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現代社會的歪樓特色

　　鄀九州終於停下了不停噴灑毒液的嘴，側過頭疑惑看向自己的戰略老師。

　　「大叔，你今天管得有點寬啊。」

　　「只是想起上一次而已，去年的聖誕舞會你好像被排擠沒有參見開場舞吧，」安教授不動聲色，「所有系別的第一名都要參加開場舞的，只有你缺席？頂替你的好像是你們班那個綜合第二名吧，我記得叫……查爾斯？」

　　「他們喜歡跳舞就讓他們跳舞去唄，我是懶得做種事。」

　　年輕哨兵不在意地攤開手，神色譏誚。

　　夏佐默默聽著他們談話，機器人靜悄悄地滾過來，給他端了一杯牛奶。

　　「這可不行，」安教授搖頭，「你今年已經大三，明年就要去實習，我們學校的聖誕舞會有不少軍方高層參加，混個臉熟對你有好處。」

　　「那種人情世故，誰要管他。」鄀九州也搖頭，「更何況，現在那些軍方高層，我都還看不上眼呢。」

　　「你啊你，小年輕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安教授無奈。

　　鄀九州也是他看好的學生，不過如今前線平穩，只有小規模戰事，距離上一次慘烈到聯邦人口少了一半的人蟲戰爭已有二十年，世界和平依然，哪怕是傳聞五年不死必成王牌的鄀九州，在這種環境下也只有熬資歷的份。

　　以這個年輕人的倨傲，看不起那些不上前線的軍部高層也是必然的事情。

　　但作為一個老師，他只希望自己學生的路走得更順暢些，不要那麼辛苦就好。

　　……別和他當年一樣。

　　「軍隊中能人輩出，你不過是個預備役小蝦米，偶爾也要謙虛一下啊。」

　　「在該謙虛的人面前我會謙虛一下的啦，」鄀九州依然沒有在意，「至於那些還沒有五十歲就長出一個將軍肚的軍官們，實在是讓人敬仰不起來啊。」

　　「五十歲在從前也不算年輕了，虛胖一點也沒什麼……」

　　「現在五十歲還是年輕人，像您這樣七老八十的才是大叔。」

　　夏佐端著杯子，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

　　他覺得，鄀九州一定有將他與任何人的交談變為拌嘴的能力。

　　這人還偏偏喜歡哪壺不響提哪壺，哪裡不應該插刀捅哪裡。

　　提起年齡問題，安教授的臉色有些發青。

　　「其實老師我不算老啊，」安教授小聲說了一句，才提高到正常音量，「今年的聖誕舞會可能會有驚喜。」

　　「哦，」鄀九州神色淡淡，「難不成是哪位上校的嚮導千金會來？」

　　「哈哈哈，」安教授笑得眯起眼，「你不是想在聖誕舞會上見一見那些能讓你謙虛的人？小道消息說，今年的聖誕舞會，代理元帥圖蘭上將會來，以維克多·圖蘭的戰功赫赫，也不值得你謙虛一下？」

　　「呵呵，」中二青年不屑一顧，「那個中了埋伏帶著主力部隊失蹤，最後要決戰了才突然冒出來的圖蘭上將？」

　　「咳咳咳……」

　　安教授被嗆著了。

　　機器人滾過去替他敲敲背，又端了一杯水給他潤喉。

　　中年哨兵端起杯子，清涼的液體才入口，就聽到鄀九州繼續發表中二言論，「而今沒死的的幾個將軍中，也只有安懷春中將值得稱道，中將的父母是小個體經營戶，大學就讀的是金融專業，沒有父輩和同學的人脈背景，靠著出色的戰略戰術天賦從戰爭中保護聯邦人民，積累軍功成為中將，不愧是我聯邦的守護之壁，隨帶一提，我是他腦殘粉。」

　　安教授：「噗——！！！」

　　中年哨兵一口水噎在喉嚨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最後全部噴出來，惹來鄀九州和夏佐的驚訝目光。

　　人造人少年之前一直沒有插話，卻是在很認真的聽著他們兩人的交談。

　　被鄀九州嫌棄的人情世故他一點都不了解，倒是後面提起第二次人蟲戰爭的歷史他最近狂補課程還算了解，自然知道現代戰爭史中最出名的兩位常勝將軍。

　　進攻之刃維克多·圖蘭和守護之壁安懷春。

　　四個字的稱號本來是民間的戰爭評論家起的諢名，後來越傳越廣，上次戰爭史教授也打趣般的提起過幾句。

　　不過……

　　夏佐看看無奈給安教授拍背的鄀九州。

　　沒有想到這個人會對這種玩笑般的稱號感興趣。

　　人造人少年當然不知道，中二病最喜歡那些讓人半懂半不懂的酷炫稱號了。

　　安教授的反應也很奇怪……

　　好不容易喘過氣，安教授揮揮手讓鄀九州不要管他，糾結地端著茶杯。

　　「九州啊，」中年男人扶著額嘆息，「我們打個商量，那種羞恥的話可不不要說了嗎？」

　　「哈？為什麼不？」鄀九州不解他的尷尬，好笑地調侃道：「安將軍的戰略指揮是聯邦第一，難不成大叔你嫉妒了？」

　　安教授：「……」

　　男人覺得自己真的很久沒有體驗到這種酸爽感了。

　　夏佐還在一邊打開了記錄光屏，認真問：「老師，可以說一下圖蘭上將和安中將？」

　　他表現得如同一個正在上課的學生，這幾個月也被夏佐請教過許多次問題的安教授才嘆息了一聲，鄀九州就插嘴，「小白臉，你高中歷史考的是零蛋嗎？這都不知道？我跟你說，安將軍……」

　　「停！」

　　安教授大喝一聲。

　　鄀九州停下，夏佐停下，兩個年輕人動作一致回過頭看他，兩雙眼睛忽閃忽閃。

　　「九州，」安教授嚴肅說，「你還是不要誤人子弟了，講解……我來吧。」

　　「……只是想要給安神後援會發展一個粉絲罷了，大叔你急什麼急。」

　　盡管如此說，鄀九州還是沒有說出那些具有正常常識的人都會感覺誇張的事例，這讓安教授放松下來。

　　一邊內心吐槽著安神後援會這個名字，男人一邊思考。

　　「首先要從哪裡說起呢？維克多·圖蘭和安懷春這兩人都是如今聯邦的戰術名將，幾乎是同時成名，單單只說戰術風格的話，圖蘭上將是戰術思路天馬行空，他帶領的第二集團軍沒有一個跟得上他們主帥的腦洞，卻能做到令行禁止，這是因為他們相信只要跟著圖蘭上將的指示走就一定能獲勝，圖蘭和他的軍隊……若為敵人，一定是勁敵。」

　　鄀九州：「……老師，雖然我不待見圖蘭將軍，但是當他勁敵什麼的，您老還是別忘您臉上貼金了。」

　　安教授沒有理他，對著夏佐循循教導，「如果你想要更深了解一下的話，戰略初學者我推薦《圖蘭談商戰》，這本書是圖蘭上將的叔叔，圖蘭家族家主米歇爾的著作，盡管講解的是商業戰爭，但是圖蘭上將的不少戰術思想都是從他叔叔身上學到的。」

　　夏佐立刻恭恭敬敬在光屏上記下書本的名字。

　　聽兩人說話有些無聊的鄀九州搖晃自己的椅子。

　　「如果不是出生財閥家族，圖蘭將軍能不能成為上將還是未知數呢。」

　　「九州，」安教授很認真說：「圖蘭上將是一個很值得尊敬的人。」

　　「既然老師你都這麼說了……現在該講解安將軍了吧。」

　　「安將軍麼……」

　　安教授額頭滑下冷汗。

　　他對面，夏佐充滿求知欲地看著他，鄀九州也對他如何評價安將軍很感興趣。

　　幾分鐘後，安教授還是無法擺脫尷尬和羞恥，摸著後腦勺乾笑，「安將軍一向深入簡出，他的事我也不知道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夏佐：「……哦。」

　　鄀九州：「……您笑得好心虛啊。」

　　安教授：「我們明明在說聖誕舞會，九州，不要歪樓。」

　　夏佐和鄀九州對視一眼。

　　有貓膩。

　　不過夏佐對於老師的八卦——或者說他對於任何八卦都——不感興趣，而鄀九州知道他如果此刻打探絕對打探不出什麼消息來，被這個男人兩三句扯到別處甚至得到謊言答案也不無可能，故而此刻放棄了八卦。

　　他懶洋洋說：「聖誕舞會就聖誕舞會，圖蘭上將日理萬機，雖然像我這樣的人才不多，但一個學員，還是步兵系的學員是進不了他的眼的。」

　　安教授：「將自我誇贊和對現實的鄙夷毫無違和感的融洽在一起，這難道是每一個大齡中二的必備技能嗎？」

　　夏佐：「……大齡中二？」

　　安教授立刻對他露出安撫的笑容，「不，夏佐，你是好孩子，不要學他。」

　　夏佐點頭：「是的，先生。」

　　鄀九州：「……呵呵。」

　　「咳咳，」安教授沒有等年輕的哨兵把嘲諷言論說出來，「我們說舞會，說舞會……嗯，舞會最重要的就是舞伴了，九州，你知道我們學校過去有兩個男生一起跳開場舞的傳統嗎？如果找不到舞伴的話，你覺得夏……」

　　鄀九州打斷他的話，「呵呵，大叔不要開玩笑了。」

　　夏佐：「……」在說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