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若言結結實實的愣住了。
他敲門的時候, 一開始只是想和薑宵解釋,後來開口的時候也剎不住車了。
薑宵是個很好的傾聽者,他不多說話, 眼楮看著他,對傅若言來說,是種特別有支持力的鼓勵。
他渾渾噩噩過了三年, 後來在薑宵身邊呆了一年多,這麼久了, 都沒有和別人提起過這全部的事情, 現在說出來是種解脫,而且是一種已經找到出口的解脫。
身邊有薑宵這種人,他仿佛又在迷茫中找到了期望,所以那些事情也沒有那麼難以啟齒了。
無限優選又是一家很有生機活力的初創公司,傅若言聽著薑宵說他的規劃, 又陪他一步步落實,好像他一開始自己做工作室的時候。
他成年的時候就成立自己的工作室了,也和薑宵一樣, 一進大學就一邊上學一邊搞事業,兩頭奔忙,花了很多心血, 最後關門的時候, 手下的員工依次離去, 他心裡說不出的難受。
但當時對自己人生產生的質疑和迷茫, 在遇見薑宵之後,好像又被陽光照亮了一樣。
傅若言以為薑宵這樣小太陽一樣的人, 是絕不會、也絕不可能有這樣的經歷的。
所以, 在薑宵說完那句話之後, 他以為自己是聽錯了,又問了一遍︰“你在說什麼?”
可此時薑宵臉上那種形容不出來的笑容消失了,剛才的樣子好像只是幻影,他又變成了平常的樣子。
“沒什麼,”薑宵道,他當即又把重點轉回到傅若言身上,語氣軟軟的,“說出來,你好受一些了嗎?”
“……我好受很多,謝謝你,薑宵,”傅若言道,“早就過去了。”
說完這句,他又頓了一下,聲音小了一些,問了一聲︰“薑宵,我能抱你一下嗎?”
薑宵︰“好呀。”
薑宵穿小熊睡衣,看起來軟軟乎乎的,抱起來也是,軟的,很舒服的,他身上還有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聞起來甜甜的。
“薑宵,我先前一直想不清楚,”傅若言抱著他,有點不想松手,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接著說道,“其實也不用想清楚,只要重新開始就好了。”
……重新開始就好了?
確實也挺有道理。
薑宵想。
他聽傅若言說那些,其實並不算很意外。多多少少能猜到一些,畢竟傅若言過年也不回家,和家裡必然是有什麼不愉快的事情的,他能力這麼強,也像是做過管理層的。
藺成聿嘴上不說,但薑宵知道,他覺得傅若言的經歷和他有些像。
從和薑宵相遇開始,到他先前的人生,藺成聿覺得傅若言好像搶走他什麼,又像是在薑宵心裡替代了什麼,所以一直排斥他。
老實說,薑宵從來沒覺得傅若言和藺成聿像,他們兩個一點也不像。
他覺得,傅若言在某種程度上,和自己是很像的。
所以相對於其他朋友來說,薑宵總會對傅若言多關心一些,希望他過的再好一些。
但不是所有話薑宵都會說出口,傅若言願意和自己說這些,薑宵心裡是高興的,因為這些不再成為他的困擾了。
傅若言抱過來的時候,他整個人是有些冷的,但薑宵是暖和的。
薑宵拍了拍他的肩,又說了一句︰“以後都會好的。”
嗯,只要薑宵一直在他身邊,以後都會好的。
傅若言想。
那天晚上,傅若言在薑宵房間裡呆了很久,兩個人後來又聊了一些事情,他離開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出了薑宵的房間門之後,他又在那裡站了好一會兒。
他還記得薑宵說的那句話。
薑宵說完那句話之後開始轉移話題,傅若言並非感覺不到,於是他沒有深挖沒有多問,就讓這件事過去了。
薑宵背後會有什麼樣的故事呢……他這麼好的人,會有人忍心傷害他嗎?
傅若言想不出來。
第二天還得接著工作。
薑宵帶著他去柳江那個店,看過裝修,審過一些比較重要的事項之後,後續的事情薑宵也交給下面的人去做了。
過了這個周末,薑宵又回到學校去上課。
他雖然工作忙,學校也知道他的情況,所以一些不重要的副課請假也是蠻容易的,但薑宵該學的也還會學,他成績一直挺穩定的。
南聯的意義對薑宵來說不僅僅是為了圓他一個遺憾,在生意方面,這個底蘊深厚的大學幫了他不少忙。
薑宵的好幾個客戶是他的學長學姐,這些都是學校那邊介紹的,優秀的大學給他提供了更大的平台,比如說,今年四月份舉行的深交會。
深交會,舉辦地點在深城的貿易交流會,商人雲集,貨品繁多,國內外聞名。
以薑宵現在的公司狀況,參加倒是不難,但是如何能在許許多多的展攤裡面找到自己需要的產品,又如何在這麼多商人中間找到真正值得交往的合作夥伴,光靠薑宵自己,是有些困難的。
深交會這麼大,大家接觸的層級也是不一樣的。
但學校這邊幫了他,特別是經管學院。以前的學姐在深交會的主辦方任職,職位不低,和會內的許多人也認識,是張副校引薦的,薑宵和她在會前就見過面,聊了很久了,很是投緣。
對方說會上想給薑宵介紹幾個人認識,有貿易公司的,也有一些供貨商,還有本地的一些商會協會,以及一些大工業園的園委會。
這些人平時很難聚在一起,這是個很好的機會,也正是薑宵迫切需要的。
深交會之前,他還有很多要準備的,除了公司的一些資料,還有其他東西。
這回傅若言陪他一起去,他想送薑宵禮物。
是衣服。
薑宵平時在衣服上面也不花多少心思,正式一些的上場面的也有,但這次機會特殊,傅若言自聽到這個消息,當即領著他去了一家店。
這家店在荔市的老城區,光看外表,看不出來是一家西裝店,沒有牌子,看著是一間挺幽靜的小別墅,小道七繞八繞的,很不好找。
“這是私人定製的手工西裝,做了很多年了,還是我媽媽帶我來的,老板是意大利人,手下幾個老師傅都手藝很好的,”傅若言和他說,“在這種場合,衣著也很重要,西裝所謂牌子並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得體、合身以及剪裁,你要見的好多都是老狐狸了,一眼就能看出來,不能在這方面露怯。”
薑宵也知道這個道理,所以他上輩子發財之後第一件事給自己買塊貴表,不是虛榮,有時候外在的東西在生意場上是個籌碼來著。
這種私人西裝店隻給認識的人提供服務,薑宵被人拉著量尺碼,他聽著傅若言和店裡的老師傅講意大利語,他聽不懂。
“他說你比例很好,穿西裝會很好看,”傅若言轉身和他解釋,又笑道,“我也沒見過你穿西裝,還挺期待的。”
薑宵平時就是怎麼舒服怎麼來的,他極少穿西裝。
藺成聿知道他要去深交會,也給他準備了一身。
從西裝到手表還有公文包,薑宵不肯要,當然也不肯陪他去量身,但上輩子都一起生活這麼久了,薑宵到大學的時候身形固定了,一直沒什麼變化,藺成聿和他親密許久,尺碼幾何,他還是差不多能估算出來的,誤差不太大的話,西裝還能再改的。
西裝這種貼身的東西,他死活不肯讓傅若言搶走這個。
那天傅若言定的西裝送過來之後,藺成聿準備的那一身也到了,薑宵那天在家,兩個人前後腳敲的門,傅若言稍微晚了一些,一進門就看到藺成聿擠在薑宵家裡小廚房裡,幫薑宵切洋蔥。
“進來吧,”薑宵見他就笑了,“我剛好在做飯,吃了飯再走吧。”
薑宵今天去市場買到了很好的土雞,還有鄉下送過來的好香菇,燉一鍋出來,可鮮了。
於是這兩個人的東西都放在沙發那邊,大盒子小盒子堆了一堆,薑宵做飯他覺得自己一身油煙不好試,他也不急,等飯吃完再說。
傅若言以前是個廚房白癡,自從上次紫菜魚丸湯之後,他好歹自己還是會動個手的,於是也和薑宵一起擠廚房。
三個人擠在薑宵家的廚房間裡,又是熟悉的明爭暗鬥的場景,不過薑宵也習慣了,安排好這兩個人做事,盡量分開,就鬧不起來了。
一鍋小雞燉蘑菇端出來作為主菜,還有一些薑宵拿手的小菜放在一邊,家常菜也是有滋有味的。
“宵宵做飯真好吃,”傅若言誇他,“好厲害。”
藺成聿坐在對面,立刻一記眼刀掃了過去。
一股狐狸精樣子,就知道對著宵宵笑,勾引誰呢,不要臉。
“你有空的話我教你,”薑宵對著他笑了笑,道,“其實不難的。”
“我們宵宵平時這麼忙,心還好,光想著幫著別人了,某些人也真是臉皮厚,就知道麻煩人家,”薑宵還沒出聲,藺成聿忍不住出聲刺他,隨後又對著薑宵,語氣一下子放柔了,“宵宵,別理他,你有空就和我說一聲,我給你做飯,我現在會很多的,嶽叔也說很好吃的。”
某些員工請學會獨立行走!和老板適當保持距離!
傅若言看他一眼,也不說話了,在薑宵面前他沒必要和藺成聿鬧起來,總要學會適當示弱的。
果然薑宵也說他︰“你不要這麼講話,也別老針對傅若言。”
然後藺成聿就不敢說話了,傅若言適時給薑宵夾菜,又打蛇隨棍上接了一句︰“我會認真學的,爭取下次讓宵宵去我那裡吃東西。”
一頓飯吃完了之後,總算能到了試衣服的時候了。
為了換洗方便,傅若言定了兩套,藺成聿也定了兩套,薑宵先試的是誰的,也能比出個高低來。
想也不用想,藺成聿再怎麼軟磨硬泡,就薑宵試的也是傅若言定的。
傅若言很早就感受到了,藺成聿一定是哪裡得罪薑宵了,所以他送的很多東西都不想收,言語之也多有疏離。
所以藺成聿怎麼針對他他也不生氣,薑宵心裡也有一桿秤的,他不本末倒置,藺成聿如何並不重要,薑宵的感受才最重要。
那老師傅說薑宵身材很好,肩寬腿長,很適合穿西裝。
但真穿出來的時候,傅若言看到的第一眼,還是愣了好一會兒。
傅氏是娛樂圈龍頭企業,傅若言在圈子裡見過很多好看的皮囊,但老話說,美人在骨不在皮,氣質往往才是一個人鶴立雞群最重要的東西,許多大紅大紫的明星光看臉來說並不是圈內頂尖,主要是周身的氣場以及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獨特的自身魅力。
薑宵……真的很好看。,,,網址m.....和書友聊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