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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中魅 - 第48章字體大小: A+
     
    第48章

     瞿如這個不靠譜的, 看來真的跟著璃寬茶去鎢金剎土了。無方回到草廬,並沒有見到她的身影,只有朏朏一直臥在重席上, 發現她進門, 一蹦三跳竄進了她懷裡。

     屋裡很安靜,獨剩她一個人, 有些冷清。以前她是不怕冷清的, 在那個中土小城孤伶伶活了上百年, 看著堆積的屍體慢慢腐朽, 皮肉化成油脂, 滲透進泥土裡,風雨和屍身腹部膨脹炸裂的聲響,是那個世界唯一的一點熱鬧。後來遇見瞿如,她固然毛躁, 總算是個幫手。有時候無方經常耐性不足,惱起來恨不得趕她走。師徒鬧過彆扭, 她離家出走,但時間持續得不長,大不了一頓飯工夫, 就又回來了。

     習慣了有人做伴,忽然一人獨處, 她才知道原來自己也害怕寂寞。這時候反而能夠理解令主了,他和這穢土其實格格不入。沒有棲身之所,無法和妖魅為伍, 又想活得光芒萬丈,人人聞風喪膽,只好自己造城,自己造人,自己當霸主。

     天色不早了,她才想起來好像已經很久沒有參禪。修行變得有一搭沒一搭,失去目標後,心裡有些空落落的。

     給朏朏弄了點吃的,它不太愛吃五穀,砸吧了兩口,尾巴尖上又熒熒發亮。大概是想出去釣魚吧,繞著她走了好幾圈,她撫撫它的腦袋,說去吧,別走遠。

     點了一爐香,坐在案前虔心誦經。也許動了凡心,信仰便不純粹了,人坐在這裡,心思卻紛亂得很。以前入定,可以進入一個無我的世界,那世界一片蒼茫,沒有花草,也沒有生命,乾乾淨淨一塵不染。現在卻不行了,她在世界之外徘徊,越是發急,越是不得其門而入。

     要靜心啊,她知道問題出在哪裡。從頭再來,凝神靜氣,深深吐納。所處的環境逐漸褪去色彩,褪去影像。然後她看見自己身著明衣坐在蒲團上,兩道青芒繞身遊走,魂魄竟與肉身份離了。她訝然,納罕之際聽見一個溫暖的聲音喚她,她仰頭看,半空中有金蓮隱現,圓光萬丈。光影重重中浮現出無數空行,中央足踏蓮花的,是許久未見的蓮師。

     她一喜,「師父遊歷回來了?」

     雖然沒有正式入蓮師門下,但這些年她一直稱他師父。佛觀一滴水,八萬四千命,喝水尚且大慈大悲,一個稱呼而已,並不需要過多糾正。無方仍舊記得,當初是他渡化她,她才走出那座死城,走進南閻浮提。後來入天極城守塔,從醫行善,皆是因為心中有明燈,才沒有渾渾噩噩淪為凶煞。蓮師於她有再造之恩,他的初衷是普渡眾生,但對她來說意義遠非如此。

     她虔誠參拜,蓮座上的人低眉淺笑,寶相儼然。

     「本座遊遍十方世界海,回來辦功德大會,發現你不在了,特來梵行剎土看你。」

     蓮師可能是所有佛中最接地氣的一位,說話不像別的佛那麼高深,因為曾經行走三千世界,他救過人也伏過惡,不會一味勸導從善。就如他常說的,佛渡可渡之人,至於不可渡者,亦不必心慈手軟。無方算是他認為可以點撥的,她也不負他的期望,伶俐有悟性,所以他贈她金鋼圈,願她有朝一日能修成正果。

     可是她現在這樣的處境,自己知道已經上不去吉祥山了。世界微塵,沒有一樣是佛看不穿的,所以她也不必隱瞞,摘下金鋼圈,雙手承托敬獻上去,「九百年前我向師父發願,總有一天要入越量宮,當空行母。九百年後的今天,我想我的宏願無法實現了,我很慚愧,令師父失望。當年師父贈我的金鋼圈,我沒有資格再留在身邊,現在歸還師父,了結這段前緣。」

     圓光裡的蓮師並不顯得驚訝,他說:「今日種種因,皆是明日果。我要你明心見性,可惜你還是做不到。這紅塵三千,果然是你想要的嗎?」

     是不是她想要,不由她決定了。她低頭輕嘆:「我與人有了婚約。」

     蓮師的眉幾不可見地一挑,「這事本座早就知道,但還是勸你深思,沒有今日喜,便無他日怖,現在回頭,尚且來得及。」

     她卻說不,「道理我都懂,但已經來不及了。我修行短短千年,有些事終究勘不破。當初師父在檀香木墳場修行,以屍為座,以屍布為衣,克服逆境才得諸成就。我想我也需要磨礪,若有造化,說不定某一天便超脫了。」復向上呈獻,「請師父收回金鋼圈,我人在穢土,長久下去會玷污了它。讓它跟隨師父回鎢金剎土,交給另一位有緣人吧。」

     蓮師不大喜歡她一言不合就要還東西的做法,抽出一手輕輕擺了下,「贈你的東西本座沒說收回,便還是你的。你說得對,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大成就,你有心入紅塵,是你的選擇,我不便為你做主。但你記住,緣有許多種,有的緣生善,有的緣生孽,一旦沾染,便無路可退。」

     其實佛說和醫者囑咐病患,有時候有異曲同工之妙。都是說得嚴重一些,嚇掉你的三魂七魄,最後結果卻未必那麼壞。無方總有僥倖心理,她想起令主,和他糾纏在一起,最大的悲劇大概就是被他同化,像他一樣越來越傻吧。

     她輕籲一口氣,說是,「我自己的選擇,至死不悔。」

     半空中的蓮師沉默了下,良久才道:「過去千年,你是本座渡化的最有慧根者,中途放棄實在可惜。本座是惜才啊……罷了,命盤如江山,不破亦不立。去經歷一番,對你也不算壞事。金鋼圈仍舊交你保存,送出去的東西又收回來,豈不讓人笑我小氣……」咳嗽一聲,下令眾空行母,「路遠迢迢白跑一趟,算了,回去吧。」

     無方心頭一鬆,果然還是她以前認識的蓮師,亮相的排場很大很豪華,說過幾句禪機後就要原形畢露。當然露餡之時,就是飄然而去的前兆。他要走,她起身叫住他,「師父,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蓮師別過去的身子又轉了回來,「何事?」

     她合什求教,「我與白准的姻緣,可能善終?」

     蓮師半闔的眼中流淌出佛法無邊,「天機不可洩露,你也修行千年了,不要問這麼幼稚的問題。」

     她囁嚅了下,「我想求個心安。」

     「心既無安放之處,你還成個什麼親?本座常感慨人在五行中,掙不脫七情六慾的束縛。潛心指引你,結果你也同人一樣,看來緣生緣滅果然皆有定數,非人力能扭轉。」

     他說得模棱兩可,無方只能自己消化。見龐大的隊伍重新挪動起來,她又叫了聲,「師父,弟子還有個問題。」

     蓮師嗯了聲,「你還沒完了?有問題能不能一口氣問完?」

     她很不好意思的樣子,「弟子就是想再問一下,我在天極城收的徒弟現在身在何處。我與令主入酆都查過墮落生冊,並沒有找到他的下落,他還活著嗎?我與他的這番際遇,日後可會有果報?」

     這次真的一口氣問了三個問題,蓮師思忖一下,挑了最簡單的一個回答,「活著,其他的無可奉告。既然你已準備入世,一切都要你自己去經歷。下次不要隨便翻看墮落生冊了,超出你能力所及的事不做為好。」說著長長嘆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本座就知道,嫁個上道的能助你脫胎換骨,嫁個不上道的,你就只能和他一起玩泥巴了。」

     蓮師的尾音尚在空中裊裊,法相早已消失了。所以總結一下他此來的目的,大概就是想勸她放棄。修行中最容易拖後腿的無非愛情,人能受得住外在的錘煉和打擊,獨獨經受不住內心的業障。心若不動,就不會有那麼多的愛恨貪痴,可惜她定力不夠,掙扎再三還是沉淪了。

     她存在在世間,對任何人都交代得過去,唯獨對自己,不敢直面。現在話已然出口,便一心一意走下去吧!爐中的香滅了,她沒有再添,裹著明衣坐了一整夜。

     第二天天氣很好,她的草廬陸續開始有病患光顧。妖和人一樣會生病,不過病因玄異些,她忙了一上午,中間令主給她送了頓飯,倚在門口衝來往的病人殷情介紹:「噯你知道嗎,靈醫是本大王的娘子。」

     妖魅們自然要讓他面子,誠惶誠恐地拱手:「恭喜恭喜……失敬失敬……」

     令主得意極了,高興地說:「好好修煉,總有一天你們也會遇上好姻緣的。」

     他在這裡打岔,弄得無方定不下心來。送走一隻被地狼咬傷的鶴妖,她終於不耐煩了,「你走好嗎,別打攪我工作。」

     令主並不情願,「我沒有打攪你啊,和大家介紹一下,就沒人敢來找你麻煩了。」

     她無可奈何,「沒有人找我麻煩,找麻煩的從來只有你。」

     令主覺得自己是無辜的,但她既然不滿,自己就得反省一下,是不是無意間給她造成了困擾。他落寞地站了會兒,「那你吃飯好嗎,菜都快涼了。」

     無方免不得心念一動,遙想以前,每次做了飯都得和瞿如搶著吃,下筷慢了就沒她的份,這還是第一次享受有人送飯的待遇呢。可是嘴上不能鬆動,令主太容易膨脹,誇了他,又是無盡的麻煩。

     她臉上淡淡的,「我這裡有吃的,你不必費心。快回去吧,今夜紅蓮就開了,不需要提前準備一下嗎?」

     令主說:「東西都是現成的,尺子我早就帶好了,沒別的可準備了,我再陪你一會兒……」

     她煩躁起來,「我忙得很,不要你陪。走走走,別在這裡給我添亂。」

     令主被她趕出了門,站在院子裡說:「我也看病行嗎?你昨天說給我淨身,總得先例行檢查……哎呀……」話沒說完,就被裡面飛出來的杯子砸中了。沒辦法,吸了吸鼻子,一瘸一拐地走了。

     屋裡的人目送那背影,不由笑起來。以前總覺得男人必得殺伐決斷才受女人喜歡,結果她遇上的竟是這樣的。雖然到現在還是看不見他的臉,但自己的心,自己清清楚楚知道。退一萬步,就算今生都不能窺破,大概也會無怨無悔,畢竟讓她一點一點喜歡上的,終究是這個人。

     從醫廬回到魘都的令主,開始為今晚的初見精心打扮自己。縱然他丰神俊朗,美貌無雙,必要的烘托還是不可或缺的。他抿頭,將零散的發一絲不苟攏到耳後,從鞋櫃裡翻找出最精美的靴子,最後披上了他的大紅袍。

     結實的胸肌在眾偶眼中閃耀,他站在台階高處,自信猶如天神降世。大管家抱著賬冊,以敬仰的眼神仰望他,「主上這就要出發了嗎?」

     令主點頭,「本大王先行一步,接魘後的抬輦預備好,等天一黑就帶她到鏡海來找我。記住,方圓兩百由旬內不許任何活物出沒,我不希望好事被打斷。一萬年才等到這一次機會,如果壞了事,我可能會忍不住殺人的。」

     大管家連連道是,這不光是他一個人的事,更關係到整個魘都偶人的終身幸福,所以大家盡心盡力,絕不敢有半點懈怠。

     令主心滿意足,揚袖飛了出去,像一塊被風吹走的紅綢,飄逸地消失在了視線盡頭。大管家回身看眾人,「諸位,離天黑還有兩個時辰,一定要萬分小心的,安全的,將魘後送到中陰鏡海。」

     偶人們得令,重新燃起了不久前婚禮當天的熱情,眾志成城出魘都,一頂玲瓏小輿在肩頭顛蕩,四圍琉璃脆響,響出了幸福的曲調。

     這次大管家親自出馬,抵達草廬後站在院外輕聲細語喚魘後,「時候差不多了,屬下等送魘後前往鏡海。」

     草廬裡半天沒有動靜,候在外面的偶人面面相覷。正預備衝進去一看究竟,麗人從屋裡走了出來——

     步步生蓮,一點都不誇張。那光潔的玉足上未著鞋履,些些豐腴的足弓輕俏踏來,連路開滿了繁花。泥星不沾,如佛般聖潔,腳腕上紅線一縷束著銀鈴,帶起陣陣清音。魘後法相莊嚴,微風中烏髮飛揚。

     世上有種美,是不容逼視的美,偶人們俯身下去,肩頭微微一沉,魘後已經端坐輿中。琉璃珠簾搖曳,她的臉在光影交錯中隱現。大管家抬手擊掌,暮色漸起的曠野上,一隊人馬颯踏而過——從爾是山到中陰鏡海,需要花上一點時間。

     肩輿行得飛快,兩旁景緻在眼梢呼嘯倒退,因為知道是去會見他,無方心裡並不害怕,微有些緊張而已。

     她以前聽說過,鏡海是亡靈必經的一片海,立於海上,得見前世今生。曾經的經歷再次浮現,那一瞬產生的念頭,決定渡海後的去向。所以鏡海就如秦廣王殿裡的孽鏡台,不同之處在於孽鏡台前無好人,而中陰鏡海照一切善惡。

     不知他怎麼找到這個好地方,她隱約聽見風聲在山脊呼號,紅蓮吸足陰氣才會盛開,盛開的時節海上是沒有中陰身的,正適合養偶。設想一下,滾得滿身泥漿的令主坐在岸上和稀泥,是怎樣一幅辣眼的畫面,縱然如此,她來前還是打扮了自己……他要照著她的樣子捏女偶,她希望自己在他眼裡是完美的,起碼不要讓他失望。

     陰氣過盛的地方,總不乏詭譎和光怪陸離。天徹底黑下來了,這裡沒有地光,沒有極光,甚至連星辰都沒有。無方夜間的視力雖好,但有一程也辨不清方向。終於聽見大管家說「到了」,穿過極黑的通道,前面豁然開朗。肩輿停在漫天紅光下的鏡海入口,大管家拱手,「屬下等送魘後到此,剩下的路,請魘後獨自前往。」

     地上厚厚的氈毯向前延伸,鋪就一條寬坦大道,她心下好笑,那個二傻子又在犯糊塗了,不過他哄她開心倒確實有一套。

     她慢慢向前走,毛氈的紋理印在腳底,有種鈍痛酥麻的感覺。漸漸行至盡頭,還未做好準備,忽然一片花海撞進眼裡來。她詫然,狠狠吸了口氣,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蓮,花瓣鮮紅如血,花葉薄如蟬翼。每一朵蓮的中央都有沉睡的嬰孩,粉雕玉琢,全是令主的傑作。

     她蹲在水邊一面嘆息,一面欣賞泥胎。五官和肢體如此精緻,果真巧奪天工。令主看上去傻乎乎的,沒想到手藝了得……想起令主,才發現來後還沒見過他。

     起身四下尋找,滿眼錯落的紅蓮綿延千里。耳畔有簌簌的,花開的聲響,她調轉視線,在離岸百步的水面上發現了一個背影——濃密的發垂委在背後,因髮質奇佳,蓮火映照下發出如蜜的光。袍子鬆垮,交領滑到臂彎,順勢露出一邊潔白的肩頭,他了扭個**的姿勢,側身坐在最大的那朵紅蓮上。

     如此誘人的出場,真叫人既驚且嘆。無方猜他又要搞花樣,向前蹉了半步,「你的腰不酸嗎?」

     他終於扭過身來,卻不是她想像中的有頭無臉。只見耳上雙環灼灼,頸間刺青昭彰,衝著目瞪口呆的未婚妻風情萬種地一笑,「娘子,滿意你看到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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