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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變 - 第36章字體大小: A+
     
    請君入甕

      正是卯末辰初,京城之中還是一片寂靜。天色剛剛放亮,飄著細碎的雪花,加上又是戒嚴期間,街道之上連行人都少見。城門處緩緩駛出一輛馬車,車上擺著一具黑漆棺材,車轅上一名青衣馬夫,腰繫白麻,車後只有一馬相隨,馬上人素衣低笠。既無鼓吹送殯,亦無灑錢開道,這一車一馬在紛紛清雪中看來格外孤淒。

      城門外是一條官道,彎曲向前,兩邊皆是樹木。馬上人抬頭向四外看了看,喟然輕嘆:“孟喜,下官送到此處,不能再向前了。”

      車轅上青衣人以袖拭面,道:“周大人,我家大人生前與大人交情匪淺,如今天人永隔,請大人再送我家大人一程吧。”聲音哽咽,似乎悲痛難抑。

      這兩人自然便是周鳳城與孟府家人孟喜。李越允許周鳳城送孟驪靈柩出城,但不許遠送,更不許他護柩去陸州,故此周鳳城送到城外,便不得不回城。他與孟驪同為少年登科,彼此意氣相投,孟驪更從未以其西定出身而輕視之,故而相識雖不過幾年,竟儼然老友。孟驪身後家財無多,朝中大部分官員因其新進未予重視,雖有李萇等人頗有交情,無如此時正是早朝,竟無一人前來相送,眼見一個家人獨自扶柩,心中早生淒然之感,加以孟喜淚下聲咽,心中頗多不捨,不知不覺又送出數裏,後面京城城牆已然望不見了。

      南祁地多丘陵樹木,此時侵晨絕早,四無人聲,唯風吹木葉作響,周鳳城沒來由的一陣寒意,回望來路,才驚覺已經送出太遠,當下勒住馬韁,自腰間取出一隻錢袋遞給孟喜:“下官的確不能再往前相送了。這裏是些須微薄薪奉,略充喪葬之費,也算是下官與孟大人相交數年,聊表寸心。”

      孟喜眼珠亂轉,且不接銀子,只道:“大人當真要棄我家大人於不顧?莫非是因為攝政王不允?”

      周鳳城微微皺眉道:“下官尚不至趨炎附勢如此,只是此時京城之中深藏北驍奸細,下官勢不能離開。此非為攝政王其人,孟大人在天有靈,必能諒我。”

      話猶未了,忽聽棺中悠悠一嘆,一人緩緩道:“周兄果然如此,是當真視南祁為故國了麼?”

      此時四面無人,天地俱寂,而冷風陰嘯,一具棺材之中突然發聲,饒是周鳳城正人君子,也不由駭了一跳,一時說不出話來。孟喜卻絕無半點驚訝之色,管自過去將棺蓋推開,一人自棺中坐了起來。周鳳城定睛一看,除了孟驪又是哪一個?

      周鳳城怔了片刻,畢竟他聰明通透,最初驚愕一過,心思電轉之下倏然清明,脫口道:“你,你才是北驍六王子!”

      孟驪自棺中一步跨出,活動了一下身體,笑道:“悶在棺材裏的滋味可真不好受!”目光一轉,望著周鳳城道,“不錯,在下鐵驪,正是當今北驍王第六子。”此時神采飛揚,目光流轉之間自然帶出桀驁之氣,哪裡還是從前那個斯文少語的侍中孟驪?

      周鳳城點頭冷笑道:“原來如此。想不到我周鳳城自詡有知人之明,卻是數年走眼,真教六王子貽笑了!”

      鐵驪微笑道:“鳳城何必如此?南祁並非你故國,風定塵且是狂悖不臣,久之必篡,此皆為你素日所惡,何必貪戀於斯?鳳城若肯隨我前往北驍,我定以知己視你,決不有負!”

      周鳳城昂然道:“你劫奪西定賑災之糧,便已於我有仇。何況你縱人殘殺軍士數百人,如此草菅人命、血腥盈手之人,也配與我周鳳城論什麼知己?”

      鐵驪臉上煞氣一現即收,道:“鳳城這話說得好笑。風定塵揮師平西定,難道不曾殘殺無辜?我乃與西定三皇子舊有夙約,將來助其起兵奪位,俾西定重新自立,不再北面稱臣。難道鳳城不願故國複都?還是做了南祁之官,不思故國?或是——風定塵以賑災收買人心,鳳城已然為其所動,投懷送抱了?”

      周鳳城臉色驀然漲得通紅,厲聲道:“住口!我只道你是個君子,想不到你竟是這般的無恥小人!”

      鐵驪仰天長笑:“如其不然,鳳城為何固守南祁不肯北去?”

      周鳳城肅然道:“鐵驪,你聽著。周鳳城出身西定,不敢一日相忘,但西定當今君王確非治國之才,即使重新自立,亦難免覆於人手,何況兄弟鬩牆,乃徒增百姓刀兵之禍耳!你本北驍之人,口稱扶助西定,其實但求己利。周鳳城雙目未盲,尚可分辨!至於當今攝政王,他若肯以西定之民為南祁之民,則周鳳城亦未嘗不可以他為西定之主。你若想教我棄國背鄉遠去北驍為臣,那是癡心妄想!”

      鐵驪眉頭緊皺,冷冷道:“鳳城,事到如今,怕是由不得你了!”

      周鳳城四面一看,只見樹林之中不知何時又鑽出十餘人來,已將他團團圍住,不由怒聲道:“你想怎樣!”

      鐵驪滿面戾色,冷冷道:“鳳城,我勸你乖乖隨我同行,若是要我強行綁縛,事情鬧了開來,只怕你想保一份清白也難了!”

      周鳳城面色一變,環顧四周,十餘人皆有兵刃在手,他一介文士,眼見絕無突圍可能,突然冷笑一聲,猛從袖中擎出一物,竟是一柄短小匕首,抵在自己頸中,冷冷道:“不勞你綁縛,只消借你這口棺材一用罷了!”

      鐵驪萬沒想到周鳳城這樣的文人竟會暗懷利刃,不由也怔了一下,眼色陰沉更甚,冷冷道:“鳳城,你莫要逼我,當真以為我捨不得傷你?”

      周鳳城聽他語多曖昧,不由心中更生厭棄,冷笑道:“北驍之人,豈敢望其有仁慈之心?”他與鐵驪總歸數年相交,雖不知其身份,卻也略知其性情,素來不達目的不肯罷休。他當日在柳子玉船中被囚,已聽說北驍什麼四王子對自己頗有垂涎之意,鐵驪所謂不保清白,其意自明。何況鐵驪此時其意昭昭,縱然沒有那勞什子的四王子,自己也終不免羊入虎口。他外峻內剛,寧做玉碎,不受此等屈辱,匕首橫在頸中,已然打定主意,鐵驪倘若令人上前,他便自盡。此匕首乃是他自糧隊被劫之後在西定購買之物,本意防身,不想此時恰好用到。

      鐵驪面色陰晴不定,周鳳城此時抱了必死之念,反而心如止水,橫刀頸中,淡淡看著他。鐵驪亦冷冷看他,目中漸露兇狠之色,終於冷笑道:“鳳城,我若放你回去,則我行藏必然暴露,事到如今,是你逼我至此,須怪不得我了!”

      周鳳城放聲大笑道:“六王子說話當真有趣,明明你是必要迫周鳳城同往北驍,如今卻成了我逼迫於你?當真是顛倒黑白如同探囊取物!”

      鐵驪面色鐵青,狠狠道:“拿下!”天色眼看已經更加明亮,若再耽擱,此處乃是官道,少不了有行人經過,一旦被人發現,城中軍隊追出,只怕便難全身而退。他雖愛惜周鳳城才貌,卻更惜愛自己性命。

      周鳳城眼見鐵驪一干手下圍了上來,心中暗暗一嘆,雙目一閉,手中匕首便欲加力,忽聽路邊樹林之中一聲怪異哨響,清晨之中格外尖銳刺耳,眾人不由自主都慢了一慢回頭去看。正是眾人這一回頭之間,路另一邊猛然閃出幾條人影,一步搶進眾人之間。鐵驪只一回頭,便突然發覺不對,剛剛叫一聲:“小心!”頸中已是一涼,一條冰冷的東西貼到肌膚之上,只聽一人在背後笑道:“都把手裏的傢伙放下來,否則你們六王子可就沒命了!”

      鐵家軍一干人等方才都圍向周鳳城,將鐵驪閃在圈外,只道如此這般防止周鳳城情急傷人,此時卻恰好將自家主子扔給了別人,頓時個個怔住。其中有個把精細有急智的,轉身便想去挾持周鳳城,不想腳下一動,只聽鐵驪一聲悶哼,卻是小腹上重重挨了一拳,幾乎跪在地上,那頸間短刀卻絲毫也不離開,已然破皮入肉,一縷鮮血直流下來。眾人投鼠忌器,誰敢再動?

      周鳳城本自分必死,此時忽聽到熟悉語聲,睜眼一看失聲道:“殿下!”

      李越心裏其實是有些遺憾。鐵驪在南祁經營非止一年,若能順藤摸瓜找到他的巢穴據為己有,該是多麼美妙的事。可惜啊,鐵驪竟如此沉不住氣,周鳳城又如此倔強,而他又是如此不能放任周鳳城去冒死掉的危險……於是他那麼美妙的計劃就此全部泡了湯!

      鐵驪捂著小腹艱難喘息片刻才能說出話來:“風定塵……鳳城你,你竟與他設下這般陷阱!”

      李越手中短刀一壓,把他下面的話逼了回去:“鐵驪,你用不著找別人的麻煩。周中書一直視你為知己,就是今日來送行,也是他在本王面前一力堅持。你若不自曝身份,他此時還蒙在鼓裏呢。”

      鐵驪面上微有愧色,卻仍冷冷道:“看來我是小瞧了鐵驥。本以為人他不知我在南祁真正身份,想不到……”

      李越眉頭一皺,哼了一聲道:“又與鐵驥什麼關係!你要怨,也只好怨你的家人是個笨蛋!倘若他不是畫蛇添足阻我開棺,說你被毒死後面容難看,正與李萇所說矛盾,我或許還懷疑不到你頭上。”

      鐵驪無話可說。只聽來路上馬蹄聲響,陸韜一支精兵已然到了眼前,鐵驪一干手下無不束手就擒。李越這才放開鐵驪,向田七道:“帶下去,好好看守。本王還有好些事要問他呢。”既然不能順藤摸瓜,也好歹要在鐵驪嘴裏問出點東西來。

      周鳳城殊未料到竟有如此變化,下馬來見了李越,神情微有慚愧之色。他昨日為送靈柩一事還與李越爭執過,今日卻幸虧李越救了性命,心中慚愧,只是不好意思說出來。李越倒沒想那麼多,上下把他打量了一眼,說:“沒受傷吧?”

      周鳳城只道他要出言譏諷,低聲道:“幸而殿下來得及時,下官不曾受傷。”此時此地,縱然他心不甘情不願,也只得低頭。卻聽李越嗯了一聲道:“沒受傷就好。孟驪已經落網,你也不用藏著掖著了,回家去休息吧。”

      周鳳城只道他是要將自己免職,想想自己多次與他作對,這免職一事也早在意料之中,當下挺直了身體道:“下官明日自會遞上奏摺請辭。”

      李越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請辭?請什麼辭?”

      周鳳城怔了一怔,道:“殿下的意思是……”

      李越皺眉道:“什麼我的意思,你方才說的請辭是什麼意思?”

      周鳳城這才知道自己會錯意,素日裏唇鋒舌劍,此時頭一次訥訥道:“這……下官以為,此次賑災,下官多有錯處……”

      李越看他一眼:“知道有錯就好,回去好好想想。讓你休息三天,三天以後準時上朝。”

      周鳳城怔了一下,除了低頭應是無話可說。李越也不跟他多說,回頭向陸韜道:“李萇等人可都監視起來了?”從昨夜起他已讓陸韜派精幹手下監視了朝中數名年輕官員,便是那一日上朝之時他發現的與孟驪相應的幾人。周鳳城聞言一怔,急忙道:“殿下監視李萇等人是何意?”

      李越翻身上馬,道:“這幾人與鐵驪同一陣營,自然也有嫌疑。”

      周鳳城上前一步抓住馬韁,急道:“殿下,李萇等人或與鐵驪素有交情,但均如下官一般並不知他身份,只是意氣相投而已。這幾人均是年少為官,一心想為國效力,與朝中舊老一派時有爭端是真,但絕非惡意,更不是北驍奸細!請殿下明察。”

      李越低頭看他一眼:“周中書,你也只是一面之詞。本王現在只說他們有嫌疑,並未認定他們的罪名,你何必著急?”

      周鳳城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攝政王素來只有錯殺三千,不曾錯放一個,李萇等人雖只是被監視,卻等於頭頂已經懸上了利刀,說不定幾時就要落下來斬了頭顱去。他與李萇等人雖無太深交情,但皆是少年新進,自然親近些,怎能看著他們送命?但攝政王此時所說又甚有道理,一時無話可說卻又心有不甘。陸韜看出他仍想說話,搶先道:“周中書,殿下已說過尚未認定李侍中等人有罪,你不要再糾纏殿下了,殿下自有分曉。”

      周鳳城咬了咬嘴唇,放開馬韁低聲道:“只要殿下明鑒就好。”

      李越嗯了一聲,一提馬韁剛要走,忽然來路兩馬飛馳而來,李越遙遙一望,前面馬上人是清平,後面一人卻是吳濤。不由又停下來,奇道:“他們來做什麼?”

      言語之間兩馬已然近前,吳濤滾鞍下馬,急匆匆道:“殿下,太平侯病倒了。”

      李越眉頭一皺:“怎麼回事?”這個王皙陽,有沒有安生的一天?

      吳濤垂手道:“小人昨晚回去,向太平侯說明殿下不允他面見東平使者之意,誰知太平侯發起急來,竟然在院中面向王府跪求。也是小人糊塗,道是他跪上幾時累了自然起身,不曾來稟報殿下……誰知他竟生生跪了一夜,今早暈倒在院中。小人急請太醫診治,都說是極嚴重的寒症。太平侯高燒昏沉之中仍是口口聲聲要見殿下,所以小人特來稟報。”

      李越冷笑一聲,望望周醒和清平,道:“你們看怎麼樣?”若是換了平時,他自然去看看王皙陽,只是此時提審鐵驪才是最要緊的。本來沒能順藤摸瓜他已經有點懊喪了。看鐵驪的樣子,要想從他嘴裏掏出點什麼怕也很要費一番心思。還有李萇等人,究竟是否鐵驪一黨,如何處置,都要考慮。王皙陽此時玩苦肉計這一套,實在不長眼神!

      周醒不屑地道:“太平侯這明明是在玩苦肉計,不知又要耍什麼心眼了。”

      清平卻道:“太平侯畢竟是東平皇子,雖說東平已是南祁屬國,但以東平長皇子身份——若是有所傷損,殿下也不得不慎重。太平侯或許真有什麼重要事情求見殿下,所以……”

      周醒冷笑道:“他敢是威脅殿下麼?就算他是東平長皇子,東平又敢如何?”

      清平低眉不語。李越轉頭向吳濤道:“你聽見了?”

      吳濤低頭道:“是,小人知道了。這就去回復太平侯。”

      李越沉吟了一下,補了一句道:“叫王皙陽好好養病,本王說過一月之期,算來也剩不下幾天,讓他安心呆著。若是再這麼鬧,本王就要多加上幾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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