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豹雖然不知道什麽是真正的博弈，什麽是真正的底牌。
但他能明白，自家大人一定是有所準備的。
既然如此，那他就沒什麽好擔心的了。
大人所謀劃之事，還沒有失敗過的！
他微微點頭:“大人，我明白了。”
言罷，便迅速離去了。
沈煉看著阿豹離去的背影，眼眸微微眯起。
“這麽簡單的分化手段，這麽簡單的調虎離山…….是想明著告訴我，你們要出手了嗎?”
“呵，還真是夠狂妄和囂張的！”
“既然如此….…”
沈煉眼中有寒芒乍現:“那就好好的來一場酣暢淋漓的碰撞！”
“我倒要瞧瞧，你們的底牌，和我的底牌，究竟….誰能笑到最後！”
過了能有半個時辰的時間，李世民終於來到驛站了。
在場的使臣們，無論是願意，還是不願意，都齊齊起身，向著李世民躬身一拜:“見過大唐皇帝陛下！”
小國使臣聲音洪亮，對李世民是真的敬畏有加。
畢竟現在的李世民，和之前的身份完全不同了。
之前，李世民只是大唐之主。
而現在，他卻已然是萬邦聯盟之主了，是真正的天可汗！
這個天下，身份最為崇高之人！
而將李世民推到這個位置的人，更讓他們敬畏。
小國使臣們看向最前方的沈煉，眼中的神色十分複雜。
有崇拜，有羨慕，有畏懼，有尊敬，甚至有一些嫉妒…….
他們都在想，若是自己擁有沈煉的才智，那該有多好。
只可惜，他們在做夢。
而大國使臣們，如王成道等人，則是看向李世民的神色，充滿了不甘。
這和他們的預料完全不同。
他們原本是要謀取大唐的利益的，可誰知道，卻是讓大唐成為了最大的贏家了。
他們心裡這個酸，這個嫉妒啊！
可無論他們心中多麽不甘，此時在這隆隆大勢面前，他們也只能低頭。
李世民看著眼前這一百多個國家的使臣齊聲朝拜，眼中精光也是閃爍著凜凜光芒。
他心中豪氣萬丈，隻覺得雙臂一展，便能擁抱天下一般！
“諸使臣平身吧。”李世民淡淡開口。
這時一眾使臣才緩緩站直身體。
李世民看向眾人，神情平靜道:“諸位出使我大唐，朕其實早就該來見見諸位，盡我地主之誼，但奈何國事繁多，朕著實是難以無暇他顧，故此只能讓秦愛卿替朕招待諸位，這是有招待不周之處，還望諸位海涵。”
小國使臣聞言，連忙擺手。
“大唐陛下國事重要！”
“不錯，而且沈統領做的也極好，讓我們都有著如至賓歸的感覺。”
“陛下忙於國事，乃是為國為民，我等敬佩還來不及，怎會不滿。”
大唐地位今非昔比，這些使臣此刻巴結李世民都來不及，怎麽會甩臉色。
而王成道等人，縱使臉色難看，此時也同樣沒有說什麽。
一方面是大勢已成，說這些除了徒增笑柄，顯得自己愚蠢外，毫無任何用處。
另一方面，則是他們心中還有一些謀劃，此時出口，也許會引來一些麻煩。
所以此時此刻，當真是主客盡歡。
李世民對這些使臣的表現很是滿意。
同樣的，對沈煉，也是越發感慨。
雖然李世民沒有親自見這些時使臣，可他身為皇帝，如何不知道這些使臣一開始來到大唐是個什麽鳥樣。
連鴻臚寺寺卿趙海，都要被罵得狗血淋頭了。
那個時候，他們真的是對大唐，毫不掩飾他們的惡意！
可現在卻是一個個多點頭哈腰，極其熱情…….
這一切的轉變，這翻天覆地的變化….…李世民知道，都是因為沈煉！
楚王，真給他找來了一個好幫手！
若無沈煉，也許大唐現在就是眾矢之的！
哪裡會如現在這般，萬邦來朝啊！
李世民目光從沈煉身上掃過，沈煉卻只是平靜一笑，並無任何居功之意。
李世民心中更加感慨了。
“陛下。”
沈煉見李世民眼珠子盯著自己不斷亂轉，隻覺得李世民似乎在考慮一件事情。
而這事情，又和自己有關。
所以他忙開口，打斷李世民的無恥思考，說道:“陛下，時辰差不多了，該準備開始大典了。”
李世民這才收回不知道飛到了多遠的思緒，他深深看了沈煉一眼，拍了拍沈煉的肩膀，然後微微點頭:“那就準備開始吧。”
說罷，李世民便登上了漢白玉搭建的台階，走上了高台之上。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到了李世民的身上。
一襲龍袍，在風中獵獵發響。
高台上，擺有一尊大鼎。
鼎前放著三柱粗大的香。
此時，禮部尚書位於一行旁，目光看了一眼日晷，忽然朗聲大喝道:“吉時已到，敬告蒼天，萬邦聯盟成立！”
有人將那三炷香點燃，交給了李二。
李世民接過那三炷香，向著對面的大鼎，三次躬身，然後上前，將香插在大鼎上。
香煙嫋嫋，升到空中。
聯盟大典，正式開始！
王成道目光閃爍，一些人也都眯起眼睛。
而沈煉，則是依靠在一旁的柱子前，平靜地望著前方的眾人，嘴角微微揚起。
他知道，大典開始，最終的博弈，也開始了。
接下來，就是這一切，塵埃落定之時！
藍色的香煙嫋嫋升起，匯入空中，隨風而散。
隨著香煙的燃起，便代表這次大典，正式開始了。
因為籌備時間太短，所以繁雜的程序，該精簡的也都精簡了。
隻留下必要的和主要的部分。
古人迷信，什麽都可以缺，但敬告上蒼是絕對不能缺的。
古人為人天老大，是老天給予人間風調雨順，而且皇帝也是君權天授。
所以，任何大事，都必須先告訴上蒼。
讓蒼天知曉，方可事事順暢，名正言順。
而在敬告上蒼之後，便是禮部的官員念起冉長的公文。
“貞觀秋，萬邦來唐，共議天下和平之事，經數日商議，決定成立萬邦聯盟….…”
禮部官員聲音慷慨激昂，念的那是一個情緒飽滿。
就算是在後世聽過無數朗誦和演講的沈煉，都忍不住要給他呱唧呱唧了。
大唐龍旗在迎風而展，官員的聲音不斷傳到每一個人的耳中。
使臣們不論是否心中願意，此刻也都在安靜地站在那裡，聆聽著。
鴻臚寺寺卿趙海站在沈煉身旁，此時那叫一個臉色激動，沈煉看著他不斷顫抖的身體，很擔心趙海會不會激動過去了。
而阿豹，此時也是臉色通紅，下巴仰的，都要穿透蒼穹了。
沈煉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大唐人，無論是驛站的普通人員，還是那些高官，此時此刻，臉上的神情都是如出一轍。
驕傲！
自豪！
激動！
他們真的是太激動了，萬邦來朝成真！
大唐成為聯盟之主！
從此以後，號令天下，莫敢不從！
這真的是前所未有之事啊！
縱觀秦皇漢武，也沒有坐到一百多個國家同時低頭的！
所以，它們見證了全新的歷史！
甚至，他們也是歷史的開創者，足以載入史冊的開創者！
阿豹激動了好一會，然後他就發現自己聽不懂禮部的官員在念什麽了，那種案牘的繁複，根本不是阿豹這種沒讀過書的人所能理解的。
他聽了一會，發現什麽都聽不懂後，便收回了注意力，一扭頭，就發現沈煉正在那裡懶洋洋地打著哈欠，一臉沒睡醒的樣子。
阿豹不由得問道:“大人，你不激動嗎?”
“激動?哦，激動啊！”
沈煉又打了個哈欠:“你沒見我都激動的打哈欠了?”
阿豹:“…….大人，你確定你那是激動，而不是無聊?”
沈煉輕輕一笑:“畢竟是我沈煉一手主導的事情，早就知道結果了，激動勁也早就過去了。”
“而且，比起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現在這純粹為了流程而去做的事，自然是比較無聊了。”
“接下來會發生的事?”阿豹一怔。
沈煉眼眸微眯。
“快了，他們不會想讓大典安然結束的，否則的話，就真的是回天無力了。”
“大典一旦結束，縱使換了皇帝，一切…….也都不會改變，大唐是聯盟之主之事，誰也改變不了了。”
阿豹聽到沈煉的話，心中猛然一驚。
他不由得抬起頭看向沈煉:“換…….換皇帝！?”
沈煉暗暗一笑:“很意外?”
“你覺得他們沒有在投票時搞事情，沒有在前夕搞事情，一直隱忍到現在，為的是什麽?”
阿豹雖然腦子不太好，轉的也慢。
可畢竟跟隨沈煉時間不短了，見的多了，一些事情，下意識就會蹦入腦海中。
他雙眼瞪大:“難道…….”
“夠了！”
就在這時，阿豹的話還未說完，忽然間被一道喝聲打斷了。
不僅阿豹的話被打斷了，連高台之上讀著公文的禮部官員的聲音也被打斷了。
所有人都下意識循聲看去。
就見鐵勒大皇子阿骨打臉色不善的跳到了高台上，他看著李世民的雙眼，喝道:“本王不同意，大唐憑什麽成為聯盟之主?誰不知道那次的投票有貓膩?根本就不是大家要擁護大唐，只是因為他們被迫選擇的罷了！”
“所以，我鐵勒，不同意大唐成為聯盟之主！”
阿骨打的聲音一出，頓時引起了巨大的嘩然。
小國使臣問臉色一變，滿臉意外，很明顯，誰也沒想到在這個時候，阿骨打會跳出來反對。
大國使臣們，則是臉色一喜，他們就怕沒人鬧事呢。
王成道更是嘴角勾起一抹譏誚的笑容，心中暗道:“愚蠢的家夥，隨便忽悠兩句就做這出頭鳥，就算沈煉私下裡和你說了什麽又有什麽用?伱還不是被我乖乖利用！”
而大唐的官員們，則是一個個臉色都憤怒了起來。
他們出聲斥責阿骨打。
可阿骨打臉皮這一刻賊厚，根本不為所動。
李世民目光銳利的盯著阿骨打，冷聲道:“你要鬧事?”
阿骨打抬著下巴:“不是鬧事，是反對！”
嘴上說的很硬氣，可心裡都要罵娘了:“沈煉，這都是你主意啊，你可別坑我，我也不知道你為何要反對自己的好事，你這不是神經病嗎?”
眾人自然不知道他的心裡話，此時大唐人都要罵死他了。
阿豹也是握著拳頭，就要上去揍人了。
可沈煉，卻是懶洋洋道:“阿豹，別衝動，好戲還在後面呢。”
“出頭鳥出現了，接下來，就該真正的人物登場了。”
驛站，院落內。
此刻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小國使臣們完全沒想到會發生這種意外，此刻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一些大國使臣們，同樣有著意外。
但也有一些人， 則是嘴角噙起一抹冷笑。
一臉看好戲的樣子。
擂台上，李世民目光冰冷的看著對面鐵勒大皇子阿骨打，他冷冰冰道:“阿骨打，你早沒有意見，晚沒有意見，偏偏在我大唐敬告蒼天時提出意見，打亂大典的進行，你究竟是何居心?”
被李世民用那種冰冷的目光看著，阿骨打忽然覺得血液都要凝固了一般。
他不由得咽了一口吐沫，說道:“本王….…本王就是單純的拒絕而已，哪有什麽居心！”
“而且本王相信，不僅本王反對，也肯定有其他人反對！”
鴻臚寺寺卿趙海這時忍不住說道:“當時的投票已經很明顯了，少數服從多數，的確有使臣不同意見，但我們不是都說好了嗎?只要超過七成同意，那結果就此決定！”
“所以縱使你再反對，也沒有任何意義！”
阿骨打話語一滯。
可他還沒開口，卻聽一道慢悠悠的聲音響起:“大唐這麽霸道的嗎?”
“連一個持相反意見的聲音都不許有?若是這樣的話，那以後這所謂的萬邦聯盟，豈不是就是大唐的一言堂了?我們連反對的權利都沒有。”
“是不是以後大唐讓我們國家所有人自盡，我們也都必須聽從啊！”
這話音一落，李世民等人臉色微微一變。
他們都下意識循聲望去。
便見南詔使臣王成道正淡淡開口，見眾人視線落到自己身上，王成道也絲毫不緊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