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噩夢》
【砰——
金色短發的弗恩一拳將一個瘦弱的黑人同學打倒在地。
看著這個醜陋的黑人害怕得涕泗橫流的樣子, 弗恩暢快地大笑起來:“哈哈哈!黑鬼!狗屎!狗娘養的雜種!早點滾出這裏!別讓我再在班裏看見你, 不然回頭就把你給殺了!”
弗恩兇狠的威脅和猙獰的面容令這個倒在地上的黑人恐懼不已, 只能蜷縮在地上瑟瑟發抖。
“放、放過我吧……求你嗚嗚嗚!”
弗恩看著這個黑鬼涕泗橫流的醜陋樣子,一時更加厭惡了。
“快點滾!”弗恩又是一腳踢了過去,踢得地上的黑人一個翻滾, 重重地撞在了旁邊的儲物櫃上。
黑人終於抽泣著擡起了頭, 露出了自己已經半腐爛的臉龐。
蛆蟲從他已經腐爛了的左臉皮肉的縫隙裏鉆出, 右臉也腐爛得露出了一排慘白的牙齒和血紅的筋肉,整張爛成一團的臉上唯有那雙黑黝黝的眼睛還依然直勾勾地盯著滿臉兇光的弗恩。
“可是……你不是已經殺死我了嗎……”黑人聲音嘶啞地低聲說著, 斷斷續續的氣音猶如惡魔的低語。
弗恩看著那張足以激發人類內心最深的恐懼的面孔, 感覺全身都冷得發顫。
他渾身顫抖著, 從腳底板到頭頂的每一根發絲都在叫囂著危險的到來。
“桀桀桀桀——是呀,弗恩, 你不是已經把他殺了嗎?”一道低沈恐怖的聲音從弗恩的身後傳來。
他抑制不住內心的恐懼, 淺褐色的眼珠顫抖著,往身後看去。
一張已經被燒焦了的臉龐出現在弗恩眼前,兩個黑洞洞的眼眶正對著他的眼睛,沖他露出了一抹詭異的笑容。
啊啊啊——!!!
弗恩滿頭大汗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驚魂未定地大口喘息著。
一定是魔鬼……莫瑞斯……回來復仇了!】
——選自《噩夢》
*
主神世界
【A級科幻世界《致命感染》已脫離探測網!捕捉失敗!】
主神看著數據庫中的紅色警告標識, 龐大的數據體系開始高速運轉, 試圖計算出解決方案。
又一個小世界脫離了探測網,它的數據鏈無法牽制住這些世界的離開, 但它卻成功發現了導致這些世界脫離的一個古怪變量。
【執行反幹擾程序——程序已執行】
【再次檢測——變量已消失】
主神再次自檢了一遍程序, 確定變量已經消失之後為輪回者們下達了更多的任務。
近來, 隨著這些等級較高的神秘側小世界的脫離,有一部分普通小世界也跟著脫離了主神的管控範圍。
這令一向習慣掌控全局的主神有些焦急了,深切感受到了什麽叫焦頭爛額。
正在主神為了彌補損失而布置下更多的任務,捕捉更多小世界信息的時候,一個最高權限者的命令傳達到了主神的中樞系統。
光屏展開,聯邦的至高領導——一個金發的中年人出現在屏幕上。
“主神,將最近的殖民進度數據發送過來。”
在主神很快將數據發送過去以後,金發中年人看著那份數據表格,皺緊了眉頭。
現在內閣大選正是最關鍵的時候,他不想因為這些數據而給民眾留下一個無能的印象。
“主神,將數據設置最高權限,除了我之外不許任何人查看,進一步開放輪回者們的道具等級,讓他們加快進度——還有,擴大輪回者的來源,不能再局限於死刑犯……”
金發中年人原本柔和的眼神中多了一抹冰冷。
【指令已執行】
主神迅速執行了命令。
*
呱呱——嘎啊——!
窗外的烏鴉在不停歇地尖叫,仿佛預兆著什麽不幸。
冬日的早晨總是令人心情很糟糕,尤其是今天,烏雲籠罩了整座小鎮,溫暖和煦的太陽光半點都透不進來。
“這該死的天氣,呵,就不能讓我舒坦一天嗎!狗屎老天!”一個邋遢的中年男人拉開自己臥室的窗簾,看到今天陰沈的天氣後絮絮叨叨地咒罵著。
“雜種!快點起床,給我做早飯!”
中年男人走出臥室,在看到空無一物的餐桌後露出了怒容,轉身敲響了旁邊次臥的房門。
砰砰砰!!!
“還不出來做飯!老子養你這個雜種是吃白飯的嗎!你這個婊子生的!”男人用愈發骯臟的言語怒罵著房內的人,把門板敲得震動不已。
門內,黑色頭發的少年慢慢穿上了校服外套。
他的臉色是一種近乎透明的蒼白,幾乎毫無血色。
這是一間狹小但整潔的臥室。
墻壁上貼著幾張廉價的漫畫海報,遮掩住了已經有些褪色的老舊墻紙。
挨著墻壁的是一張半新的單人床,單薄的被子整齊的疊放在床上,令這原本顯得破舊的床單和枕頭都變得順眼了許多。
空間不大的房間內還擺了一張學習用的書桌,書本和紙筆都被放置得整整齊齊,是哪怕最挑剔的強迫癥患者來看也挑不出一絲錯處的整齊。
房間的右側是一個玻璃窗子,窗簾半遮半掩,透露出今天不太好的天氣狀況。
少年隨手整理了一下頭頂翹起的發絲和散落在額頭上的碎發,然後拿起放在床腳的書包,邁步走向了被敲得不堪重負的房門。
路過書桌時,少年祖母綠色的眼珠停頓了一下,看向了那封昨晚才寫好的信件。
信封被折疊得很好,表面沒有一絲折痕。
哢嚓——房門打開了。
中年男人一把拽住走出房門的少年的衣領,惡狠狠地質問:“小雜種!老子敲了那麽久的門,為什麽不開門!”
少年沈默地看著男人,由於體格瘦削單薄而被戾氣滿滿的男人幾乎拽離了地面。
男人看著沈默著不說話的少年,怒氣更多了幾分,那雙深邃的綠色眼睛緊盯著他,盯得他心口都發涼。
男人罵了許久,少年卻依然不吭聲,仿佛聾了,或者聽不懂他的謾罵一樣。
男人最終氣得狠狠推搡了他一把,怒斥道:“快點給老子去做飯!媽的!要不是神父要求你們這些毛都沒長齊的兔崽子必須上學,老子早TM把你賣給老克裏做苦工了,好過你一直白吃白住老子的!”
少年被推到了門框上,被這毫不留情的力道推得咳嗽不已。
這具身體很虛弱,暫時不能跟他硬抗。
少年的腦海中突然閃過這個念頭,如同湖水一樣清澈而深邃的眼睛裏依然沒有一絲懼怕。
他本該害怕的,就像從前的十幾年間一樣,對這個名為父親的男人充滿恐懼,不敢反抗他的任何命令。
可是很奇怪,自從一個月前被學校裏的校霸揍了一頓暈倒後,再次醒來的他卻仿佛變了很多,變得對很多事情不再恐懼,也變得更加理智了,看待事物的角度都發生了變化,甚至能感覺到之前自己的許多想法很幼稚,或者說,不正確。
以及,最奇怪的變化是——明明擁有過去所有的記憶,但他卻莫名的覺得,過去的那個他並不是他。
可他又能是誰呢?
他確實是一個名為周宇的普通高中生啊。
天色很暗,但好在並沒有要下雨的意思,周宇熟練地熱好牛奶和面包,還應男人的命令煎了個太陽蛋。
因為男人厭惡他——這個拋棄了他的女人所生的兒子,所以周宇不被允許上餐桌吃飯,只能隨便拿了幾片面包當早餐,然後便匆匆踏出了房門。
時間快到上課時間了,剛好郵差也從門口路過。
周宇快步走上去,遞出了放在口袋裏的那封信。
留著長長的胡子的郵差湯姆沖面前這個面容精致,身材瘦小的混血兒遺憾地搖了搖頭,道:“噢,親愛的周,我早就跟你說過了,你的信寄不到地方的,地址是錯的,已經被退回來好幾次了……不要再寄了,我不會再收了,諾,這是剛被退回來的。”
郵差湯姆拿出了郵件車上的一紮信封,足足有五六封,整齊地用一根皮筋綁在一起。
“……我知道了,謝謝。”周宇有些怔楞地看著手裏的信封,祖母綠色的眸子猶如一潭被投了無數顆石子的湖水,泛起了層層漣漪。
這五六封信件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中,一如當初寄出去時候的樣子,泛黃的信紙上沒有一絲折痕。
而在收信人的位置上,是他曾經一筆一劃描摹而出的名字——莫瑞斯.薩麥爾
將信封放回書包裏,周宇低垂著頭向前走去,任由久未修剪的濃黑發絲遮住了自己的面容。
莫瑞斯是他最好的朋友,可是兩星期前,他搬去了隔壁的城鎮,從此不見音信。
或許這個好朋友只是他自以為的吧!
周宇這樣想著,漂亮的綠色眼睛裏空洞一片。
在一個月之前,飽受欺淩的他曾經想過自殺,並且念頭十分強烈,幾乎要付諸行動的那種。
在那次昏倒後,他明白了自己想要自殺的原因。
他患了嚴重的心理疾病——憂郁癥,或許還有其他的吧,因為記憶裏的他那段時期總覺得這座小鎮上的每一個人都想要傷害他,為此曾害怕到一度不敢出門。
是莫瑞斯救了他。
周宇回憶起了莫瑞斯湛藍色的瞳孔,和他常掛在臉上的開朗的笑容。
莫瑞斯是個很開朗的人。
身材高大的他很喜歡幫助弱小——例如曾經被整個班的人孤立的自己和其他被欺負的底層學生們。
一個月前的那次昏倒也是多虧了莫瑞斯的幫助,他才能被及時送到醫務室救治。
從那次醒來之後,他就覺得莫瑞斯身上有一種讓他很安心,很熟悉的感覺,仿佛只要莫瑞斯待在他身邊,他就能不懼怕任何危險。
所以,即使不再懼怕那些欺負他的校霸們,他也一直黏在莫瑞斯身邊。
而莫瑞斯也沒有像和其他人保持距離一樣拒絕他的靠近。
短短兩個星期,兩人的關系突飛猛進,好到幾乎能同穿一條褲子的程度。
也正是因為這樣,周宇才會以為他們已經是彼此最重要的好兄弟了。
可是事實並非如此,莫瑞斯突然搬家離開,走之前還和他吵了一架,給他的地址也是假的。
他寄了那麽多封信,沒有一封被接收。
鈴鈴——
預備鈴聲響了,周宇加快了步伐,進入了學校。
走到自己的儲物櫃前,周宇停住了腳步。
本來整潔的儲物櫃上被畫滿了骯臟的詛咒和唾罵,一切就跟一個月前一樣。
“矮子周!哈哈哈,看你那副死人臉,太好笑了!”一個尖銳的嘲笑聲傳來。
周宇眼神淡漠地向旁邊看去,果然是那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校霸保羅.那亞特。
“沒了莫瑞斯那個蠢蛋,我看你還有什麽囂張的資本!”身材高大健碩的保羅面容猙獰地扭了扭手腕,舉起了自己沙包大的拳頭。
只是他的眼睛裏卻含著些許不自知的恐懼,眼圈也有些發黑。
沒錯,莫瑞斯已經被神明收走了,那個魔鬼再也不在了,沒錯,昨晚的夢,只是個夢!
保羅看著眼前這個瘦削的亞裔混血,眼神狠厲。
只要把這個莫瑞斯曾經的跟屁蟲揍一頓,他就能消散掉那些不該有的恐懼感了。
保羅這樣堅信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