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作者是不是把攻受搞反了

　　鄀九州的父母，從外界來看，是典型的政府公務員家庭。

　　他父親鄀川是一名哨兵，教育部官員，職位高，在聯邦的政治中心方舟大樓有一間獨屬於他的辦公室，雖然所在樓層有點低，但在其他人看來也是成功人士。

　　他的母親柯愛麗絲，出生老牌政治家族，其父親柯如海已經一百三十歲，在聯邦議會擁有永久的榮譽席位，也是他的提攜，才讓鄀川走到了現在的位置。

　　這對夫妻的兩個兒子，無論是畢業於永明大學法學系，已經考上公務員，看樣子准備接替父親的鄀安山，還是在首都國防軍事大學讀書，得到安懷春中將賞識，收為學生的鄀九州，在同齡人之中都是一等一的優秀。

　　這樣的家庭，應該是安詳快樂，一派幸福才對。

　　……怎麼可能。

　　不提外面流傳的有關鄀川是入贅柯家一類的傳言，就鄀九州自己來看，這個家庭離幸福可謂一萬八千里了。

　　沒有本事，只會討好妻子和岳父的父親，將自己當做公主，生活在個人世界的母親，據說寵愛女兒，但很少在家庭中露面的外祖父外祖母，天資卓越，卻被母親當做洋娃娃的大哥，和曾經用各種手段吸引家人注意，仍然得不到任何關注的自己。

　　十二歲後被送到金水星，終於了解正常人的家庭模式的鄀九州十分疑惑這樣的家庭為什麼存在，就靠著他父親的低聲下氣？

　　那麼，他以後，絕對不要變成鄀川的樣子。

　　十二歲的叛逆少年於是在中二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了。

　　九年過去，二十一歲的鄀九州的中二病仍然沒有痊愈，從目前的病症表現來看，治療希望渺茫。

　　勉強在家中住了一晚，第二天起床發現自己滿身是灰的時候，鄀九州簡直以為昨晚自己的腦子出了問題。

　　乾脆和其他人一樣住在酒店有什麼問題？他是有多累多想睡，才連找個清潔機器人來簡單給這個房間除灰都等不了？昨天晚上他的腦子一定是被腦蟲給啃了對吧？

　　在心裡質疑自己的鄀九州大早上起來唉聲嘆氣，一身灰的他只能簡單衝了個澡，圍著浴巾回到自己臥室，他拉開衣櫥門，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件首都蓮花山區第一小學的校服。

　　鄀九州：「……」

　　雖然知道自己走後這個房間從來沒有人收拾過，但是直面他爹不疼娘不愛這一事實的衝擊力還是有點大。

　　他提起那件校服，感嘆幾秒九年前的自己身形是多麼的小啊，還沒有來得及丟下，一個男人就推開了他的房門。

　　因為一家三個哨兵，柯府的建築特別要求阻隔音波，所以在男人轉動門把手之前，鄀九州根本就沒有發現男人的來到。

　　陡然見到房間中這有些滑稽的一幕，男人不由沉默了。

　　鄀九州倒是沒有驚訝，他挑起眉尖，不屑地斜眼看男人，「好歹也進入所謂的上流社會這麼多年了，你連敲門都沒有學會麼鄀川？」

　　身材發福，看起開一點精神氣都沒有的中年男人一愣，幾秒後才跳腳。

　　「你怎麼能直接喊你爸爸的名字！」

　　「呵呵，」鄀九州冷笑，「我生氣的時候就算是你爸爸我也直接喊名字，現在喊你的名字又算什麼。」

　　鄀川：「你！」

　　中年人完全壓不住年輕氣盛的兒子的氣勢，在家中從來不是發號施令的那一個的鄀川被氣得直接摔了門，黑髮的哨兵卻在他摔上門後一只盯著關閉的門看，半晌後才回到手中的衣服上。

　　小學的校服充滿童稚，鄀九州卻知道，他永遠都回不到自己十二歲之前。

　　變回那個對親情格外憧憬的小男孩。

　　不要緊，他愉悅地想，有愛情就足夠了。

　　今天就是返校日，隔了一個月終於可以見到夏佐，想想還有些小激動呢。

　　鄀九州下樓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他父親母親和大哥在餐廳中圍著長餐桌隔著長長距離吃早飯的場景。

　　小碟水果和一杯清水擺在偌大的餐桌上，看起來真是清冷，又有幾分寒磣。

　　明明不是沒有錢……

　　沒想到他這麼多年沒有回來，家中的早餐卻是一如既往讓人倒胃口。

　　黑髮哨兵頓時覺得他還是出去吃好了。

　　餐桌上坐在主位的柯愛麗絲慢條斯理用小叉叉水果，她盤中的水果都是一邊的鄀川替他切好的，過了中年因為久坐辦公室而發福的中年男人頂著大啤酒肚，艱難地隔著長桌將切好的水果倒進妻子的盤子中。

　　明明是機器人幹的活，鄀夫人卻以不習慣機器人的服侍拒絕視線中有機器人出現——所以柯府的清理機器人都藏在地下室裡——對她而言，看著自己丈夫滿頭大汗狼狽切水果的模樣似乎是生活的一種樂趣，順便一提的就是，柯府這種清淡到完全不能填報肚子的早餐，也是因為她要保持身材所以要求全家人一起陪她。

　　在鄀九州看來，數量少到了不足他一口吃的早餐卻被三個人吃了半個小時，期間鄀川幾乎沒有吃什麼，而鄀安山則是早早吃完卻十分乖巧地等著，直到柯愛麗絲放下刀叉，另外兩人才松了一口氣。

　　然而這幕滑稽戲還沒有完結。

　　它從默劇變為的有聲戲劇。

　　仿佛在舞台上一樣，非主流貴婦人形像的柯愛麗絲用餐巾擦擦嘴，拖著綿軟悠長的調子突然開口：「安山寶貝呀。」

　　鄀安山極為嚴肅地嗯了一聲。

　　「你調往人事部門的的調令下來沒有呀？」

　　「還沒有消息。」

　　「必須進入人事部，知道不知道呀？」

　　「知道，母親。」

　　母子兩人說完虛假溫情的交流，鄀川不敢插嘴，三個人一起起身離開，這劇戲才完美謝幕。

　　鄀九州站在樓梯上看得嘴角抽搐。

　　當年年紀尚幼小的他沒有太多感覺，現在看來，他這家人任何一個都能用有病形容吧？

　　哨兵完全沒有感覺他把自己也罵了進去。

　　看著三個人離開，他才慢悠悠地下樓，不出意外地發現廚房根本沒有准備他的食物。

　　他提著行李離開的時候在門口遇見了鄀安山。

　　他這位大哥似乎是在專門等他，看到他出來立刻是劈頭蓋臉一通訓，鄀九州也懶得理他，慢騰騰在玄關處換好了鞋子，推開門，還有走出去，而是點燃了一支煙。

　　他深吸一口，緩緩吐出煙圈。

　　鄀安山的訓話快要到末尾，「……你不想想自己，也要考慮我們家，你不能給鄀家丟臉。」

　　「你是鄀家人？」面對他大哥鄀九州依然是不屑，「你不是柯家人麼？」

　　「我……」

　　鄀九州打斷他，「小寶貝，乖乖去等調令吧，要好好完成媽媽的期願哦。」

　　「你……」

　　這回打斷鄀安山的是鄀九州離開時用力關門的聲音。

　　黑髮的哨兵想，不就是摔門麼？誰不會啊？

　　鄀九州的心情直到返回首都國大的大學衛星才好起來。

　　軍校近似軍營的氛圍讓他放鬆，他把行李往自己宿舍一丟，發現夏佐還沒有到的時候又去王岑的宿舍把自己的一些雜物搬回，把它們放在已經空了一學期的書架上。

　　如果安懷春在這裡看到他的這些東西一定會滿頭黑線。

　　盡管答應不再將違禁軍火帶到學校中來，不過從前帶來的東西鄀九州也不會傻到去銷毀，畢竟世間最多的就是意外，這些東西說不定以後還會起作用呢？如果沒有用，放在這裡也不會發霉。

　　更何況，所有軍人，哪怕是預備役，對軍火都有某種程度上的痴迷，這些軍火都是他走私的兄弟挑著一些稀奇地給他玩，可以說是鄀九州的收藏品也不為過。

　　這個宿舍因為上一個學期只有夏佐一個人住，所以幾乎被灰髮少年的氣息占據了，哪怕一個月後也僅僅消散了一點，鄀九州站在宿舍中央，深吸一口氣，憋在肺部良久，才緩緩吐出。

　　真的有些思念吶，那個小白臉。

　　他拍拍自己額頭，挽起袖子，開始打掃衛生。

　　因為要培養預備役的動手能力，校方規定不允許用在學生宿舍中使用清理機器人，在研究所生活的夏佐當然不懂得內務那一套，對生活環境的要求又低，所以幾乎很少打掃衛生，鄀九州眼睛一掃，就確定宿舍裡上次大掃除還是夏佐發燒時他打掃的。

　　哨兵把不會幹家務這個屬性按在夏佐身上，頓時覺得對方真是一個萌萌噠的可人兒。

　　他會家務而夏佐不會，這種配套的屬性難不成不是說明他們是絕配麼？

　　明明一天前只是盯著清理機器人打掃也覺得累，現在卻因為打掃而振奮到異常，除開中二病又添上神經病屬性的鄀九州一個上午拖地掃地抹桌子，兩張床單手洗乾淨曬在窗台的延伸衣架上，亢奮地將洗漱間刷地亮晶晶還不夠，他又去校園超市買了食材，開始搞鼓中飯。

　　正如他所設想的那樣，一個小時候，吃貨夏佐推開宿舍門，首先注意到的就是飯菜的香氣。

　　違反校規私自開火的鄀九州正好回過頭，身材高大的哨兵穿著藍白格子圍裙，帶著三角巾，笑眯眯用鍋鏟和夏佐打招呼。

　　「喲，你回來了？」

　　夏佐：「……」

　　這個驚悚的畫面，他一定是穿越到了異空間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