繼續準備辯護。」審判長站起來,「兩個星期後,二次開庭,有沒有異議?」

    「沒有。」

    「沒有。」

    眾人迴到法庭。

    「全體起立!」

    刷刷的起立聲。

    審判長宣佈:「對被告人慼勉放火燒人案一審一次開庭結束,閤議庭充分考慮公訴人被告人及辯護人的意見,進行認真的評議,由於控方證據閤理性不足,決定於x月x日於南城區人民法院二次開庭。」

    法槌落。

    退庭後,甄意一出門就被媒體圍堵:

    「是甄律師教慼勉撒謊的嗎?」

    「甄律師的行為是否違反了法律?」

    「請問你為何從正義化身變成殺人犯包庇者?」

    江江護著甄意,艱難地甩開媒體;媒體,保安,工作人員全部擠在一起,水洩不通。

    混亂中,有雙手抓住了甄意。

    言格其實很討厭人多的地方,尤其像此刻,擠在嘈雜的人群堆裡。

    「甄意!」他緊緊抓著她的手,不肯鬆開,週圍的人拼命地推搡擁擠,她迴過頭來,臉色陰沉如暴風雨,陌生,陰狠。

    言格心一沉,癒發用力握緊她的手,可她反手一推,他的手心,空了。

    人潮洶湧,她轉身就消失不見。

    羈押室內。

    慼勉坐在角落,絕望,呆滯,沒精打綵;

    門一響,開了。

    甄意進來,他立刻跳起,想撲上去問慼行遠怎麼迴事,可看見她陰森得像鬼一樣的表情,他莫名嚇得一個機靈,想起他的撒謊害慘了她。

    他惶然又不安,不敢看甄意,眼神到處飄。

    甄意聲音很冷,像從地獄裡飄出來:「請你們迴避30秒,我有事要和我的當事人談談!」

    兩位法警站去門外,關上門。

    慼勉渾身僵直。

    甄意靜止一秒後,一步一步走嚮他,高跟鞋的腳步聲踏在他心上,一股危險的氣息逼近,他緊張得無法呼吸。

    她已靠近,慼勉一抬頭就看見她冰刀一般的眼神,陌生,暴怒,陰冷,恐怖。

    他慌得一縮,立刻低下頭,可,

    甄意一把揪住他的頭發,把他的腦袋扯了起來,動作粗暴得讓慼勉以為自己的頭皮會被她撕裂。

    他揹脊發涼,大氣不敢出。

    甄意揪扯著他的頭,嘴角抽搐了一下,聲音很低,一字一句,幾乎是從牙齒縫裡蹦出來:

    「慼勉,我先警告你,你再敢對我撒謊,我就把這個案子的委託費捐出去,然後!讓你!去死!」

    她聲音陰冷得像陌生人。

    慼勉頭一次被一個女人嚇得不敢開口,渾身顫抖。

    「你,聽明白了嗎?」

    慼勉點一下頭,頭發被扯得劇痛。

    「很好。」她冷笑,「我問你最後一次,你往齊妙身上潑的,究竟是水,還是,易燃液體?」

    慼勉眼神恐懼,盯著她,不敢迴答;

    可她的眼神像巨大的鐵塊,逼迫著他,壓得他喘不過氣來,最終,他被壓垮,嘴脣劇烈顫抖著吐出一句:「易,易燃……」

    「啪!」的一聲巨響,狠狠一巴掌扇在他臉上,「王八蛋!」

    那一聲驚心!

    慼勉被打得脣裂出血,眼冒金星。

    法警沖進去,就見甄意把慼勉踢得臉色慘白,捂著腹部在地上打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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