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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變 - 第169章字體大小: A+
     
    人各有路

    中元宮變的消息傳來的時候,柳子丹正坐在皇宮花園之中。天氣已經轉冷,可樂卻還是精力十足地要出來玩,他就坐在一邊微笑看著。侍女總管對此十分頭疼:公主都要訂親了,卻還是這般野,將來還是要嫁給中元的皇長孫,這可怎麼好?

      內侍送上那每日一碗的藥汁上來時,柳子丹剛聽完侍衛附耳報告的消息,臉上微微浮起一絲笑意。內侍見他並未像往日一般去端那藥碗,等了半晌,終於忍不住道:“皇上,該用藥了。”

      柳子丹笑了笑,看了如意一眼。如意端起藥碗,看也不看,一手就潑到了內侍臉上,隨即將碗摔在他面前:“拉下去!”

      內侍被還熱燙的藥汁潑得怔住了,直到被侍衛拖倒在地,才猛醒過來:“你,你敢——”話沒說完,柳子丹冷厲的目光已經跟了過來。他在宮裏當了多年的差,神經之靈敏有時不可思議,突然之間就明白了什麼,立刻改口,“皇上,小人這裏有曼陀散的解藥方子,小人這就把它獻出來,只求留小人一條狗命!”

      柳子丹微微一笑,轉頭看如意道:“其實潑了也挺可惜的,養顏草還是好東西。”

      內侍張大嘴巴,呆在原處。片刻之後,像殺豬似地叫起來:“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啊!”

      如意忍他很久了,揮揮手:“五十宮杖,死不了算他走運,死了是他罪有應得。”

      侍衛一聲答應,將癱倒在地的人拖死狗一般拖了出去,駭得四周的侍女內侍都是面色慘白。柳子丹目光從他們面上逐一掃過,淡淡笑了笑:“你們都退下吧,召刑部尚書裴禮、工部尚書譚運和將軍鄭學誠進宮。”

      裴禮、譚運和鄭學誠,在西定後來的史書中稱為輔政三臣,因為他們一同輔佐了西定史上出身最寒微的一位帝王柳辰。這位帝王在登位時已經十六歲,按說已經不必有輔政大臣,但因他出身是西定皇族旁系極遠的一支,且勢微已久,連爵位都快要沒有了,家裏更是窮得無隔宿之糧,突然身居高位,難免不能服眾,因此上一代帝王仍然為他指定了輔政之臣。這三臣中,除了鄭學誠出身將門世家外,裴禮和譚運都是寒素之輩,新近才提拔起來的。三人年紀都不甚大,譚運更是只有二十六歲,但皆是精明能幹,新帝繼位之後,他們亦是忠心輔佐。後人讀史時常有議論,認為這三位輔政大臣的挑選頗費心思:身居樞要之位,忌剛愎,忌結党,尤以後者為最。而這三位大臣中有兩人根本沒有根基,當然談不上結黨;而鄭學誠雖是出身世家,卻世代只知刀馬不知弄權,在朝中一向不得勢的。這三人均是在上一代帝王手中才提拔起來,士為知己者死,自然鞠躬盡瘁。而因三人並無黨派,也無法挾制新主把持朝政,反因無黨之故,不得不時常自省,不敢落人話柄。恰得新主出身寒苦,並無普通皇族子弟驕縱奢華之氣,對臣下之言頗能虛心納諫,因此君臣相得,雖稱不上一代盛世,卻也能使國民太平安樂。

      至於柳辰之前的那一代帝王,是西定史上在位時間最短的君主,總共只有九個月。這九個月中,他誅殺兩位老臣、四名權要,舉西定國庫之半修繕兩河水利,與中元長皇孫、亦即是後來的中元新君聯姻,並挑選了一個窮小子接替皇位,直接穩定了朝廷、民生和國家的未來。關於他的倏起倏落,正史上說是“操勞國事,體弱失調,登基九月,積疾難返”;而野史對此說法則有無數版本。有的說他曾是南祁攝政王之禁孌,當年被攝政王折騰得狠了,淘虛了身子,因此才短命。有的卻說他與攝政王情投意合,早有為之殉情之意,故而國家安定之後便自盡身亡。還有的乾脆說他其實只是死遁,因他只好男風,又在人之下,既難有子嗣,又礙於帝王之尊不能盡歡,因此來了一出金蟬脫殼,與一個侍衛四海逍遙去了。最後這個版本是從宮中傳出來的,據說傳話的人也是宮中內侍,發現這位君王下葬之後,皇宮中一個行蹤本來神秘的侍衛也隨之不見了。因為有內部消息,所以這個版本雖然讓人覺得荒唐,反而是流傳最廣的。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至少當柳子丹佈置完了一切準備帶著如意北風便裝出玉京的時候,他還不知道竟會有如此大膽的傳說,而且竟然把他和北風扯到了一起。不過,即使他知道後世會有這樣的傳言,也只會一笑而已。他的路在前面,未來正等著他,至於身後有什麼傳言,就隨他去好了。

      這裏是一處小院,是通過北風悄悄購買下來的,坐落在城北,除了幾個心腹,沒人知道。平日裏北風出宮與中元東平來使交接消息,都在這裏,現下正好做了他們出京的中轉站。玉京正在舉喪,全城掛白。因是國喪,停市三日,禁絲竹管樂一年,故而到處都靜悄悄的。

      柳子丹好心情地在屋中收拾東西。他準備過了停市這幾日再走,一來不引人注目,二來也防備朝中萬一有個什麼。他從宮中帶出了自己幼時用過的幾件東西。此次離開西定,就是永遠離開了。死去的皇子還可以回來,但死去的君王就不可能再複生一次了,所以帶幾件東西,也算是個念想。

      門上輕輕響了幾下,如意在外面輕聲道:“公子,東平有人來了。”

      柳子丹微微詫異。東平在西定皇宮中安插了四個人,他在離宮的時候都打發走了。雖然東平算是為了他掏盡了老底,但畢竟西定才是他的祖國。莫不是這時候,東平找人過來跟他算帳了?

      “讓他進來吧。”

      如意推開門,門外那人卻不急著進來,只道:“我要跟你家公子單獨說話。”

      如意一揚眉,正要說話,柳子丹已經訝然開口:“讓他進來吧。”這聲音,竟然是王皙陽。

      進來的果然是王皙陽,一襲大斗篷從頭裹到了腳,拉下風帽才看見臉,風塵僕僕,顯然是剛剛趕過來的。柳子丹抬手示意他坐,一面提起茶壺倒水一面淡淡道:“你怎麼扔下政事跑到這裏來了?”

      王皙陽沒有立刻說話,默默坐了下來,半晌,輕聲道:“衛清平要成親了。”

      柳子丹早想到他要說的無非是這種事,但乍一聽到,仍是不由驚了一下:“什麼?他現在不是北驍大巫神麼?”大巫神也能成親?

      王皙陽苦笑:“不錯。這樁親事是托明親自做的媒,娶的是托明新寡的侄女。”

      柳子丹只覺得不可思議:“大巫神,也能成親?”

      王皙陽笑得譏諷:“第一代大巫神是成婚後才自願入聖山的,雖然後來的大巫神不曾聽說有成親的,但也沒有規矩說大巫神就不能娶妻。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消息是我派人打探來的,並不是衛清平的人送來的。”

      柳子丹微微挑挑眉:“這是什麼意思?”

      王皙陽苦笑:“還有什麼意思?他這個大巫神,做得太風光太扎眼了,北驍幼主繼位國運未定,豈能容他活動太過?這成親,恐怕只是個幌子,他現在斷了聯繫,我只怕他……已經被軟禁了也未可知。”

      柳子丹淡淡道:“既是如此,你為何不去告訴李越?”

      王皙陽低頭看著茶杯中微微動盪的水面,半晌,緩緩道:“你不明白是為什麼?”

      柳子丹向後一倚,淡淡道:“我倒不知,你們幾時這般交好了?”

      王皙陽瞪著茶杯,半天,抬起頭來笑了笑:“你是玲瓏心肝,我騙不過你。沒錯,這事,我還沒告訴殿下,也不會去告訴他。當真要送信,我猜衛清平也該能送得出來。現在沒消息,是他自己不想讓人知道。他大約也是怕——被殿下知道了,反而給他帶來麻煩,比如說——你又不開心……”

      柳子丹不動聲色:“你覺得我該很開心麼?”

      王皙陽疲倦地笑笑:“不該。換了是我,我也不開心。所以我今天來,就是把衛清平交到你手上,對不對殿下說,你拿主意。”

      柳子丹面上神色微微有些變化:“你是來替他出頭,還是為你自己?”

      王皙陽長長籲一口氣:“自然是為我。如今我也不必說虛話。衛清平他已然是放手了,我卻還不能。他能放手,你也明白,是因他知道,殿下心中總有他一席之地,是生是死,並無二致。但我沒這心胸,也比不得他在殿下心中的份量。不過我也累了,這是最後一次,告知殿下與否,都由你做主。衛清平是生是死,也都在你一念之間了。”

      柳子丹嘴角肌肉微微跳動:“你這是來要挾我了?”

      王皙陽笑得有幾分淒涼:“我敢麼?看看中元,我敢對你做什麼?”他站起身來,重新把風帽拉上遮住了臉,卻有一滴水珠從空隙裏落了下來,滴在桌子上。他用手指匆匆抹了一下,低聲道:“我走了。你一路回中元小心。”

      柳子丹坐著沒動。良久,慢慢伸出手,在桌面上未乾的水跡中輕輕沾了沾,看著指尖上那一點濕意發起怔來……

      中元在皇后發喪之後不久,又開國喪。這倒也省了百姓的事,把前一陣子穿過的喪服再拿出來就是。只是這次事情鬧得太大,皇上之死,竟然是因為兩個皇子起意謀逆,一個弑父,一個逼宮,生生把皇上給氣死了!這種事,中元開國數百年,還真是頭一次遇到。雖然是皇子,不可能真弄個菜市口開斬什麼的,但查封王府也是熱鬧非凡,少不得有膽大的去看熱鬧,一時間街頭巷口茶坊酒肆說的都是這些。

      元恪被囚禁了一個多月才得自由,迎頭而來的就是父親謀逆已被當場誅殺於宮門外的消息。王府已經被封了,門口零落著抄家時掉落的幾本書,被來往行人踩得四分五裂。門上貼的封條劃著血淋淋的紅字,風吹日曬的有些發暗,如同乾涸了的血,刺得他眼睛生疼。元恪呆呆地看著。他這些日子被人捆成一團扔在破屋子裏,身上的錦袍早搓揉成了抹布,頭髮零亂,臉上黑一塊白一塊,哪還有半分鳳子龍孫的氣勢?倒與街頭的乞丐差不太多了。他看了一會,突然發瘋一樣撲上去撕那封條。看守的衙役還真不認識他,哪能讓他亂撕,當下就有人過來拎著他的衣領往外拖:“哪裡來的小瘋子,敢撕皇封,這是死罪知不知道?快滾!”

      元恪這些日子一直吃得不好。乾糧倒是管飽的,但他嬌生慣養,山珍海味的吃刁了嘴,哪裡能吃得下那些,只好半饑不飽。此刻身上也沒力氣,被人提著領子摔了出去,重重跌在地上,手掌也破了,一時爬不起來。他趴在地上,正想掙起來,就看見一雙粉底青緞靴子一步步踱過來,在他身邊站下。蓋著靴面的是秋香色團花袍下擺,再往上是腰間的青玉帶,再往上……他仰起臉來,就看見小武的臉,一個多月不見似乎又長高了些,正由上而下地俯視著他。一刹那間,他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翻身竟然跳了起來,一拳就對那張臉上揮過去:“你得意了吧?”

      小武敏捷地閃開,反而一拳打在他肚子上。元恪本來就打不過他,現在又餓又累,被他這一拳打得眼前直冒金星,不由自主蹲下了身子。小武一手把他拎起來:“上車。”

      元恪掙扎著想踢他:“我不是死罪麼?有膽子你現在殺了我!”

      小武反手給他一耳光:“謀逆之事你不知情,沒有死罪!”

      元恪怔了怔,已經被他拖上了馬車:“為什麼?”

      小武斜睨他一眼:“你難道想死?”

      元恪心裏一疼:“為什麼不殺了我?我爹死了,家裏人都死了,我還活著幹什麼?”

      小武看他一會,突然乾脆地點頭:“好,我成全你。”元恪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按倒在馬車裏,掐住了脖子。他張著手亂抓,脖子上那兩隻手卻如鐵鉗一般扼得緊緊的。直到他眼前發黑,胸口幾乎要爆開來,那兩隻手才突然放開。空氣湧進胸膛,他劇烈地咳嗽,大口喘氣。小武一把把他拖起來:“還想死嗎?”

      元恪虛弱地護著自己的脖子搖頭。他眼前還有些發黑,只能勉強看到小武又冷又亮的眼神,耳邊聽到他的聲音:“聽好了,沒死過,就別說想死!”

      小武說話的時候,眼神不由自主地往遠處飄去,語氣也放緩了些:“你父親有罪,你不知情,不算死罪。以後跟著我,我會照顧你。”

      元恪喘勻了氣,怔怔道:“你照顧我?為什麼?”

      小武瞪他一眼:“哪來這麼多廢話?要不然我把你扔在這,你街頭要飯去!看你髒成什麼樣了?侍衛剛把你救出來就亂跑,再被人抓了,死了也別埋怨!”

      元恪怔怔坐著。他畢竟還年少,突然遇到這樣一連串的打擊,完全懵了。呆了半天,才突然發洩一般地哭了出來。小武板著臉坐著,直到元恪哭得嗓子都啞了,才終於伸出手,輕輕在他背上拍了拍:“行了,別哭了。哭有什麼用?”

      元恪跟他向來不合,但此時身處落難之中,就是一點點溫暖也無比珍貴,當下不由自主往他身邊靠了靠,帶著哭腔道:“去哪裡?”

      小武看他一眼,用衣袖擦了擦他花貓一樣的臉:“跟我回家。”轉念一想又換了念頭,“不,去李越家!”

      元恪怔然:“為什麼?”

      小武恨恨道:“不為什麼,就是別讓他過得太快活!”

      小武說的“他”,自然是指李越。其實李越這些日子並不能說過得快活。雖然皇位傳給元文謹是順利得到了百官的承認,而元文謹自覺對不起他,對於繼位後便以身體不適為藉口傳位給小武的事全部答應,但要處理的事情遠遠不止這些。元文鵬的母家親戚,元文浩的封地勢力殘餘,都不會甘心失敗,明裏暗裏還有無數風浪。李越帶著文程莫田等人文的武的忙成一團,就連柳子丹回來也沒有多少親熱的時間,哪裡有小武想的那麼快活。因此小武帶著元恪跑到他的院子裏來的時候,只看見他在伏案寫著什麼,旁邊有個磨墨的,卻不是柳子丹。小武見李越忙得不可開交的樣子,心裏反倒舒服了些,左右看看,輕輕嗤了一聲:“怎麼,柳公子不在?”

      李越實在忙得不輕。元文謹讀書是好手,理政卻不怎麼樣,而且此時國喪,他得到處執禮,也顧不上。下面那些大臣,有很多都與元文鵬和元文浩有瓜葛,暫時還不敢重用,因此他不得不又拿出在南祁做攝政王時的勁頭來,幸好這回有文程等人幫手,他要處理的主要是元文浩封地叛亂的軍務。但因他實在想儘快處理完中元的事好跟柳子丹遠走高飛,所以恨不得所有事情一天就能幹完,聽見小武問,沒好氣地道:“沒見我忙著麼!搗什麼亂?有這工夫,跟文程學理政去!”

      小武碰了個釘子,張嘴想說話,但轉念又壓了下來,看看屋子裏確實沒有柳子丹的影子,轉身走了。李越莫名其妙地看一眼他的背影。他太忙,沒時間去揣摸半大孩子的心理,又埋頭到軍務之中。這一干直到掌燈時分,柳子丹派人過來請他去用飯,這才算把他從成堆的摺子裏救出來。

      桌上的飯菜並不奢華卻樣樣精緻。柳子丹給他擺好筷子,又盛上湯放到一邊,默默坐到他對面。李越端起碗來扒了一口,對他笑笑:“悶了吧?過了這幾天就好。等事情處理得差不多了我們就走,剩下的小武也該學著自己去作了。”

      柳子丹端起碗夾了幾顆飯粒,米飯正鬆軟,他卻如哽在喉,半天也沒咽下去。李越疑惑地看著他,擔心地伸手過來探他額頭:“不舒服?”

      柳子丹搖搖頭,將飯碗慢慢放下,終於輕聲道:“東平送來消息,衛清平——要娶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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