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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變 - 第151章字體大小: A+
     
    告別

      中書令洛無風的府第在碧丘城東,不大不小的一處宅子,若與他的官職相比就顯得小了一些,僕役也只有零星幾個,清素得緊。不過,這也馬上就要成為過去了,如今他是京城之中最灸手可熱的人物,皇上親自指婚給北驍公主,特別賞賜了一座大宅子,還有數十名男女僕役,那宅子修繕得華麗無比,據說比皇宮都不差。老宅子裏的奴僕大半也跟去了新宅,舊府第就格外冷清了。

      天色已經黑透,寂靜的宅子裏有個窗口亮起了燈。柳子丹坐在床邊上,將幾件衣裳一件件鋪開,再小心折起打成包裹,嘴角帶著掩藏不住的溫柔笑意。

      門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有人走上臺階,在門口略略遲疑了一下,終於敲了敲門。柳子丹收起笑容,淡淡道:“是太平侯吧?請進來。”

      推門進來的人果然是王皙陽,衣裳簡單,看起來像是鄰家少年,不復白日裏年輕天子的莊嚴。柳子丹低頭繼續去收拾衣裳,淡淡道:“坐。”

      王皙陽拉了把椅子坐下來,默默看著柳子丹的動作,終於道:“殿下在我宮中。”

      柳子丹頭也不抬地道:“知道。否則你怎會來見我?”

      王皙陽慢慢道:“他只是將他訓練特訓軍的方法逐條記錄下來,教與我的將軍們,並無別事。”

      柳子丹這次倒微微有些驚訝了。他早已作了準備聽王皙陽一通胡扯,就算王皙陽說李越此刻是在他的龍床之上也不稀奇,萬想不到王皙陽說出來的話竟然如此老實。

      王皙陽看他面露驚訝之色,苦笑起來:“你以為我還會說他與我有什麼瓜葛?”

      柳子丹沒吭聲,顯然是默認了。王皙陽笑得更加苦澀:“如今他都要帶你去雲遊了,我再說這些,還有什麼用處麼?”

      柳子丹默然片刻,淡淡道:“如今北驍幼主繼位,無力東侵,又將公主送來和親,至少十數年間不會再起戰事。南祁與東平亦已簽署國書,即使並非當真和好,兩國和平當可維持一二。這樣算起來,你還有什麼憂事之事需要他來援手?”

      王皙陽猛地抬頭,狠狠瞪著他:“你!難道我就只是——”如洪水般奔騰欲出的話突然斷在了嘴邊,化作一聲長嘆,“不錯,如今邊關已平,我還能用什麼留得住他?無論我如何用盡心機,到頭來贏的人總是你。不必說我,就是衛清平,當初殿下為了他散盡西園,現在一步走錯,也再難挽回。”

      柳子丹微微揚眉:“太平侯今夜是來與我談衛清平的麼?還是想如當年隔牆短話,激我再次自行離開?”

      王皙陽自嘲地一笑:“我哪裡敢?當年的事,殿下到現在還記著一筆帳,不知幾時就會跟我算呢!說起衛清平,也不過是感慨而已。如今他在北驍做了大巫神,恐怕一生都別想再離開聖山,與殿下更是永無再見面的機會,這樣算起來,我比他還略強一些呢。”

      柳子丹微微一震:“衛清平在北驍做了大巫神?他幾時去了北驍?”

      王皙陽看他一眼:“你不知曉?不錯,殿下在北驍九死一生,自然不願說出來令你擔憂。是我多嘴了。”

      柳子丹冷笑一聲:“太平侯今夜來訪,本就為多話而來,此時又何必如此作態?若是覺得什麼都不必說,那就請回吧。”

      王皙陽苦笑:“你比從前是難對付得多了。”

      柳子丹淡淡道:“我知他不會做什麼,又何必擔心?”

      王皙陽喟然長嘆:“不錯,殿下他,是什麼也不會做了。我本以為經了那般生死關頭,他縱然對我沒有任何情意,也總不致如洪水猛獸,避之唯恐不及。想不到他當真連東平都不願多留,竟然要帶你去雲遊四海……”

      柳子丹淡淡看他:“他為何要留在東平?我們去雲遊,又有何不妥?”

      王皙陽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手掌上磨破的地方剛剛長出新皮,嫩紅光滑,這,或者就是他們在北驍留下的唯一印記,只是不久之後,新生的肌膚也會重新變得粗糙,這印記也就會消失,再看不出。他忽然覺得眼眶不可遏制地發熱,無數言語在胸頭衝撞,迸發出來的卻只有一句話:“給我一夜!求你。”

      柳子丹被他驚得怔了一怔,片刻才冷笑道:“求我?你找錯人了吧?該去求他才是!”

      王皙陽笑得冷而無奈:“若是你不答應,他又怎麼會答應?你放心,我只求一夜,絕不會糾纏不休。你已有了全部,就不肯分我一絲一毫?”

      柳子丹再也忍不住,將手中的東西摔到床上,冷笑道:“分你一絲一毫?你無時無刻不在算計於他,而他非但將你從萬山之中帶出來,此次更是拼著性命前往北驍,你還不知足!你倒說說,還要我分你什麼?你的心思,無非是做了他的人,今後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他都不會置之不理。不過你大可放心,以他的性情,縱然並無這一層瓜葛,也不會袖手旁觀。因此你大可不必如此費心,更不必曲意承歡,來演這一場苦肉計!”

      柳子丹話猶未了,王皙陽眼睛已經紅了,猛地立起身來:“你,你怎知道我只是在演苦肉計!不錯,我確是算計過他。那時他是南祁攝政王,我東平仰人鼻息,岌岌可危,我身為東平儲君,自然要為一國之民著想!你生就天人之姿,能得他另眼相看,連西定國中貢銀都可減免,我卻沒有這等福氣,少不得自己算計。大家各為其主,我不算對不起他,他拘我罰我,我也不能埋怨!如今他已離開南祁,在我眼中只是李越,並非攝政王。我固然有東平重任在肩,不比你全無牽掛,能時刻伴在他身邊。但我也並非貪得無厭,更不敢冀望獨佔或是瓜分,只不過想留此一夜之念,略慰本心罷了。”

      柳子丹沉默片刻,淡淡道:“這又何必?他終歸不是你的,留此一夜,又有何益?”

      王皙陽慘然失笑:“不錯,他終歸不是我的。但我和他,也算同生共死過,我也只想教他知道我的心罷了。我也知這多半徒勞無益,你若問我是為了什麼,我亦說不清楚,只是隨心而做罷了。我直到此刻,方才真正能體會衛清平——縱然此生無緣,也只盡一份本心罷了。他若早些不做這個攝政王……或者,我與他相差的,只是這段時日。”

      柳子丹垂頭看著自己的手,緩緩道:“你差的不是這段時日,而是一個秘密……”他愈說聲音愈低,最後幾個字,王皙陽竟未聽清。不過他已無心再去追究什麼,只是看著柳子丹,顯然是盼他能夠應允。柳子丹出神半晌,淡淡道:“我只是不明白,縱然你有這一夜,也不過分得一絲半毫,難道就當真滿足了?”

      王皙陽苦笑道:“否則我還想怎樣?難道還想獨佔不成?”

      柳子丹抬頭鋒利地看他一眼:“你難道不曾想過?”

      王皙陽微微茫然片刻,還是搖了搖頭:“我亦不能將自己全部託付與他,又怎能做此妄想?”

      柳子丹淡淡一笑:“你雖不能,我卻可以。既然我已將自己全部託付與他,自然便想獨佔。”

      王皙陽絕望地看他片刻,終於冷笑起來:“獨佔?你當真就能獨佔他麼?我自然不能與你相比,但衛清平呢?縱然他們此生再不相見,他在殿下心中,也總有一席之地。”

      柳子丹不動聲色:“你又知道了?”

      王皙陽冷笑道:“不只知道,這還是我親眼所見。或許因你之故,殿下不能與他共生,但卻能與他同死。其實若我是他,倒不如在聖山之中就死了,反而能長久留在殿下心中。”

      柳子丹終於微微動容,目光轉向窗外,良久才淡淡道:“可惜他還未死。”

      王皙陽尖銳地道:“他不死,怕只是不願殿下傷心而已。倘若他死了,你以為你與殿下還能如今日一般一無牽掛四海雲遊?”

      柳子丹緊閉雙唇,良久,幾不可聞地輕輕嘆了口氣。

      李越從集靈殿出來的時候,一身輕鬆。這個世界能用得上的訓練方法,他已經全部寫出來交給了東平的將軍們,並且耐心給他們答疑解惑了一番。照他看來,東平這些軍官們當中有幾個年輕的,悟性倒還不錯,假以時日,能成棟樑之材。這件事做完,他也就沒了負擔,終於可以履行對柳子丹的承諾了。自從到了這個世界,忽忽已經兩年,終日裏紛紛擾擾,沒有片刻喘息之機,現在終於可以輕鬆,心裏不是不高興的。可是這種高興之中,卻又帶著些抑鬱之感,只是這種抑鬱自何而來,他卻不願深究。

      院子裏靜悄悄的。自從他們住進這裏,洛無風就把僕役侍衛大半撤走,剩下幾個也只許在外門聽候差遣,非經呼喚不得入內,因此這內院裏一到天黑就再沒別人,只有他們住的屋子裏透出燈光,在初秋的涼風中散發出溫暖的黃色。

      李越喜歡這種感覺——不論多晚,總有個人在等著你。嘴角浮出一絲笑意,他輕輕推開門:“子丹——”後面的話全部咽在口中,因為燈下桌旁,那個微微帶幾分醉意抬起頭來迎接他的人,並不是柳子丹。

      房中有氤氳的酒香,王皙陽臉頰微紅,眼角濕潤,朦朧地笑笑:“回來了?”

      李越詫異:“怎麼是你?你把子丹弄到哪裡去了!”最後幾個字,已經有些聲色俱厲。

      王皙陽半伏在桌上,搖搖手中的酒杯,眼神帶幾分淒涼:“在你眼中,我就是這般的小人?用盡心機,不擇手段——就算是死過一回,我在你眼中,也始終如此?”

      李越遲疑了一下。他自然不致做如此想法,但乍一回來,沒見到柳子丹卻看見王皙陽,不由得便擔心,脫口而出了。

      “子丹在哪裡?你怎麼過來了?”

      王皙陽執起酒壺,為他倒了一杯:“你明日就要走了,我來為你餞行。放心,這是安定侯許了的。”

      李越皺皺眉:“子丹許了什麼?”

      王皙陽皺眉思索:“許了什麼?他,大約是許了我一個從此死心的機會罷。”

      李越眉頭皺得更緊。他看不慣王皙陽這般茫然若失的憂傷神態。王皙陽始終是生動跳脫的,縱然有時流淚甚至裝死,也泰半是作戲而已。雖然戲文虛假,他卻演得起勁,其中透出的,始終是一派生機,幾時有過這樣的頹廢之態?他盯著王皙陽的臉看了半天,心中倒是暗暗盼望能看出點演戲的痕跡來,可是看了半天,卻看不出半點端倪。

      王皙陽一直也在看著他,等到李越把他從上到下都看遍了,才嘻嘻笑道:“看出來了麼?”

      李越伸手去拿他手中的酒杯:“你喝醉了。”

      王皙陽笑嘻嘻地點頭:“是啊,我醉了。不醉,又怎麼敢在這裏等你?”

      李越心裏微微酸疼了一下:“你這又是何苦,為什麼非要勉強自己?”

      王皙陽像似被針戳了一下,豎起眉毛:“誰說我在勉強自己?”

      李越把酒杯往旁邊一扔:“難道不是?借酒蓋臉,你酒醒了難道不會後悔麼?”

      王皙陽噌地站起來,亮開嗓門像要跟誰吵架似的:“不後悔!我知道我不會後悔!若不是,若不是你逼我,我哪裡要借酒壯膽!”

      李越皺皺眉:“我逼你什麼了?”

      王皙陽哈哈大笑,跌坐回椅子上:“是啊,你逼我什麼?明明是我在糾纏不休,哪裡是你在逼我?”他靠在椅背上,又露出苦苦思索的神情,“我到底差了什麼?唔,第一,我不如安定侯美貌。”他伸出一根手指在自己眼前晃晃,又伸出第二根,“第二,我也不如安定侯無牽無掛,能隨你走到天涯海角。第三……唔,第三……”他偏頭思索,滿臉苦惱,醉態可掬。

      李越嘆了口氣,走過去拉他:“不要胡思亂想了。你並沒差了什麼,只是我已經有了子丹,不能再做第二人想。”

      王皙陽驀然叫起來:“你騙人!衛清平呢?你心裏還不是想著他!”

      李越心裏像被針紮了一下,沉下臉道:“你今天晚上跑來,就是為了跟我談衛清平?”

      王皙陽紅了眼圈:“除此之外,我又能與你談些什麼?你又肯聽我說些什麼?我若說要你一夜溫存,你難道肯坐下來聽我說麼?”他一邊說,一邊搖晃著站起來,伸手想來拉李越。李越一縮,他拉了個空,腳下不穩,一頭就往李越懷裏紮了過來。李越若是讓開,他勢必栽到地上,只好伸手接住他:“你喝得多了。”

      王皙陽靠在他懷裏,眯起眼睛,忽然呵呵笑起來:“你可知道,那次我聲稱重病,要騙你進宮來看我。那一次我備下了藥酒,千方百計想誘你入幕。誰知道探子說你竟然顧自走了,我一怒之下,藥酒也砸了,你卻偏偏又來了……你看,我每次要算計你,卻總是弄巧成拙。到了今日,就算想端出一份真心來,也無人相信了。”

      李越不知是該笑還是該惱,拖著他往床邊走:“你醉了,好好睡一覺,不然明早一定頭疼。你帶了人來麼?”

      王皙陽完全不理他說了些什麼,只是伸開手臂摟住他頸項,竭力把臉往他臉上貼:“其實我雖不如安定侯貌美,身子卻也不差,熄了燈,也該差不太多……”

      李越有點惱了:“胡說八道!你想挨揍是不是?”

      王皙陽被他一吼,呆呆看了他一會,忽然嗚嗚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胡亂拉扯自己的衣裳:“你明日就要走了,難道連個念想也不肯給我留麼?”

      李越把他壓倒在床上,按住他亂揮亂動的手,頭疼道:“你是一國之君,不能這般胡鬧。我又不是永遠不再回來,說什麼念想?”

      王皙陽大聲道:“你又在騙我!你這次走了,便永遠不會回來。衛清平在北驍做大巫神,你已經不必再擔心他,自然要跟柳子丹雙宿雙飛,逍遙自在!我恨他為什麼不死在北驍,倘若他死了,你便不會如此自在!”

      李越沉下臉:“我看你真是喝醉了!衛清平為什麼要死?你怎麼不說自己——”那個“死”字到了嘴邊,還是咽了下去。

      王皙陽哈哈笑道:“因為我若死了,你根本不會傷心!”臉上雖然笑著,眼中卻是淚水橫流。李越摸摸他滾燙的臉蛋,嘆了口氣:“別胡說八道了,你死了,我也會傷心。”

      王皙陽睜大眼睛:“你真會為我傷心?”

      李越嘆氣:“會。所以你就好好活著吧。聽說你的皇后已經有身孕了,好好過日子吧。”

      王皙陽乖乖躺在他身下,壓低了聲音:“告訴你,其實我根本不想娶她。”他把眼睛睜得很大,好像在訴說什麼天大的秘密一般,“只是我要登上王位,須得洛家支持,洛家的條件就是要立她為後。皇后背後若無靠山便難以立足,若靠山太過勢大,又易有外戚之患。我倒盼她生個皇子,只要立他做了儲君,洛家自然心安,我便好著手分其勢力。”他說著說著,咯咯笑起來,“你看,一朝做了皇帝,就算是枕邊人,也不得不算計。只有在你身邊,我才不必再費這般的心思……”他把臉靠在李越臂間,眼睛漸漸閉上,昏昏欲睡,“殿下,若你只是李越,從來不是南祁攝政王,該有多好……”

      李越輕輕撫摸他零亂的頭髮:“你既然做了皇帝,也只能如此。你是個好皇帝,做你的百姓,是有福氣的。”

      王皙陽吃吃笑著,把臉往他手臂裏埋:“是啊,百姓是有福氣的,這福氣是我給他們的。那,誰給我福氣呢?有時,我倒寧願生在普通人家,承歡父母膝下,既不必以身為質,也不必兄弟相殘。母親不會被人害死,父親也不會被我囚禁……”他聲音愈來愈低,李越只覺手臂上一陣濕熱,心下不忍,將他又摟緊了些。

      王皙陽掙扎著伸出手臂抱住他的一條手臂,臉在上面蹭了蹭,含含糊糊道:“我知道你要走了,等我睡著了,你再走,別讓我看見……”

      柳子丹站在院子外面,仰面望著天空。天穹高遠,星斗明亮,看得久了,微微帶幾分寒意。他就那麼背倚著牆,怔怔望著天空,直到門輕輕響了一聲,李越拿著包袱出來,看見他站在這裏,神色微微放鬆:“走吧。”

      柳子丹輕輕揚了揚眉。李越衣裳頭髮都是整齊的,身上有酒香,卻沒有情事後的氣息:“他——”

      “睡了。”李越牽過他的手,慢慢向前走,“明天自有他的侍衛過來接他,我們,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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