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林樂樂從兜裏掏鑰匙,腦袋一低就露出半截原本藏在圍巾裏頭的脖子。蔣澤站在林樂樂身側,視線順著看過去停了兩秒。
他的唇齒幾乎下意識地微啟,想要一口深深地咬下去。
林樂樂擰開門鎖,一陣微風卷著冬夜的冷意吹到他的脖子裏,他連忙又聳起肩膀縮回脖子,像一隻慫包小烏龜。
蔣澤一愣,神色柔和起來。
“爸爸,好冷啊。”林樂樂順嘴就找爸,完全沒有注意到蔣澤過分深沉的目光。
林爸跟在後面聞言立刻心疼地說:“快快,帶著蔣澤上樓開空調。”
林叔覺得林樂樂這崽子真是忒煩人,張嘴吐槽道:“屁事兒多。”
林樂樂現在心裏高興,火熱火熱的,因此也不跟他叔拌嘴,伸手拉住蔣澤的手臂往樓上走:“哥,走,咱們暖和暖和去。”
他說到“暖和”這兩個字的時候臉上就由於暗自體會到了暖和可能有的另外一層寒意而勾起了嘴角,偷著樂了一樓梯的時間。
而蔣澤跟著他的腳步和愉快的語氣,心中原本是升騰著的難以明說的感覺卻跟著慢慢平息了下去。
林樂樂的房間裏除了換了厚窗簾與厚被子,其他陳設基本上與暑假的時候沒有什麼變動。
此刻由於沒有開燈,窗簾又緊閉著,連一絲路燈的光芒都沒有能夠洩露進來。林樂樂鬆開了蔣澤的手臂,一手解圍巾一手去牆上摸日光燈的開關。
誰想到這頭一下就沒有摸到想要摸的東西,而是直接碰到了蔣澤伸出來的手。
蔣澤的手有點涼,帶著晚風的溫度,可林樂樂雖然一直喊著冷,但是從腦袋到腳板心都是熱乎乎的,更別提一直被他揣在兜裏保護著的手爪子了。
兩人的手一碰到一起,林樂樂就哎呦了一聲,他另一隻手摸出去按上了日光燈的開關,另一隻原本和蔣澤相觸的手也沒有放下去,而是順勢緊緊握住了蔣澤的手,然後轉身笑眯眯地對蔣澤道:“寶貝兒你看這手涼的,來,我幫你暖暖。”
他將蔣澤的手拿過來一頓搓,接著又將蔣澤的手給放進了自己的羽絨服兜裏面接著暖。
林樂樂嘴甜,行動也甜,而他堅持這一切絕對是為了體貼男朋友,絕對不是為了哄好男朋友待會兒能更加名正言順地吃人家豆腐。
蔣澤看著一副不動聲色的樣子,然而其實非常吃林樂樂這一套。
想要見到林樂樂的心情從一個星期前就開始了,這樣的心情在一個星期裏面不斷累積,累積到現在願望達成的一刻,隨之而來的滿足感足以將這一整天旅途上的疲憊沖散。
林樂樂兜裏揣著蔣澤的手,又將蔣澤帶到床邊上,剛想讓他就這麼坐下來,不過又想到了蔣澤的臭毛病,那就是絕對不會讓外衣外褲碰到睡覺的床,林樂樂的動作因此又止住了。
本來略微遺憾的心情在轉念一想後又有了另外的籌謀。
他將自己的手也一塊兒伸進兜裏和蔣澤的握在一起,然後問蔣澤:“你冷不冷?要不去床上躺一會兒也行啊,”林樂樂語氣體貼萬分,一副小傭人的架勢,十分殷勤,“你要是想躺一會兒,就把衣服褲子脫了,我幫你放到邊上去。”
蔣澤要是答應了,林樂樂立刻就等著他脫衣服。
蔣澤搖了搖頭:“不用,我不想睡。”
太讓人失望了!
“那你想什麼?”林樂樂體貼也沒能體貼多久,一招兩招蔣澤不上鉤,他就開始本性畢露了。
蔣澤怎麼一點也不激動?
對比起來,林樂樂覺得自己像是個絕世大色魔,這個設定完全不合理。
他居高臨下地望著蔣澤,不滿的情緒全都體現在瞪圓的眼眸之中。
蔣澤與他對視,像是吸納了林樂樂的所有生動,他的眼裏也慢慢綻開了笑意,他低下頭用額心抵住了林樂樂的,啟唇低聲道:“我想你,很想你。”
與林樂樂的直球比起來,蔣澤這基本就是純情攻勢。
可林樂樂這種厚臉皮的直球怪,打一百個直球他也能免疫傷害,可對這樣內斂的招數,他卻是不知所措起來,臉也一下跟著紅了。
“其實,其實我也特別想你,”林大豬蹄子不好意思怪蔣澤了,他小聲瞎哄,“每天晚上睡覺之前我都想著你睡的,有時候夢裏還經常夢見你呢。”
那能不想著蔣澤睡麼,每天晚上都得把收藏裏的蔣澤脫衣服的小視頻給翻出來看一遍,至於晚上還能夢見什麼,那也是不用多說的了。
但純情大魔王顯然被林大豬蹄子的話給討好到了,眼睛裏面的笑意更甚,滿心滿意只有林樂樂一個人了。
蔣澤低頭啟唇將自己與林樂樂之間的最後一點距離也吞沒,日光燈的冷光下,林樂樂裹著軟綿綿的羽絨服被壓在牆和蔣澤之間,仰頭努力迎合著蔣澤溫柔綿長的親吻。
親,隨便親,林樂樂暈陶陶還特大方地想。
樓下林叔和林爸在廚房裏面邊洗菜邊聊天。
林叔道:“沒想到蔣家孩子都走了還回來,而且看著和樂樂那傻孩子關係也不錯啊。”
“你說誰傻?”林爸手裏拿著刀,轉頭目露凶光就對著林叔了。
林叔趕緊改口:“我傻,我傻。”
林爸盯了他一會兒以作警告,然後才轉過頭去繼續切菜道:“那是因為咱們家樂樂現在學會和人相處了,懂得怎麼交朋友了。”
林叔歎了一口氣:“本來我是不相信的啊,而且每天看著樂樂感覺也就是原來那個樣子,懶不說還饞嘴,但是就外向和學習這兩個方面,感覺真是神志回來了,特別是時間長了再想想他以前,對比更加明顯了。”
林爸聞言謹慎地噓了林叔一聲:“別瞎說。”
他說著又放下菜刀,雙手合十對著空氣拜拜低語了幾句,然後才重新拿起菜刀道:“看期末考試吧,期中考試萬一是運氣呢?要是期末考試樂樂真的能保持現在的成績,那我就立刻去寺裏頭捐香火去,每年都去。”
林叔覺得林爸在這事兒上太神神叨叨,可是他又不能否認拜佛好像是對自家傻兒子有點用,因此這會兒也就不發言了。
退一步說,能讓他老婆得個心安也是好的。
林爸在廚房忙了一會兒後便將戰場交給了林叔自己,他則扭頭上了樓。
等到了二樓,林樂樂的房門關著。林爸走過去敲了敲門:“樂樂,爸爸能進來嗎?”
裏頭很快傳來回應:“爸你進來吧。”
林爸這才把房門給擰開了。
房間裏面的空調已經呼呼吹起來了,整個屋裏都挺軟的。林樂樂站在門邊,蔣澤則坐在椅子上,懷裏還抱著林樂樂的羽絨服。
林爸看了一眼已經把羽絨服脫了的林樂樂:“衣服脫這麼快,也不等房裏再熱一點啊,萬一凍著呢,衣服怎麼還讓蔣澤幫你拿著?”
林樂樂快步走到蔣澤邊上:“就他想坐凳子,就把我放在凳子上的羽絨服拿起來了唄,爸我不冷,凍不著。”
林爸笑著說:“也是,看你臉熱的,通紅了。”
林樂樂小雞啄米一般地點頭:“對對,熱啊,真的熱。”
林爸走到衣櫃旁邊說明了自己的來意:“我想了想,還是給你再鋪一床被子,兩個人一人蓋一床,這樣半夜也搶不起來,樂樂他睡相不好,蔣澤你又個子高,我看還是分著睡合適。”
“爸你不要誣陷我,”林樂樂拒不承認自己睡相不好,“我們一床被子能睡,幹嘛非得又髒一床被子,要不然你又得多洗多曬。”
林爸心滿意足,不過還是道:“晚上可不能凍著,你小時候就愛生病,一病起來就十天半個月的,多受罪。”
他說著就已經把一床棉被給抱出來了。
林樂樂立刻扭頭向蔣澤尋找外援:“哥你覺得呢,咱們睡一床可以嗎?”
這必須可以,林樂樂自信地想,蔣澤肯定喜歡抱著我睡覺。
可誰料到蔣澤看著他對林爸說:“嗯,還是多鋪一床被子好。”
林樂樂滿臉寫上了不高興,杵在一邊眼刀子直往蔣澤身上紮。蔣澤則和沒感覺到一樣的,就在邊上和林爸聊天,那話家常的樣子可叫一個恭順。
林爸收拾好了就走,等房門跟著他的離開被關上,林樂樂立刻就站到了床邊,就像討不著小娘子歡心就要用強的登徒浪子一般指著那床新加的被子道:“你死心吧,那床被子今天是不可能派上用場的。”
蔣澤反問他:“那你想怎麼樣?”
林樂樂的氣勢是通過感受蔣澤的氣勢來改變的,此時蔣澤不顯露,他就敢飄起來。
“你今天就得給我暖被窩,然後,”林樂樂上下打量蔣澤一通,上次他摸過大魔王的胸肌了,這一回林樂樂把目光給鎖定在了蔣澤的屁股上,“這次你得讓我摸一下你的屁股。”
蔣澤原本坐著,林樂樂能高他一頭。等林樂樂說完這番話後,蔣澤將林樂樂的衣服放到一邊,緩緩站了起來,完成了兩人之間氣勢的瞬間轉換。
“摸什麼?”蔣澤聲音不大,可質疑的語氣聽得林樂樂肝顫。
蔣澤的底限林樂樂已經探明清楚了,平時不管怎麼樣都沒問題,但是兩個人的親密動作最多就是接接吻,趁亂揉揉胸肌也沒關係,而蔣澤伸手摸他屁股也是可以的,其他胸肌以下的,林樂樂主動的動作都是被蔣澤明令禁止的。
防備林樂樂像防賊。
林樂樂知道這一點,所以秒慫,嘀嘀咕咕地挽回剛才自己想佔便宜的說法,“不給摸就算了,我像是那種會強人所難的人嗎?這一天天的,都怎麼想自己男朋友的……”
慫太快了,林樂樂又覺得自己沒面子,他又抬手指著那床新加的被子氣勢十足地說:“晚上我就睡那床被子,誰都不要和我搶,你記清楚了嗎?”
“而現在我要下樓去看看晚飯做得怎麼樣了,你自己歇著吧。”
成了,極其挽回面子又體貼。林樂樂說完這話才鬆了一口氣,又拿起自己的外套擰開房門屁顛顛逃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