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潰的那一瞬間，陳凌真真切切體會到了那種地獄的感受。

叫天不應，叫地無門。

被囚禁在地獄之中，惡鬼撲食，無法抵抗。

地獄的氣息，狠狠的侵蝕著他的意志。

崩潰的下一刻，陳凌意志如虹，再度凝結。

意志達到武尊層次，凝為實質，可憑空擊殺敵人。

崩潰之後，只要不是被徹底磨滅自身意志，便還能再度凝結。

若是武尊之下的意志，被這般擊潰，就很難在凝結。即便凝結，也將會十分微弱，僅能保持不散。

在他凝結之際，惡鬼鋪天蓋地再次撲來。

「媽的，這到底是什麼參悟？」

「地獄？難道就是讓我感受地獄場景嗎？」

陳凌頭皮發麻，換做是誰也無法擋得住這般攻擊。

他拼力抵抗，意志攻擊揮灑。

每擊殺一隻惡鬼，黃泉之氣便會覆蓋他身，切身體會著地獄之景，毛骨悚然，陰寒襲遍全身，意志顫慄。

那種感觸，太過震懾人心。

他的意志都被撼動，生出恐懼之意。

轟！

約莫數十息后，他的意志再度崩潰。

崩潰，就再次凝結。

這樣的崩潰讓陳凌大感驚奇，在這裡，似乎並沒有消耗，但卻是讓他對那種恐懼越來越濃。

黃泉之氣襲身帶來的感觸讓他生出深深的恐懼和忌憚。

似乎意志被折磨了一樣。

一次次崩潰……

「地獄……意志，這些惡鬼似乎也是意志的一種方式？那我要參悟什麼？聖技跟意志又有什麼關係？」

漸漸的，陳凌似乎覺得自己抓到了什麼。

但來自地獄的威懾卻越來越大，讓他退縮。

「第一關，地獄……」

腦海里浮現出黃泉聖者這句話，陳凌意志如遭雷擊。

擊殺惡鬼，那種黃泉之氣帶來的感觸，如同地獄一般的體驗，侵蝕心神和意志，若是意志不堅，就會被這種感受給徹底侵蝕磨滅。

靈光乍現。

我明白了。

「抵擋這種侵蝕，地獄，黃泉聖者，黃泉之意……地獄也可以比作是黃泉的一種體現。」

「這樣的話，想要參悟，就不僅僅是抵擋，而是要去融入，體會，將自身融入這種地獄般的世界，化身其中。」

陳凌恍然大悟。

他陡然暴起，瘋狂的沖向惡鬼。

手握意志化作的利劍，斬碎惡鬼，挺身踏入漫天黃泉之意，切身感觸，這一次他不在抵擋，不在畏懼。

以全身心去包納著這種駭人的感觸。

恐懼升起，但卻被他死死摒棄。

意志堅不可摧，如若長虹，無所畏懼。

我無所畏懼。

陳凌意志咆哮，不再恐懼。

地獄是什麼？

地獄是懲罰，是讓人恐懼，讓人瘋狂，是煉獄。

我就是地獄，我就是恐懼本身，何來恐懼？

轟！轟！

……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不知道意志崩潰了多少次，陳凌漸漸忘卻了恐懼，意志已然與無數惡鬼氣息一般無二。

他渾身散發著可怕的地獄之意，讓人觸之恐懼。

「第二關，生死。」

黃泉聖者的聲音驟然響徹。

天地變幻。

陳凌發現自己置身在無盡的刀山火海之中。

刀山火海，鮮血成海，屍體成山。

慘烈的死亡氣息瀰漫，無聲的尖嘯襲入意志。

「第一關過了，第二關，生死。」

「生死？」

陳凌望著可怕的死亡之境，陷入沉思。

但是，這世界卻不給他沉思的時間。

咻！

一柄利劍從天而降，陳凌雙目欲裂，死亡，真正的死亡。

那不是虛幻，不是假的，真真切切的死亡臨近。

他拼盡全力，然而卻根本無法躲避。

噗哧！

利劍透穿而過，那一瞬間，扎心的劇痛，心臟轟的一聲，停止了跳動，身體內溫度流失。力量消散，一切都在流失……

真的要死了嗎？

死亡的恐懼，瞬間籠罩陳凌，他獃獃的看著身前透穿的利劍，意識瞬間黑暗。

這不是假的。

這是他最後的一縷意識。

死亡的那一刻感覺，他永遠都忘不了。

無盡的黑暗中，似乎度過了成千上萬年。

「第三關，彼岸。」

喝聲如雷，在陳凌耳邊響起。

嘩～～

黑暗褪去，光明璀璨。

「這是哪？我不是死了嗎？」陳凌從恐懼中驚醒，獃獃的看著面前一切。

這是一片五彩的花園。

小河流淌，河水渾濁。

河上有一座小橋，橋對面，一株株五彩鮮艷的花朵綻放，競相奪艷。

渾濁的河水，灰色的天地，五彩的鮮花，顯得格外詭異。

「彼岸？我死了？死了之後所到的另一個天地嗎？」

陳凌喃喃低語，目中逐漸露出一抹神采，緩緩踏上了小橋。

當他踏上小橋的那一瞬間，天地變色，小河化作了滔天大江，淹沒天地。

那五彩鮮艷的花圃，全部化作了猙獰的花朵，一朵朵花掰生出無盡利齒尖刺，如若惡鬼大嘴，猙獰可怕。

「啊……」

橋驟然崩塌，陳凌一聲慘叫，不斷下墜。

他落入了深淵。

四周漆黑，上方，是奔騰的渾濁江河，奇怪的是一滴都沒有落下。

他甚至能透穿江河，看到那一朵朵猙獰吞吐舌頭的花掰。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我到底死了還是沒有死？」

「彼岸，到底什麼是彼岸？」

「死亡的彼岸又是什麼？」

陳凌快瘋了。

他四處搜尋，但卻找不到出路。

他耗盡了力氣，無力的癱軟在深淵之中。

黑暗籠罩，孤獨侵蝕。

恐懼、慌亂、漸漸襲來。

時間流逝，陳凌已然記不得時間的概念。

在黑暗中恐懼，那是比死亡還可怕的恐怖。

他寧願選擇死亡，都不願被困在這該死的地方。

暗無天日，沒有人煙，未知的恐懼，未知的一切，狠狠的折磨著他的心神……

他甚至選擇自殺，但擊殺自己，下一刻又再出現。

無限循環，無限死亡，無限復活……

地獄、死亡、彼岸……

無盡黑暗中，陳凌蜷縮在角落，瑟瑟發抖，滿是恐懼的意志深處，突兀的泛起這六個字。

一絲亮光，在他絕望的眼眸深處緩緩復甦……

地獄比死亡更恐怖，經受不住，不如死亡。

但死亡，又有多少人可以不懼？哪怕有一線生機，無數人都會選擇掙扎。

彼岸？

死亡盡頭還有希望嗎？

沒有希望，但誰會相信呢？

在你死亡那一刻，只會想到希望，哪怕沒有，也會變成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