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氫彈？」

  姐姐陳思晴被拓寬了思路，腦洞大開。

  於是，雙胞胎你一句我一句，眼睛逐漸亮起，很快，她們已經開始討論，拿了諾貝爾獎後，獲獎人到底該寫誰的名字。

  最終，白雨夏告訴她們，魚在游泳時，需要通過體內的魚鰾充氣或放氣，來改變自身的密度，實現上浮或下潛。

  魚在下沉的過程中，需要將氣體排出，於是出現吐泡泡的情況。

  也因此，終結了兩女的白日夢。

  短暫惆悵了片刻，雙胞胎心態恢復平穩，畢竟，她們過往的16年裡，諸如此類的事件，發生了太多太多。

  張如雲自打過來了之後，沒再離開，他站在岸邊，瞧著咆哮的水渠，他想到剛才姜寧下水，自己也想試試。

  奈何，他爹在河壩上，施以嚴厲的目光。

  張如雲終究沒敢忤逆他爹，小時候，他沒少挨揍，常常被皮帶伺候。

  想到姜寧獨自居住，沒人管沒人問，張如雲打心底羨慕。

  下意識生出感嘆，『唉，如果我沒爹就好了！』

  當然，張如雲的意思是，他爹不在河壩，不是沒爹。

  ……

  薛元桐仔細觀察小河道，她睫毛偶爾扇動，與水汪汪的眼睛相配。

  她沒站在原地，而是四處巡視，經常到攔網前方，觀察有沒有順流而下的魚，想提前搞清楚，攔網裡有什麼魚。

  姐姐陳思晴看了會魚兒，掏出手機，準備拍幾張照片炫耀，記錄她第一次抓魚。

  「咔嚓」兩聲，陳思晴滿意極了。

  她先發到她自己班的班群，引起了大貓小貓兩三隻，班主任還出來叮囑注意安全。

  陳思晴覺得沒意思，相比之下，還是妹妹所在的8班班群好玩。

  群里每天有人發表個性言論，然後出現意見不同者—開始理性交流—試圖說服對方—指責對方—破口大罵—團體混戰—班長露面禁言。

  陳思晴能看半天聊天記錄。

  她低頭瞅了眼，妹妹在蹲在水盆，耍小魚兒玩，她心道：

  『我愚蠢的妹妹，就讓我姐姐我替你顯擺吧！』

  陳思晴切換到妹妹的號，點進班群。

  郭坤南發了幾張圖：「昨天雨太大了，我家門口的水泥路全是水，我剛才在路上摸到一條小魚！」

  他把花生米大的小魚拍出來，展示給班上的同學觀看。

  崔宇：「牛逼牛逼。」

  江亞楠問：「哇，厲害。」

  張池：「那算啥，我現在出門下地籠，晚上給你們看收貨。」

  胡軍也曬了照片，一條條大塊頭的螞蝗，排列在地上。

  他手裡搓了個黃球，仔細一看，居然是縮成了球的螞蝗。

  窺屏的江亞楠，盧琪琪，王燕燕被嚇到了。

  王燕燕：「胡軍你是不是有病，你把班群當什麼了？」

  眼看群里快吵起來了，陳思晴收起了炫耀的手，準備等到有合適的時機再發圖。

  遠處的薛元桐突然叫道：

  「姜寧，姜寧，有大魚進網了，好大的魚！」

  她小臉紅彤彤的，閃著喜悅的光。

  聞言，陳思雨，白雨夏，紛紛注意。

  薛元桐跑到攔網：「姜寧，別等了，現在起網吧！」

  「不然網會被魚撞破的！」以前薛元桐看人抓魚，有的大魚真的可以破開漁網逃跑。

  張如雲迷惑：「你真看到了？」

  他望向水渠，顏色有些混濁，根本瞧不太清，除非魚躍出水面。

  剛才薛元桐情緒激動，呼喊的音量頗大，以至於，河壩有人聽見了。

  張叔樂呵道：「小丫頭真愛吹牛，還大魚，哈哈哈，有多大？」

  畢悅和張叔是仇人，但當前情況，抓魚的姜寧，才是他們不爽的對象。

  「大魚，笑死人了，巴掌大的魚，配叫大魚？」畢悅笑得十分刻薄。

  錢老師默默拉開身位，距離兩人遠些，心裡暗自鄙夷。

  他搞不懂，這兩個人，怎麼那麼喜歡和人家作對。

  姜寧神識一掃，確定之後，他跳入水渠。

  白雨夏不徐不疾，來到岸邊站定，她如無其事的注視姜寧。

  前面說好的，這次收網，輪到她下河了。

  陳思晴同樣搶到了前面。

  姜寧：「下來吧。」

  陳思晴小心翼翼的踏入水渠，本打算給妹妹展示一波，身為姐姐的霸氣。

  奈何暴躁的水勢一衝，腳下受力，身子一歪，險些被沖跑了，還好她手疾眼快，抓住固定的木棍。

  陳思雨岸上見到姐姐的膽怯模樣，她機靈的拿出手機，笑嘻嘻的：「姐姐，我給你拍照了！」

  陳思晴又羞又怒，如果這樣子被拍到了，多影響她的淑女風範。

  她原本想嚴詞呵斥妹妹，話到嘴邊，陳思晴急中生智，她喊道：

  「妹妹，我們長的一樣，就算你用照片嘲笑我，別人同樣以為那是你！」

  陳思雨怔了怔，仔細想想，好想還真是哦。

  ……

  相比陳思晴幾人的弱小，白雨夏有舞蹈基礎，平衡性極好。

  她拎著塑料桶，一步步下到水渠，儘管是幫助收網的，但一舉一動，透出優雅。

  滾動的流水力量確實極大，白雨夏為了安全起見，還是選擇扶住木棍。

  姜寧如履平地，邁步到攔網尾巴那裡，他一隻手提起漁網。

  剛拎起來，岸邊薛元桐堅定的喊道：「看到了嘛，看到了嘛！」

  只見漁網裡分布了一些碎枝落葉，但這些東西全是陪襯，有一條碩大的，呈現金黃色的魚被困在漁網中。

  它甩動身體，爆發出勁力，試圖掙脫漁網。

  姜寧解開網，將所有東西倒入水桶，拎桶登上岸邊。

  他把水桶小水窪里傾倒，霎時，一條半米多長大魚甩動尾巴，打的泥水四濺。

  張如雲看傻了，「特麼！」

  「混子，是混子！」薛元桐開心壞了，混子是草魚的叫法之一。

  「有三四斤重了。」她悄悄吸溜口水，野生混子肉質非常白嫩，吃起來有清香，魚腥味很少，

  最適合紅燜了。

  姜寧沒先關注魚，他折返岸邊，將打醬油的陳思晴和白雨夏，牽到了岸上。

  以當前的水勢，她們根本站不住腳，必須扶住木棍才行，也不知，她們為什麼還爭著下水。

  ……

  偌大一條草魚，展現出眾人眼前。

  河壩上，張叔和畢悅臉色難堪，閉嘴不言。

  反倒錢老師感嘆道：「好運氣，好運氣！」

  那麼大一條魚，如果他拎回去，夠燒一鍋。

  那位衣裝得體的中年男人，竟然下了河壩，朝水渠邊走去。

  張叔道：「老闆不會想收人家的魚吧？」

  聞言，畢悅臉色變動，些許難堪早已消失了，她冷笑道：

  「姜寧租住在平房，說明他家裡沒啥錢，土老闆一開價，他還不馬上賣給人家！」

  「這就是當代的窮人，嘴上清高，但在金錢面前，沒有尊嚴的。」畢悅分析道，嘴角有不屑之色。

  金錢的普適性，可以給世間所有東西，劃上價格。

  而她，既是有錢人。

  「瞧好了。」畢悅作壁上觀，似乎預料到結果。

  錢老師不樂意了，他乃是教師，最瞧不起畢悅這種人，他念道：「不是所有的東西，能用錢衡量。」

  畢悅斜睨過來，鄙夷道：「所以你是個窮教書的。」

  錢老師手指顫抖，擠出一句話：「有辱斯文！」

  然而，畢悅聽了後，只是冷笑，她曾出國留學，經受了西方『先進』的思想教育，根本不把錢老師這種貨色放在眼裡。

  中年男人踩著田地邊緣，皮鞋沾上了泥土，草屑，他毫不在意。

  姜寧這邊圍了一堆人，中年男人喊道：

  「小伙子，你魚賣嗎？我出二百。」

  聽到這個價格，白雨夏一怔，不過她並不擔心。

  姜寧道：「不賣，我自己吃。」

  薛元桐拽了一句文縐縐的話：「君子不奪人所好。」

  中年男人失笑一聲，知道他僭越了，又道：

  「這樣吧，下一網你讓我起網行不，我還是給你二百，網到的魚全歸你們。」

  薛元桐思忖，覺得可行，反正等下她該回家殺魚了，有人幫他們守網，好事一件呀。

  她大度的擺擺手：「錢就算了，下一網讓你起。」

  ……

  8班群里，胡軍被禁言之後，群里恢復了和平。

  單凱泉和郭坤南討論抓魚，黃玉柱，孟桂，加入其中，沈青娥也能嘮上兩句。

  這時，陳思雨冒了個泡：「我們抓到魚了。」

  隨後，一張圖出現在班群，圖裡，薛元桐雙手抱住一條足足有半米多長的大魚，旁邊站著陳思晴，白雨夏，背景是雨後的河壩。

  看到這張圖後，董青風第一個發問：「陳思雨，為什麼白雨夏和你們在一塊，你們在哪。」

  陳思雨打字慢，還在奮力解釋。

  董青風忍不住問：「你們在哪，說句話啊？」

  黃玉柱：「魚在哪抓的？」

  單凱泉迅速私聊好兄弟郭坤南：「南哥，你幫我提醒白雨夏，一定注意安全。」

  郭坤南：「不是說好不想她了嗎？」

  單凱泉：「最後一次。」

  說話期間，單凱泉悄悄保存這張圖。

  ……

  抓了半天的魚，眾人滿載而歸。

  薛元桐走在最前面，腳步囂張。

  姜寧拎著裝魚的水桶，跟在她身後，俯視她。

  白雨夏在姜寧旁邊。

  姜寧道：「今天水太急了，等下午我帶你們去拱橋那邊，到時候可以摸魚。」

  關於抓魚，白雨夏和雙胞胎沒見過，經過一上午的驗證，雙胞胎確信姜寧非常專業，此刻聽到他說話，當即踴躍表示：

  「我們姐妹二人，隨你使喚！」

  回家的路上，畢悅撞見他們，加快步子，躲得遠遠的，心道真晦氣。

  薛元桐洋溢笑容，路上碰到一顆小樹，她走到樹跟前。

  她太開心了，路邊的樹必須挨上一腳。

  薛元桐邁開腿，喝道：「嘿！」

  一腳踢中小樹。

  樹幹抖動，「唰唰唰」，無數樹葉上積存的雨水，因為受到了震動，往下砸落。

  澆了薛元桐一頭，涼絲絲的。

  她有點懵逼。

  陳思雨手指她，直不起腰：「哈哈哈哈哈好笨啊！」

  白雨夏抿了抿嘴。

  薛元桐摸了摸頭髮，她為了抓魚，特意紮好的丸子頭，也被打濕了。

  她小臉沮喪，「姜寧，姜寧，怎麼辦呀！」

  「我頭髮濕了。」

  姜寧懶得理她，明明她自作自受，還好自己沒陪她鬧，不然說不定被殃及。

  薛元桐頭髮濕濕的不舒服，她解開丸子頭，烏黑的髮絲披落肩膀，略顯柔美。

  相比她平時乖巧的模樣，此時多了幾分別樣的風采。

  「姜寧，我濕了，快，快幫我，不然我要變回原型了！」她急迫道。

  姜寧依然沒搭理。

  薛元桐無奈之下，使了大招，她給了姜寧一個小眼神，意思是，『你再不管我，回家你可要給我吹頭髮了」。

  姜寧讀懂了。

  他上前兩步，手掌翻轉變幻。

  白雨夏那雙偶爾流盼的沉靜眸子，忽然明亮了起來，一朵火焰於她眼裡綻放。

  陳思雨姐妹倆大驚失色，齊聲喊道：「桐桐，你頭髮燒起來了！」

  「燒起來了！」陳思晴舉起水盆，作勢欲潑水。

  姜寧手掌輕輕撩過桐桐頭頂，赤紅靈火潤澤而過，烘乾了她髮絲上殘留的水滴。

  他收回手，憑空出現的火焰，轉眼間消失不見。

  陳思雨懂了，她確定無疑：「魔術，一定是魔術，姐姐，我以前跟你說過姜寧的魔術，厲害吧！」

  陳思晴吶吶的點頭：「好厲害！」

  唯有白雨夏，意識到了什麼，剛才那一瞬間，竟又出現了心悸。

  對自己情緒了如指掌的她，竟分不清，方才一刻，她的身體到底發生了什麼變動。

  她強行維持住內心的平靜，然而眉宇間，透露出了一種與年齡不相符的憂愁。

  在白雨夏困惑之際，姜寧不知為何，驀然回首，含著笑，對她點了點頭。

  白雨夏腳步忽然停住，她好像懂了什麼，可是，又好像什麼也沒懂。

  繁雜的念頭，在她腦海交織，難以言喻的感覺，搞得她不上不下。

  陳思雨碰了碰她，露出看破一切的表情：「夏夏，不就變個魔術嘛，嚇到你了？」

  「快走吧！」

  白雨夏啞然，她抬起手捂住臉，揉動兩下，明艷的臉蛋嫣然而笑，隨後提步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