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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變 - 第31章字體大小: A+
     
    悲莫生於帝王家

      柳子丹微微仰頭,看著面前曾經無比熟悉的流光殿。西定王宮是一色的漢白玉石,只在屋簷塗彩飾金,於溫潤淡雅中顯示出皇族的奢華,而流光殿是西定王的寢宮,就比其他宮殿更多了幾分華麗。旁邊是中宮居所甘霖殿,往東是處置政務的豐頤殿,往西是妃嬪所居的群卉園,當年他的母親紅妃就居住在群卉園中的紅蕖閣,只是物是人非,只怕也早換了主人。

      流光殿隨處可見大幅的紗幔。當年在夏夜的涼風中微微飄動如流水,才有了流光殿的美名。只是如今這些紗幔雖然乾淨,卻一眼就看得出是許久不曾更換過,有些嬌嫩的顏色已經被日光曬褪,幾乎變成了白色,加上已經開始枯黃的花圃草坪,顯得整個流光殿素淨得有幾分淒涼。柳子丹的手在身畔緊緊握住了那串三鯉金飾:他真的已經離開太久了,方才,連進出宮門的皇子腰綬都已改變,不再是原本代表皇子身份的鯉佩,而流光殿,也變成了這般模樣……

      回廊盡頭是個極大的池塘,水面上漂滿睡蓮濃綠的葉片,緊貼水面由白石砌成一條彎曲的小橋,直通往池塘中心的小亭。兩個內侍捧著盛滿清水的盆子站著,一個人身穿六龍繡金袍,舉著釣竿正聚精會神地盯著水面。柳子丹覺得喉嚨似乎有什麼哽住了,深深吸了口氣才能發出聲音:“父皇—”

      西定王柳治平全身一震,猛地回過頭來,釣竿脫手滑進了水中。柳子丹幾乎是三步並作兩步沖進了水亭,跪倒在父親膝前。柳治平用顫抖的雙手緊緊抱著小兒子的肩頭,半天才能呵呵輕笑:“丹兒,你,你怎麼能回來?”

      柳子丹聲音哽咽:“孩兒……孩兒回來看望父皇……”

      柳治平低下頭,儘量不露痕跡地用衣袖抹去了眼角的淚水,把柳子丹拉起來:“讓父皇看看……南祁,還住得慣麼?”

      柳子丹苦笑。住得慣麼?讓他如何回答?

      柳治平把兒子拉到身邊坐下,向兩個內侍揮揮手:“上茶,端一盤西石榴來。”

      柳子丹心裏一熱,父親還記得他最喜歡的水果。南祁是不產西石榴的,自從離了西定,他就再沒嘗過這種甜中微酸的佳果。

      兩個內侍下去了,柳治平才一把攥住兒子的手:“丹兒,你為什麼回來?聽說是南祁攝政王帶你回來的?”

      柳子丹咬住了唇,微微點了點頭。柳治平似乎是鬆了口氣:“前些時有消息,說你私自回來,我還真怕……”

      柳子丹心裏驀然一陣悲苦。怕什麼呢?怕他私逃回玉京,風定塵會遷怒於西定?

      柳治平長長嘆了口氣,握緊兒子的手:“丹兒,你恨父皇麼?”

      柳子丹沉默許久,緩緩搖了搖頭。他怎麼能恨自己的父親?如果父親有一點辦法,也不會將最心愛的小兒子送去做了別人的禁臠。但他又不能不怨:如果父親治國有方,國家不致淪為屬地,自己也不致落入人手。柳治平,他雖然是個好父親,卻完全不像他的名字那樣有治平之才啊!

      柳治平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他今年將近五旬,一向保養有方,所以看起來不過四十歲左右。但在柳子丹看來,父親這兩年卻是迅速憔悴了,眼角已經有深深的紋路,眼眸也失去了光彩。

      “父皇是老了……”良久,柳治平才緩緩開口,“你的幾個皇兄爭權奪利,又有外戚插手,父皇,其實已經不理朝政很久了。”

      柳子丹震驚地望著父親。難怪這流光殿破舊如斯,原來父親早已被架空了,雖然還有西定王的名號,但一個失勢的帝王,又有誰肯放在心上?

      柳治平微微笑了笑,笑容卻苦澀:“聽說那南祁攝政王對你……”

      柳子丹難堪地低頭:“父皇,不要提他!”

      柳治平嘆了口氣:“父皇知道這樣會令你……難堪……但……你的幾個皇兄只顧爭奪皇位,西定又常有天災,貢銀數目巨大,早已不堪負荷……你,如今只有靠你……”

      柳子丹震驚地抬頭。只有靠他?當他剛剛從這境遇中稍稍掙扎出來的時候,父親又把整個西定,全部壓在了他肩頭上?他突然有點想笑。靠他?靠他什麼?靠他在另一個男人床上獻媚?

      柳治平別開頭,不敢面對兒子悲苦的眼光:“父皇當年……當年你幾個皇兄生怕父皇將王位傳給你,知道那風定塵性好男色,有意在他面前提起……父皇想,若讓你留在宮中,只怕也遭他們嫉恨……你母妃,當年就死得不明不白……若將你送給……你氣質才華,都極似那風定羽,若能得寵,生活總是無憂……”

      柳子丹怔怔地聽著。當年母妃的死,他也懷疑過,但他那時只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少年,雖有皇子的身份,卻沒有任何背景權勢,連父皇都息事寧人,他除了把這份懷疑埋在心裏,又能做什麼?

      柳治平深深嘆息,輕輕撫摸兒子的手背:“丹兒,父皇知道苦了你。但聽說你在風定塵面前還算得寵……”

      柳子丹猛地抽回手。他永遠不想聽見這兩個字!得寵?那是如何的得寵?外人只知道他才華出眾與風定羽相似才得了寵愛,殊不知風定塵最恨的就是他!為什麼風定羽死了,卻有另一個身份地位氣質才華都與他相似的人活著?而且這個人,偏偏有一張與風定羽完全不相似的臉!其實他的處境,或許還不如風定塵府中的一干男寵,因為他們或多或少總與風定羽容貌相似,對著那一張臉,風定塵尚能有三分溫存,唯獨對他……那一串九鯉佩,曾經進入過他身體最深處……如果不是因為那是西定皇子自出生便擁有的身份證明,他早想砸掉燒掉,但是風定塵不容許,他說過他必須帶著它,因為那是屈辱的證明!是,他的得寵,就是被人完全剝去尊嚴,直到血淋淋地呈現在那個人面前……

      “這是三哥的……”柳子丹鬆開手,讓那串三鯉佩飾輕輕落到柳治平膝上。看著柳治平用微微顫抖的手拿起來。他的手白皙修長,但手背的皮膚已經開始鬆弛,顯出淡淡的色斑。柳子丹看著這雙手,突然心灰意懶。父皇老了,他只想平靜度過餘生,他有他的無奈。而他柳子丹……除了留在風定塵身邊,別無選擇。

      “父皇,兒臣告退了。”這裏,真的已經不再是他的家了,他的餘生,或許都只能在那個男人身邊度過,直到年老色衰,風定塵不再對他感興趣。

      柳治平抬起有些模糊的視線,望著兒子瘦削孤獨的身影慢慢走出視線,攥緊了手心的佩飾。即使再不好,仍然是他的兒子,死在另一個人手裏。而他,非但不能為兒子做些什麼,還把最心愛的小兒子送到殺人兇手身邊……他慢慢低頭,把臉埋進雙手之間,發出低微到幾不可辨的哭泣聲,如同一聲低沉的嘆息。

      柳子丹幾乎不知自己是如何出的皇宮。馬車輕輕晃動,他卻只覺心頭冰涼,仿佛開了個洞,一陣陣的透著冷風。他從未如此刻一般覺得孤獨寂寞,十分希望有個人能在身邊。含墨留在驛館裏,一會就可以看見,如今,怕也只有他還和自己是一條心。但是,他想要的並不是含墨。一年多來支撐自己的東西已經轟然倒塌,他只覺得無比疲倦和惶恐。他真的累了,真想有個人能在身邊,能讓他依靠,讓他把心中的委屈與淒涼訴說出來。不期然的,一張臉在腦海裏浮現出來。那曾是一張讓他痛恨入骨的臉,然而現在這個身體裏裝的卻不是原來的那個人。現在的這個人叫李越,這是他的真名字,是只有他一個人知道的真名字。他曾經那麼體貼溫柔,完全不同於從前那個暴虐狠毒的風定塵。是的,這根本就是兩個人!

      馬車停在驛館門口,裏面似乎熱鬧非凡。柳子丹下了車,才突然想到一定是朝中官員來向風定塵問安,一時站在門口進退兩難。他想得到這些人會用什麼樣的眼光看他:帶點討好的,是聽說他在攝政王處得寵;鄙夷不屑的,是看不起他的男寵身份,無論哪一種,都只會讓他如芒在背。

      “柳公子—”熟悉的聲音自側面傳來,周醒微微躬身,“殿下讓屬下帶柳公子去寓所,含墨已經在等著公子。殿下說,今晚驛館設宴,柳公子若不願列席可在房中用餐。”

      柳子丹心裏一熱——他連他不願參加這種飲宴都想到了。一句話不假累索地沖口而出:“殿下現在……”

      “殿下……”周醒微微躊躕,“在與青兒公子談話。”

      柳子丹驀然一僵。是了,他怎麼忘記了,在平河城,他已經跟李越翻了臉!他還記得,當時李越冷冷看著他,目光中甚至曾經閃過一絲殺氣,讓他事後還在一陣陣後怕。青兒公子嗎?柳子輕還真是投其所好呢。

      “公子是否在房中用餐?”周醒盡職盡責地追問了一句。

      “好。”柳子丹硬擠出一絲微笑,“多謝你了。”他,現在在和青兒談什麼呢?

      “青兒,你本來姓什麼,叫什麼?”李越斜靠在窗下的錦榻上,看著伏在他身邊的青兒,儘量把語氣放輕,免得嚇著他。

      “回殿下,青兒姓方,叫方墨青。”青兒怯生生地抬頭看著李越。都說南祁攝政王手段狠辣,對男寵更是淩虐有加,他這一路上都是提心吊膽,唯恐哪一句話說錯了便是殺身之禍。他的父母和妹妹可還在二皇子手裏啊。

      “家裏還有什麼人呢?”

      “有父母,還有個妹妹。”

      “哦,妹妹多大了?叫什麼名字?”

      “三歲。”說起妹妹,青兒眼中微微發了亮,“她叫方墨香。”

      “你家住在哪裡?”

      “在玉京城外。”本來是在鄉下的。

      “父母在種地?”

      “是。”不種地,又能做什麼呢?

      “家裏有幾畝地啊?”

      “二皇子給了我們十畝地。”

      “嗯……青兒,你想不想到南祁去住?”

      “回殿下—”青兒吞了口唾液,“青兒是殿下的人了,自然要跟著殿下。”

      李越笑了笑:“本王的意思是說,你想不想和父母一起到南祁去住?哦,還有你妹妹?南祁也有很多地。”

      青兒愣住了,一時不知道自己聽到了什麼:“回殿下,青兒……殿下的意思……”

      “本王的意思是,在南祁給你一家十畝地,你們到那裏去耕種如何?你要是願意,本王明天就向二皇子要人。”

      青兒仍然有些糊塗,難道是自己得了攝政王的歡心?李越看著他喜歡又擔心的模樣,忍不住笑了笑,真是小孩子。

      “青兒,聽好了,本王可以將你一家都帶往南祁,用不著再怕二皇子。但你呆在本王身邊必須乖乖的,直到本王離開西定回到南祁,你就自由了。”

      自由?青兒難以置信地抬頭瞠視李越。他沒有聽錯吧?自由?他真的會有自由?不是做男寵,不是做奴隸,而是跟父母妹妹一起,種自己的地,過自己的生活?

      李越嘴角微微浮起一絲冷笑。他還不知道柳子輕放一個人到自己身邊是什麼用意?好一個柳子輕,他絕非傳言中所說那鬥雞走馬的公子哥兒,說不定,他才是西定最有威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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