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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變 - 第161章字體大小: A+
     
    多事之秋

      後來的中元史書上是這樣記載的:隨和十九年,多事之秋。南祁少帝崩。北驍興兵欲犯我邊境。帝七子景,素有奪嫡之心,乘機作事,為帝所察,欲誅之。事不諧,僅誅其舅氏。景遂出奔西定,策反益州,揭逆旗,號清君側。帝乃興兵攻西……

      史書的記載與事實當然是有出入的。事實上當時元文景逃往西定,元豐本來很是猶豫是否要攻打西定的。他只是想折斷元文景的羽翼,讓他收斂野心,得以老死林下,壽終天年。而且西定對於中元來說只是小國,國君又是個平庸之輩,不足為患,就容元文景棲身亦無不可。可是他錯誤地估計了這個兒子的野心或者說是大志,讓他老死以保首級不如戰死於沙場,更沒想到他竟會策反整個益州。因此這一場戰爭勢在必行,而元文景的命運則就此註定:不成王,便成鬼。

      “益州情況如何?”元豐剛剛拋下北邊的軍報,聽見盧罡進來,陰沉著臉問了一句。北驍看來是要動真格的了。開始只是邊民為買糧的事鬧,並不算大事。元文謹在欒州的時候治下溫和,兩國邊民關係一直不錯,少起糾紛。現在元文謹不在,欒州守備對這種事缺少處理經驗,貿然出兵鎮壓,殺了幾個為首的,這一下子就把事情鬧大了。北驍邊民本來剽悍,立刻便起了嘩變,一時竟然彈壓不住,且已有增兵邊關意欲動手的趨勢。如是平常,元豐並不畏懼。中北邊境由亦、欒二州接壤,欒州雖只有幾千老兵,但城關堅固,亦州更是兵精馬壯。無如此時益州也在作亂,兩下裏同時開打,中元卻不免有些為難。

      關於元文景策反益州並聯絡西定共同舉事,確實是元豐始料未及的。他早已知道西定與元文景有來往,但西定比鄰南祁,多年為其所制,現在雖然名義上重新交好,其實互相都在提防著,若是西定與中元開戰,南祁必然從中漁利,因此只要有南祁在,西定斷不敢貿然與中元有所摩擦。萬料不到南祁少帝會在此時駕崩,而繼位的中宮嫡子年紀還不滿一歲,正是各方面都全無章法的時候,自然對西定再起不到牽制作用。偏生北驍又在此時挑釁,不啻是給了元文景最好的機會。

      盧罡臉色也很難看:“皇上,益州境內兵馬已全投降景王,守將杜微戰死。獨州已經告急,奏請增兵支援。”

      元豐一拍桌子:“獨州也有兵馬,加上前幾日從附近各州調去的兵馬,難道還不夠用?”

      盧罡沉聲道:“皇上,益州兵馬都是景王與羅嚴一手訓練出來的,獨州軍報說,其精良出意料之外,尤有一支五百人左右的精兵,來去無蹤,屢次暗襲獨州邊關,刺殺獨州四名幹練將官,防不勝防。並且益州本有鹽鐵之富,鑄煉兵器十分方便。他們使用一種大型弓箭,射出箭矢銳不可當,攻城十分便利。據軍報中形容,臣以為與長弓十分相似。”

      元豐厲聲道:“他哪裡來的長弓?”

      盧罡垂首道:“臣想當年南祁特訓軍未必都戰死北山,多半也有人逃了出來,恰好被景王網羅。既有了特訓軍中人,長弓自然不在話下,那支用來暗襲的精兵,或者也正是照著特訓軍的法子訓練出來的。獨州兵馬雖然精良,卻是用來衝鋒陷陣的,對付特訓軍自然不成。”

      元豐來回在屋中走了幾趟,這才平下氣來,冷冷道:“這個逆子,原來早就有謀反的打算了!他訓這麼一支神出鬼沒的精兵是想對付誰?朕一直想為他留一條生路,他卻偏要自絕於朕,自絕於列祖列宗。清君側?他要清的是誰?他是要清朕!”這些日子,參元文景的摺子雪片也似地飛到他的案頭,開始他還想壓一壓,但隨著益州落入元文景手中,這事是萬不能善了了,而這支防不勝防的精兵,也確實讓他暗自驚心——倘若元文景派這些人入宮來行刺呢?敵暗我明,宮裏這些侍衛是否防得住?他走到窗口向外望去:已是午後,太陽火辣辣地當頭照著,庭院裏的花木都沒精打采地低著頭;值崗的侍衛儘量靠著樹蔭站,就顯得站在太陽地裏的那人格外顯眼。他的位置正在花圃邊上,離著旁邊的大樹只有六七步遠,樹蔭斜斜投在他腳前,也不過是一兩步的樣子,他卻筆直地站在原地不動,任陽光劈頭蓋臉地潑下來,照得滿面都是晶瑩的汗珠。盧罡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會意道:“此人論身手倒真是不錯,只是畢竟不知底細,皇上看……”

      元豐神色不動,淡淡道:“是還要驗他一驗。你且說益州之事如何是好?”

      盧罡道:“益州的仗非打不可,且不論景王,單說西定想借機占我城池便不可忍。只是一開了戰,就不是三日兩日的事,若是北驍那邊也亂起來,我們腹背受敵,這仗便難打了。”

      元豐沉吟片刻,道:“風定塵呢?他就在獨州,可有什麼話說?”

      盧罡道:“他人是在獨州。可是獨州守備奏摺中說他並不管什麼事,只是領著些工匠在城裏用牛皮紮大風箏,逢有人去請教,也是一問三不知。獨州城衛將軍問他如何對付這支精兵,他便說不妨調皇上的暗軍去以毒攻毒……臣看,他這分明是在拿喬。”

      元豐眉頭擰得更緊,半晌,冷笑一聲:“朕知道他想要什麼。來人,去把柳公子請過來。”

      柳子丹被人用一頂軟轎抬了過來。天氣酷熱,他只穿一件豆綠單衣,頸上微微汗濕,面頰卻是白皙中暈著微紅,神態更是略帶懶散,如飲酒微醺一般。元豐與盧罡對看一眼——這副模樣,尋常人只當是夏日困倦,殊不知卻是久服蔓陀散之後的表現。

      柳子丹對眼前這君臣二人卻全然不曾放在眼裏的模樣,淡淡道:“這般酷暑,皇上還在正午時分批摺子,當真是辛苦了。”

      元豐只覺這話裏紮滿了刺。若不是如今兩面軍情都十分緊急,這般盛夏午後,正該美人紈素,沉李浮瓜,又何必如此煩惱憂心!只是此時他正用得著柳子丹,自不能與他多做計較,當下只冷哼了一聲。盧罡在旁道:“柳公子這些日子在宮中可還住得慣?”

      柳子丹懶懶道:“承蒙皇上眷顧,哪裡能過得不好?”他腳踝上的鎖鏈還扣在軟轎轎杠之上,只能站在轎邊,不能隨意走動,他卻並不在意,目光閑閑四下裏打量。這裏是書房,平日裏元豐並不在此處批摺子,自然也沒有什麼重要事物怕他看去。柳子丹打量四面牆上的書畫,指著其中一幅笑道:“這是皇上的手筆?到底是帝王氣派,只是未免霸道了些,不是惜福養身之道。”目光移向旁邊一幅,點頭道,“這件便見老成了,只可惜又缺了青春之氣。”

      元豐自負文武雙全,書房裏懸掛的多有自己的字畫,都是得意之作。柳子丹最初指的那一幅是他剛繼位時所寫,當時一氣呵成,自覺流動圓渾,意氣風發,正是胸懷大志,銳不可當。後面那幅卻是他上次生辰時所畫,老之將至,加以立儲之憂,筆觸不覺沉鬱,竟是被柳子丹幾句話說了個正著,臉色不由微微變了。盧罡乾笑一聲:“久聞香公子琴棋書畫無所不精,果然名不虛傳。”

      柳子丹輕輕嗤笑一聲:“盧大人太客氣了。皇上今日召在下過來,該不是聽在下品評書畫的吧?”

      元豐冷哼一聲:“不錯。朕有正事要與你商量。”

      柳子丹哈哈一笑:“皇上太抬舉我這個階下囚了,說什麼商量……倒不如直接下旨來得痛快!”

      元豐覺得他的口氣十足像遠在獨州的風定塵,更是怒得牙癢,索性也不再擺什麼客套模樣,冷冷道:“說得不錯,朕根本不必費這番工夫。想必風定塵也對你說過了,朕準備送你回西定登位,你準備準備,這幾日就動身吧。”

      柳子丹輕笑道:“皇上當真如此有把握?就不怕在下回了西定,不再聽皇上的吩咐?”

      元豐目中寒光一閃,森然道:“不要以為蔓陀花產自東平,就覺得可以擺脫朕了。告訴你,蔓陀散是中元皇室傳下來的秘方,非每代帝王不可知。東平雖是蔓陀花的產地,卻制不出這蔓陀散。這斷藥的滋味,你也嘗過了,若想再試一次,朕也可成全你!”

      柳子丹狠狠盯著他,眼中閃過憤怒不甘,最終還是勉強忍了下去,冷冷道:“皇上願意助我登位,自然是求之不得。不過在下有言在先,無論如何,不得過份傷害西定百姓。”

      元豐見他示弱,心中大是得意,道:“只要你聽朕的吩咐,西定百姓與朕的臣民等同,朕自然不會傷害他們。”照他的安排,西定未來便是中元屬國,西定的百姓,自然也就是中原的百姓了。

      柳子丹微微嘆息,不再多說,轉身進了軟轎。元豐面上帶笑,道:“來人,傳御前侍衛邢十二貼身保護九皇子,前往獨州,若是九皇子有什麼閃失,朕唯他是問。”軟轎裏哼了一聲,冷冷道:“不敢勞皇上的侍衛!”

      盧罡看著軟轎離開,低聲道:“皇上,這一趟路程不近,恐怕風定塵要有所動作,萬一邢十二不可靠……”

      元豐微微冷笑:“不是恐怕。我料風定塵必然在路上要動手腳。他人雖在獨州,手下那幾個人卻在上霄,只要柳子丹出了都城,必然想在路上將他劫走。朕給他們這個機會,倘若人丟了,邢十二也不必再留。”

      盧罡不解道:“但若這人真的丟了……”

      元豐嘴角泛出一絲冷笑:“風定塵不是要朕的暗軍去麼?就派三百人暗中跟隨。就憑風定塵那幾個人,能對付得了朕這三百人?朕倒要借此機會將他混進暗軍的那幾個奸細一起除掉!若是邢十二有所異動,就地一同斬殺!至於柳子丹,他必須活著,朕還用得著他。”

      盧罡心中欽佩,低頭道:“皇上說的是。”

      元豐臉上方自露出得色,又黯然下來,道:“皇后身體如何?太醫去請脈了麼?”

      盧罡遲疑片刻,低聲道:“太醫說,如今夏季尚不妨事,但也要靜心調養,萬不可勞心傷氣。只怕入秋,天寒且燥……”

      元豐長嘆一聲:“儲君不立,我又焉能不勞心傷氣?也罷,傳旨禮部,立儲之事仍舊進行,不得為戰事拖延。”

      盧罡低聲道:“是。只是浩王處……”

      元豐低頭思忖片刻,道:“朕過幾日去他府上,親自與他說便是。”

      南祁皇宮一片素白。除了夏日裏盛開的花木還有點顏色之外,到處都張掛著白色的喪幡喪障。丹華殿的匾額已用白絹遮住,寢殿裏,方蘋身穿素服,坐在床邊上逗著兒子玩。小孩子才七個月大,包在粗麻衣裏,顯然是覺得不太舒服,揮動著小手小腳,時時的撇一下嘴,水汪汪的眼睛像是馬上要哭出來的樣子,教人看了心都似軟得要滴出水來。

      門外腳步聲響,侍女驚慌奔入,剛叫得一聲“娘娘”,又急忙壓低了聲音:“太后來了,看樣子像是十分惱怒……”

      方蘋將有些受驚的孩子輕輕拍撫了幾下,從容立起身來,太后已經進了門。雖是極力鎮定,也掩不住滿面的怒氣,進門就往椅子上重重一坐,不待方蘋見禮便怒衝衝道:“皇后,蔣即前去為先帝守靈,此事你可知曉?”

      方蘋微微頷首:“知道。”

      太后怒得幾乎想站起來指著我的鼻子,手抬到一半又硬生生放了下去:“你知道?你知道!他是都守備,是先帝親口封的,不是內臣!誰讓他去守靈的?”

      方蘋淡淡道:“外臣難道不能為先帝守靈寢麼?不只是他,容妃蔣氏也要去為先帝守靈的。”

      太后怔了一怔,更是憤怒:“你,你這是——你敢是對著哀家來的?”

      方蘋嘴角浮起一絲冷笑:“太后誤會了。蔣即守靈,是朝堂中的決定,與兒臣無關。而容妃,與太后其實沒什麼關係。”

      太后厲聲道:“你這是什麼意思!”聲音尖銳走調,眼光卻有些閃爍,竟是色厲內荏的意思了。孩子被我突然尖厲趕上來的聲音嚇到,哇一聲哭了出來。

      方蘋走回床邊將孩子抱起撫慰,緩緩道:“先帝生前寵愛容妃,諸多尊寵,容妃自當有所回報。難道還要回老地方重操舊業不成?”

      這一句話像一根針一般,將太后一肚皮氣戳漏,手指著方蘋,卻說不出話來。容妃蔣雯,名義上是太后蔣氏的遠房侄輩,其實卻是蔣即自某處青樓中尋來的清倌人,只因相貌酷似已逝的王淑妃,甫一入宮便獨寵椒房,獲封為妃。只是煙花之女,只知一味邀寵,對皇上來者不拒;少帝也是十六七歲年少情動,夜夜魚水,不免落下個消乏之症。偏偏年輕人自己不覺得,乍得佳人只覺歡喜,就連白日裏處置國事也自覺精神百倍。他本也是要承父志興國興邦,自然更是勤勉,殊不知內耗太甚,一旦垮了下來便如雪崩山頹,不可收拾。自病發臥床到撒手人寰不過十數日,委實是大出眾人意料之外。細論起來,容妃也難逃罪責。已有臣子上書指其荒淫惑主,只這一條,遣我守靈而非陪葬已經是寬恕了。蔣即是將我獻入宮中之人,自然也有個責任在,若真追究起出身來,還得加上欺君一條哩。

      太后在方蘋面前頤指氣使慣了,雖是自覺理虧,仍拉不下這架子,憤然道:“何不讓我殉了先帝,倒省得你再費心!”

      方蘋淡淡一笑,眼神卻陡然冷銳:“憑我的身份,又怎配追隨先帝?想來先帝地下與淑妃重逢,也未必便願見我。”

      太后被我堵得說不出話來,咬牙道:“好,如今先帝去了,母憑子貴,由得你做大!可是哀家是太后,這後宮之中,還說得話!”

      方蘋緩緩搖頭:“是太皇太后。如今這太后之名,該是兒臣的了。”這話說得蕭索莫名。我今年也不過一十九歲,十九歲的太后,還要有多少日子在這寂靜的宮殿中度過……

      太后頹然坐倒。我卻全未覺得方蘋話語中的悲涼,反覺刺耳之極。不錯,論起來,太皇太后是太后的長輩,然而在這後宮之中,太皇太后卻只不過是個擺設而已。尤其如今這皇上還是個吃奶的娃娃,太后的位置就更是尊榮無比。而太皇太后,又算得了什麼呢?半晌,我才吃力地笑了笑:“母壯子幼,你不怕臣子彈劾你後宮干政?”

      方蘋放下孩子,正色道:“來人,請先帝遺旨。”

      太后驚詫地看著侍女自床頭取出一卷黃帛,方蘋親自接過,展開來肅容輕誦:“朕天年不壽,未乾父蠱,愧對祖先。幸有中宮嫡子,聊慰胸懷。然嫡子年幼,難當重任。太子少傅周鳳城,忠誠精幹,宜為輔政。皇后方氏,端莊賢淑,必能上孝太后,下撫幼子,為後宮之表。朕雖死之日,猶生之時。”小皇帝雖然年輕,雖然與這位皇后並無什麼夫妻之情,到底還並不糊塗,最後留下了這份遺旨。

      太后怔怔聽著,終於苦笑一聲:“上孝太后……哀家已經是太皇太后了,還說什麼呢?哀家怕是明日就得移出靜慈殿了吧?”

      方蘋收起黃帛,淡然道:“太皇太后仍可居住原處……兒臣也會如從前一般請安供奉。先帝雖逝,太皇太后仍是兒臣的母親。”

      太后慘然一笑:“不敢當。哀家也不該鵲巢鳩佔,先帝下葬,哀家也想到皇陵去住,陪著上一代的先帝,就等入地合陵的日子了。”

      方蘋只靜靜聽著,待我說完才道:“太皇太后若想去皇陵靜養,兒臣也不阻攔。好在三王爺也自請去為先帝守靈,兒臣倒也放心了。”

      太后愕然,面上神情變化,終於長長一嘆,站起身來向門外走去:“哀家是該走了,這後宮裏,輪到你作主了……”我也不過才四十幾歲,然而此時的身影,卻似是突然老了十幾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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