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神一樣的預言帝

　　聯邦的社會學家對於蟲族的社會形態，每個人大概都能發表出百萬字的長篇大論，雖然他們一百個中大概不會有一個人親眼見過蟲子。

　　非常不靠譜地以人類過去歷史中的各種制度做類比，聯邦的社會學家們在爭吵十年後，在大致上取得了統一，認為蟲族的社會更接近於封建二元制。

　　戰場上的領袖和整個蟲族精神上的領袖，首領蟲和女王蟲。

　　二十多年前聯邦大敗蟲族時，殺死了戰場上橫行無忌的首領蟲，又以圖蘭元帥作為坐標，一整只艦隊穿梭進入蟲族母巢，以電磁軌道炮重創了女王蟲，才讓整個蟲族一闋不振。

　　據說現在的蟲族女王是新出生的，但怎麼也不應該是這樣一小只……一小只。

　　「……你這樣一小只？」

　　被夏佑用充滿質疑的眼神看著的小不點炸毛了。

　　「我是女王啊！我沒有騙你！」

　　「太小了……」夏佑評價，「特別是胸。」

　　「我我我、我我！我本體的胸可是很大的！」小不點不服辯解。

　　一邊說，她一邊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脯，然而說實話，對於人類來說，一個五六歲孩子的胸，其實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在視覺效果上都不會有區別，全部都是——平的。

　　就算沒穿也一樣。

　　「是嗎？」面對反駁夏佑不可置否。

　　雖然驚訝於小不點不是研究所的人造人，但對於夏佑來說，小不點的真實身份對他來說沒有太大影響。

　　只要，不是人類就可以了。

　　發現夏佑的態度頗為冷淡，小不點的眼珠轉了轉，掙脫下來，鑽進水中，靠在夏佑的大腿上。

　　「佑佑……在想什麼呢？」

　　「沒什麼。」夏佑說。

　　騙蟲，小不點嘟起嘴。

　　她知道，這個男性人類一旦露出深思的表情，一定是因為他的兄弟。

　　夏佑的確是在想夏佐。

　　不管曾經的夏佐對於感情是有多麼的淡漠，在夏佑眼裡，他都是唯一的兄弟。

　　夏佑是第一個出生的人造人，無論是胚胎還是出生後都非常健康，以至於當時研究所的人們都對人造嚮導計劃抱有非一般的信心，他是接受研究所中最優秀的教育長大的，比起除開認字數學以及刺客專屬課程就沒有接受過其他教育的夏佐，他其實更能理解人倫和社會意義上兄弟的概念。

　　當初的研究所中，最後一個出生的夏佐先天不足，比較瘦弱，又因為接受過多的強制覺醒試驗，一直覺醒不了，所以研究所在對他的營養問題上也放鬆許多，以致人到了十九歲都和十六歲的孩子一樣，每次夏佑見到他的時候，都想，這是我的弟弟啊。

　　他一定要好好保護弟弟。

　　由於擔心沒有作用的夏佐會被研究所處理掉，在自己思考的幾個方案中，他決定表現出自己對夏佐的需求，好讓夏佐作為他的附屬不被處理。

　　他找到的的需求是……沙包。

　　無比符合他的性格，絕對不會讓人多想。

　　當時夏佑簡直要為他的機智點贊。

　　……結果導致現在的夏佐和他根本不親近。

　　他從前有設想過，破滅了米斯特研究所後，他可以帶著夏佐遠走高飛，反正科技那麼發達，哪怕是無人星也能活下來。

　　無論是人類聯邦，還是蟲族，都不關他的事情。

　　但是現在……是夏佐不需要他了。

　　「佑佑可以去固門星。」小不點知道他想什麼，羞紅臉建議，「可以和我在一起！」

　　「不，」夏佑搖搖頭，「等會兒到一個無人星，就把我和他們放下去吧。」

　　他沒有看到，他話才說出口，靠著他大腿的小不點眼睛猛地縮成豎瞳。

　　「所以……佑佑，一定要離開我嗎？」

　　精神領域籠罩的範圍中，小不點的情緒顏色突然變成了黑色。

　　在粘稠溫暖液體中漂浮著，快要睡著的夏佑愣了一愣，掙扎著想要清醒過來，安慰一下這只總是跟著他的小家伙。

　　但上湧的睡意幾乎無法反抗，他勉強拍拍小不點的頭，幾秒後，他睡著了。

　　小不點淺琥珀色的眼眸中有烏雲在籠罩。

　　她趴在睡著的夏佑胸口，長發一小束一小束扭動，纏繞上夏佑的脖頸，看起來像是活的生物，比如說蚯蚓，或者蛇。

　　「夏佑……是我的。」

　　「女王，」艦蟲打斷她的獨白，緩慢說，「首領正在找您。」

　　小不點捂住頭，想起那位只會和她說恢復蟲族榮光的首領，感覺頭疼。

　　「不要讓她找到我。」

　　「但是……」

　　「你竟然說但是！」

　　「……但是，」被打斷的艦蟲絲毫沒有脾氣地重復道，「首領已經找過來了。」

　　它話音剛落，一道白光突然照亮整個空腔。

　　白光來自艦蟲體外，是粒子光束的耀眼光芒，被意外發展愣住的小不點放下夏佑，趴在艦蟲打開的瓣膜向外面看。

　　艦蟲的瓣膜是半透明的，模模糊糊能看到兩三只艦蟲以及正在和艦蟲交戰的人類戰艦。

　　那些戰艦看起來，並不像之前襲擊研究所基地的那一艘。

　　艦蟲問：「我們需要去增援首領嗎？」

　　「需要增援的是我們這邊才對吧？」小不點點起腳尖，竭力想要透過霧蒙蒙的瓣膜看清楚，「你身體裡一個戰鬥力都沒有。」

　　「所以我之前說，出門前請帶上護衛隊……」艦蟲說。

　　「閉嘴。」

　　宇宙中沒有聲音傳播，然而交戰雙方的吶喊通過混亂的電磁波傳出來，並能被精神領域接收，小不點擔心地回過頭看，發現漂浮在水池中的夏佑果然眉頭皺了皺。

　　一瞬間小不點什麼想法都沒有了。

　　「快跑！」

　　「啊？」

　　小不點氣急敗壞，「繼續呆在這片區域佑佑會被吵醒的，你倒是跑啊，跑不跑！」

　　「哦，遵命，女王。」

　　本來身體就比平常艦蟲小上許多，身處交戰範圍邊緣的艦蟲調了個身，悄悄逃跑。

　　可惜它的意圖立刻被打得熱火朝天的雙方發現了。

　　人類這一方，坐在艦船中的安懷春一邊指揮艦隊攔住那只逃走的艦蟲，一邊頭疼地連連向鄀九州和夏佐發通訊和簡訊，可是黑髮哨兵的隨身智能發來的回復是【主人異常狀態，請稍後再撥。】，而夏佐那邊的回應竟然是【你所撥打的頻率為空號，請查證後再撥。】

　　安懷春：「……」

　　只有死人才會變成空號喂！發生什麼事情了？

　　還有九州，異常狀態什麼的，不要告訴他這兩個小家伙正在建立連結啊！

　　又不是沒有告訴鄀九州目前的事態，這家伙沒有那麼不明是非不辨輕重吧？

　　安懷春仔細計算了一番，結果發現可能性很大。

　　有這樣一個學生，做老師的簡直心累。

　　和幾只艦蟲的交火又久攻不下，中將閣下眯起眼，確定對面的艦蟲屬於蟲族的精英部隊，這種橫衝直撞又無所畏懼的作戰風格，他甚至覺得首領蟲阿納日就在那幾只艦蟲上。

　　這就奇怪了，從沒有見過這只首領蟲逃脫過作戰，她躲在艦蟲中不出來，是因為在之前的戰役上受傷很重，還是因為有必須的緣由……不能出現。

　　躲著人類是為什麼？擔心行蹤暴露。為什麼行蹤不能暴露？因為涉及到某種很隱秘的事情。

　　從對面的攻勢來看，它們對於那只小艦蟲太過關心了。

　　安懷春揉了揉眉心，突然對阿納日的秘密有點好奇。

　　一定和鄀九州夏佐為什麼在一只艦蟲裡有關。

　　他清了清嗓子，命令到：「嚮導確認坐標，以a艦蟲目標周圍一公里為穿梭範圍——」

　　坐在他下方的嚮導有些疑惑地用自己的精神力觸碰到a艦蟲目標中的一個強大精神領域，報出一長串的坐標。

　　「坐標確定，原文艦，白恩艦，穿梭！」

　　原文艦和白恩艦在其他戰艦的掩護下後退，安懷春一聲令下，兩只戰艦消失在艦隊末尾。

　　它們跳躍了數光分，在消失的同一時刻出現在小艦蟲的前面，攔住去路。

　　瞄准小艦蟲的炮口散開藍瑩瑩的光，粒子發散著進行蓄能。

　　小艦蟲：「……」

　　小不點：「……」

　　在這樣明晃晃的威脅下，小艦蟲立刻向著前進的反方向噴出大股氣流進行急剎車，就差舉起白旗搖晃表示自己不會動了。

　　這樣超出一般艦蟲邏輯的行為讓時刻關注這個小角落的安懷春一愣，他身邊一個光屏彈出，從光屏對面看到這一幕的圖蘭比安懷春更加果斷的下令，「打穿它。」

　　安懷春：「喂等等……」

　　可惜安懷春今天指揮的這一小隊戰艦屬於第二集團軍，比起他更習慣於圖蘭的指揮，面對熟悉的聲音士兵們不假思索執行命令，原文艦和白恩艦的炮口藍光凝固住一秒，灼亮白光猛地噴出，被電磁加速的巨大彈丸筆直飛向小艦蟲。

　　用飛這個形容詞似乎不太准確，整顆彈丸在視網膜上留下的只有一道光。

　　「……鄀九州和夏佐還在……」

　　安懷春咽下了後面的話。

　　被他判斷由於某種原因躲在艦蟲上不能出來的赤紅雌蟲巨大的身軀突然出現在小艦蟲前，她以自己的身軀阻擋下了兩發軌道炮，鮮紅的能量護罩上出現巨大的裂紋。

　　奪走指揮權還像沒事人一樣的圖蘭盯著嚎叫的首領蟲，回神問安懷春：「你說，能讓首領蟲這麼緊張的能是什麼？」

　　安懷春：「呃……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