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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工狂妃 - 第57章字體大小: A+
     
    0058 第057章 誰的孩子

      之後,無論蘇悉問什麼,小娃娃總是揚著和衛淩風幾乎一模一樣的小臉,水汪汪的眼眼巴巴地看著蘇悉,紅潤小嘴緊抿,沉默是金。蘇悉簡直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不過好在他除了沉默,其他的都還配合,給他什麼吃什麼,給他什麼穿什麼,不哭不鬧,喜歡蜷縮在牆角發呆。

      觀察了兩日,安亞慢慢得出結論:“看的出來是金貴人家的孩子,自小就被教的很好。你發現沒有,就算餓極了,他吃飯的時候依舊細吞慢嚼。給他書,他也能一字不漏看下去,而且他的舉止中透著一股與身居來的尊貴氣質,這種氣質是學不來的。”

      蘇悉緩緩抬眸,看了她一眼:“所以你的結論是……”

      “我沒有結論,不過我想很快就可以給你了。還記得你從疫區帶回來的那對兄妹吧?那小姑娘說話細聲細氣的,沒想到竟能與這孩子玩到一塊兒去,我已經交代小姑娘了,要她幫忙套話。”

      “其實不必如此。”蘇悉淡淡一笑,複有低頭看著手裡的書卷,慢悠悠地丟出一句,“我知道他不是衛淩風的兒子。”

      “你說什麼?你知道?!你確定?!”安亞滿臉驚詫。她居然知道?那還不早說?害得她好奇地到處奔波。

      蘇悉揚眉淺笑:“我一開始被嚇糊塗了,所以心中也存了疑問,不過後來想想,衛淩風是瞭解我的,如若他真是衛淩風的孩子,那麼他是斷不會將這孩子帶回府裡讓我知道。直接放到無影樓裡,讓我一輩子都不知道這件事,豈不更好?既然他敢光明正大帶回來,就說明他沒有心虛。”

      夜涼如水,月朗星稀,淡青色的天空一陣靜謐,遠處的夜色被月華蒙著一層金紗,朦朦朧朧,皎潔的月垂掛於夜空,夜色醉人。

      此時,一道頎長的身影出現在房外,烏黑的青絲一瀉而下,華麗的金絲軟袍蕩在徐風中衣袂飄飄,宛若出塵脫俗的謫仙;眉間的魅惑又似誤落人間的妖精;眼底的妖冶冷酷卻似地獄殺出來的修羅,霸氣十足,這樣霸氣的王者,總是令人心存畏懼,不敢靠近。

      他雖然在笑,但是笑意卻不達眼底,不過在聽到裡面的對話後,他陰霾的臉再也陰霾不起來了,指尖微扣,推門而入。

      烏黑的眼珠如黑曜石般淺淺發光,透出欣喜若狂的鋒芒,他說,“阿悉,我衛淩風今生今世絕不辜負你的信任。”找遍了全世界,終於找到了她,認定了她,許她一生,絕不放手!

      安亞很識趣的離開,留給他們二人一個清靜空曠的世界。

      “既然選擇了與你同舟共濟,就應該選擇相信,不是嗎?”蘇悉淡淡他一眼。反倒是他,每次做事都神神秘秘,直到最後一刻才將實情告訴她,想起來就讓人心頭不爽。

      衛淩風拍拍身邊的軟榻示意蘇悉坐過去,等蘇悉一坐下,他就長臂一撈將她摟在懷裡,埋首在她肩窩處。

      “怎麼了?如果很為難的話,不說也沒關係,我沒有逼你的意思。”看衛淩風的舉止,這似乎是他心中的一道傷,她無意揭他傷疤。

      “阿悉,皇長姐沒了……”衛淩風一把抱住蘇悉,手指抓住她的衣袖,緊緊的,聲音卻帶了一抹淡淡的苦澀。

      蘇悉頓了一下,慢慢伸手按住衛淩風的手,他的手冷的幾乎沒有生氣。

      “長公主?”傳聞中的長公主是一個很睿智的女子,曾經在東雲國赫赫有名,不過十年前嫁到南陵國和親,依稀記得她嫁的是南陵國的三皇子。

      “當年母妃死後,如果不是有皇長姐護著,我又豈能逃的過皇后魔掌?可是,如今她和三皇子被誣陷謀反,我得到消息雖然儘快趕去營救,可還是遲了,皇長姐和姐夫被亂軍殺死,風輕躲在衣櫃裡這才逃過一劫。”

      原來風輕是長公主的孩子……蘇悉緩緩舒了口氣。

      “風輕那孩子長的跟你可真像。”

      “是啊,皇長姐曾來信說,風輕長得與我一個模子裡刻出來一樣,可惜我一直不得空,沒想到這次卻成了最後一次……如果早知道……”衛淩風很想笑,但是嘴角扯出的笑容卻比哭還要難看。

      心一痛,蘇悉摟緊他單薄的身子。能給他的也許不多,但他要的也不多啊。

      “誰也想不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現在最重要的是要找出幕後首腦給他們報仇,還有風輕,你預備怎麼辦?”

      “風輕的事,只怕要委屈你了。他現在還不能讓人知道身份,就算父皇和太后那裡也要瞞著,最好不要讓他們知道風輕的存在。”衛淩風的聲音有著隱隱的疲倦。原本最該信任的親人,卻是最有可能出賣他的人。

      “確實委屈,這下外面又要瘋傳甯王妃即將被人取而代之的謠言了。”蘇悉莞爾一笑,“記住了,以後你可得好好補償我。”

      她知道衛淩風未說出口的話。風輕長得與衛淩風這麼相似,幾乎所有人第一眼看到,都會將輕風錯認成他的孩子,所有衛淩風打算將錯就錯,就以私生子的身份將風輕收養。不過這樣的話,難免有人會對蘇悉指指點點,他怕她受委屈。

      “不過你要答應,絕對不許離開我。”衛淩風緊咬著唇,一瞬不瞬地認真凝重地望著蘇悉。

      “除非你先背叛,不然我不會先離開。”蘇悉淡淡道。

      衛淩風松了口氣般笑了笑,枕著她的腿,緩緩合上眼睛,“有好久沒有好好睡過一場安穩覺了。”他怎麼會背叛她?怎麼捨得……

      蘇悉伸出手,替他掖好被子,低頭看懷中的人。

      衛淩風濃黑的睫毛在眼瞼下透落了一片扇形的陰影,睡顏純淨平靜,似乎剛才的脆弱失態不曾有過。

      輕風的事就這樣告一段落。府裡都是衛淩風的人,口風非常緊,在近一個月的時間中,都沒有關於風輕的話傳出。

      即便甯王能夠隻手遮天,但終究紙包不住火,一個月後,這則消息在民間流傳,很快便鬧得沸沸湯湯,成為滿朝文武和市井百姓茶餘飯後的笑柄。

      晚間甯王回來,神色有些異樣,看著蘇悉透了口長氣:“我這輩子還從未如此狼狽過。唉,你都不知道外面傳的有多離奇,沒有什麼是他們想不到的。”有傳自己與歌妓相交的,有傳甯王妃將被人取而代之,最後竟然連千年狐仙都掰出來了,甯王覺得好笑極了。

      早朝時父皇問話也就罷了,下朝後文武百官還圍著他前前後後地轉,上上下下地瞧。

      當他笑得人毛骨悚然,那些人心裡寒磣地慌了,這才緊張兮兮地走開,不過轉眼又聚在一起嘀嘀咕咕。他還真不知道朝廷命官竟也如此八卦。

      “謠言止於智者,過段時間也就好了。”蘇悉端著一杯冒著嫋嫋青煙的香茗,淡淡一笑。

      謠言止於智者,不過這世上畢竟還是愚人多,最後此事還波及到了夢蝶仙子,甚至有人傳言甯王的私生子其實就是--

      當蘇悉聽到這個傳言時,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捧著熱茶咳嗽了許久。

      轉眼,又到了夢蝶仙子現身醉情樓的日子。

      前兩次她都因事錯過,這次風輕的事鬧的沸沸湯湯,她本不想出現,不過昨日陳管事傳話過來請示,說太子請求見她一面。

      上次太后壽宴一別多日,距今也有兩個月,不知太子的那架‘天鳴’修好了沒有。蘇悉很好心地去找安亞,開門見山就說:“太子又要開始演戲了,我知道你很有興趣,一起去吧。”

      想起上次太子殿下那嫺熟的演技,安亞一陣胃抽搐,笑著點頭,“最近無聊的很,去看看戲也不錯,更何況是咱們太子殿下親自演的,更與別個不同。”太子殿下演搞笑劇肯定很拿手,經歷過太后壽宴前的那事之後,安亞給出如是評價。

      到了醉情樓,照例一翻撫琴之後,太子殿下就使人傳話,說他有重要事情一定要面見夢蝶仙子。

      蘇悉和安亞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戲謔。安亞在宮裡的時候曾與太子打過照面,雖然不知道他還是否有印象,為了保險起見,蘇悉還是抽了條紗巾將安亞的臉蒙上。

      安亞的身形與她相似,蒙上面紗,乍一看還真有些辨不出真假。

      “太子有要事非見我不可?”夢蝶仙子端坐著,神色淡淡,似冰川般毫無感情的眸子射向太子殿下。

      太子原先一肚子的話,被蘇悉眼神這麼輕輕一掃,頓時全跑光了,他腦門一片空白,半晌才呆呆回過神,清咳一聲:“是,今日的確是非見夢蝶仙子不可。”

      “我只給你一炷香時間,有事快說吧。”所謂氣勢,不是被人給予,而靠自己撐出來的。太子退一步,蘇悉就更進一步,最後的結果是太子在她面前就像溫順的貓咪,一點皇家威儀都擺不出來。

      太子殿下一愣,躊躇了半天,終於鼓起勇氣:“我想娶你!”

      這……事情來的太突然,蘇悉有些反應不過來。雖然之前在御花園裡聽到過太子此番言語,但是要不要這麼開門見山直來直往啊?

      “娶我?你能拿太子妃的位子娶我?”蘇悉戲謔地看著他。

      “是不是給你太子妃的位置,你就肯嫁?”如若她答應,他會跟母后抗爭到底。

      蘇悉也曾思考過要不要以夢蝶仙子的身份利用太子做事,不過思慮過後覺得如此行事委實太過卑鄙,便打消了念頭,“不好意思,你不是我心中的那個人,我是絕不會嫁你的。如果沒事的話,你可以出去了。”

      太子眼眸盛滿紅光,眼底閃過一抹暴戾之色:“你心中的那個人,是不是衛淩風?”

      衛淩風……是他嗎?那晚,那個璀璨奪目的少年抱著她,將他的脆弱毫無保留地暴露在她面前。對於他那種被人淩遲卻還要笑得三月桃花般的男子,得到他的真心是多麼的艱難?他已經毫無保留地將真心送到了她面前,她卻還要再三考驗和質疑,她是否……太過涼薄了?太子見夢蝶仙子眸中閃過沉思,以為她真的與甯王有染,不由冷笑:“哼!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他已經有王妃了,那蘇悉論琴藝論武功都不下於你,你拿什麼跟她搶?”

      沒想到太子還會有誇她的時候,不過誇蘇悉貶夢蝶仙子,來來去去還都是她,無甚區別。

      既然他非要如此認為,她也就懶得解釋,只淡淡斜了太子一眼,似笑非笑道:“太子此言差矣。這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你可知道這偷後面還有一個偷不到?這最後一個才是放在人心窩窩裡的呢。”就是要嘔死太子,誰叫他胡說八道胡言亂語壞她夢蝶仙子的名聲。

      蘇悉說得輕描淡寫,太子卻氣的一口氣差點上不來,他恨恨地怒指蘇悉:“你為什麼還要如此執迷不悟?我才是太子,我才是儲君,我才是不久的將來君臨天下的王者,為什麼你的眼裡看到的只有他?實話告訴你,衛淩風快要完蛋了!”

      蘇悉不經冷笑連連,白紗遮掩的面容上全部是驕傲和自豪,她高昂著頭,蔑視著太子:“真好笑,強大如他,豈是你說完蛋就完蛋的?”

      太子被她的冥頑不靈氣得臉色煞白,狠狠甩袖背過身去,“我說的是實話,衛淩風他不出三個月,必死無疑!”

      “你為何如此肯定?”太子的篤定讓蘇悉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如果你答應嫁我,我自會和盤托出,但現在,我只提示你三個字,南陵國。哼,我就等衛淩風完蛋後,再來找你,到時候看你有沒有的選!”說完,太子殿下甩袖憤而離去。

      蘇悉與安亞對視一眼,彼此眼底都盈滿疑惑。

      怎麼都想不明白到底哪裡出了紕漏,不過看太子剛才那信誓旦旦的模樣,此事怕不會有假。如果真的查不出來,少不得要用一次美人計了。蘇悉在心中暗想。

      今晚的事情都湊一塊去了,太子丟下的亂團子還沒理完,那邊又有人求見。蘇悉原想推掉,但是看到拜帖上的燙金字跡時,不由微微一愣。

      “怎麼了?”安亞臉帶疑惑。

      “薛璿依,她怎麼找到這來了?”今晚的醉情樓可真是熱鬧,該來的不該來的全都來了,只不知薛璿依她是否清楚夢蝶仙子與蘇悉之間的玄妙關係。

      安亞搶過拜帖細細看了一遍,眸中漾起一抹玩味,“不管怎麼說這回肯定有好戲看啊,且看看薛璿依她所求何事,我可好奇了。”

      蘇悉也很好奇,於是便叫陳管事放她進來。陳管事今晚也是嘖嘖稱奇,以往主子可是誰都不見完事後直接走人,今晚卻連續見兩人,難道是她今晚的心情特別好?

      薛璿依一襲金絲軟袍,冠帶束髮,一身清俊美少年的打扮。有陳媽媽在前面引路,她便暗自打量周圍,不由地暗暗咋舌。

      醉情樓果真是個銷金窟,通眼金碧輝煌,擺設奢華瑰麗,月光清輝中泛著淡淡的金光,周圍處處飄著清雅的香氣,清茶般沁人心脾,竟似連呼出的氣都透著清甜味,路上經過的女子個個美貌絕倫豔冠群芳,也難怪她那幾個哥哥一個勁地往醉情樓跑。

      薛璿依心中對醉情樓由最新的鄙夷到後來的驚歎,她卻不知道蘇悉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暗自搖頭。

      雖然用豎領遮掩平坦光潔的頸項,用布帛卷住隆起酥胸,但那深淺分明的兩個耳洞明明白白向世人宣告她們的女子身份。

      蘇悉就那麼坐著,淡淡地看著薛璿依,嫺靜淡雅,氣質如蘭,恬淡卻不失風儀,自然而然有一種慵懶閒適的味道。

      蘇悉在打量薛璿依,後者也同樣在細看前者。久仰夢蝶仙子大名,卻從未得以相見,薛璿依好就好奇不已。她實在是想見見傳說中讓男人沒有絲毫免疫的夢蝶仙子究竟是怎樣的存在。

      只見眼前的夢蝶仙子,一襲白色拖地蝶圓紗裙,後擺的金絲織錦紗裙逶迤拖地,纖細手臂上輕挽流雲紗,翦水秋瞳如幽幽清泉,平淡無波。雙目之下的面容被薄紗覆蓋,但不難想像那是怎樣傾國傾城的容顏。

      再細看那雙眸,彎彎似水,卻帶著淡淡的冰冷,靈動卻犀利,冷冽而淡漠,似睿智似先知,似能將時間一切紅塵看透。

      夢蝶仙子果然不是平凡的普通女子,怪不得能讓天下男人為之瘋狂,能讓甯王為她……薛璿依緊咬下唇,衣袖中的拳頭緊握。

      薛璿依身邊的丫環涵養不夠,到底先沉不住氣了,她沖著蘇悉大喊一聲:“大膽歌女!見到薛二小姐還不行禮?”

      蘇悉沒說話,安亞倒笑了,“小姑娘,搞清楚狀況好不好?是你們求見我們,還敢要我們行禮?你們也配?姑奶奶我告訴你,剛才出去的那個是東雲國的太子殿下,他都要給我們姑娘行禮了,你們還是一邊呆著涼快去吧。”最後,安亞嫌棄般地揮手,就像在趕蒼蠅。

      那丫頭沒想到自己一句話反倒被夢蝶仙子的丫環一頓搶白,頓時氣得滿臉漲紅,叉腰昂首就要回嘴,但是被薛璿依一瞪,她只好退下陣來,委委屈屈地嘟囔:“小姐……”

      “閉嘴!”薛璿依瞪了她一眼。這丫頭囂張慣了,怎麼就不想想,她們現在是有求於人,既然是求人,那就該有求人的態度。

      薛璿依訓斥了自己丫頭一句,轉而對蘇悉陪笑,“是我教婢無方,讓夢蝶仙子見笑了。”

      “好說。”蘇悉淡淡回了句。

      曾幾何時,她居然要向一個歌女賠笑?而對方還是一副不冷不熱的態度。薛璿依心底暗恨,面上卻笑容怡人:“我想與夢蝶仙子談一筆生意,不知道你感不感興趣?”

      “感不感興趣得由你說的那件事決定,而不是薛二小姐你的身份。”蘇悉嘴角揚起一抹嘲諷的弧度,不過隱在面紗下,所以沒人看得見。

      “行,那我就開門見山吧。”薛璿依逕自選了個靠近蘇悉的位置坐下,目光灼灼地盯著她,“我知道,你討厭蘇悉。”

      “噗--”正在喝茶的安亞一口茶很不含蓄地直接噴出,不過那廂主僕二人正將所有注意力放在夢蝶仙子身上,所以未曾發現不妥。

      “我討厭蘇悉?”蘇悉無辜地指指自己的鼻子,苦笑連連,“我自己怎麼不知道?”

      薛璿依冷笑一聲,“夢蝶仙子,在我面前你就別裝傻了,人人都知道你和甯王的關係。不過有一個秘密,除了我,應該很少有人知道。”

      “哦?什麼秘密?可否說與我聽”蘇悉一臉好奇寶寶的模樣,她突然意識今晚她就是來聽秘密的,每個人都爭先恐後地將埋在心底最深處的秘密告訴她。

      不過蘇悉在同薛璿依說話的同時,用眼角餘光射了安亞一記警告的飛刀,暗示她不要笑場。安亞咬著下唇,飛了蘇悉一個肯定答覆的目光,轉頭望著雪白的牆壁。

      蘇悉看她,她在看牆……很好。做好心理建設,蘇悉示意薛璿依可以放雷了。

      薛璿依果然不辜負她的期許,說話的內容雷鳴帶閃電,“甯王最近帶了一個年約四歲的孩子回甯王府,那個孩子與甯王長得幾乎一模一樣,但是,那卻不是蘇悉的孩子,這件事想必夢蝶仙子已經聽說了吧?”

      蘇悉微微頷首,示意她可以繼續往下說。

      薛璿依得意洋洋地瞥了蘇悉一眼,故作神秘地湊近,聲音低沉:“不過我猜--那個孩子是你和甯王所生的,可對?”

      “噗--”安亞又是一口茶噴出來。這真的不是她的錯,她已經很努力看牆了……

      蘇悉也被這樣的猜測雷得風中淩亂,無力撫額:“你想的也太多了吧?我比甯王相識不過數月……”當初在場的人還不少,甯王逼她共飲一杯,而她卻與甯王玩骰子下賭注,很多人都可以出來為她作證。

      蘇悉話還未完就被薛璿依打斷:“你不必急著否認,我能所說出自然有我的消息來源。我只問你,你想不想扳倒蘇悉?”

      蘇悉淡淡掃了她一眼,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只沉默著。薛璿依以為她默認,便滔滔不絕說了她的計畫:“我也恨蘇悉,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所以我們可以站在同一條戰線上。”

      薛璿依以為夢蝶仙子與甯王有染,所以她這是聯合夢蝶仙子陷害自己嗎?如果她知道夢蝶仙子就是自己……蘇悉頓時來了興致,面上卻依舊淡淡的,“你想我做什麼?”

      “八月初一是我母親的壽辰,到時候太后會過來,蘇悉也會來……到時候,我要你讓蘇悉當眾出醜!”薛璿依眼底的狠毒毫不掩飾,寒光閃閃。

      “你覺得……我有這個本事?”蘇悉淡淡地看著自己染了蘭蔻的亮紅尖尖指甲。自己與自己PK琴技,這事說來還真有點匪夷所思。

      “你有!這世上就只有你的琴藝能夠勝過她!我要你逼得她琴弦齊根而斷!”當日在太后壽誕所發生的事,是薛璿依這輩子最大的恥辱,她一定要報這個仇。見夢蝶仙子似乎怔住,薛璿依一副豁出去的表情:“只要你能讓她當眾出醜,無論你要什麼,我都答應你!”

      在無人看見的角度,薛璿依眼底閃過一抹極快的毒辣。只要將夢蝶仙子騙入局中,到時候做什麼還不是自己說了算?這一次,她不僅要蘇悉一無所有,還要夢蝶仙子身敗名裂,這是她的想了許久才想出來的連環計。

      “怎麼辦?我不太信任你呢。要我去也行,你先吞下這枚丹藥吧,不過事先可說好了,這是一枚毒藥。”蘇悉丟了一枚紅彤彤的丹藥給她。

      薛璿依心中暗恨,一咬牙,將丹藥吞入腹中。

      這枚丹藥只是為了證明薛璿依對蘇悉的恨究竟有多深。她能毫不猶豫的吞下,足以證明她們之間已經成了不死不休的僵局。薛璿依,這次……希望你不要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才好。蘇悉嘴角揚起一抹明顯的嘲諷。

      回到寧王府已經是深夜了。

      朱紅色的琉璃瓦青古高貴,泛著月華清輝,奢華清逸的飛簷亭台裡,安亞與蘇悉正對坐著賞月喝茶。

      思考了幾下,安亞終究還是拿不解的眼神瞄蘇悉:“你怎麼就答應下來了?你一個人要怎麼在同一時間分飾兩個截然不同的角色?”

      “不是還有你嗎?”蘇悉似笑非笑地瞅她。反正夢蝶仙子一向是帶著面紗,極少人見過她的真面目,由安亞替代也無不可啊。

      “我?你說笑吧?我只看戲不演戲。再說了,我又不會彈琴,一出手不就穿幫了?我自己是不要緊,但墮了夢蝶仙子多年的名聲可就不好了。”安亞覺得的底氣十足理直氣壯。

      蘇悉神秘一笑,安慰性地拍拍她的肩頭:“你就放心吧,有我在,夢蝶仙子是絕對沒有機會表演琴技的。更何況如此好的機會,要是不善加利用,我怕老天都會看不過霹了我。”

      安亞聞言,頓時眼光發亮:“你又有什麼計畫?”跟蘇悉相處越久就瞭解她的無良奸詐,這樣的蘇悉又豈會讓自己做賠本買賣?

      “不就是偷半本雲天手印的計畫咯。真沒想到,這次薛璿依竟然親手幫我製造了這麼好個機會,平時想順還順不出來呢。”蘇悉笑得很無良,慢悠悠地搖著扇子,似笑非笑地瞅著安亞,“我都說的這麼明白了,你不會還猜不到下一步的計畫吧?”

      “猜不出來。”安亞是個老實孩子,所以說的也是老實話。

      “我對你的智商表示壓力很大。”蘇悉留給她一個背影,瀟灑地進她自己的房了。

      留下安亞一人坐在清涼的花園中冥思苦想……

      八月初一的前一天,蘇悉拉著安亞和周晉在房中嘀嘀咕咕,將所有的計畫都安排清楚,安亞頓時咋舌,太奸詐了,簡直太陰險了。

      周晉安靜的聽著,不過眼底閃過一抹一定要完成任務的堅毅。自從他們兄妹跟著王妃回到甯王府,好吃吃著,好住住著,但是到現在為止還沒為王妃辦一件差事,其實他心中早已躍躍欲試了。

      果然到了八月初一這一日,蘇悉正在寧王府裡悠閒地坐著,太后老佛爺的懿旨就到了,邀她參加薛夫人的壽誕。說是邀請,卻派了老佛爺身邊最得力的桂嬤嬤來,就算蘇悉不去,也會被逼著去。

      “甯王妃,這便走吧?”桂嬤嬤一臉的趾高氣揚,高傲睥睨。

      走便走吧,該準備的都已經準備好了。說來還是要感謝夢蝶仙子的身份,讓她很早之前就從薛璿依口中知道這個計畫,也早做好防範,這才有機會扭轉乾坤。

      蘇悉先入宮見太后,一群各懷鬼胎的女人哈拉聊天,東拉西扯,她只淡淡坐著喝茶,當戰火蔓延到她身上時,她才用不冷不熱的語氣說出犀利精准的話,讓對方碰一鼻子灰後再不敢尋她麻煩。

      在此期間,太后雖然笑得慈祥平和,但那偶爾輕飄飄落到蘇悉身上的目光,洩露了她的算計和即將到來的幸災樂禍。

      天色漸暗,夕陽霞光播撒整個天空,就像被染紅了的薄紗,大地開始朦朦朧朧,帶著暮色的寧靜。

      太后似有若無的目光瞥了蘇悉一眼後,下令啟程去薛府給薛夫人撐場子,順便吃酒看戲圖一樂事。

      能得到老佛爺如此優待,也只有薛府而已,畢竟那是太后的娘家。平日裡就算太妃過壽,太后也未必親自到場的,這次算是給足了薛夫人面子。

      薛府不愧是百年世家,放眼望去一簇簇鑲金嵌銀的亭臺樓閣,玲瓏別致,園中奇石羅布,佳木蔥蘢,足下甬道以鵝卵石鋪面,這些鵝軟石古樸別致,價值不菲。薛府不愧是東雲國第一世家,其奢華程度果然非一般官宦人家可比。

      薛府分了男席和女席,男席那邊由薛大人招待,女席這邊由薛夫人和薛璿依招待。當大家知道薛璿依竟然請到夢蝶仙子時,眾人看蘇悉的表情那叫一個有趣,因為幾乎所有人都聽說了夢蝶仙子與甯王的曖昧關係。

      晚宴還未開始,薛璿依安排各位宮妃夫人小姐休息時,很巧合地將蘇悉和夢蝶仙子分到了同一屋,這就顯得更有意思了。眾人都暗暗好奇,不知道兩人在房內冷嘲熱諷呢還是互相不理睬呢?薛璿依也很期待,她原本的計畫就是坐山觀虎鬥,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但是,她們怎麼也想不到,那蒙著面腳下步步生蓮的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平日老是跟在蘇悉身邊嚷嚷著看戲的安亞姑娘。

      清秀雅致的房間內,蘇悉和安亞兩人相視而笑。

      安亞饒有興致地建議:“我們是不是要吵上一架,讓外面的人安下心?”

      蘇悉沒興趣地撇眉:“要吵你自己跟空氣吵去,我可不奉陪。對了,薛璿依告訴了你新計畫吧?”巴巴地留在最後一刻才告知計畫,除了讓夢蝶仙子不得已點頭外,還能保證不讓計畫洩露,薛璿依還是有點頭腦的。

      “要不要這麼聰明啊?這樣會讓你身邊的人產生自卑感的。”安亞歎了一聲,從懷中取出一顆通透晶瑩的寶珠,遞給蘇悉道:“大手筆啊,這可是先帝賜給太后的恒溫珠,據說帶在身上冬暖夏涼,不用受氣溫之苦,天底下只此一顆。”

      的確是大手筆,如果不是自己占了夢蝶仙子這個身份的先機,對於薛璿依層出不窮的詭計,還真有點疲于應付。

      安亞很是不屑地搖頭:“這顆珠子是她早上從太后身上偷來,她要我找機會將它放到你的梳妝盒裡,到時候太后以丟了恒溫珠為由找尋過來,在所有人面前將你抓個現行。這計畫也不怎麼樣嘛,漏洞百出,我還真以為傳說中的第一才女會有點才呢。”

      “栽贓嫁禍?”蘇悉眼底泛起一抹森冷詭譎,“那我就以牙還牙,也來個栽贓嫁禍好了。”

      蘇悉看看時辰差不多了,就對安亞道:“我離開後,你自己行事小心些,莫要被看出端倪。”

      安亞道:“我知道啦,要弄出點聲音,又不宜弄得太大聲讓她們有機會進來嘛,知道啦,反倒是你自己要小心些,藏書的地方我已經幫你找到並且做了標記,不過那裡高手如雲,不是那麼好進的。”

      除了蘇悉,誰也不知道安亞前幾日曾大鬧過薛府。

      府裡就只有薛大人知道雲天手印下冊的下落,但是要從他口中挖出秘密,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然而,這卻難不倒盜賊出身的安亞,這些事她本是做慣了的。

      其實她的辦法很簡單。就是囂張十足地貼了張字條在薛大人的書桌上,言明明日卯時三刻來取雲天手印下半冊。薛大人一驚,第一時間就是去藏書處看看書還在不在。

      而隱藏在黑暗中的安亞跟著去,自然能將藏書的地方看得一清二楚。只不過當時高手眾多,她不便進去罷了,換了是蘇悉,應該可以。

      誰也不會猜到,甯王妃豔光四射的廣袖流仙群裡面穿的竟是黑色貼身的夜行衣。

      夜晚,夜行衣,刺客的本能再加上一身鬼魅到極致的輕功,薛府裡誰能發現她的蹤跡?就算意識到,也只是黑影一閃而過,誰都以為是自己眼花了。

      當蘇悉按著安亞告知的路線,飛身潛到藏寶閣時,卻發現一個丫環模樣的姑娘左顧右看,當確定周圍沒人時,將懷中油布包裹的東西塞給一個面容清雋的藍袍年輕人,低聲道:“雲天手印下半冊我已經偷出來來了,你拿了後快走,莫要被人發現了。”今日府裡辦宴會,客人很多,所以才給了她可趁之機。

      雲天手印下半冊?再仔細看那姑娘,蘇悉認出是薛璿依的貼身丫環。她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為那日在醉情樓,這丫頭一進來就要自己給她們家二小姐行禮。沒想到啊,原來薛璿依身邊埋了這麼大個間諜卻全然不知。

      既然是雲天手印下半冊,那她就無需再進去冒險了,跟著那年輕人黑吃黑豈不更好?蘇悉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笑容,黑面巾往臉上一蒙,躡手躡腳跟在藍袍年輕人身後。

      離得近了,蘇悉心中升起一抹狐疑,她總覺得藍袍年輕人的背影她是見過的,但是一向記憶力超強的她竟然想不起曾在何處見過,這倒奇了。

      藍袍年輕人不過八級,哪裡發現的了九級的蘇悉?此刻的他還裝做若無其事的樣子,負手閒遊,東走走西逛逛。

      當他行至假山後面時,蘇悉悄然而至,一個後斬首劈過去,藍袍年輕人哼都沒哼就應身而倒,蘇悉接過他軟軟的身軀,嘴角的笑容燦爛明媚。

      從他懷中拿出雲天手印下半冊,翻了兩頁就知道正是自己想要的東西,不過眼前這藍袍年輕人該怎麼處置呢?蘇悉托腮思考,很快,她便有了妙計。

      嘿嘿,薛璿依,你想設計我是吧?那我就讓你名聲盡毀,今生今世再沒資格去肖想衛淩風!而且,這顆恒溫珠我還就不還你了,看你怎麼跟太后老巫婆交代去。

      蘇悉抬眸四顧,發現不遠處有一座亭,亭上面匾額上寫著悠然亭三個字。

      就是它了。

      蘇悉將雲天手印下半冊和恒溫珠都藏到匾額後面,然後她背起藍袍年輕人的身子,直直往薛璿依的閨閣行去。雖然背了個人,但是蘇悉的速度一點都沒有減慢,一路上走走停停遮遮掩掩很快就到了。

      這還是多虧了先前將主意打到薛府時,她記熟了薛府的地圖,就算閉著眼也能找到。

      由於近日府中事務繁忙,薛璿依院裡的丫環隨著她去前面幫忙,裡面就一個留守的三等丫頭,此刻的她正偷懶地打盹,誰的迷迷糊糊的,哪裡發現的了鬼魅般身影的蘇悉?

      蘇悉翻身進屋,輕手輕腳地將藍袍年輕人放到薛璿依的床上,托腮想了想,她又邪惡一笑,走過去將藍袍年輕人身上衣服扯的稀巴爛,取過被子蓋住他光裸的身軀,蒙頭蓋臉結結實實,不走近看,一般人看不出裡面有人。

      蘇悉笑得邪惡,完事後拍拍走,大搖大擺的離開。

      可憐的薛璿依還伏在蘇悉房門外幸災樂禍的坐山觀虎鬥,全然不知道自己被設計,而且即將影響她下半輩子幸福的陰謀已經悄然展開。

      蘇悉對時間掌握的非常好,等她回到屋裡剛穿好廣袖流仙裙沒多久,太后房裡已經鬧開了。

      太后已經知道恒溫珠不見的事,此刻正在假意大發脾氣呢,如果她知道她最珍貴的恒溫珠是真的不見,只怕會咆哮地更大聲吧。蘇悉和安亞相視一眼,同時勾起玩味的唇角。

      等蘇悉過去的時候,只聽見太后怒氣衝衝大喝:“搜!給哀家狠狠的搜!不搜出來誰也不許離開!”

      “甯王妃,剛才不是你坐在太后身邊嗎?你有沒有看到她老人家的恒溫珠?”寂靜的空氣中,薛璿依忽然大聲問道。她見蘇悉出來,夢蝶仙子卻已經在房中,就知道此事已經成了,因為這說明夢蝶仙子有很多時間做手腳。

      看吧,她還什麼話都沒說呢,這場大火就騰騰騰燒到她身上了,簡直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蘇悉在心中冷笑連連,看著她們的賣力表演。

      太后威嚴目光直射過來,普通人要被瞪上一眼,只怕早已惶恐跪地,但是蘇悉卻依舊從容而立,神色淡然,絲毫不為所動。

      王皇后借機說:“方才的確是甯王妃坐在老佛爺旁邊,在宮裡的時候甯王妃也離老佛爺很近,想必甯王妃知道恒溫珠的下落吧?”

      蘇悉冷冷一笑:“皇后娘娘這話什麼意思?離老佛爺近的人就有嫌疑嗎?這麼算的話,我是有嫌疑,可這嫌疑哪有皇后娘娘和薛二小姐的大呀?”論離太后遠近問題,她怎麼比的過諂媚的皇后和受寵的薛璿依?

      太後面如冰霜,威嚴十足地揮手斷定:“皇后和依兒不會覬覦我的恒溫珠,不可能會是她們。”

      看到薛璿依和王皇后得意的模樣,蘇悉冷道:“那老佛爺的意思,是在懷疑我了?”

      到了這一刻,蘇悉已經確定太后也參與了這場陰謀!

      “又不是只懷疑你一個人,只要搜一搜不就一清二楚了嗎?這有什麼關係?”薛璿依故作小聲低喃,聲音卻大的任何人都聽得見。

      “這沒什麼關係?那去搜你的閨閣,你也覺得沒關係嗎?”蘇悉設了個陷阱給她跳。

      實在是欺人太甚。她們所有人聯繫起來欺負她,如果不是事先知曉這場陰謀做出應變,被搜出來後怕是百口莫辯,到時候不止是她,就連衛淩風都要被她連累。薛璿依害她,還真是不擇手段。

      薛璿依哪裡知曉此刻她自己閨房裡的狀況,揚眉冷笑:“既然說每個人都有嫌疑,自然每個人都要搜,好,先搜你的房間,要是你的房裡沒有,就去搜我的,如此可好?”

      “好啊,沒問題。”蘇悉冷笑。她實在是好奇搜到薛璿依房裡卻搜出個全身光裸的男人後,到時候大夥兒會是怎樣的表情,哎呀,真是期待極了。

      於是,一群人浩浩蕩蕩地沖進蘇悉的房內,薛璿依拿眼睛去掃夢蝶仙子,在看到她點點頭後,薛璿依眼底的幸災樂禍一閃而過。

      “老佛爺,我似乎感覺到了恒溫珠的存在,它似乎真的在這個房間內。”薛璿依挽著老佛爺的手臂,在她耳邊低語。

      “薛璿依,說話注意點,沒有證據就閉上你的嘴。”此刻的蘇悉一點也不給她留面子。

      “甯王妃還是擔心你自己吧,要是真搜出了恒溫珠,看你往後如何自處。”薛璿依露出了尖銳鋒利的牙齒,對蘇悉已經沒有任何忌憚,因為她知道,只要給她安上偷盜太后恒溫珠的罪名,她這甯王妃的位置就岌岌可危了。

      薛璿依裝模作樣的房間內掃視一圈,最後,將目光定在梳粧檯上,那裡靜靜地放著一個妝奩盒,正是蘇悉的。

      薛璿依一邊盯著蘇悉,一邊伸手去拿盒子,嘴角的笑容已經快咧到耳朵邊了。她看到蘇悉緊張地臉色發白,冷冷一笑,“老佛爺,恒溫珠就在這裡!”

      “薛璿依,你還沒打開呢,怎麼就知道恒溫珠在裡面?”蘇悉冷笑。做戲也不知道做全套?到底是哪個瞎子給傳的東雲國第一才女?以蘇悉看來,踩女還差不多。

      “苟延殘喘。”薛璿依當著所有人的面將妝奩合掀開--

      裡面是有幾樣珠寶並胭脂水粉,但是哪裡有恒溫珠的影子?薛璿依難以置信地看著裡面的東西,額上冷汗直冒,她不相信事情怎麼會這樣,頓時抓狂了,將裡面的東西一股腦往外面傾倒--

      一陣東西落地的清脆聲,妝奩盒裡的東西都在眼前,但是哪裡有恒溫珠的影子?

      薛璿依死命地瞪著夢蝶仙子,企圖從她眼中看出什麼,可是夢蝶仙子蒙著面紗只露出一雙茫然無辜的妙目。她走到薛璿依身邊,本著幫她撿東西的藉口,低聲道:“我明明已經將東西放進去了,怎麼會突然不見?難道被她發現了?”

      這個她,自然指的是蘇悉。其實安亞心中已經樂翻了,如果不是估計太后她們在而強撐,光看薛璿依如今這青紅白交替換的表情,她早就笑場了。

      薛璿依氣得滿臉漲紅,差點崩潰了!現下怎麼辦?恒溫珠是太后最心愛的東西,她拿這個也是為了讓太后有藉口震怒,但是現在非但治不了蘇悉的罪,而且恒溫珠還真的就不見了……

      蘇悉唇角冰冷,從容而淡定,緩緩道:“妝奩合裡沒有,你們是不是預備搜我的身啊?”

      她靜靜地站在那裡,夜晚的微風吹起墨發,臉上淡漠,卻散發著一種與身居來的威嚴,那是一種讓人不敢逼視的氣勢。

      薛璿依是很想啊,但是太后想起藍海大師那日的話,知道如果鬧得太大,他老人家定會出手,到時候可就有麻煩了。她冷道:“既然沒有,那就算了,去別的地方再找找吧。”

      蘇悉哪能讓她們這麼快就收場?好戲這次剛開始呢。於是,她淡淡地笑了:“薛二小姐,你說過的話可還算數?”

      “自然算數,搜完你的房間,接下來就搜我的閨房是吧?行啊,沒問題啊,我又沒有說不讓搜,走吧。”薛璿依氣呼呼的在前面帶路。她怎麼都想不通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難道蘇悉和夢蝶仙子兩個人達成共識陷害她?可是因為甯王的關係,她們兩人之間明明有不可協調的矛盾,而且埋伏在外的時候明明聽到了她們爭吵的聲音。

      太后被逼著沒法子也一同前往,既然太后都去了,誰還敢說不去?於是,太后,皇后,貴妃,各府裡的夫人小姐……一群人浩浩蕩蕩全往薛璿依的閨院去了。

      薛璿依的院子離主院不遠,繞過層層蜿蜒曲折的回廊後,很快便到了。

      院子不大,看起來很小巧,不過朱色琉璃瓦為頂,鑲金嵌銀的屋宇奢華瑰麗,精緻華麗,一看就知道花費不低。

      薛璿依白了蘇悉一眼,“進來吧,進去搜啊,隨便你搜!”說著,帶頭邁進了她自己的香閨。

      自有丫環點了紅燭,發出瑩瑩亮光,房內頓時陷入一片光明之中。

      廂房裡擺設奢華,中間隔著一道繡工精美的百花撲蝶屏風,案臺上全是上等瓷瓶和名畫,件件價值不菲,鑲嵌著瑪瑙和珍珠的牆壁在瑩瑩金光中熠熠發亮。

      領著眾人進來了,薛璿依伺候了老佛爺坐下後,正想尋蘇悉的不是,目光在找尋她身影的時候掃視四周,不知為何,她心底突的一跳,不知為何竟升起一抹不好的預感。

      她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但是具體又說不出來。

      倒是太后,眼神掃過之際看到床上被面隆起,不由驚愕,指著道:“那裡面是什麼東西?”

      沒人以為那是恒溫珠,因為恒溫珠的體積那麼小,而床上的東西顯然很龐大。薛璿依眼尖,看到一抹男人衣袍,頓時心中大鄂,但是她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因為皇后為了討好太后,早在太后說話的空擋就匆匆地過去了。

      當她親手掀開床上被罩時,屋內頓時發出一陣整齊劃一的尖銳叫聲

      啊----------------------------

      那是一個男人,小麥色的肌膚,寬肩窄腰,長手長腳……更重要的是,他身上竟然什麼都沒有穿,就那麼赤條條的,一縷遮羞布都沒有。

      在場的不是深宮內院的貴人,就是世家大戶的夫人小姐,她們哪裡見過這種仗勢?頓時一個個顏面轉身,捂臉遮眼,羞得那叫一個面紅耳赤。

      一個未出閣的姑娘房裡,竟然睡著一個全身光裸的男人……怎麼會有這麼離譜的事情?這簡直有礙風化!

      完了完了完了……薛二小姐的名聲……

      她可是太后最寵愛的姑娘,比公主還得寵,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選……但是現如今出了這種事,她哪裡還有臉面坐母儀天下的那個位置?

      所有人都偷眼去看太后,她們見到一張千年冰川般凍結的臉,面容鐵青,眼睛暴突,全身僵硬,差點一口氣提不上來的那種震驚和錯愕。

      很多人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薛府是太后的娘家,如此敗壞門風的事要是傳出去……只怕太好她老人家的怒火不小,只不知誰會做她洩憤的炮灰呢。如此一想,眾人的目光又不由自主的移到蘇悉身上。

      只見蘇悉依然淡然而立,臉上沒有驚詫也沒有得意,只是眼裡散發一股清冷的寒光,冷洌逼人,透著濃濃的冷酷無情。

      所有人中,最安靜的,莫過於薛璿依本人了。

      她是真的傻眼了,大腦停止運轉,裡面一片空白,漿糊般亂成一團。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這樣的場面要怎麼收場?到底是誰在陷害她?事情怎麼會發生這樣的逆轉?明明她才是主導全域的掌控者不是嗎?薛璿依急得冷汗淋漓,汗流浹背。

      突然,她神色一動想到一個人。

      對,是她,一定是她!這一切都是她搗的鬼!

      “蘇悉!你為什麼要這樣害我!為什麼!”薛璿依氣得雙眼發紅,盈滿全部力道夾帶憤怒的掌風出其不意劈向蘇悉。

      但是九級強者哪裡是省油的燈?薛璿依這點本事完全不夠她瞧的。不閃不避,直接將薛璿依的手掌鉗住,蘇悉冷道:“你說什麼鬼話?你自己房間裡藏野男人,關我什麼事?”話音未落,蘇悉手中用勁,毫不客氣的薛璿依的身子甩出去。

      薛璿依重重砸到牆壁上,疼得她齜牙咧嘴,但是此刻已經被憤怒主宰了理智,除了報復她沒有別的方法了。

      毫不猶豫地翻而起身,薛璿依又不要命地撲過去:“啊!我跟你拼了!”

      “閉嘴!”太后暴怒一聲,頓時全場一片寂靜。

      這時候,床上的年輕人叮嚀一聲,緩緩蘇醒過來,他睜開眼,發現眼前圍了一圈人,待他意識回歸的時候,他倏然大愕!

      太后、皇后、王妃、薛二小姐……天啊,為什麼他身邊會圍繞著這麼多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他記得從小芸那裡拿到雲天手印下半冊後,他慢悠悠地離去,然後……

      然後,他的雲天手印下半冊呢?藍袍年輕人大驚,低頭往自己胸口摸去,頓時傻眼了。雲天手印下半冊固然沒有了,而且此刻的他,竟然--不著寸縷!

      在這麼多女人眾目睽睽之下,他全身光裸!

      “說!你到底是誰!為何會出現在這裡?”太后威嚴十足的聲音喝去。如果不將事情弄清楚,依兒下半輩子的幸福就沒了。所以,她沒有請人出去,也沒有私設刑案,而是當著所有人的面,希望還薛璿依一個清白。

      可惜太后沒有料到的是,這個人並不是薛府請來的賓客,而是混進賓客中進來偷東西的,他怎麼可能會將自己的真實情況說出?不說還能苟延殘喘,說了就唯有一個死。

      薛璿依身邊的小芸在看到床上那人的時候,已經急得滿頭大汗了,她知道,他現在肯定還沒有將書送出去,這裡的人當中唯有自己才有救他之心!

      哥哥實在是太不小心了!

      小芸趁著沒人注意的時候,偷偷溜出去。她知道,現在只有製造混亂,才會有唯一的生機。

      而在這麼多人的場地想製造混亂,有一種法子最最管用!

      沒人知道,薛璿依身邊的丫環竟然也是一個武道高手,她嬌小的身子在黑夜中奔走,不多時,已經將院子裡四面八方都澆上油點上火了。火苗子遇著了油星子,頓時躥的老高,火光肆無忌憚蔓延開來,裡面的人卻毫無察覺。

      “不好啦!走水拉!快跑啊!救火啊!”不知道是誰最先發現著火,大聲疾呼起來。

      沒人知道火勢怎麼會蔓延的這麼快,不到一盞茶的時間,房內已經濃煙滾滾,嗆人鼻息了。

      房間裡的人太多,為了逃命哪裡還分身份尊貴?每個人都拼了命地往外擠,但是門就只有那麼大,幾乎所有人都被卡在門裡出不去。

      “你們快讓讓!讓太后娘娘先過去!如果太后娘娘有事,你們就算逃出去也沒命活!”桂嬤嬤氣勢十足地大吼,然而正因為她嘴巴張得太大,倒是房間內的濃煙嗆得她一喉嚨灰,低頭咳嗽不斷。

      桂嬤嬤的話的確鎮住了一部分人,她們自覺地讓開一條道讓太后先行離開。

      蘇悉眼眸微冷,太后她身份高,難道就可以欺負了人後不用付出代價嗎?難道就因為她的是太后,所以每個人都必須將生的希望讓開她?她這個老巫婆當得起嗎?

      蘇悉在心底冷哼,屋裡濃煙滾滾,反正誰也看不清楚是誰。就在太后步履蹣跚地經過蘇悉面前的時候,蘇悉腿一伸--

      養尊處優的太後腳底下一個趔趄,整個人往前撲,撞倒屋內桌案上,桌案被她飛,使得失去重心的太后老佛爺重重撲到地面,額頭撞倒桌腳,痛得她頓時暈了過去。

      “老佛爺!老佛爺!咳咳,您在哪裡啊?”原本摻著老佛爺的桂嬤嬤也被甩開,她很快爬起來急得大喊大叫,但是兩眼一摸瞎,什麼也看不見。見沒人理她,桂嬤嬤大聲斥責:“你們快點幫忙找啊!如果老佛爺有個什麼事,你們全部都要給她老人家陪葬!”

      這句威脅的話顯然起了作用,很多人都學桂嬤嬤那樣一邊咳嗽一邊往地上摸索,至於她們的腳有沒有踩到老佛爺身上就只有她們自己知道了。

      蘇悉想了想,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八級強者,這點大火根本難不倒她,如果真的讓老佛爺在她眼前出事,那就很明顯的看出是她見死不救,到時候百口莫辯了,桂嬤嬤現在是急傻了才沒想到。眼看著太后被人左一腳又一腳的踩,虐得差不多了,蘇悉這才狀似驚喜地大叫:“找到了找到了!原來老佛爺在這裡!”

      蘇悉單手扯著衣領一提,扯著奄奄一息的太后撞開窗戶飛身出去。

      所以說老人家吃好穿好休息好就行了,都半隻腳踏進棺材了,還參合這麼多事幹嘛?不是給自個兒找虐嗎?

      站在庭院中,蘇悉才有幸好好欣賞這場大火。

      怪不得喊了這麼久都沒人來救我,敢情薛府裡起火的不止一處嘛。讓薛家人傻眼的是,這不救火還好,一旦救火,越是往上面澆水,火勢就越是蔓延,不到一刻鐘時間,幾座庭院就燒得乾乾淨淨……

      周晉一出手就知有沒有,這少年做事還是挺實誠的。

      原來蘇悉原來的計畫是用走水引開薛家人主意,好讓她悄無聲息地進入藏書所在,所以她一開始就吩咐周晉隱藏在暗中,好點火做掩護。同時,她還吩咐周晉,在薛府裡的池塘,井水裡面澆上火油。只要他們往火上澆水,火勢就一發不可收拾。

      反正薛家與她的仇是死結了,她不介意借此機會削弱薛家的勢力。所以她吩咐周晉燒的,都是薛府裡最有秘密的宅院。

      不過想了這麼會的時間,皇后她們也都跟著爬窗出來。一個個都煙薰火燎狼狽不堪的樣子,哪裡還有半分人上人的尊貴氣質?

      王皇后看到老佛爺氣息奄奄地哼哼唧唧,抹淚撲上去大喊大叫:“哎喲我的太后老佛爺,您怎麼啦?您這是怎麼了?您不要嚇我啊--”

      王皇后這一哭,嚇得後面的人一跳,她們都以為太后被燒死了,忙著跪地哭天搶地,一時間到處都是嘶聲力竭的哭喊聲,生怕自己哭的聲音低了,這害死太后的罪名就會落到自己頭上。

      其中哭得最慘的就是薛夫人,今日本是她的壽誕,她有幸邀到太后皇后過來捧場,這是何等的榮耀?又請了夢蝶仙子和大陸上最紅的戲班子過來壓場,這要花費何等的鉅資?但是!現在這一切都毀了!毀了也就算了,房子燒了也就算了,可是太后老佛爺卻遭遇危險生死不明,薛家如何擔當的起這樣的罪?

      薛夫人悔得腸子都青了,害怕的整個人都在顫抖。

      現在知道害怕了?剛才還一個勁地不讓道,要是沒那麼自私,怎麼會堵在門口出不去?

      再被這些哭喊聲荼毒下去,估計她會被震聾吧?

      蘇悉提聚丹田之氣,用靈力將聲音逼出,聲音清亮,蓋過所有的哭喊:“太后還沒死,所有人都閉嘴!”

      呃……那些各宮各府的貴人們被震得連哭都忘了,腦袋空白眼神迷惘地齊齊望著蘇悉。

      “還不快去請大夫?算了,這裡的大夫沒宮裡的好,皇后,您是要留這繼續哭呢還是陪太后老佛爺回宮救治?”

      “自然是陪著老佛爺回宮!”

      這裡沒有擔架,不知道是誰靈機一動卸了門板下來,將老佛爺放上去,招了四個人過來抬老佛爺。蘇悉原是站老佛爺身邊的,頓時被王皇后一下子擠到邊上去了。

      王皇后怒氣衝衝地瞪了蘇悉一眼,想著等老佛爺醒來後,怎麼編排蘇悉的不是,讓她老人家出手教訓蘇悉。

      這一點蘇悉自然有考慮過,所以才會當著所有人的面將太后救出來,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給她作證,這樣無論皇后和薛璿依再怎麼編排,太后都治不了她的罪。至於太后心底裡是否暗恨她,她可管不著,反正太后本來就很不待見她。

      不過表面功夫還是要做到位的,不然之前的準備就功虧一簣了。蘇悉想了想,便準備跟在王皇后後面進宮。

      薛璿依哭喊著爬過去,扯住老佛爺的袖子,也想跟著進宮,她哭道:“不親眼見著老佛爺醒過來,我怎麼放心?而且老佛爺的一切都是我在料理,老佛爺離不了我的呀,娘,您就讓我去吧……”

      薛夫人死死抱住薛璿依不放:“今天出了這事,你哪都不許去,絕對不許去,要是你敢出這個門,我就自刎在你面前。”

      論力氣,薛夫人知道自己攔不住,所以她能做的只有威脅。

      薛大人和薛將軍本是在前院處理火燒院子的事,聽聞太后她們這些貴人在後院出事,嚇得臉色蒼白,忙不迭一起趕過來,等他們趕到的時候,太后已經被放上門板往外抬,薛璿依還在那扯著不讓走。

      知道了這事都是薛璿依引起之後,薛大人一個巴掌掃過去,“還不快放手!”

      將薛璿依打懵後,薛大人毫不憐惜地下令:“來人,將二小姐押下去關起來,派人守著,不許她踏出來半步!”

      隨老佛爺過來薛府的人都在心底忙不迭地叫苦,原以為這是吃吃喝喝的好差事,誰知道會出這樣的紕漏?還有薛二小姐那件事……唉,老佛爺會不會滅口?不過想想當時那麼多人,就算想滅口都滅不過來吧?

      急匆匆地回宮,剛到宮門,就見一身明黃色龍袍的皇帝急匆匆地出來,看到老佛爺臉色不是被煙熏的烏黑,就是紅一塊紫一塊鼻青臉腫,就聯手上也是淤青……衛帝的臉色越發沉了,怒而下令:“今日的事決不能就這麼算了!來人,派重兵將薛府包圍,一切等老佛爺醒來後再論。今晚的事誰也不准再議論,不然,格殺勿論!”

      先不說老佛爺有沒有事,單論這件事本身,皇室就丟不起這個臉。難道要在史書記載皇太后在娘家出事用門板抬進宮來?

      所有人都知道老佛爺是真正動怒了,頓時被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出。

      衛帝冷冷掃了蘇悉一眼,當他看到蘇悉故意裸露在外擦破皮紅腫的手背時,眼神和緩下來,對她道:“隨朕一起過來,朕相信你的醫術。”

      蘇悉在王皇后容妃等嫉妒的目光中,跟在衛帝身後,隨著去了慈甯宮。

      在等太醫的空擋,衛帝思慮了一會兒,便叫蘇悉先給太后看看,怕遲了耽擱了,但是當蘇悉剛將手指擱在太后手腕尋脈,太后慢慢蘇醒睜開眼,看到蘇悉在給她治療,她有氣無力卻威力十足地摔開手,“庸醫,走開。”

      當日用宮花已經試出了她的深淺,知道她是靠運氣解了鼠疫之後,太后又豈會讓她醫治?

      蘇悉倒是無所謂,她心底根本就不想為這老巫婆治療,她這樣倒給了她一個絕好的藉口。至於太后罵她庸醫,蘇悉暗笑,看來太后是真的認定她不懂毒了。

      不過……蘇悉轉身,可憐兮兮地望著衛帝,一時躊躇:“皇上,太后她……”不是她想治,是衛帝叫她看的,太后這樣相當於打皇帝的臉。

      衛帝知道蘇悉受委屈,歎了一聲,對老佛爺笑道:“您老人家怎麼能這麼說呢?蘇氏醫術了得,治療鼠疫有功,可比一些太醫好多了,怎麼能說是庸醫呢?”

      “不治!”至於原因,太后她能說是因為宮花試毒嗎?

      太后的聲音霸道十足,卻也因此牽動了身上的傷口,頓時痛得她火冒金星,哎喲哎喲直叫喚。

      蘇悉冷眼看著她叫疼,臉上卻一副關切的孫媳婦模樣。不知道經此一事後,老佛爺會繼續寵愛薛璿依,還是疏遠她呢?蘇悉想,回去跟安亞賭一把好了。

      不一會兒,太子和甯王六皇子他們都得到消息後都趕過來,等他們到的時候,衛帝蘇悉她們都被趕到外面來了。

      太醫出來說,太后老佛爺已經醒了,不過她表示誰也不想見,叫大家散了。

      “太后真的沒事?”衛帝不免有些擔憂,她老人家歲數也不小了,這麼折騰,怎會沒事?

      太醫給衛帝跪下磕頭,誠惶誠恐道:“老佛爺喉中進了些煙,傷了肺,不過只要堅持吃藥就沒事,不過她老人家身上多處受傷……看傷痕,應該是踩踏所致。”

      太醫也覺得頭大,腦補了一下平時高貴威儀的太后被人踩在腳底下的情景……不知為何,他突然很想笑,突然間覺得很爽。他這是怎麼了?

      衛淩風若有所思的看了蘇悉一眼,知道今晚的事多半與她有關。她一向詭計迭出,這般的讓人不省心,卻又不由自主地被迷住挪不開視線,他覺得自己中了一種名為愛情的毒了。

      一旁的太子聽到太醫的話,眸中寒霜凝結,站出來義憤填膺:“今晚的事決不能就這樣算了!皇祖母所受的苦也不能白白就過了!這簡直就是在踐踏皇室尊嚴!父皇,兒臣願意徹查此事!請父皇恩准。”

      太子麼?衛帝原想將此事交由甯王查的……看了冷漠疏離的衛淩風一眼,衛帝將目光移到太子身上,頷首:“好,此事就交由你去辦,務必查出幕後首腦!”

      領了聖旨後,太子回頭,得意洋洋地瞥了衛淩風一眼。

      甯王的馬車奢華瑰麗,上面鑲嵌著熠熠發光的瑪瑙和珍珠,四周垂著朱紅色的流蘇穗子,車身通體金色,很是華麗。

      車裡,衛淩風臉色暗沉,雙手枕在腦後,似在沉思。馬車行了半路,他終於開口了。

      “說吧,今晚到底是怎麼回事?”衛淩風的語氣中帶了一絲無奈和寵溺。他絕對相信,蘇悉在裡面扮演著非常重要的角色。

      “你是不是氣我將你皇祖母弄得那麼狼狽?”蘇悉慢條斯理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就著車裡備著的點心小口進食。大早上的出門,被太后她們禁錮在慈甯宮,又來到了薛府也沒吃上一頓好的就應付一波波的陰謀。

      衛淩風無奈歎了口氣:“再怎麼說她都是我皇祖母,對我……也不算差。”

      “對你不算差,可如果她欲至我於死地呢?”蘇悉冷眼看他。她一直都覺得自己沒有錯,她所做的一切都是自衛,只不過自衛的同時也讓對方添堵,畢竟她不是心胸寬廣的聖母,她只是個有仇必報的普通人。

      衛淩風聞言,眉宇微蹙,“藍海大師那番警告後,她竟然還敢?”

      蘇悉冷哼一聲,“你不信嗎?我就讓你親耳聽聽事實真相,跟我來。”蘇悉知道,如果話從她口中說服力就小了一半,而且她也懶得解釋,她要的是全身心無條件的信任!

      蘇悉飛身出馬車,前面的車夫並沒有發現。

      “我相信你。”衛淩風追出來,眼底一片認真,他從來都沒有懷疑過她,所以對這件事他有的只是無奈,而不是責備。

      蘇悉身形微微一頓,不過很快又恢復速度,箭羽般朝薛府射去。衛淩風提升速度與她並排而飛,側身賠笑討好:“你沒生氣吧?我真的相信你。我就算不相信自己,也相信你。”

      “閉嘴。”蘇悉沒好氣地哼哼。沒看到前面都是衛帝派來包圍薛府的士兵嗎?領頭的還是他們認識的秋將軍。

      “哦。”衛淩風乖乖閉嘴。

      普通士兵怎麼可能攔住巔峰強者的路?蘇悉他們飛身閃過,快如鬼魅,就算有人看到只覺得眼花,擦擦眼的時間蘇悉她們早就消失了,更何況是夜晚,根本沒人覺得不對勁。

      此刻的薛府外面靜悄悄的,幾乎無一人走動,不過燈火通明,說明對於他們來說,這將是個不眠夜。誰也不知道,明日會不會一道聖旨下來滅了薛府。

      隨手抓了一個下人,問明瞭薛璿依被關押的地方後蘇悉將他擊暈,又憑著她對薛府的熟悉程度,很快就帶著衛淩風摸過去。

      薛府沒有私設天牢,薛璿依的院子又被一把火燒得乾乾淨淨,所以此刻她被關在柴房裡。

      柴房裡前門有人守著,不過從細縫裡透出幽幽光亮,和似有若無的低語,證明裡面的絕不止一人。

      “走吧,看看薛璿依和你的皇祖母是怎樣設計陷害我的。”蘇悉沒好氣地拉了衛淩風飛身躍上柴房屋頂,輕手拿開瓦礫,將裡面的情況盡收眼底。

      還真是熱鬧,此刻薛府主事的事幾乎全都到齊了。薛大人,薛夫人,還有薛將軍……今晚的事情來的蹊蹺,他們自然是要弄清楚,在他們看來,薛璿依肯定知道此中緣由。

      此刻,薛將軍很暴躁地瞪著默默垂淚的薛璿依,幾乎想一個巴掌拍過去,但他還是強自忍住,怒道:“你倒是說啊!今晚到底是怎麼回事?別告訴二叔你什麼都不知道!”

      “依兒,娘親知道你心裡苦,但是此事關係到薛府的未來,你知道什麼就說出來吧,就算你有什麼錯,你爹也不會責備你的。現如今最重要的就是知道事情的真相,然後想出應對之策。”見薛璿依面色有些鬆動,薛夫人捅捅薛大人,薛大人冷哼一聲,最終還是點頭。

      薛璿依一咬牙,面色冷凝,“好,我說!雖然不知道後來事情為什麼會發展成那樣,不過我知道誰做的!”

      “是誰?”三人異口同聲大叫。

      “蘇悉!”薛璿依毫不猶豫說出這個名字。

      “蘇悉?你是說甯王妃?這……不可能,她沒理由也沒這個能耐。”薛大人表示不信。

      薛璿依臉色陰晴不定,恨聲道:“不,她有理由。因為……一開始我就決定,今晚將恒溫珠的事栽贓嫁禍給她,讓她百口莫辯,逼得她自請下堂,給我讓出甯王妃的位置!”

      “什麼!你……你怎麼敢這樣做?”薛大人一時覺得頭大。他怎麼就生出這樣一個無法無天的女兒來?竟然連甯王妃也敢動,她為了成為甯王妃真的是魔怔了。

      蘇悉抽空瞥了衛淩風一眼,後者回她一個討好乖巧又無辜的表情。

      下麵的薛璿依冷哼道:“有什麼不敢的,難道爹不知道,這甯王妃的位置本來就是我的!我只是將屬於我自己的位置奪回來,這樣有什麼不對?”

      薛將軍不悅,插話道:“但是你不能將薛府拖下水,你可知道如果老佛爺有個三長兩短,你要薛府如何自處!你想過這樣的下場嗎?”

      “二叔,我也是為了給你報仇啊,蘇悉當初那麼對你,你心裡不也有氣嗎?你怎麼能責備我?再說,這件事太后也是同意的,我本以為穩操勝券,誰知道會出這樣的紕漏?”

      太后竟然同意……此話一出,薛大人他們倒不好再責備。

      “那你又是怎麼確定此事是薛璿依所為?”薛夫人疑惑道。

      “除了她還能有誰!太后皇后還有咱們薛府哪一個不弄的狼狽不堪,唯獨她毫髮無損……”薛璿依拿不出理由卻一口咬定是蘇悉所為。

      薛將軍氣得想揍她:“薛璿依!以你現在的名聲,你不可能再嫁給甯王了!就算蘇悉現在立刻死了,甯王妃的位置也不會是你的,你到底知不知道?太子妃的位置你更不用想了。”在她的床上發現赤身光裸的男人,她的名聲已經盡毀。

      “太子妃的位置誰稀罕,給我我也不要,但是--二叔,你錯了,甯王我是要定了。”薛璿依臉色盡是狠毒之色,“我薛璿依在此起誓,今生今世非甯王不嫁!”

      “你!”薛大人氣得咬牙切齒,恨恨甩袖背過身去。

      蘇悉戲謔地看了衛淩風一眼,後者舉雙手投降,哭喪著臉滿眼求饒:“娘子,我的心裡只有你,月亮可以代表我的心……”薛璿依太可惡了,怎麼可以這樣陷害他?

      蘇悉抬頭看看皎潔月光,又想起前世的某首歌,噗嗤一聲笑了,不過幸好聲音低,沒有被裡面的人發現。

      薛夫人突然發現有什麼不對勁,她想了想,突然道:“小芸呢?你身邊的小芸怎麼不見?”

      這時候,薛璿依也臉色聚變,她忽然想起,還沒發生大火時,小芸就已經不在她身邊了。薛夫人也緊張地回想,一邊思索一邊道:“發生大火的時候,所有人都往外面跑,可我似乎看到小芸往裡面沖啊,她不是去救你嗎?”

      “娘覺得我需要人救嗎?小芸會不知道我的身手嗎?”薛璿依冷聲反駁。

      薛夫人有些後怕地顫聲道:“可是……小芸不見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而且和她一同消失的還有床上那個年輕人。”

      的確,床上那個年輕人出現的太蹊蹺了,只要找到他,肯定能查出事情的真相。他們自然相信薛璿依與那人沒關係,因為她心心念念想著甯王,連太子妃的位置都不要,怎麼會藏男人?

      薛大人和薛將軍對視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然,同時站起來,匆匆離去。

      “老爺……”薛夫人迷惘地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很是不解。

      “走吧。”蘇悉拉了衛淩風,忽然飛來一句:“你身上可以太子的東西?”

      衛淩風一愣,忽然靈光一閃,雙眸囧囧發亮:“親愛的娘子,這樣會不會太邪惡了一點?我會良心不安的。”話雖如此,衛淩風還是很迅速地拿出一枚玉佩遞過去,“這個給你。”太子派人來殺他的殺手留下的,他知道那是太子命令人的信物。

      蘇悉接過玉佩,哼了一聲:“少來,誰不知道甯王最兇殘嗜血了?再說這一招還是薛璿依教我的,要學以致用知道嗎?”

      九級強者的速度又豈是一般人可比?當蘇悉潛進小芸的房間將東西放好,出來和衛淩風去悠然亭取走她之前留下的恒溫珠和雲天手印下半冊,飄然離開後,薛大人和薛將軍帶的人才剛走到小芸的房間。

      一想到太子信誓旦旦要徹查此事,但是查來查去發現自己竟被牽涉在裡面後,蘇悉不經覺得好笑,嘴角更是揚起一抹玩味的笑:“希望太子會做出正確選擇,不然的話,我不介意再栽贓幾回。”

      太子之所以出來領這個任務,自然是有他的算計。第一是為了讓衛帝好好瞧瞧他的能力;第二是為了將衛淩風拉下馬就算沒事也栽贓點事給蘇悉;第三嘛,自然是有光明正大的理由接近夢蝶仙子了,因為事發之時夢蝶仙子也在薛府。

      但是他怎麼也沒想到,事情會這樣棘手。

      因為查來查去,竟然查到他自己身上。

      薛府的人不知道是吃錯了什麼藥,竟一口咬定是自己派人栽贓陷害薛璿依,而理由則是因為--拒婚,還有‘天鳴’事件。

      是,他是抗拒過娶薛璿依為太子妃,但是這算什麼理由?不娶她還要毀了她?將他衛淩源當成了什麼?最後事情被捅到衛帝面前,他又被衛帝狠狠責駡了一翻。

      太子覺得自己很苦逼,非常苦逼。

      他需要人背黑鍋,而這個人必須是衛淩風的人,不然他就輸慘了。

      於是,未及多想,他便大搖大擺地帶了一隊人沖進寧王府。

      “太子帶了這麼多人進來,這是要做什麼?”衛淩風沒出門,看到太子帶人蠻橫無理地沖進來,冷淡地開口。

      太子冷哼,“自然是來找二弟妹問話。二弟不會不知道為兄負責徹查薛府一事吧?當時二弟妹與薛家人發生衝突,為兄現在懷疑二弟妹與薛府縱火案有關,還不快叫她出來?”

      甯王冷笑,他知道太子手中無證據,只不過虛張聲勢而已。此時的他負手而立,徐徐的微風吹拂,衣袂飄飄,玉帶下的流蘇翩然翻飛,雙眸淡漠邪魅,妖嬈輕狂,有一種讓人不敢靠近的霸氣。

      太子在他面前頓時覺得矮了一截,隱隱生出一種自慚形穢的自卑感。

      回過神來的太子感到自己很沒面子,揚手下令:“如果二弟妹不出來,就別怪為兄不顧兄弟情面了!”

      “太子曾顧過兄弟情面嗎?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啊?”蘇悉端著一壺茶,慢悠悠地步出來,淺淺一笑,“見到太子來了,我親自去沏茶,反倒耽擱了時間,讓太子殿下著急了,太子這是要來抓我回去嗎?”

      見到蘇悉淡定從容的樣子,太子覺得自己太過急躁,反倒沒了太子應有的尊貴威儀,便清咳一聲,定定坐下,端起熱茶來輕啜,端起了太子威儀。

      簾幕後面發出一絲輕微的噗嗤聲,蘇悉無奈一歎,她知道安亞又埋伏在那看好戲了。這丫頭怎麼就偏偏有這愛好,而且還樂此不彼,相當讓人傷腦筋。

      太子端好架子,冷聲問蘇悉:“薛府那晚的縱火案確實是你所為吧?”

      蘇悉一臉迷惘:“太子您說的是人話吧?我怎麼聽不懂?”太子不會是第一次問案?這也太沒技術含量了,害她早前還在心內打好腹稿呢,浪費。

      “你別裝了!當時你與薛璿依發生衝突,所有人都看到了。”太子的聲音尖銳而洪亮,他覺得這樣會比較有氣勢。

      “與薛璿依發生衝突,有罪嗎?”蘇悉依舊一臉無辜。

      看起來很漂亮的一個人怎麼會是笨蛋?太子歎了口氣,耐著性子道:“本太子的意思是你與薛璿依發生衝突,所以你有動機放火!”

      “有動機就代表會去做嗎?”蘇悉迷茫地望著太子,見太子一臉認定她有罪的點頭,蘇悉突然神來之筆一樣說句,“太子殿下,你這樣誣衊我,我感到非常生氣,氣得想揍你。”

      “你--”冷不防聽到這句話,太子不由自主站起身怒指蘇悉。

      “我現在有揍你的動機,但是你被我揍了嗎?”蘇悉雙手一攤,無辜地望著太子殿下。

      “你--你別得意,我告訴你,我已經找到一個丫環,她可以證明當時你沒有呆在房內,而是出去了一會兒,據她說,她對你的廣袖流仙群印象很深刻。”

      真是漏洞百出的笑話。她當時的確出去了,但穿的是黑色夜行衣,哪裡的廣袖流仙裙?做偽證也不做得真實點。

      他有人證,難道她會沒有嗎?少不得又要利用自己的另外一個身份了。

      蘇悉冷笑:“太子殿下可相信夢蝶仙子說的話?”

      “夢蝶仙子?她的話本宮自然是相信。”太子腦海中浮現出雙眸似水清新動人的夢蝶仙子,頓時心神一蕩,心思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

      “那好,這個月的十五,太子殿下去醉情樓問一句夢蝶仙子,她自會為我作證。因為當時我與她一同呆在房內,一步都不曾外出過。”

      夢蝶仙子不是與蘇悉不和嗎?如果她可以出來作證,證明蘇悉當時離開過……不管蘇悉當時做過什麼,這場縱火案的屎盆子就有機會往她身上扣!太子機會頓時心頭大悅,覺得自己找到了案件突破口。

      “好!那就等這個月的十五,本太子找夢蝶仙子來與你對峙!”哼哼,到時候看她蘇悉還逃不逃得過!

      太子陰霾著臉進來,卻以愉悅的心情離開,很多人都傳開,說甯王妃要倒楣了。

      看到太子等人走得乾乾淨淨後,蘇悉這才揚起幽冷的笑容,對著甯王道:“我想仁慈點,可是他似乎不想放過我呢,怎麼辦?”

      “隨便你怎麼辦,我只管看戲。”衛淩風拉了蘇悉坐他腿上,笑得邪魅妖冶,“不過,我的好王妃,手下留情點吧,不然父皇會出手制衡的。”

      “我知道分寸。”蘇悉冷哼。還有一個疑心病重症患者的皇帝在,她自然不能將太子連根拔起,不然到時候甯王就成了眾矢之的了。

      蘇悉自拿到雲天手印下半冊之後,很快便將內容都記住了,這本書就成了雞肋。蘇悉本想燒了一了百了,不過她很快想到,如果太子過來找抽,她拿什麼反擊呢?自然是這本好東西,這可是小芸親筆所抄。

      既然一開始將太子的玉佩放進小芸的房間,造成小芸是太子眼線的錯覺,那麼將這本小芸親手所抄錄的雲天手印下半冊放到太子府,又很不小心地被人發現……

      “唉,太子怎麼就這麼可憐呢……”蘇悉看著那本雲天手印下半冊,翦水秋瞳神光灼灼,卻一臉同情,最後無奈地歎了口氣。

      這種事交由安亞這個盜賊來做,自然是十成把握的穩妥。安亞起先拒絕,但蘇悉丟下一句,難道看戲不要花買門票嗎?

      安亞頓時被噎住,無奈歎氣。被蘇悉壓迫剝削她已經習以為常了。於是她乖乖拿著那本照蘇悉說的去做。於是,可憐的太子又陷入了焦頭爛額中。

      有蘇悉這位大導演親自執導,這場鬧劇變幻莫測,高潮迭起,精彩絕倫,足足演了有半個月之久,最後以皇帝陛下處置了薛府作為落幕。

      雖然太后身體方面沒事,但是皇室卻因為丟了大臉面,所以薛府降爵減薪,勒令薛大人三月不許上朝,在家閉門思過。

      至於薛璿依,太后幫她找了個藉口,稱薛璿依身邊的丫環私通男人,最後畏罪沖進火裡自盡。

      至於太子,除了被皇帝一次又一次的訓斥,似乎沒別的損失。

      表面上,事情似乎就這樣過去了,一切回歸了風平浪靜。

      但是太后此次吃了這麼大的暗虧,她豈能善罷甘休?

      後宮傾軋,手段迭出,能爬到太后的位置,並且一坐就是這麼多年,咱們這位太后要是沒點本事,說出去沒人會信。

      太子查不出事情真偽,不代表她沒有懷疑。女人的第六感非常准,太后的也一樣,雖然沒有任何證據,但是她心中就是認定這些事都是蘇悉所為。於是,她看蘇悉的眼光就越發的不善了,寒光閃閃,幽暗森森,時時刻刻不忘算計。

      幽暗的慈甯宮,值夜的太監宮女戰戰兢兢,連大氣都不敢出,今晚的太后已經摔破了第三只碗了。

      因為從薛府傳來消息,薛璿依因為不堪流言受辱,竟然選擇懸樑自盡!雖然最後被搶救了過來,但是她卻哭著鬧著喊著要出家,實在讓人心酸心疼。

      最後,太后將碗筷往桌上一仍,冷聲道:“撤了!”

      太后簡直是越想越氣,將所有的氣都撒到蘇悉身上。如果當時蘇悉沒有提議去搜依兒的閨房,就不可能會發生後面的事,這一切都是蘇悉的錯!自從蘇悉嫁進皇室後,她就沒睡過一個安穩覺,吃的虧也一次比一次大。

      蘇悉簡直就是剋星,災星!如果再放任她做大,整個皇室都會被她顛覆了!

      認定了一個人壞,腦子裡想的便都是她的可惡。太后也不想想,當時是蘇悉將她搶救了出來,如果不是蘇悉,她說不定早就被人踩死了。

      在太后將自己關進房內生悶氣的時候,王皇后聽到太后因為薛璿依自盡的事用不下膳,便故作賢慧地親自洗手做羹湯,燒了一桌子菜送到太后的慈甯宮討好她。

      “母后,您自個兒的身子重要,多少還是用點吧,這些是臣妾親自下廚做的,都是您平時愛吃的。”王皇后在一旁跟著哀聲歎氣,“唉,依兒也是,怎麼能這麼想不開呢,如果--”

      “閉嘴!”太后怒喝一聲,將案幾掀開,菜汁高湯灑落一地,王皇后避之不及,衣裙上也被灑上,但是她來不及收拾,急忙跪下。

      “老佛爺,您、您息怒啊。”

      “你覺得我老了,動不了了,治不了你們了,所以開始囂張了,是不是!”太后重重一拳砸在椅座上,木屑應聲而咧,此刻,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逼人氣勢把王皇后嚇到了。

      王皇后臉色慘白,大氣都不敢出,忙著跪著爬過去解釋:“沒有沒有沒有,臣妾對老佛爺忠心耿耿,怎麼會有異心,絕對絕對沒有……”

      “你沒異心?哼,皇帝可不就是聽了你的話,才將蘇悉指給風兒的?你還敢說你沒有異心!不要告訴哀家,你不知道哀家原本是想將依兒指給風兒的!還敢說自己沒有異心。”太后咬著下唇,臉色怒不可遏。

      “我……”說起這件事,王皇后就毀的腸子都青了,就想嘔七天七夜的血。她一直以為蘇悉是傳言的那樣不堪,將她指給甯王也是想讓甯王成為朝野的笑柄,誰會想到蘇悉私底下竟然這麼厲害?

      “皇后,哀家知道你的心思,你想讓依兒嫁給太子,然後借薛家來牽制哀家,讓哀家心甘情願地幫太子。”太后的眸子發著幽幽冷光,似能將一切看透。

      心思被太后完全猜中,王皇后心中大驚,急得冷汗淋漓,想辯解點什麼,卻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見皇后惶恐地臉色蒼白,手背被湯汁燙的紅腫也沒痛呼,太后的氣也有些消了,語氣不由放緩:“皇后,你想得太多了,太子本來就是儲君,自……你娘家的事情發生後,他的地位只會越來越穩固。”

      “老佛爺,您說笑吧?”沒有外戚支持的太子,地位會越來越穩固?這怎麼可能?

      太后看王皇后的目光帶著憐憫,她老人家表示對皇后的智商表示壓力很大。

      皇帝的心思,她這個做母親的豈會不知?有這樣一個笨皇后,又沒有外戚撐腰,太子相當於孤立無援,這樣的儲君豈不是最安全可靠的?所以太子的地位很穩固不會動搖,至於多年後新帝登基……看皇帝的身體狀態,那真的是很多年之後的事了,到時候誰又知道呢。正因為一眼就看到盡頭,所以她根本就懶得參與爭儲一事。但是,這樣的事又怎能說給皇后聽?

      “老佛爺……”見老佛爺用一種很奇怪很複雜很憐憫的目光盯著自己,王皇后覺得自己胸口涼颼颼的,有什麼很重要的,但是她卻怎麼也想不到的事。

      “皇后,你後悔了吧?當初將蘇悉指給風兒,你可曾想過有今日?”太后冷冷開口。

      “老佛爺,其實……當初並不是臣妾提議的,在陛下面前吹枕頭風的,另有其人。”王皇后咬牙道。

      自從蘇悉嫁進來後,她發現麗妃雖然表面上依舊溫順,但是交代她辦的事卻拖了又拖,很明顯她已經有了異心,而且,皇帝對她的寵愛日益更甚,她嫉妒快要瘋了。

      最重要的是,今日自己埋在麗妃宮裡的線人來報,麗妃竟然懷孕了。

      她要是生下公主,還沒什麼,但如果剩下一位皇子,以陛下如今對她的寵愛,那……王皇后眼底閃過一抹惡毒。麗妃,是時候除掉她了,現在正好借太后的手。

      “是麗妃,不是你?”太后聽後,陷入一片沉思中。

      王皇后完全不提當時是她給麗妃下的命令,哭喪著臉,可憐兮兮道,“當時是麗妃在陛下耳旁,說蘇悉怎樣怎樣好,完全不是外界所傳言的那樣,陛下當時答應下來,回頭這才與我商議,我又豈會逆陛下的意思,自然說好了。現在想起來,麗妃肯定早就知道蘇悉的能耐,而且她最近與甯王走得極近……難道她是甯王的人?”

      “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太后冷道。風兒的雖然斂了鋒芒,但是他實在太出色了,他的才能是無論怎樣韜光養晦都遮掩不住的。

      看到太后幽冷的目光中閃的殺氣,王皇后知道麗妃有可能成炮灰了。麗妃為了怕孩子在後宮傾軋中被人陷害,懷孕的事一直瞞著別人,這下有她苦頭吃了,王皇后心中暗暗得意。

      “但不管怎樣,蘇悉決不能放過。”太后的這句話更是讓王皇后心花怒放。

      王皇后退下後,太后拿鑰匙打開梳粧檯最下面的抽屜,碰觸一個由黃布包裹的東西,打開後露出裡面的精巧木盒。

      木盒不過三寸見方,紫檀木上雕著鳳凰展翅的圖案,周圍鑲嵌著南海翠玉、瑪瑙明珠,古樸雅致奢華瑰麗。

      太后眼底浮起一抹陰冷詭笑,她緩緩撫摸上面的痕跡,良久良久。

      有多少年沒有用這個東西了?自從先帝死後,原以為這輩子都用不著,卻沒想還有讓它們有重見天日的時候。

      蘇悉,你準備好了嗎?

      太后朱唇微啟,聲音輕緩,一字一頓,在空曠森冷的寢宮中,聽起來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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