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作者躺平，要打就打別打臉

　　從火焰中走出來的男人瀟灑地一撩額前的頭髮。

　　可惜這個男人發型是寸板，前額的頭髮尤其短，這種帶著街上小混混裝逼意味的動作在他做起來有些像一只猴子在抓耳撓腮。

　　「英雄，」這個和猴子一樣的男人說，「總是會在最後一刻登場。」

　　法庭上數百位現場公審員，原告被告雙方律師，證人，代表團……乃至直播光屏前，上百億的觀眾，都被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人搞得愣了一愣。

　　男人……鄀九州視線轉了一圈，回身面對夏佐，張開了擁抱。

　　「親愛的，我好想……阿噗！！！」

　　鄀九州被一拳擊中腹部，不得不被衝擊力撞得彎下腰，狼狽地抱住自己的肚子，嘶嘶抽氣。

　　「臥槽小白臉……你是要幹什麼？」

　　一腳踹碎了被告席禁閉被告的力場——圍觀者們見此攻擊力皆面色鐵青——又一拳揍上鄀九州肚子的夏佐拳勢不減，再一次帶著勁風而至。

　　一邊打，在所有人面前從來都是高冷的灰髮上校一邊說：「你竟然能問出這種問題？」

　　鄀九州：「我為什麼不能……嗷嗚別打臉啊。」

　　夏佐：「失聯了這麼久你不能報個消息來嗎？我每次探索連結那頭都是空空空空是什麼感受你知道嗎？我……我……」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

　　這句心裡話夏佐說不出來，他只能再一次加重了拳頭上的力道，「……我要打死你！」

　　不斷躲避拳頭整個法庭亂竄的鄀九州臉色一陣青一陣紅，他知道這次失聯是他的責任，但要讓他在這麼多人面前說出口簡直不可能。

　　他只能強撐著說：「……再打下去，我可不給你面子了啊。」

　　聞言夏佐腳步一頓。

　　鄀九州見到自己的話起作用，不由鬆了一口氣，但在他這口氣上湧到喉嚨口，突然見到灰髮碧眼的俊美青年挑起嘴角向他露出一個輕蔑的笑容。

　　他聽到他的嚮導殺氣騰騰地說：「面子？」

　　鄀九州心裡咯噔一下，冒出兩個字。

　　完了。

　　特麼小白臉要動真格了啊。

　　黑髮哨兵想都沒有想，一改之前只逃跑不反擊的姿態，用自己的拳頭迎向夏佐的拳頭。

　　……因為只有這樣他才能保下一條命來。

　　兩人瞬間戰得勢均力敵。

　　然而……他們都忘記了，這裡是什麼地方。

　　法庭上數百位現場公審員，原告被告雙方律師，證人，代表團……乃至直播光屏前，上百億的觀眾，齊齊想用六個點表示自己心中的感受。

　　好半晌的無語後，終於有人在聊天室中發言。

　　[那什麼……這到底是這一對的獨特情趣，還是家暴？]

　　在他發言之後，聊天室裡終於稍稍活躍了一些。

　　一個人說：[我這一刻有一種李上校和鄀中校非常般配的感覺。]

　　另一個人接上他的話：[因為兩個人都有一種別具一格的二……對麼？]

　　[你們這麼一說我也覺得……]

　　[萬萬沒想到，只是看一場公審，都能被別人秀恩愛。]

　　[單身狗受到一萬點傷害。]

　　法官瞥一眼光屏，覺得自己也受到了傷害。

　　他必須阻止這場鬧劇進行下去。

　　法官先生清了清嗓子，舉起小錘子，正要敲到桌面上，又一道虛無的火焰之門在法庭中打開。

　　這回走出來的是個女人。

　　瑪麗女士拖著自己受傷的腿走了兩步，剛想要責問鄀九州怎麼把她一個人丟在那裡，轉眼就看到了她的兩個學生的幹（tiao）架（qing），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再轉眼看到這個環境……

　　……給她報出坐標的時候，鄀九州可沒有說他們會直接來到聯邦第一法院。

　　呃。

　　等等。

　　……坐在李道林那個混蛋邊上的是——

　　——修·諾貝爾！

　　仇恨一下子湧上頭腦，瑪麗女士想也沒想，抬起她拆卸後一直攜帶在身邊的，曾屬於殺戮機器人的高能粒子炮。

　　被各種意外發展吸引去注意力的李道林突然聽到他身邊的修·諾貝爾輕輕嘆了一口氣。

　　他說：「時間到了。」

　　短短四個字，從這人嘴中說出來，輕柔到充滿了各種扭曲感。

　　李道林不知道，同樣被意外變化震驚到的原告席上，有人流著冷汗顫抖地低聲說：「時間到了……」

　　瑪麗女士手中比一個人還大的炮管中有光點彙集，蓄能即將完成。

　　就在這一刻，整個法庭突然搖晃了一下。

　　屋頂裂開一道極大的裂痕，很快在天花板上蔓延開，一秒都沒有過去，天花板就已經碎裂成一塊塊向著地面砸去。

　　一只血紅的蟲足穿透了天花板。

　　幾乎是被銘刻在基因中的軍人本能，瑪麗女士下意識抬轉炮口，一發高能粒子束向上打去。

　　正中蟲足。

　　所有人都聽到一聲屬於蟲子的嘶鳴。

　　整個星球上的警報這才姍姍來遲地響起。

　　瑩藍色的精神蝶蟲已經在法庭中翩翩扇動翅膀飛舞，准備逃跑得人們一個個被它們暗示放慢了腳步，赤紅的雌蟲——阿納日，掰開了整個屋頂，向著房子中探下自己巨大又醜陋的蟲臉，鋼鞭一樣的長觸須掃過，打在地面就是一條裂縫。

　　她嘶叫著：「人類！我的大軍已經來到，你的諾言呢？」

　　結果她看到的只有一群一窩蜂亂跑的人類。

　　阿納日：「……」

　　對於有著人類臉盲症的的蟲子來說，和人類結盟什麼的，真是太不友好了。

　　然而在其他人眼中，能看到她的蟲臉正面對的是——原告席。

　　三位反戰派的代表坐在那裡不敢動，發須額角全是冷汗。

　　連逃跑的人的腳步也因為驚異而放慢了些，他們看著那幾位眾所皆知的反戰派代表。

　　蟲子是這幾位喊來的？

　　「首領蟲，」作為反戰派代表之一的柯如海鎮定說，「我們沒有和你有什麼諾言。」

　　「要賴賬嗎……呃。」阿納日頓了一下，「李道林是哪位？」

　　眾人目光瞬間集中在李道林身上。

　　順著眾人的目光找到李道林，阿納日的頭轉了一個方向，再一次發出同樣的咆哮：「人類！我的大軍已經來到，你的諾言呢？」

　　一板一眼，仿佛是在背誦著台詞。

　　再憔悴沒有的中年男人瞥一眼身邊安坐不動的幕僚長，踩著碎石頭站起來。

　　他的目光投向原告席，苦笑著說：「柯老爺子……真是……真是……大手筆啊。」

　　柯如海：「總統和蟲族勾結，在罪行馬上要確認前妄想利用蟲族逃離聯邦，李道林先生，認罪吧。」

　　李道林的苦笑收斂了一些，他認真看著那位在他少年時期頗為尊重的老人。

　　「柯老爺子，你從前也一心為聯邦為人民，現在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我現在也是一心為聯邦為人民，」柯如海扶著拐杖站起來，合上自己的雙眼，面無表情，「所有，首先要除掉你這個毒瘤。」

　　「哈！」李道林捂住自己的臉，「柯老爺子，柯如海，我不會認罪……」

　　他話還沒有說完，阿納日又再一次的把頭轉向被告席那邊。

　　「那個人類，我按照你們的要求說了對這個叫李道林的人類說了這句話，你們答應獻上的人肉呢？」

　　李道林：「……」

　　柯如海：「……」

　　法庭上數百位現場公審員，原告被告雙方律師，證人，代表團……乃至直播光屏前，上百億的觀眾：「……」

　　事件連連反轉他們接受的速度沒有這麼快啊。

　　在這群驚訝的人中，對於發展絲毫不意外的，是在這幕戲劇中如同隱形人的諾貝爾幕僚長，他臉上的笑容近乎扭曲。

　　被刻意壓低的聲音如同從地獄中冒出一樣，低沉又詭譎。

　　「反戰派將……萬劫不復。」

　　他抬起頭，欣喜地從天花板上破碎的洞中看到了緊隨在阿納日之後，此刻遍布整個天空的蟲族大軍。

　　「接下來就是……戰爭！」

　　「人類只有落下深淵，才會渴望天堂，來吧！來吧！！來吧！！！戰爭！！！」

　　逃跑的人沒有注意到這個依然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怡然不動，雙手手指交叉握拳抵在額頭，神情虔誠的男人，只有瑪麗女士一直緊盯著他。

　　阿納日還在等待著人類給她答復，瑪麗女士丟下這裡唯一可以威脅雌蟲的高能粒子炮，悄無聲息混入人群，摸出了匕首，慢慢靠近。

　　終於，沒有引起任何一個人注意的她匕首抵在了這個殺了她的總統的男人的頸動脈處，一點猶豫都沒有，瞬間加大力量。

　　「唔！」

　　匕首沒入肉中，沉浸在自己造就的偉業中，修·諾貝爾連眼睛都沒有睜開，身體就軟綿綿倒下。

　　瑪麗女士身體也一軟。

　　她噗通跪下在蔓延的血泊中，恍恍惚惚丟下了匕首。

　　李道林回頭看到了這一幕。

　　一男一女同時喃喃：「凱瑟琳……」

　　李道林捂住自己哽咽的聲音，強迫自己注意力回到現實中。

　　是了，他還有其他的責任。

　　李道林嗓音沙啞地大吼：「請大家不要慌張，有秩序撤離！」

　　此刻法庭中早已失去了持續，所有人一窩蜂地亂跑。

　　李朝歌甩開鄀安山拉著她跑的手。

　　鄀安山回過頭勸她：「朝歌，你不要任性……」

　　李朝歌：「解開。」

　　鄀安山：「什麼？」

　　李朝歌晃了晃自己手腕上的精神力禁錮儀。

　　鄀安山：「你現在要解開又有什麼用呢……我們快跑吧。」

　　「我不跑，」李朝歌目光冰冷地看著這個男人，語氣凜然說，「鄀先生，我再說一遍，解開。」

　　她這一刻氣勢提到頂點，鄀安山下意識在精神力禁錮儀上按下自己的指紋。

　　李朝歌頭也不回奔向那群被精神蝶蟲迷惑的人們，一邊走她一邊深呼吸。

　　法庭已經沒有屋頂這種東西了，飄揚的細雪直接落在她的睫毛上。

　　李朝歌將胸腔中的氣全部吐出，再深吸一口氣，張開嘴。

　　空靈歌聲響起。

　　「落雪成白，萬物等待，鋪滿厚厚的白地毯，太陽落山，路燈璀璨，綴滿街道如星亮閃……」

　　隨著歌聲，精神力的頻率瞬間高亢起來，第一瞬間就絞碎了五六只精神蝶蟲。

　　混亂的人群被歌聲安撫，看著那個一步步向前，卻又不認識的女人，疑惑。

　　「朝歌小姐的歌聲……」

　　「朝歌小姐……」

　　「朝歌小姐沒有事！」

　　這些人都沒有因為面容的改變而認不出李朝歌。

　　站在這群人中，鄀安山看著那個耀眼到極致的人，顫抖地後退。

　　果然，她對他而言，永遠都可望不可及。

　　這一刻還有人好不容易在一團亂粥中衝到了門邊，剛伸手握住門把手，沒有推開門，一只鋒利的蟲族就穿過金屬門板，鋒利的容貌擦過他的臉。

　　「啊！」

　　這個人一下子摔倒在地。

　　他正要爬起來，一股突然的力量提著他，讓他站起。

　　在他詫異地站穩在地面上的時候，兩個人越過了他。

　　淺灰的發梢從他眼前飄過。

　　「夏佐……夏佐上校！鄀中校！」

　　「不要驚慌，」此刻在他眼中格外高大的人造人頭也沒回，「有人在維持秩序，別呆在門口。」

　　「好、好的！」這個人連滾帶爬的跑走了。

　　鄀九州嘴角抽了抽，不是因為夏佐現在看也不看他，而是因為他嘴角這一塊的皮膚發青發紫，，被夏佐揍了一拳，疼得值抽。

　　哨兵看上去蔫蔫的。

　　不過他終於注意到了夏佐身上的不對勁。

　　「幾天不見你怎麼把自己搞得這麼瘦？」鄀九州皺了皺眉，「監獄虐待你？呃……哎，夏佐。」

　　夏佐沒理他，單手握住那只伸進來的蟲足，用力。

　　這只蟲足折斷了。

　　看到這一幕的人紛紛打了個寒顫，只有鄀九州還在不怕死地繼續問：「我怎麼感覺你……覺醒了？」

　　「呯——」

　　夏佐一腳踹飛了門和門後的蟲子。

　　另一只蟲子看到門開了，邁著八只長腳就要進來，還沒有等它靠近，就被不耐煩的鄀九州一拳打暈。

　　「小白臉我和你說話呢！」

　　「……」夏佐默默往前走。

　　「我我我……我錯了還不行嗎？你別不說話！」

　　「……」夏佐還在往前走。

　　「你你你你！」鄀九州指著夏佐說不出話。

　　一人呱噪一人沉默中，兩人來到法庭外的廣場上。

　　一個灰頭土臉的士兵滾過來抱住鄀九州大腿，「老大！你沒事啊老大！」

　　是王岑。

　　還有許多人圍過來。

　　707團的人和……

　　夏佐掃了一眼。

　　和他的夜鶯。

　　外面的情況比他想像得好，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軍人正在抵抗蟲子們，數百台武裝骨骼組成了戰線，而天空上，一艘艘戰艦穿梭而來，擋住了蟲族大軍。

　　王岑還在嗚嗚哀嚎。

　　「元帥下令整兵集體穿梭到首都，我們到處都找不到你啊，還以為老大你出了事了！」

　　一群兵混混一起哀嚎：「老大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鄀九州：「……」

　　夏佐：「……」

　　夜鶯的副官給夏佐遞上重新打造的個人用斬艦刀，並低聲詢問：「您真的要和這個人在一起嗎？」

　　鄀九州聞言立刻抬頭看向這邊。

　　夏佐沒說話，他提起刀轉身返回法庭中。

　　黑髮的哨兵挑起眉，思考了一秒，回頭對一個小弟勾了勾手指。

　　「把你的武裝骨骼給我用用。」

　　「好嘞老大！」

　　穿上武裝骨骼，他亦步亦趨跟在夏佐身後。

　　「是要去砍了阿納日麼？」鄀九州諂笑著。

　　夏佐瞥了他一眼，還是不說話。

　　鄀九州繼續說：「我抗怪？」

　　夏佐：「當然是你抗怪。」

　　他抬頭對上武裝骨骼冰冷的電子眼。

　　早已形成的默契不需要交流，兩人瞬間加速，迎上那只因為被人類放鴿子而憤怒的雌蟲。

　　武裝骨骼出手抗住阿納日揮舞的蟲足，夏佐在鄀九州的掩護下舉起他剛剛得到的新刀。

　　下一秒，幽藍刀光劃破了這個世界。

　　如同破曉的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