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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變 - 第152章字體大小: A+
     
    心苦自知

      從靜慈宮宮門到太后居住的暖閣,這路說遠不遠說近不近,中間還要經過一道小小石橋。普通人自然大步流星片刻便到,但皇后如今已近臨盆之期,走起來便十分費力,剛剛到了橋頭,已經氣喘吁吁。侍女一手扶著她,一手還提著個錦墊:“娘娘在這橋頭休息一下吧。昨夜剛剛下過小雪,橋面上滑著呢。”

      方蘋喘了口氣,覺得腳下雖有點發軟,卻還支持得住,當下搖了搖頭:“時辰已經不早,還是快點去暖閣給太后請安要緊。”

      侍女忍不住道:“娘娘如今身子這般沉重,按規矩可以不必每日來請安的,就是來了,為何不讓單輦抬進宮來?這路上有雪,越發難走,萬一不小心摔到,可怎麼是好?”

      方蘋嘆了口氣,輕輕斥責道:“這樣的話以後不可再說。後妃有孕不來請安,是要皇上和太后的恩典,不是理所應當之事。單輦進靜慈宮,那更是失禮逾制,若是太后仔細追究,就是身懷有孕,也說不過去。”

      侍女閉了嘴,更加小心地攙扶著方蘋走過小橋,進了暖閣。暖閣裏四面夾壁,燒著木炭,絲毫不覺寒冷,卻又沒有煙氣。太后已經起身了,正和一個人談得高興,方蘋一進去,那人連忙起身,緋衣紅袍,卻是周鳳城。太后似乎心情十分之好,笑看方蘋一眼:“皇后身體不方便,不用行禮了,快過來坐。”

      太后雖然這般說,方蘋還是行了個福禮,這才側著身子坐下。太后喝了一口杏仁茶,笑道:“哀家方才正對周少傅說,少傅年紀也不小了,該早些成親才是。皇后,你說哀家說的是也不是?”

      方蘋謹慎微笑:“太后說的是。少傅今年二十有五,確是該成親了。不過婚姻大事須當慎重,男兒三十而立,這般算來,也還不必太過著急。”

      太后點頭笑道:“這人選麼,自然要慎重。哀家有個侄女,今年一十六歲,德容言工都是好的,父親是涇河轉運使,官職也不算低了。哀家親自為少傅做這個月老如何?”

      周鳳城躬身道:“鳳城何德何能,敢勞太后為鳳城擔心?目下國家正在戰後休養,需辦理之事多如牛毛,鳳城何敢先顧自身,還是——”

      太后不易察覺地微微皺了皺眉,轉頭笑向方蘋道:“皇后看看,都二十五了,還說不急。朝中的官員若人人都像少傅這般,何愁國家不興?不過這般說來,好官倒吃虧了,那不好的倒有妻有子五倫齊備,這是什麼道理?”說著,自己先笑起來。

      方蘋陪著微笑:“少傅一心為公,是難得的。這一片心,太后就成全他也罷。”

      太后皺起眉:“唔——皇上這幾日歇在皇后宮裏?”

      這話明明是亂問了。別說方蘋已近臨盆身子不便,就是當初剛剛立後之時,也沒得皇上另眼看待,不到正日子是不去丹華殿的。方蘋已經聽出這話不對,欠了欠身子,道:“皇上不在兒臣宮裏,這幾日都歇在朱紋殿。”

      朱紋殿是已逝的王淑妃生前所居。自她死後,年輕的皇帝夜夜宿在朱紋殿,任是哪個嬪妃宮裏都不曾去過;就連皇后宮裏,也因為有身孕的緣故,每月該去的兩天也不去了。周鳳城在一邊聽著,明明這些事情太后不可能不知道,現在卻又提起來問著皇后,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果然太后眉頭一皺:“朱紋殿裏連個人都沒有,誰來伺候?皇后是六宮之主,皇上的身子你得小心,怎能如此輕疏?”

      皇后是一國之母,六宮之首,雖然太后是長輩,大可申斥,但臉面上也要留情份。似這般當著外臣的面訓斥皇后,那是從來不曾有過的事。周鳳城在一邊坐立不安,心裏明白,皇后這頓申斥,全是因自己不答應太后的“提親”惹起來的。

      方蘋倒是神色不變,扶著宮女的手立起來道:“太后申斥得是。不過朱紋殿侍女內監盡有,兒臣還格外調派了幾個得力的去伺候。旁的事情兒臣做不來,但皇上的身子,兒臣萬不敢疏忽。”

      太后哼了一聲:“不敢疏忽?太醫們有多少日子不曾去給皇上請脈了?”

      方蘋默然不語。皇上身體不好是真的,但這太醫不請脈,卻是因為他自己不肯見太醫的緣故。當初淑妃一屍兩命,皇上就要把太醫全部治罪的,是她硬保了下來。可是皇上記著死了的淑妃,就恨著這些太醫,哪裡肯讓他們來診脈?太醫們也只能遠遠觀察一下皇上的面色,斟酌著開些溫補的方子,反正皇上的症候人人知道,無非是因淑妃薨逝,傷心太過的緣故,這是心病,吃藥沒大用,只消吃不出毛病來就行;若說憑這些能治好皇上,那卻是扁鵲再世也休想的。

      太后見方蘋不說話,臉色更沉了幾分,冷聲道:“怎麼不回話了?還有,皇上本該先有一後四妃,當初就不曾選足,現下一個瘋了一個死了,只有一個韓妃還充個數,這哪裡像是當皇上的樣子?這事,皇后也該上心才是,就不說大選秀女,也該留意物色幾個才是。皇后統領後宮,萬萬不能生妒嫉心。”

      這話說得不輕,換了別的嬪妃,恐怕便要面紅耳赤,方蘋卻是泰然自若,雖然吃力地跪了下去,回話仍是不卑不亢:“太后說得是,此事於體制上確是不合。但兒臣斗膽,想請太后暫緩此事。”

      太后驚得連手中的茶都忘了:“你說什麼?”話都已經說到妒嫉的份上了,皇后怎麼還敢拒絕選秀的事?

      方蘋從容道:“兒臣說,請太后暫緩選秀之事。”

      砰一聲,太后手中的茶碗摔得粉碎:“皇后你,你究竟想做什麼?你難道是想獨寵後宮?皇上如今尚無子嗣,你難道想絕祖宗的後嗣不成!還是你聽太醫說多半宜男,生怕別人也生下龍子,將來奪位?”

      方蘋磕了個頭,仍是神色平靜:“兒臣從來不曾想過什麼獨寵。至於說到龍子,兒臣身為皇后,生子便是嫡子,若是這一胎生男,且是長子,除非將來有廢立之事,否則不必想什麼奪位之虞。兒臣的想法,是想請太后容皇上再過幾日,淡一淡對淑妃的思念之情。”

      太后被說得啞口無言。不錯,如果方蘋這一胎生的是男孩,那就是嫡長子,身份之貴重,遠非其他嬪妃所生之子可比,無論將來立長立嫡,都是皇后之子繼位,這是理所應當的。即使不是長子,嫡子的身份也不是能輕易動搖的,因此按祖制來說,確實不必想什麼奪位之事。方蘋入宮將近兩年,在太后面前從來都遵著規矩謹言慎行,不妄發一語,合宮都說皇后儀態貴重,惜語如金,似今日這般侃侃而談,還是破天荒頭一遭。太后驚得半晌才能說出話來:“胡鬧!淑妃死了已三月有餘,就是再有情,也該放下了。何況皇上是什麼身份,難道還要為她守孝不成?”

      方蘋微微一嘆:“天家無夫妻,皇上對淑妃如此用情,實是難得,請太后成全,容皇上過一兩年,這份傷痛淡了,再提納妃之事。兒臣是絕不敢阻擋的。”

      太后怔了片刻,冷笑道:“皇后說的話聽起來倒是至情之語,只是皇上一身關係社稷,豈能為兒女私情耽擱?皇后若是這一胎不能生男,那又如何?皇上無嗣,社稷不穩,皇后難道不懂得這個道理?這件事,哀家就交給你去辦,若是辦不好,哀家卻要計較!你跪安吧。”

      方蘋默默磕了個頭,退了出來。周鳳城早已如坐針氈,隨即跟著告退。太后卻和顏悅色道:“哀家方才所說的親事,少傅好好想想。自來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父母早逝,若遲遲不婚,如何告慰你父母在天之靈?少傅是忠孝之人,回去好好想想吧。”

      周鳳城胡亂應諾了幾聲,趕緊退了出來,緊走幾步,趕上了方蘋。方蘋被侍女攙著,走得微微氣喘,見周鳳城出來,輕輕苦笑一下。周鳳城滿心歉疚:“是臣牽連了皇后。”

      方蘋搖了搖頭:“這事,太后早晚是要提出來的,只不過撿著這個時候發作而已。皇上現在這樣子,怕只怕傷身,太后憂慮的也是。”

      周鳳城低聲道:“皇上不讓太醫請脈,這——”

      方蘋微微遲疑片刻,低聲道:“又何必請脈才能知道。皇上夜夜憂悒,如何能不傷身?幾個老太醫已經對我說過,皇上倘若一直這般……不是永壽之相。”

      周鳳城面色突然變了:“皇后——”

      方蘋苦笑:“我本想讓皇上放任些日子,抒解胸懷,現在看來,只怕不行。可是太后的法子同樣不行。太后的意思,無非是再扶植一個自己人,可是這人若留不住皇上的心,只怕反而弄巧成拙。”

      周鳳城沉默片刻,道:“皇后的意思是——”

      方蘋輕輕嘆息:“鳳城,你我同窗讀書,雖非骨血之親,卻有兄妹之情,我有什麼好瞞你的?我的意思,如若皇上必不能忘情於淑妃,能否找到與淑妃相貌相似之人?一來皇上移情,胸懷也可稍慰;二來……我也想居這個功勞。莫說我真能一片至公毫無私心,這後宮之中,倘若真不為自己打算,怕是一日也呆不得。我這一胎,無論是男是女,都不能再生了,倘若是男,便是嫡長子,只要養得大,哪怕我什麼也不做,也是不怕。可倘若是女——長公主聽著好聽,卻是不頂用的。其實,我並不想將來做什麼太后,享什麼尊榮,我為何入宮,你也是知道的。只要爹得享天年,日後的事,我怕什麼?爹自幼便說我是耐得住寂寞的人,這話,我倒覺得自己還承得住。”

      周鳳城被她說得通體冰涼。他是西定邊境上人,秋季發水災時父母餓死,流浪到南祁,被方英收留。說是學生,其實比兒子還親,與方蘋也是如同兄妹。方蘋並無普通女子的矯情,兩人素來無話不說,她為何入宮,又為何要爭這皇后之位,周鳳城心中比方英還要明白,只不知她曾經親自去見過攝政王這一條而已。如今聽她說到將來之事,十七八歲的女子,正當風華之時,便是辭氣冷淡,剖析入裏,如同毫不關己,心裏不由一陣陣的淒涼。

      方蘋看他面色不對,勉強笑笑:“將來日子還長,皇上現在年輕,將來未必不會變了性情。我也只是白說說,你不必這樣。何況我有孩兒在膝下,再不濟也勝過那些無所出的嬪妃,皇后的頭銜也不是容易去的,還怕什麼呢?”

      周鳳城收起心中的淒涼之感,也勉強笑道:“皇后說的是。這找人的事,只怕急不得,臣會悄悄安排的。”

      方蘋臉上微微一紅,扭開頭道:“這是我的私心,能找得到固然好,找不到也無妨。”

      周鳳城搖頭道:“皇后別說這是私心,皇上關係一國民生,總是這般頹廢下去可怎麼好?皇后聽說了麼?東平與北驍結盟,北驍送了位公主去東平,嫁給了皇后的族兄,兩國已是親好了。這下子東平沒有了後顧之憂,對我南祁是大大不利。”

      方蘋微微吃了一驚:“怎麼?不是說東平與北驍正是敵對之時,怎麼突然又結了姻親?”

      周鳳城苦笑道:“何止如此。據說是北驍諸王爭位,兩敗俱傷,奉了大王子未滿兩歲的獨子繼位。因是幼主,難理國事,加上內訌內耗,恐被中元乘機算計,因此主動與東平修好。還聽說東平皇后也有了身孕,皇帝已經親口許諾——如若生女,與北驍幼主結為姻好,如若生女,便結為兄弟。皇后看,這般一來,兩國十餘年的結盟已是定了的。西定……西定在韓將軍時雖口稱與我國修好,其實一直來往淡漠,靠不住。倘若皇上再一味沉迷於兒女情中,不知整頓奮發,萬一哪天這兩邊起了不良之心……”這話說出來頗為澀口。他本是西定人,入朝為官後也力圖為西定百姓謀些福利,只是畢竟生長南祁,西定反而再無親友,時間久了,南祁倒比西定更似家鄉,這一顆心,漸漸的向了南祁。可是故土難忘,倘若將來兩國敵對,無疑更是尷尬,因此說起來便遠不如談論東平之順利。

      方蘋豈不知他心中所想,徐徐道:“皇上年輕,不能諸事都倚著他,滿朝文武是做什麼的?難道皇上疏忽一些,就沒人做事了不成?”

      周鳳城嘆道:“談何容易?自從高家族滅,攝政王被誅,韓家又被黜落,朝中其實已經沒幾個能獨當一面的人。就是有……不是高党就是王黨,再不然也是韓黨,皇上又不放心……”

      方蘋默然。其實何止這些党皇上太后不信任,就連周鳳城,太后也不見得多麼信任,否則又為何要將自己的侄女嫁給他?都說攝政王專權誤國,但現在他已伏誅,國內卻也不見得有什麼改善,反而是年輕的皇帝於喪妃之痛中難以自拔,幾乎連國事都要誤了。

      “鳳城,太后提的親事……你不妨打探一下。倘若女孩兒當真四德俱全,似乎倒也不必顧忌身份……”

      周鳳城只覺得頭似有千斤般重,點下去就再也抬不上來:“臣知道。其實臣也想過,倘若當真結了這門親,臣做事也可放開手腳,但……”

      方蘋黯然一笑:“是啊,這般一門親事,任女子再好,也難論家庭之樂。我是深知的,不該逼你也墮入其中。你自己拿主意吧,不必顧忌我,太后再是不滿,至多也只是言語上譏誚些。如今你是朝中第一得用之人,總不能自毀棟樑。”

      周鳳城喃喃道:“臣倒不為這些……”他茫然說著,腦海裏似乎浮起一個人來,猛然一驚,自己壓了下去,“這些都是小事,臣只消行端立正,就是放開手腳去做也沒有什麼。倒是朝中人才凋零,實在不得了。臣覺得城衛將軍齊幟,工部管事李萇都是好的,雖然說是攝政王手中提拔起來的,卻也不見得就是王黨,只是皇上總是拖拉著不下批示。”

      方蘋輕輕按按眉心:“疑人不用,既然不能信任,暫時不用也罷。不過人才急需,還是——開恩科吧。”南祁規矩,五年一科考,現在離著科考還有三年,萬萬等不及,唯一的辦法就是提前開恩科,“我腹中不論是兒是女,都是皇上的第一個孩子,開個恩科,勉強也夠得上了。”

      周鳳城眼前一亮:“臣回去就修本,等皇后生產,就上本奏。”

      方蘋點了點頭:“爹呢?我有些日子不曾回去看他了,他老人家身體還好麼?”方英是謹言慎行的人,更是守足規矩,外臣不入內宮,他是從來不會請求進宮見女兒的。

      周鳳城遲疑片刻,嘆氣道:“方大人如今在修史,前幾日,正修到《攝政王本紀》……”

      到底是自家女兒,方蘋一聽就知道必然有什麼事:“怎麼?爹是怎麼寫的?”

      “風定塵,南祁王族之子,幼慧而黠……朱子十二年,風定塵率軍攻取東寧西涼,納為南祁屬國,更名為東平、西定,國力大盛,直追中元……此後舉止言行,皆於前不甚相符,而英明果斷過之……”

      方蘋連連皺眉:“爹怎麼……‘國人皆以為患’那一段寫得不錯,怎麼後面又出來‘英明果斷’了?”

      周鳳城嘆道:“大人的性情是這樣的,史筆如鐵,一字也不能改的。攝政王自大病三日之後,的確行事大勝於前,難道不是真的?還有呢——幼主以其勢大,設計誅之,遂不知所終……”

      “什麼叫不知所終?而且,‘以其勢大’,這,這又是什麼話?難道爹就不能寫點別的?以其專權誤國,不是——”方蘋說到後來,自己也沒了聲息。攝政王后來,確實不能叫做專權誤國,自己的父親素來剛正,又是修史,怎麼肯妄記一字?那不知所終亦是真的,誰又見過攝政王的屍體?按說誅戮這樣的權臣,應該明正典刑,如今連個屍首也不見,不是“不知所終”又是什麼?

      一時間兩人相對無言。半晌,方蘋才恢復了平靜容色,淡淡道:“爹寫的沒錯,由他老人家去吧。朝中要靠少傅多支持,我,我現在去看看皇上。”

      朱紋殿的舊主人已經故去三月有餘,年輕的皇帝卻依然夜夜留宿其中。方蘋進去的時候皇帝已經用了早膳,正對著滿案的奏摺出神,聽見腳步聲也只是瞥了一眼:“給皇后賜座。”

      方蘋喘了口氣,行了禮,在錦礅上坐了下來。到底肚子裏是自己的骨血,皇上終於露出點關心神色:“皇后身子不便,怎麼還要過來?有什麼事,讓內侍過來說一聲就是了。”

      方蘋微笑道:“多謝皇上關心,臣妾身子還好,路也不長,過來看看皇上總還行的。倒是皇上,還是咳嗽麼?該叫太醫好好來請個脈才是。”

      不提太醫還好,一提,年輕皇帝的臉色立刻變了:“不要跟朕提什麼太醫,朕不想見!就是他們醫死了淑妃,難道還要讓他們再來醫死朕不成?”說著,又咳了幾聲。

      方蘋從容道:“如今太醫院已經換了一批人,醫術據說都是好的。皇上一身關係社稷,還是該請脈的。”一面說,一面心裏也不由悲哀,說是夫婦,見面卻只是這些官樣文章。

      果然皇上臉上也露出厭煩之色,擺了擺手道:“皇后不用教訓朕了,這些話,朕都聽得耳朵起繭,不用再說了。”

      方蘋心裏嘆了口氣,道:“臣妾怎麼敢教訓皇上,只是職責在身,不能不勸。既然皇上不願聽這些老生常談,倒另有件事說給皇上聽——如今妃位上只有一個韓謹妃,太空了,也不合祖制,臣妾想還該再選幾人——”話猶未了,皇帝已經變了顏色:“你!淑妃去了不過三個月,你就想再弄人來頂她的位子?不要祖制祖制的來壓朕!祖制只說不得廣聲色,可沒說不納後宮也不行!”

      方蘋早知道會迎頭挨這一頓,因此沒半分慌張之色:“祖制裏也說,皇上不可沉迷後宮,如今淑妃去後三月有餘,皇上仍是悲傷不減,這也不合宜。”

      皇帝呼一下站起來,手指著方蘋直抖:“你,你好狠的心!淑妃不治,你硬攔著朕不許斬那些無用的太醫!你安的什麼心?是怕淑妃生出兒子來搶了你的地位麼?”

      方蘋也站起身來:“皇上若做如此想,臣妾還是那句話,賞臣妾一碗藥,把腹中胎兒打掉就是。”

      皇帝怔了怔,頹然坐倒。當日他要殺太醫,皇后硬給保了下來,他就是這般說的,皇后也是這般回的。到底是自己骨肉,怎麼捨得真打下來?

      “你當真是狠心……”

      “回皇上,臣妾不是狠心,是不願淑妃去後,還要被人扣上迷惑皇上的罪名。皇上這樣傷心,臣妾知道是一片情深,但疏於朝政,誰會念皇上心苦?還不是議論淑妃生前狐媚,死後仍迷惑皇上?皇上與淑妃夫妻情深,怎麼忍心叫人這樣說她?”

      皇帝氣得又站起來:“誰?誰敢這樣胡說!”

      “攸攸眾口,皇上怎麼堵得住?”方蘋眼看年輕皇帝臉色慘白,心裏也是不忍,“皇上若是為淑妃好,就該打起精神來處理朝政。這朱紋殿,就留著吧,此後再不許人來住。皇上幾時想念淑妃,就來坐坐,只是夜夜留宿卻不合適,沒人侍候,於身體也大不宜的。”

      皇帝呆了片刻,看看方蘋:“當真能留著?”後宮裏沒這個規矩,除非嬪妃不足數,否則哪有空著宮殿的道理。

      “臣妾忝為皇后,這個主還是做得了的。”

      皇帝喃喃道:“太后……”

      “太后如有訓斥,臣妾去聽。”

      皇帝眼中終於露出點感激之色,剛要說話,方蘋突覺腹中一陣疼痛,頓時滾下豆大的汗珠,彎下身去。驚得侍女失聲喊道:“皇后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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