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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變 - 第125章字體大小: A+
     
    糾纏不休

      半夜,北風被雨聲驚醒了。窗戶開著,風頗有幾絲涼意。雖然是春天了,但乍一下起雨來,倒春寒還是有幾分威風的。北風翻了個身,突然聽到窗櫺上輕輕敲了敲,跳起身來,李越站在窗外:“幫我個忙。”

      雨下得急,街心已經積起了水窪,衛清平就在積水中躺著。李越伸手摸摸,手腳冰冷,額頭卻是火燙。身上連摸都不用摸,因為衣裳已經泡透了,跟雨水一個溫度。李越把他抱起來,覺得手上出乎意外地輕。北風披著油衣坐在車轅上看著,李越很怕他這時候又突然爆發出好奇心來,好在北風只看了看,竟然沒有多問就舉起鞭子:“回王府?”

      李越搖頭:“不。去我那宅子。”

      元豐賜李越的宅子離得不遠,聽說原來是建給一個什麼將軍住的,後來陣亡了,也沒後人,宅子就又被朝廷收回了。元豐下令賞了之後,李越一直沒搬過去住,宅子也就沒怎麼修繕。留守的只有兩三個僕役,大半夜裏突然見到新主子,大為驚訝。李越叫他們一個去燒姜湯,一個去請個跌打郎中來,就讓北風先回去。

      北風站在床邊上低頭看了看。蠟燭火苗微弱,照著衛清平的臉色蒼白,嘴唇青紫,要不是胸口還在微微起伏,跟個死人也沒什麼兩樣。

      “肋骨斷了吧?”白天他看楊一幸那一拳可沒留半點力氣。

      “指骨也斷了。”李越看著垂在床邊的那只手,手指已經腫漲起來,撐得皮肉發亮,更別提十個指甲有一大半掀翻了,不過在雨水裏泡過,血漬已經沒有,看起來倒沒那麼嚇人。

      北風咂了咂嘴:“可惜。身手不錯,我本來還想跟他過過招的。”

      李越沒說話。北風扭頭看看他:“我看他的招數跟你有幾分相似,是你教的吧?”

      李越仍然沉默。北風繼續說:“他把人扭倒在地上那一手不錯,你什麼時候能教教我?”

      李越橫他一眼:“你什麼時候變話癆了?”

      北風揚揚眉:“話——什麼?”

      李越頭疼:“沒什麼,你回去吧。什麼都別說,我欠你個人情。”

      北風嘿嘿笑了兩聲:“那好。不過——如果公子問起來,我不能不說。”

      李越斜瞥他:“那就別讓文程知道你出來過,自然不會問。”

      北風笑笑,走了。李越站在床邊,低頭看著。稍微暖和了一點,衛清平的臉就開始發紅,不正常的紅色,表示他的溫度又升高了。眉頭緊緊地皺著,眉心有清晰的紋路。這人比在邊境上見的時候又瘦了些。記得在韓揚的大營裏,兩人扭倒在地上時就覺得有些皮包骨頭的感覺,現在想必更是如此了。肋下的傷口已經迸裂,又被泥水泡過,傷口處皮肉微微外翻,顏色發白,很熟悉的感覺,就像在東平那座墳墓裏見過的一樣,只是彼時此時,心境大不相同。

      門外有些亂,僕役氣喘吁吁回來:“爺,郎中來了。”李越抬眼掃一下拎著藥箱匆匆進來的郎中和臉上帶著好奇的僕役,悠然踱了幾步,淡淡道:“這個人,好好伺候,別亂說話,否則——”突然一拳砸下去,旁邊的桃木桌子一聲巨響碎成一地。幾個僕役齊齊倒退一步,連郎中也嚇得一哆嗦,沒口子的應承。李越拍拍手上的木屑,淡淡然一點頭:“好,診脈吧。”

      衛清平覺得自己是在萬年冰海裏被浸著,身周有無數的冰塊,被海浪拍打著不停地撞擊著他,寒入骨髓。他努力地撲騰著,不知多久,被兩隻大手拖了出來,肋下一陣劇痛,似乎被什麼插了進去,然後難以忍受的灼熱撲面而來,幾乎要燒焦皮膚。他張口想喊,吸進一口熱氣,喉頭頓時焦枯欲裂。難道這裏是地獄麼?自己莫不是被銅叉叉著下了油鍋?那還真是報應呢。四周是深沉的黑暗,遠遠近近的,似乎有無數殺伐之聲,混合著鮮血的腥氣,撲面而來。十八層地獄?衛清平幾乎想笑出來。是啊,他的所作所為,實在應該下十八層地獄吧?其實早就知道了,早在被投進天牢的時候,十八層地獄是什麼樣子,他不就已經知道了嗎?聽說死後還要到閻王殿前去過堂,他怎麼沒看見閻王呢?若是見了閻王,他倒很想問問,究竟是誰把他的命簿寫成這個樣子。如果命運真是天定,那麼又有誰配來審判他呢?不過現在,他只想看看把自己叉起來的惡鬼究竟是什麼樣子。於是在他的努力之下,凝固般的黑暗終於還是慢慢退去,一團溫暖的黃色在眼前漸漸呈現出來。

      這是一間屋子,他猜測會是地牢之類,但呼吸間卻又沒有地牢的陰濕之氣。然後他看見床邊一個熟悉的身影,一動不動地坐著,仿佛已經坐了許久,又仿佛可以永遠這樣坐下去。

      “……殿下……”

      “不必叫我殿下。我本來也不是風定塵,現在更不是攝政王了。”

      衛清平無言可對。他並不想稱他殿下,然而除此之外能稱他什麼?

      “……你斷了兩根肋骨,一根指骨,舊傷開裂,內臟略有些出血,都處理過了。”李越的聲音平靜,波瀾不驚,“算來總需要臥床兩個月左右,然後就可以走了。”

      衛清平的心陡然提了起來:“可以……走了?”是走路的走,還是遠遠走開的走?

      “對,可以走了。”李越的聲音依然是平且直,不帶一絲感情,“我會叫人給你盤纏,回南祁去吧。”

      衛清平呼地一聲坐了起來,胸腹間一陣劇烈的疼痛讓他又摔下去,他卻顧不得了:“我,我不回南祁!”如果要回南祁,他當初又為什麼來?

      李越冷眼看著他摔下去,可能導致斷裂的肋骨再刺破肺部,卻沒有去扶:“回去吧。”

      衛清平覺得自己的心本來已經冰冷了,奇怪的是卻還可以再冷一些:“我想留下,無論做什麼,無論你如何處置,只要讓我留下。”

      李越古怪地笑笑:“留下做什麼?”

      衛清平再次沉默。是的,留下做什麼呢?做牛做馬?李越不稀罕。哪怕是像當初一樣做個暖床的寵物,他也不會再要了吧?難道還癡心妄想著要他的原諒?只怕做夢也不會做到。那麼又為什麼要留下?其實用不著李越,只消楊一幸他們,也能致他於死地,不需要李越說什麼話,只要他,什麼也別說。

      “為什麼不殺了我?”當初,他就想死在他手裏的,難道連這也是奢望嗎?

      “我不殺你。”

      “為什麼又救我?為什麼不讓我就躺在雨地裏?”那樣,也算是死在他眼前了。

      李越的聲音終於帶上了一絲波動:“你不能死在我眼前,我不想看著你死。”

      仿佛黑暗的屋子裏開了一個小孔,漏進來一絲光線,衛清平努力想看清李越的臉:“為什麼?”

      李越像雕像一般坐著,許久才慢慢低頭看他:“你知道為什麼。”

      像是冰天雪地裏行走的人突然看到了一堆火,想撲上去卻又怕只是幻覺。衛清平聲音顫抖:“我……”

      李越卻沒有容他說完:“我一直想原諒你。我對自己說你並沒做錯什麼。我不是風定塵,我對簡儀沒什麼感情,他死了我可以當做忘記了。我也不想做什麼攝政王,身份沒了我覺得更自由。我一手訓練出來的那些人本也是為了自己的前程,我還可以說富貴險中求,將軍難免陣前亡。這些我都可以自欺欺人。但是,我縱然能原諒你,卻不能原諒我自己。這,你也知道是為什麼。”

      衛清平清楚地聽見自己的牙關在打著戰,卻仍然要回答:“因為……安定侯。”

      李越笑了起來,那笑聲古怪而僵硬:“是。因為子丹。”

      “我,我沒有想到他會回來……”衛清平覺得自己的聲音不比蚊子大多少,幾乎連自己都聽不見,“沒想到他會回來得那麼快。消息傳過來的時候,我還沒回到京城,根本來不及……我並不想他死,當時我氣走他,就是為了保他的命……”

      李越的回答沒有半點溫度:“可他死了。”他死了,我就永遠不能原諒自己。

      屋子裏有一陣是死一般的沉寂。良久,李越才站起身來:“好好養傷,這裏不會有人過來。多謝你把如意送來,傷好了,就回去吧。”

      衛清平沒有言語,直到李越走到門口,才聽到他的聲音:“我不會回去。”

      李越停在門口,握緊了拳頭:“衛清平,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除非死,否則我絕不會離開。”

      李越似乎想轉回身來,但隨即抬腳走了出去:“如果你再出現,我不會攔著楊一幸。”

      李越從謹王府後門翻牆而入,才一推開自己的房門,身體就突然繃緊。不過房間裏傳出來的聲音讓他隨即鬆馳了下來:“是我。”

      燈亮起來,小武坐在他床上,裹著被子直直地盯著他:“你去哪兒了?”

      李越脫掉濕透的外衣:“出去走了走。”

      小武的眉毛一下子揚了起來:“下這麼大的雨出去走走?你當我是呆子麼!”

      李越沒心情多理他:“否則你以為我去做什麼?殺人放火?還是逛窯子?”

      小武的眉毛濃黑,這一點他絕對不像元文謹。元文謹的眉是淡淡的,對男人來說甚至有些過於秀氣,導致臉上的表情也不明顯。小武跟他正好相反,眉毛濃而清晰,揚起來的時候看得極清楚:“你不是喜歡男人麼?今天來的那個如意,就是你以前的男寵吧?”

      李越撈起面巾擦頭髮:“小孩子別管那麼多閒事!”

      小武憤怒:“我不小了!再過幾個月就該戴冠了!”

      李越嗤笑:“是戴少年冠!”

      小武噎了一下,悻悻然:“反正我不小了。”

      李越敷衍:“行行,你不小了。既然不小了就該知道,晚上是睡覺的時間,趕緊回你自己屋子去。不要以為休假就能偷懶,明天早上按時起來練功!”

      小武不動:“我想在你這裏睡。”

      李越不耐煩:“回你自己屋去!放著寬敞地方不睡到我這裏擠!”

      小武放低聲音:“我冷。”

      李越看看天。現在是春天吧?就是下雨,又能冷到哪裡去?厚衣裳都有,被子也有,冷你不會自己加被子嗎?

      小武悶悶的把頭往被子裏埋:“你去東平那些日子,王妃不讓人在我屋裏生火盆,被子也不厚,還說是小孩子火力壯,生火盆怕內火上沖什麼的。父王明明知道,可是從來不敢跟她頂撞,最多晚上悄悄把自己的披風拿過來給我蓋著。那些天真是打心裏往外冷,奇怪了,我從前在人家家裏做小廝的時候,晚上就只能穿著衣裳睡覺,可是好象都比這暖和些……”

      李越嘆口氣,坐過去把小武往裏一推:“給我留點地方。”

      小武眼睛一亮,立刻往枕頭上一倒,眨巴著眼睛看著李越。李越吹熄了燈,警告他:“晚上睡覺老實點,否則我把你踹下去!”

      小武果然立刻躺得直挺挺的,不過沒一會就開始往李越身邊挪:“白天讓你扔出去的那人,就是南祁襄國侯吧?”

      李越哼了一聲,沒有回答。小武對他的底細知道大半,肯定認得出人來。

      “你幹嗎不殺了他?”

      李越皺皺眉:“你怎麼說起殺人跟殺只雞似的?”

      小武嗤之以鼻:“說的好像你沒殺過人似的……那個衛清平,不就是他害得你丟了攝政王的位置落到今天這地步的嗎?要是我,早就一刀殺了他!不對,用刀都便宜他了。他不是喜歡讓男人上嗎?廢了他的武功,賣到窯子裏去。看他那張臉長得還不錯,有的是人願意上他……”

      “閉嘴!”李越猛地坐起身掀開被子,“滾回你屋裏去!”

      小武驚了一下:“怎麼了?”

      李越一字一頓:“滾回去!馬上。”

      小武愣了愣,突然爆發了:“怎麼了?就為我說一句話?你有毛病吧?那種背叛你的人,難道還要護著他不成?我可聽說了,南祁到處都在傳,這襄國侯當年在天牢裏,那可是千人騎萬人壓的!聽說那死囚牢裏多少人都嘗過他的滋味呢!怕人說啊?你當年沒上過他?你自己都上過了,還——”

      咕咚一聲,李越一腳把他真踹了下去!小武一個屁股蹾摔到地上,後面的話全摔了回去。李越等著他再度撒潑,沒想到他在地上坐了一會,突然一聲不吭地站起來,掉頭就走。走到門口才狠狠拋下一句:“你就是自己賤!”砰一聲把門摔得搖搖欲墜,頭也不回地走了。

      李越瞪著門口坐了半天,才下床去把門關上。聽著門外的風雨之聲,他在黑暗裏苦笑。賤?可能真有點吧?把人扔出去,然後再撿回來,大概確實是犯賤!好像從前有個電影說什麼來著:這年頭大家都是賤人……折騰過來折騰過去,得到的不值錢,失去了才後悔,還真是夠賤呢!最賤的是,你明明知道這道理,就是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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