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再見

羅小樓的動作一頓，迅速在意識裡問道，「誰？」難道是離陌？

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語速和剛剛沒有絲毫變化，「你好，我是馬克西姆，就是外面那個傢伙的哥哥。」

羅小樓被這完全不同於125的正經語氣震驚到了，停頓了一秒才說道，「你好，我是……125的寄養人，它帶我來幫助離陌。」

馬克西姆用平淡的語氣表達出了婉轉的意思，「那真是辛苦了，我們先說如何幫助我的主人吧，你也看到了，我主人被這種病毒感染了，為了壓制它，主人不得不在我的防護罩裡陷入沉睡。但是，這幾天病毒到達了爆發期。如果沒有外力幫助的話，輸贏很難說，或者說，主人很可能千年不醒。所以，你們來得剛剛好。」

羅小樓愣了愣，是病毒？但是，他不是獸醫呀，「請問，我幫的上什麼忙？」

「需要你的意識源力，既然你是離家族的異獸，那麼，你應該能分清那些黑色的病毒結構，而且，從你進入的那一刻起，已經沒有退路了。如果你退縮，那麼只能被病毒吸乾意識源力，然後被它取代。」馬克西姆說到這裡，似乎擔心羅小樓受不了這種打擊，安慰他道，「主人應該知道你進來，他會儘量保護你的。」

羅小樓抖了抖嘴角，「好吧，不管是什麼，我都沒有時間跟它糾纏一千年，我想原昔可沒多少耐心等我那麼久，讓我抓緊時間幹活吧。」

說著，羅小樓不再往回撤元力，而是開始集中精力，尋找馬克西姆所說的病毒。很快，羅小樓就發現了散佈在周圍空間的微小的黑色物質，那東西幾乎佈滿了白色巨獸的周圍，在空中微微蠕動，像是一片片奇怪的組織，它們是活著的，帶著惡意的侵佔性的。

羅小樓看著那些黑色東西，覺得噁心又恐懼，和最開始看到的那個有著觸手的怪物給他的感覺一模一樣。

而中間的離陌身體四周散發著微弱的白色光芒，應該是在和病毒抵抗，而重重黑色物質下，那白色的巨獸像是要被淹沒了一般。羅小樓不敢再猶豫，調集所有元力開始攻擊周圍的病毒。

元力在羅小樓精準的控制下，包圍了一小片組織，羅小樓先嘗試著切斷那部分組織，但是很快，羅小樓的元力離開之後，它們就會重新組合在一起。並且，因為周圍不少斷裂的組織，那些黑色居然纏上了羅小樓的元力，開始入侵。

羅小樓大驚失色，難道他不僅幫不上忙，還要被病毒控制感染？看著黑色物質慢慢佈滿自己控制下的元力製造的小空間，滿頭冷汗之際，羅小樓忽然想到一個辦法。

羅小樓深吸了口氣，在元力包圍的微小空間內，羅小樓盡力又凝聚出一小團元力，然後極力壓縮，當元力被壓縮到不能再被壓縮的時候，撤出精神控制，元力瞬間爆炸開來，像無數白色的星辰朝周圍疾速散射，整個元力空間瞬間被一片耀眼的白色取代。

白光消失後，剛剛已經開始變黑的元力空間之內已經白到透明，黑色的病毒組織再也找不到了。

羅小樓鬆了口氣，看來，病毒組織似乎不是無法克制。

正在這時候，馬克西姆咦了一聲，隨即就保持沉默，再也不出聲了。

找到方法，羅小樓就加快了動作，他心裡升起一股陌生的興奮，那種掌控，破壞的感覺實在很妙。而除了融合，複製之外，他的元力終於有了第三個技能。羅小樓覺得他應該為它起個名字，破壞未免也太沒有美感了，於是起名為淨化。

白色充斥的瞬間，所有的髒東西都消失了。

羅小樓動作極快，因為擔心原昔在外面不知道情況，也擔心原昔會遇到危險。再加上他因為機甲製造師鍛鍊出來的控制力，沒多大功夫，羅小樓周圍已經空了一片。

而周圍的病毒似乎感覺到威脅一般，慢慢向著羅小樓元力的方向移動。

羅小樓擔心元力被侵蝕，一急之下又加快了動作，結果，沒半個小時，他的動作越來越熟練，周圍的無病毒空間也越來越大了。

而羅小樓忙得滿頭大汗的同時，沒有注意到，底下白色的巨獸眼角動了動。

而病毒似乎終於看清了形式，由不斷殺氣騰騰地前仆後繼過來被剿滅，到驚疑不定地延緩腳步，最後簡直逃命一樣往遠處跑去。

羅小樓愣愣地看著周圍純淨的空間，他遲疑了一下，元力沒有向更遠的方向延伸，而是向著睡著的離陌而去。

羅小樓的元力接觸到白毛動物的瞬間，他發現了一股極大的阻力，羅小樓想了想，放緩了動作，儘量表達出自己的善意。

那阻力持續了一會兒，就弱了下去。羅小樓小心翼翼地將元力探入離陌體內，很快發現了更糟糕的情況，離陌身體內部也有病毒，並且情況看起來相當嚴重。

黑色病毒和離陌的血肉和元力糾纏，有的已經成為一體。而羅小樓也看清楚了離陌對病毒的處理手段，一團一團白色的意識源力將病毒包裹殺死，甚至對病變組織也毫不猶豫地動手除掉。在某種角度看來，離陌體內已經和戰場無異了。

羅小樓呆了呆，天吶，難道這些年，離陌就是用這種方法抵抗這種進入體內的病毒的？如果病毒進入他體內……羅小樓打了個寒戰。

而離陌的意識源力顯然也強悍到超過羅小樓的想像，他體內幾乎佈滿了意識源力，意識源力束即便分散成上百縷，也比羅小樓的元力束粗了不少。羅小樓剛剛發現新技能的沾沾自喜快速消失了，他真的能幫到離陌嗎……

很快，一束意識源力鋪天蓋地地往羅小樓身邊襲來，羅小樓慌忙控制著自己的元力閃躲，然而，離陌的意識源力在極快的運動中精準地繞過了他的元力，將那些病毒包裹住。

甚至在殺死某些病變組織的時候，如果和羅小樓的元力距離太近，離陌的意識源力還會在羅小樓的元力周圍籠罩一層保護層。

離陌知道他的存在，並且對他相當照顧。

羅小樓從震驚和敬佩中回過神，繞過離陌的意識源力，開始幫忙對付離陌體內的病毒，那速度，和離陌相比慢多了。

殺死幾個病毒組織，羅小樓遇到了一處病變組織，他遲疑著不忍心動手，過了兩秒，羅小樓的元力包裹了那處組織。

但是羅小樓並沒有馬上控制元力自爆，而是開始分離病變組織和病毒。即便他知道成功率極小，畢竟這麼多年，離陌不可能沒有分離過。

然後，羅小樓自欺欺人的嘗試居然成功了！那一瞬間，羅小樓呆楞了足足有好幾秒。然後才驚喜地將病毒毀掉了。

羅小樓驚訝，有人比他更為震驚。白色的巨獸眼睛微微睜開，一抹藍色一閃而過。

羅小樓殺死那些病毒，心裡興奮，準備再找那些病變組織處理，至少這樣離陌不用再傷害自己了。

正想著，他忽然一驚，他的元力不受他控制，動彈不了了，再細看才發現是離陌的意識源力纏住了他的元力。

並且因為實力差距，他根本是一動都不能動。

驚訝疑惑間，一個清冷平靜的聲音說道，「別動，跟我來。」

羅小樓渾身一顫，又來了！那種情不自禁想要臣服的感覺，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和掙扎就輕鬆的被離陌帶著走了。

羅小樓糾結了，好吧，他救了離陌，於情於理，離陌也不會對他怎麼樣。但是，每次見到離陌就想跪拜這實在太囧了好不好——這該死的獸類本能！

離陌沒有再說話，引導著羅小樓到了他身體內部。羅小樓驚訝地發現，病毒大多在身體表層，難道內部沒有被病毒入侵？最後，羅小樓被帶到了離陌脊柱的位置，在破開了那層元力組成的保護膜之後，羅小樓的元力被引入了脊柱內部。

羅小樓看著裡面被意識源力凍起來的一團一團的黑色，心裡忽然酸澀起來，離陌肯定也殺死過自己脊柱內部的病變組織，但是這裡太過重要，他就算動手肯定也不敢動作過大，那種疼痛大概也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

而且，既然脊柱內部都有病毒，說明離陌身體內部也是有過病毒的，但是現在，那些病毒大多被他逼迫到了身體表層。

羅小樓不能想像如果自己有一天遇到這種事的時候，會做出什麼決定，生不如死的時候還能不能這麼有勇氣地活下去。

離陌並沒有催促他，甚至他的意識源力都撤了出去，開始清理表層的病毒。

羅小樓吸了吸氣，開始逐個對脊柱內部的病變組織分離，殺死病毒。萬幸，他真的可以分離那些病毒。

脊柱內部比整個身體範圍小了很多，羅小樓又已經處理的熟練了，沒用多久，脊柱內部所有病毒已經被處理完畢。

而在那一瞬間，羅小樓感覺到離陌的氣勢又強了很多，就算他的元力待在他身體內部，都有些發抖。

羅小樓迅速退出脊柱的時候，他發現，離陌身體內的意識源力已經多到他不敢細看的程度了。

「出去，等我，剩下的我能處理。」離陌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羅小樓幾乎沒敢拒絕就退了出去，其實他原本想繼續幫忙的，但是悲劇的是，他發現，他居然反抗不了離陌的話。

羅小樓退出去之後，才發現他已經很疲憊了，而且淨化雖然名字起得好聽，但是更偏重於攻擊手段，耗費的元力和心神都很多。

羅小樓睜開眼的時候嚇了一跳，再加上精神疲憊，不由往後退去。

一隻手扶住了羅小樓的肩膀，很快，羅小樓就靠在了熟悉的胸膛上，羅小樓看著滿地碎塊，喃喃說道，「……這是怎麼回事？」

原昔的聲音從他耳邊穿過來，「是那個球體上出來的，你沒事吧？」

「沒有，我已經幫了離陌的忙，他大概很快就能出來了。」羅小樓低聲說道。

原昔摟著他的手更用力了一些，嗯了一聲。

125眼睛都瞪圓了，雙爪交握，尾巴僵直衝著地上，儼然已經化身成瞭望主石兼望兄石。

巨大的球體已經不完全是黑色，慢慢透出一團一團的白色，到最後，一陣耀眼的強光閃過，上面還抵死掙扎的觸手顫抖一下，全部化為了碎末，球體整個透明起來。

他們已經看到了球體內層那隻巨大的白色異獸，接著，一陣古怪的聲響過來，球體越來越透明，最後消失。

原本黑暗的空間已經亮如白晝，地下洞穴頂層的燈亮了起來。

白色巨獸站在那裡，垂下頭，藍眼看向羅小樓和原昔的方向。

羅小樓渾身顫抖起來，原昔抱著他腰的手更用力了。但是這完全沒有辦法阻止接下來發生的事，無論過去多久，羅小樓想到這一刻都窘迫異常。

因為緊張，羅小樓腦子空白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

他很快發覺了不對勁，視野變了，抱著他的原昔的手也大了不少，然後，他在——羅小樓又情不自禁地舔了一口毛，才發現，老天啊啊啊啊，他不僅控制不住地變身了，還在眾目睽睽之下舔毛了……

羅小樓身體僵住了，他已經不敢想像原昔的表情了。

過了好一會兒，原昔終於有了動作，他抱著羅小樓的手指隨意移動了一下，卻正好放在了羅小樓嘴邊。羅小樓以前變身時，被他訓練成了習慣，情不自禁地就為他舔了兩口。

羅小樓因為感覺到丟臉停下的時候，明顯感到原昔身上的冷氣少了不少。

而一直垂頭注視著羅小樓的白色巨獸往前邁了一步，華麗又唯美的身影更多地展現在兩人面前，他藍色的眼睛裡似乎透著若有若無的笑意。隨後，白光閃過，巨獸消失，一個瘦高的人出現在兩人面前。

離陌終於出來了，他幾乎和灰洞裡見到的那幅畫一樣，不過，更加完美。羅小樓呆呆地直起身，首先想到的居然是，這個人連變身穿衣服都如此迅速……

離陌白色的發絲在腦後束著，幾縷垂下了，完美到讓人震驚的五官，眼神很淡漠，不過看向羅小樓的時候卻多了幾絲溫情。

「謝謝。」

羅小樓不自覺地回道，「不、不用……應該的……」

離陌嘴角翹了翹，正在這時候，他身後一動，一個看起來六七歲的小男孩走了出來，穿著西服，打著領結，雖然一副很嚴肅的表情，但是那張漂亮的小臉，怎麼看都是一個讓人眼前一亮的可愛小正太。小正太站在離陌旁邊，清亮平靜地說道，「沒有想到125帶來的人這麼靠譜，你真的很不錯。」

聽到聲音，羅小樓又是一呆，馬克西姆！！天啊，同樣是異獸機甲，怎麼他們家的就是這樣，人家的就是那樣！羅小樓痛心地看向地上的125。嘖嘖，除了名字相似，外貌，能力，禮儀，你到底哪裡和你哥哥相似啦。

而125顯然已經從極度的狂喜中回過神了，它三步並作兩步往離陌和馬克西姆跑去，跑到跟前之後，似乎想擁抱離陌，但是終究沒敢，擁抱了小正太馬克西姆。

馬克西姆皺緊眉頭，卻沒有把它巴拉下拉。心裡卻差異地看了羅小樓一眼，比以前還嚴重了，真是為難他了。

等125哭夠了，才從它哥身上爬下來。然後握住雙手扭著身體到了離陌面前，眼睛亮晶晶地，無限深情地說道，「主人！我好想你！嗚嗚，我無時無刻不想著過來找你們。你們是不是也很想我？」

離陌沒有吭聲，雖然嘴角動了動，但是眼神卻還好。

馬克西姆勉為其難的含含糊糊地答應了一聲。

125身後的尾巴畫了個圈，驚喜地說道，「能再次見到主人和哥哥，我驚喜地都快要死機了。啊，還有，主人，我收藏了好多東西，您喜歡嗎，喜歡的話就當我送給您的禮物——」

說著，地上瞬間多了一堆亮晶晶的東西。

勉強掙開原昔，躲在他身後換好衣服回來的羅小樓一看，幾乎要吐血，他們家的盤子，叉子，勺子，別人送的寶石，浴室裡的那盞不見了的水晶燈，可疑的寫著XX禁的芯片……甚至還有原昔制服上的鈕子。

羅小樓臉紅了，125真不是他他他教壞的，這不著調光腦自從到他手裡之前就是這樣了。

「……不要，看來你升級果然失敗了。」離陌淡淡地說道。

125身體一僵，腳忍不住往羅小樓的方向移動了一下，又強忍住停了下來。

羅小樓心裡卻有點不太對勁，忙說了一句，「這個可能是我的問題，當時為了救了，125不得不中斷了升級。」

離陌挑了挑眉，羅小樓忙又拽著旁邊表情一直不太對勁的原昔，說道，「你好，我是羅小樓，這是我的伴侶，原昔。」離陌和原昔中間出現了短暫的冷凝，接著，原昔簡短地說道，「他是我的人，我們來找你，是為了改變他的壽命。」

離陌看了羅小樓一會兒，才說道，「異獸的事，我知道，我也會回去處理，你不打算跟我走？」

羅小樓感覺到腰上的手更加用力，他不敢有任何猶豫，頂著巨大的壓力，聲音帶著顫抖地說道，「不，我已經有了家人，我不能離開他。」

「但是，你要明白，你不只是羅小樓，你還是我的弟弟，離輕。」

「你是說很久之前被抓的異獸？但是，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按照輩分算，他也應該是我的曾祖。」羅小樓喃喃說道，離輕？怎麼和他母親的名字這麼像？

離陌搖了搖頭，「不，你是唯一一隻覺醒的異獸，所以，你就是他。我希望你跟我回去，重振異獸家族。」

「我不會讓他走的。」原昔冷冷地說道，「比起你的兄弟，他更重要的身份，是我的妻子。」

羅小樓看著兩人越來越冷的目光，忙表明態度，「對不起，要讓你失望了，我不知道我是你兄弟這回事，我也沒有任何離輕的回憶——」

「我可以幫你想起來。」

「但是，比起那些，對我來說，更重要的是，我不想離開他。」羅小樓聲音不大，但是異常堅定，「我感到很抱歉，我不能幫你去振興異獸，我決定留下來。如果你們需要幫助，我會盡最大努力幫忙。」

羅小樓在原昔面前說幫助異獸，這些在以往絕對無法容忍的事，原昔竟然沒有開口說什麼。

「封印之地拿到的鑰匙我讓125保存著，我想那些對你來說，應該非常重要。」羅小樓從離陌身上感覺到很多，有幼獸對成年上位獸類的臣服，恐懼，崇拜，也有親人的親近，他不討厭離陌。但是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可以和原昔相比，就算原昔有那麼多缺點，卻是他心甘情願喜歡的那個人。

離陌看了羅小樓很久，又打量了原昔幾眼，最終說道，「一年之內，我會幫你完成基因傳承，你不會有事。」過來幾秒，離陌看著羅小樓又加了一句，「如果你想，隨時可以回去。」

原昔得到羅小樓生命沒有後顧之憂的消息，立刻摟著羅小樓往外走，同時心裡憤憤想道，那隻異獸想要勾搭他身旁的人——無論是羅小樓還是他哥原澈，都妄想。

羅小樓腳步頓了一下，看著離陌身前的125，最後還是轉身跟原昔離開了。

說著，又低頭看向125，125眼裡的淚花已經不見了，它呆呆地站了一會，看了看羅小樓，又看了看離陌和馬克西姆，忽然從口袋裡帶出一個盒子，忐忑不安地說道，「主、主人，我——我想繼續跟著羅小樓。我升級失敗了，我不配跟在您身邊……」

「行了，我不想聽你的藉口。」離陌面無表情地說道，看了羅小樓的背影一眼，又冷冷地加了一句，「幫我保護好他。」

125依依不捨地看了離陌和馬克西姆一眼，終於鼓起勇氣擁抱了離陌的腿一下，又湊到它哥臉上親了一下，才甩著尾巴向羅小樓離開的方向追去。它匯報過主人，那麼，以後，羅小樓就算它的正式主人啦。當然，羅小樓一定會感激地淚流滿面的，到時候，和他講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