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生死

他們出事了！得出結論的一瞬間，羅小樓腦子裡空白了一秒，然後他拚命讓自己冷靜下來，舉著應急燈艱難地從縫隙裡面鑽了過去，他要看看亞特斯現在有沒有在駕駛艙，現在是什麼情況，而原昔又在哪裡。

將應急燈掛在附近的岩壁上，羅小樓迅速打開了騎士的駕駛艙，亞特斯正趴在裡面，臉色異常蒼白，羅小樓為他做了簡單的檢查，終於鬆了口氣，亞特斯只是暈過去了，並沒有明顯的外傷。

在羅小樓檢查的時候，亞特斯醒了過來，僅僅是一個抬頭的動作，亞特斯臉上的冷汗就下來了，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在羅小樓印象中，亞特斯一直是個陽光且堅強的人，神經粗大到強悍的地步，不是疼到一定程度他絕對不會露出這種表情。

羅小樓心裡一緊，喂了亞特斯一片急救藥片，然後說道：「你先別動，這是怎麼回事？原昔在哪？」

亞特斯張了張嘴，說了句什麼，但是聲音太小，羅小樓不得不湊近他嘴邊。

「原昔，在裡面，我們遇到了蟲獸……」

是蟲獸，羅小樓覺得從剛剛見到倒地的騎士起就充滿了恐懼和緊張的心境，終於緩和下來，他迅速地對亞特斯說道：「堅持一會兒，我去找原昔，馬上回來。」

羅小樓立刻起身往裡跑去，應急燈留給了亞特斯，自己則拿出隨身光源，亮度比應急燈要高得多，探照距離也更遠，更方便尋找原昔。

倒在駕駛艙裡的亞特斯掙紮了一下，用最大的力氣喊道：「別、別去，快走！原昔那邊危險……」然而亞特斯的聲音還是太小了，完全被往前跑去的羅小樓的腳步聲掩蓋了。

「原昔確實在裡面，不過，情況似乎有些麻煩。」125忽然說道，羅小樓等了兩秒，發現125沒有再給他打擊性的消息，腳步頓時加快了不少。

羅小樓完全沒有意識到，這樣冒冒失失地往裡跑多麼危險，也忘了他過去也不可能幫得上機甲戰士什麼忙。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羅小樓覺得地上的蟲獸屍體似乎更大了，在他跑了十幾米後，前面忽然豁然開朗，空間幾乎擴大了四、五倍，然後羅小樓發現，他已經走到了山洞最裡面。

隨身光源往洞裡照了一圈，羅小樓差點驚喜地叫出來，他看到了白色機甲！在——山洞頂部。

羅小樓沒有叫出來的原因，是在看到那架白色機甲的一瞬間，他終於冷靜下來。

為什麼原昔會在山洞頂上？一定是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羅小樓隨身光源的光線緩緩落在他正對面。

看清楚的時候，羅小樓張大了嘴巴，手裡的電源開始晃動，是他的手在極度恐懼下開始發抖。

那是一隻已經看不出蟲獸形態的怪物，渾身都是黑色的硬殼，足有二十多米高，而從硬殼裡面伸出來的觸手和肢節噁心而巨大，更讓人絕望的是，那些東西幾乎遍佈了整個山洞底層，層層包圍之下，彷彿山洞也成了這怪物的一部分。

羅小樓沒進來之前，原昔和蟲獸已經對峙了很久，一人一獸都知道，再次開始的時候就是你死我活的結局。就在這時候羅小樓衝了進來，原昔和蟲獸同時發現了他。

羅小樓感受到了急促的風撲面而來，雖然沒有看到任何東西，但是可以肯定蟲獸對他出手了！

羅小樓轉身就跑，然而來時的路已經沒有了，一塊黑乎乎的蠕動著的觸手堵住了洞口。

「這傢伙已經七級變異了。」125在羅小樓耳邊叫道。

羅小樓膽顫心驚地轉回身體，然後他發現來得更快的，是白色機甲，幾乎一瞬間，原昔已經站在了他前面。

兩顆粒子炮射中洞口的觸手，原昔的黑色長劍則擋住了直奔羅小樓撲來的爪子。

羅小樓淚流滿面，那觸手被原昔釘在洞口，他還是出不去。

山洞裡又響起來驚天動地的響聲，原昔和蟲獸的對峙徹底結束。

但是這一次，原昔顯然陷入了被動的局面，雲霄的體型比蟲獸小不少，一開始還利用極快的速度和蟲獸周旋，雖然費勁也勉強能支持。

而羅小樓進來之後，原昔的機甲卻再也沒有移動過，一直擋在羅小樓前面。

蟲獸有了不動的目標，發瘋一樣攻擊過來，漫天的觸手和鋒利到可怕的爪子不斷撲過來。

伴隨著尖銳刺耳的聲音，原昔白色的機甲上終於出現了淺淺的劃痕，而且，觸手已經快蔓延到了整個機甲。

雲霄手裡的劍速度並沒有減慢，無數觸手掉落在羅小樓面前。那隻該死的蟲獸，一邊攻擊羅小樓吸引原昔的注意力，一邊慢慢糾纏消耗原昔。

天吶，這個混蛋，再這樣下去他會被困住，會死的！

羅小樓在發現雲霄快被觸手淹沒的時候，終於著急了，他晃動125，喊道：「這樣下去不行，你不是說過蟲獸不敢傷害我，現在是怎麼回事？」

「……如果是七級變異，只有在你全面釋放異獸氣息的時候才能鎮住它，但是現在你敢嗎？你釋放之前，是你和原昔對抗蟲獸，你釋放之後，是原昔要追殺你。」125慢吞吞地說道，雖然它也很想看虐戀情深的劇碼，但是——它懷疑地看了看一直守護在羅小樓前面的原昔，又一次想到了原昔的誓言，那比羅小樓的信譽度顯然高多了。

「但是總要想個辦法！我不要看到原昔——出事之後，再，再自己一個人出去。」羅小樓艱難而絕望地說道，當然，那時候他是人是獸也不太肯定了。

他現在唯一能肯定的是，他不想要擋在他前面的這個人死掉，一點也不想，就算他逼迫他簽了那個該死的契約，就算他總是像個大爺一樣指使他伺候他，還把愛吃蛋糕的小嗜好全賴在他頭上——但是，但是這一刻羅小樓發現他腦子裡只能想到原昔帶著他去機甲系認真的教他練習，互相幫助之後的一個吻，和生日那天原昔臉色通紅的告白。

他從來也沒有想到，他居然把這些記得這麼清楚。好吧，也許這就是他這種膽小還盲目樂觀的性格決定的。

羅小樓嘴唇哆嗦著，開始閉上眼，就算以後被原昔追殺，他也不想原昔在這裡遇險……

「嘿，你在做什麼？！快，我想到辦法了，蟲獸的咽喉是最脆弱的地方，一會兒我會把咽喉位置標記出來，你把意識源力縮成一團盡力打過去，就像你幫西瑞爾那樣。」125忽然喊道。

羅小樓盡力收回了馬上要散發出去的意識源力，他本來打算找找那天變身的時候的感覺的，幸虧125及時制止了他。

「那你快找。」羅小樓幾乎要癱坐在地上。

在這時候，原昔的雲霄在硬接了蟲獸一記重擊之後，往後劃動了半米，離羅小樓越來越近了。

「聽我說，你推出意識源力的時候，千萬不要碰到原昔的機甲，我馬上給你指出來。」125快速地說道。

羅小樓閉上了眼，一絲碧玉的線從他胸前往前延伸，極快地繞過了原昔的機甲，然後停在了對面處於黑暗之中的蟲獸身上。

蟲獸利用自己的爪子和觸手打擊原昔，自己卻躲在安全的地方，在看到原昔去救羅小樓的時候，它就知道它贏定了。這兩個人，都會變成它的食物。尤其是那個讓它受了重傷的人類，它一定要慢慢消化他。

就在這時候，蟲獸忽然覺得渾身一冷，那是遇到重大危險的時候才會有的感覺，它攻擊的動作頓時一慢。

羅小樓已經快喘不過起來了，他拚命壓縮手中的意識源力，而抽取剛剛恢復的意識源力讓他頭疼欲裂，幾乎要站立不穩。

最後，羅小樓將手中壓縮成直徑不到兩釐米的珠子一樣的意識源力順著125的綠線推了出去。比救西瑞爾時更小，也更亮！如果有能感受到精神力的人在，一定會大吃一驚，這種精準的控制，這種濃郁的程度，實在是太驚人了。

125也驚呆了，羅小樓的意識源力在剛剛的一瞬間突破到了中階……而且，如何控制離開身體的意識源力繞過其他人，它並沒有教過羅小樓。

蟲獸不安地往旁邊移動了幾步，但是那種森冷的感覺始終如影隨形般地追著它。然後它渾身一僵，劇烈的疼痛使它恨不得在地上翻滾，然而那致命的傷口似乎控制了它的神經，它居然完全不能動彈。

這——這些該死的弱小的人類！就算是死，它也要拖著這個山洞一起毀滅！

「三十秒，大概有三十秒的時間，希望原昔能殺死它。」125終於說得出話。

羅小樓則又一次委頓在地，那種精神力被掏空的感覺太痛苦了，他頭疼到恨不得昏迷過去。

駕駛艙的原昔咬了咬牙，他決定用最後十顆超級粒子炮，再這樣下去，他和羅小樓都不能離開這裡。在對面的蟲獸露出破綻的一瞬間，原昔黑色的劍揮開了身上的桎梏，腳尖一點，一道白影已經衝天而起，優美且迅速地圍繞蟲獸轉了一圈，然後突然出現在羅小樓面前，快到羅小樓以為雲霄有瞬移這種逆天技能。

比阿瓦特弧步還要快，原昔果然比之前更厲害了……

巨大的機甲整個撲了下來，將羅小樓罩在身下，後面響起了驚天動地的響聲，然後四週一片重物落地的噗通聲。

過了半天，雲霄才站起來，原昔打開駕駛艙，迅速地跳了出來。

從他靈活的動作看，原昔絕對沒有受亞特斯那樣的傷。

原昔一把將地上的羅小樓拉起來，然後用力抱住，然後——在他身上用力嗅著，甚至開始咬起來，從脖子到耳朵，到——嘴唇。

天吶，傲嬌貓星人真是夠了。但、但是剛剛經歷過一場共患難，羅小樓很難做出把正吻得如痴如醉的人往外推的動作。在羅小樓懷疑自己要窒息的時候，原昔終於放開了他，隨身光源的余光中，原昔眼睛晶亮，得意且地看著羅小樓，高傲地說道：「嚇到腳軟了？你居然笨到自己跑進來。看到沒有，我又救了你一次。真是拿你沒辦法，只會給我添亂，自己又完全沒有自保能力。」

說道這裡，原昔總結道：「所以，你留在我身邊，是最明智的選擇，那些要解除契約之類的想法趕緊丟掉。你這麼笨，也只有我願意並且有這個能力保護你。」

在羅小樓目不轉睛的深情注視中——羅小樓主要是精神力消耗過度，動作遲緩且困難——原昔有些不大自然，但是他依舊用力抱著羅小樓。

羅小樓笑了起來，原昔大概永遠也不會知道他這麼弱的人也救了他的，「救命之恩，不敢言謝。」

原昔眼睛一亮，耳朵卻迅速紅了起來，他忍不住又低頭意猶未盡地舔了舔羅小樓的嘴唇，「如果你非要以身相許的話，我可以考慮的。」

永遠以自我為中心的原昔貓，你夠了喂。

到底什麼樣的家庭才能養出這樣的原昔？羅小樓感嘆著。

完全沒有注意到把話說了出來，原昔遲疑了一下，嗯哼兩聲，小聲說道：「如果你想的話，我，我可以帶你回去見他們的。」果然以前是欲迎還拒吧……

「……好，有機會。」對於救命恩人，羅小樓和氣地說道，其實心裡面真有些期待。

在兩人氣氛越來越美好的時候，125不應景的呻吟聲在羅小樓耳邊響起：「你們夠了嗎，我——我們可以看看殺死最終BOSS的獎品了吧。」

羅小樓不由抬起頭往原昔身後看去，雖然已經沒有怪物了，但是看著滿山洞的屍體，他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原昔趁機把他抱得更緊。

「怎麼了？」原昔問在他懷裡縮成一團的小奴隸，覺得再這樣下去，他就要變成父親了——尤其是他寵老婆候症群發作的時候。

125喊道：「快，我要去拿，那水潭旁邊是浮游石！是你死活不肯為了我殺怪獸取得的浮游石！那是我的、我的！」

喂，你這樣真的沒有關係嗎，你以前不是不敢在原昔面前說話嗎，為了一塊石頭就成了這樣的光腦實在太難看了！

羅小樓並沒有看到水潭，但是原昔已經注意到了羅小樓的視線，帶著羅小樓往裡走去。

隨著光線的移動，山洞最底部露出了全貌。

剛剛蟲獸站立的內側，有一個小小的水潭，水潭之上詭異地飄著幾顆石頭。

原昔隨手拿了一顆，看著那塊石頭沉思，「是高級材料，我以前似乎從哪裡看到過。」

原昔再次抬起頭的時候，羅小樓正尷尬地看著他，水潭上空現在已經空空如也了，想也知道是誰幹的好事，羅小樓現在簡直有苦難言。

「喂，你想要？給你。」原昔將手裡的浮游石遞過來，羅小樓感動地接了，不過在他放到口袋裡的時候，又消失了。

羅小樓心頭一跳，這個混蛋，要是原昔哪天問起來浮游石的去向怎麼辦？！都讓他吃了？

在這個時候，羅小樓腳下一絆，他低頭一看，下面正躺著幾塊圓圓的且個頭不小的石頭，表面光滑，顏色也不太一樣。

「是包石。」125吞著口水說道。

羅小樓立刻將石頭拿起來，遞到原昔手裡，「先放你那，如果以後有用，我再問你要。」包石羅小樓還是知道的，這算是一種難得一見的寶石，珍貴程度大概不會低於浮游石，裡面的材料未知，或許是高級礦石，或許是名貴鑽石——不是材料，但是同樣值錢。

如果放在他這裡的話，估計會全被125私吞掉。

原昔無所謂地將包石收到了雲霄的空間鈕裡面。

過了一會兒，羅小樓又說道：「雲霄，我會幫你把雲霄修好的。」

原昔笑了起來，那種單純而燦爛的笑容讓羅小樓心裡一跳，「你還有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唔，開學之前羅小樓都會一直陪他在一起，他們可以做很多事……

「說起來，我們似乎忘了亞特斯還身受重傷，在外面等我們。」在原昔越來越熟悉的目光下，羅小樓心虛地說道。

「我們馬上就要回去了。」原昔一想到那個超級電燈泡馬上就要消失，心情就變得愉悅起來。　

兩人一起往外走去，而水潭一閃，另外一面鏡子將兩人的背影顯現出來。

「……居然把王蟲殺了，太強了。」

「是啊，沒有想到他那麼厲害，看來我們只能想辦法留下他了，其餘的人想辦法殺了。」

「……預言裡說，他是改變我們命運的人，而他身邊的人，會是引導他做出這一重大決定的人，是對他影響最深的人。」

「那就沒有辦法了，只能先留著，通知他們，等他們一出山洞，馬上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