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來照顧你的人。”老人走到床邊坐下來，“想聽我講一個故事嗎？”

　　老人講話的語調不緊不慢，但落進舒暖耳朵裡，似乎帶著一種讓人沒辦法拒絕的魔力。

　　舒暖點點頭，“想。”

　　在她點頭的同時，池念跟薑息找到了這裡。

　　她們站在門口，正對上床邊老人的臉，很快認出了這就是在海上關卡裡莫名消失的老漁夫。

　　舒暖正專注地看著老人，她背對著門口，所以並沒有注意到池念幾人，而在池念出聲之前，老人抬手在舒暖面前打了個響指。

　　呂然對池念低聲道：“這就是我提到的那位老教授！也是……我們組長的爺爺。”

　　薑息仔細看了看老人的臉和體型，皺眉道：“舒老？”

　　她曾經在池念的記憶裡見到過這個老人，幾次都是和少年時期的她一同出現的。

　　只是面容不太清晰，所以上次在關卡裡見到的時候倉促之下沒能認出來。而在池念的記憶裡，那個跟在池念爺爺身邊的年輕人便是稱呼老人為“舒老”。

　　老人聞聲看向薑息，有些驚訝地笑開，“小姐是想起來一些往事了？”

　　惦記著重要事，呂然忍不住道：“舒教授，知道您沒事真是太好了，但我們得抓緊時間，剛剛靈域的網絡已經開啟了！”

　　舒老看向她，“好。”

　　“她怎麽了？”池念看向坐著一動不動的舒暖。

　　如果剛才舒暖是因為背對著才沒有發現她們，那現在她們分明已經交談了好幾句，舒暖卻還是沒有一點反應。

　　舒老說：“她很專注，在等著我講故事。”

　　老人伸出手，在舒暖臉前再次打了個響指：“故事不長，請你們也聽一聽吧。”

　　隨著這一聲響指，舒暖原本發僵的姿勢明顯放松下來，但還沒轉頭看池念，便又隨著老人的聲音停下了動作。

　　“從前有個男人，隨著歲月變遷，他有了一個小孫女，那是一個非常非常可愛的小姑娘。”

　　“小孫女擁有豐富的想象力，能想象到很多大人們無法想到的精彩世界。”

　　“年歲漸長的男人幫小孫女把這些精彩的想象記錄下來，他跟小孫女拉鉤約定，以後要一起把這奇妙的想象世界變成真的。”

　　“但只有夢幻的想象力是不夠的，小孫女並不快樂。因為她沒有可以交談的朋友，那些同齡人根本不能理解她分外豐富的精神世界。”

　　“所以為了讓小孫女也能擁有真實快樂的友誼，男人送給她一個專屬的，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朋友。”

　　老人的聲音停頓了一下，舒暖問：“朋友……也可以送嗎？那是什麽朋友？”

　　舒老微笑地看著她，輕聲道：“一隻擁有智能芯片的，非常聰明的兔子。”

　　舒暖怔了怔，似乎是完全入迷於這個小故事，“她們相處的怎麽樣？”

　　“相處得非常好，她們是最好的朋友。”舒老補充，“彼此都是。”

　　舒暖點頭，“那太好了……這真是個幸福美好的故事。”

　　“但人並不是永遠都那麽渴望朋友。”舒老說，“隨著年齡增長，人們會產生新的欲.望，轉而產生新的追求。”

　　就像是在孩子幼小的時候，隻給他一捧土，一杯水，小孩子也能愉快地玩耍半天，並從中獲得莫大的滿足。

　　但隨著歲月增長，已獲得物的吸引力會不斷降低，對未擁有物的渴望卻會源源不斷。

　　“比起一個朋友，小孫女更向往那個奇幻的世界。時間久了，單一的對象或許會使人厭倦，但無窮無盡的幻想世界卻不會。”

　　“在擁有足夠的能力儲備之後，小孫女和男人開始著手實現他們曾經拉過勾的約定。他們非常幸運，遇到了一群志同道合的人，一切進行得非常順利。”

　　“而最後一步，為了維持世界的穩定與運轉，他們需要找到一個非常聰明的，獨一無二的核心，來承載所有程序的生效。”

　　舒暖隱約想到了結果，同時聽到老人的聲音：“所以他們用兔子的核心芯片，做了世界的心。”

　　舒暖不自覺地看向一旁桌上的照片，這一瞬間，像是有一大批不清晰的畫面同時在她腦海裡蘇醒，逐漸清晰。

　　舒暖沉默了幾秒，“……他們成功了嗎？”

　　舒老微笑著點頭，“成功了。”

　　卻又緩緩收起了微笑，“但問題是，太過於成功了。”

　　“這也是我們現在在這裡的原因。”

　　敏銳的第六感隱約察覺到了什麽，池念皺了下眉，但在她邁步之前，呂然緊緊拉住她的手，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打擾老人。

　　而老人握起了舒暖的手，舒暖低頭看過去，看到了自己手背上流動的光紋。

　　舒暖睜大了眼，看著那些明顯不應該出現在正常人類身上的紋路，她感覺到自己的呼吸逐漸變得平緩，老人的話像是一堆謎語，但好像只需要最後一些刺激，所有的謎底就能全部揭開。

　　她恍惚地抬起頭，對上老人開合的嘴型。

　　“醒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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