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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銀幣一磅的惡魔 - 第4章字體大小: A+
     
    第四章

      177扒著浴缸的一面,幾乎癱倒在那裡。在你拿出第三個瓶蓋的時候,它已經完全跪不住了。

      它的腳爪在你拿瓶蓋時挖過陶瓷質的浴缸壁,發出刺耳的聲音。你希望它別在那裡留下劃痕,但又覺得,要是它的全部反應就只是抓撓浴缸,那還挺讓人省心。在你清洗過的所有東西當中,它的反應好過七成的流浪狗,八成流浪兒,九成流浪貓。177不發出讓你鼓膜疼的尖叫,不會把水弄得到處都是,也沒有胡亂掙扎或者咬你。如果它想在浴缸上留下幾條抓痕,就讓它去吧。

      你把瓶蓋用紙巾裹著扔進垃圾桶,以免掏垃圾的人被劃傷。177暫時不太有亂來的力氣,你順勢拆下所有鐐銬,在洗手池洗淨。你把它們洗得閃閃發亮,也給自己洗了手,打了兩次肥皂,把指甲縫裡的血絲也清洗掉。完事後你在毛巾上擦乾淨手,跟177說:「稍等。」

      一分鐘後你回到了浴室,戴著橡膠手套,拿著巴掌大的水瓶。177還在原地,把自己從一灘收拾成了一團,也就是說它又一次跪坐在自己的小腿上,依然扒著浴缸,但不再平攤在上面了。它在你進來時抬頭看了你一眼,沒露出什麼表情。

      你稍微有點驚訝,因為你手中的水瓶是標準裝,最常見的那路貨色。任何惡魔士兵看它一眼都該知道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儘管不一定知道細節),你不知道為什麼它能毫無反應。

      當然,不是說這是壞事。

      你把水瓶放在洗手臺上,把177身上拆下來的鐐銬重新安回去。你展開浴室角落裡那張折疊床,固定在水泥柱上。這東西放浴室有些擠,可你的住所並不大,唯有浴室鋪滿了瓷磚,很方便沖洗。你拿出一卷塑膠紙,在折疊床上鋪好,仔細地鋪了兩層。你看看折疊床,又看看浴缸裡的惡魔,不太確定這張床能否承受住它。

      那是張行軍床,超市買的,近年來越來越多的軍用品都能在超市里買到了。交叉的金屬架綁著帆布,能堪堪睡下一個普通人,能綁好一隻貓——事實上你買這玩意就是為了綁貓,你在浴室的行軍床上給它們做絕育手術,附近的收容所不願意出這個錢。他們也很不容易,這年頭人命也沒金貴到哪裡去,總有人覺得花錢照顧貓狗簡直在發瘋。其實你也不太清楚貓狗收容所有什麼意義,不過它們既然還在,那總有存在的道理。

      你念誦了一段經文,這一次得說出口,你對這種咒文也不太熟練。177的身體順著浴池邊沿滑了下去,手指動了動,想要抓著什麼卻什麼都沒能抓住。它的肌肉放鬆下來,像被麻醉,只能小幅度地動彈。你把它往行軍床上拖,它不停眨著眼睛,終於露出點警惕不安。

      先念咒是個錯誤,應該先讓它躺到床上的,你在擦掉汗時這樣想。你花了177個銀幣,它有177磅,分量十足,難以搬運。

      為了保險起見,你還是把177固定起來。它的雙手被銬在水泥柱上,雙腿彎曲,分開,分別綁在床的一邊。它的下體對你完全暴露,像個分娩臺上的孕婦。你擰開水瓶的瓶蓋,用一支拿掉針的大號針筒抽進裡面的液體,把針筒插進177的穴口,推動活塞。

      半秒之後,177掙扎起來。

      鐐銬被扯得嘩嘩響,它的爪子在床上亂抓,劃破了塑膠薄膜。又半秒後177開始慘叫,聲音被它悶在喉嚨裡,粗糲又沉重,與胸腔共鳴,像狼在咆哮。你眼疾手快將毛巾塞進它嘴裡,為防它咬掉自己的舌頭。失策,你的束縛禱言果然不夠熟練。聖水被大號針筒推進177體內,開始很簡單,後來有點難。稍微停下來一點,鮮血便回流,將透明的針管瞬間染紅。

      你無意折磨它,聖水是最好的消毒劑,能滌淨一切污穢。你曾用它給很多人清洗傷口,現在做的事情也差不多。聖水一視同仁,凡污濁之物盡數淨化。只是,惡魔本身就是污穢之源,被清洗的物件不幸比那些造成傷口的東西、塞進體內的異物骯髒百倍,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177是個混血,它會活下來。

      在那時斷時續、悶在毛巾中的慘叫聲裡,你依然聽見了熟悉的滋滋聲。聖水正在工作,與177的粘膜發生反應。你曾將標準裝的聖水潑在其他混血惡魔臉上,那個惡魔士兵的皮肉發出焦臭,冒起白煙,它叫嚷個不停,聖水也流到了張開的嘴裡。你知道那是什麼樣子:粘膜出現燎泡而後融化,血沫被聖水稀釋,變成一種看上去很髒的粉紅色泡沫,像某種工業廢水。

      你沒有拔出針筒,哪怕一整管聖水已經全部推了進去。你把大號針筒堵在那裡,好讓聖水留到更深處,讓它失效前多停留一會兒。

      177的慘叫飛快地出現了破音,那嗓音本來就有些沙啞,大約之前也已經使用過度。它的眼睛發紅,齜出白森森的牙,犬齒尖銳。它殺氣騰騰地看著你,有機會一定會咬斷你的脖子,你一點都不懷疑這點。

      你念了第二次束縛禱言,惡魔的身體垂掛下來,肌肉依然緊繃得像石頭,但不會給你造成更多麻煩了。你用空下來的手又拿了一次塑膠布,把它鋪在被劃破的那層下麵。惡魔的血正從針筒邊緣滲出來,像一個堵不住的傷口,即使把針筒再往裡面推,血還是塞不住。

      你默數了六十個數才拿出針筒,大量血污湧出來,比你打進去的聖水更多。你看到淺色的血泡,看到深色的汙血,它們順著塑膠布滑到瓷磚上,流進下水道。看上去很髒,你覺得一次清洗不太夠。

      拿著第二瓶聖水進來時,177開始發抖。

      它掙扎著後縮,盯著你手上的針筒,喉結上下滾動。它企圖向後爬,但它被固定得很好,幾乎不能移動——這惡魔都不該有動彈的餘地,都兩個禱言了。你不由得懷疑這不是你的錯,至少不止是你熟練度不足的錯。束縛禱言只對惡魔血統起效,177的親本可能是兩個混血。在血統劃分階級的地獄大軍中,它活到現在可真不容易。

      你又念了一次。

      你把針筒插進它毫無反抗之力的雙腿之間,借著濕滑的液體,大號針筒很快滑了進去。177抽了口氣,發出半聲被扼住脖子的聲音。當你推動活塞,它張開了嘴。

      177張大了嘴,毛巾掉下來,你能看見它的舌頭在口腔中發顫,卻沒有聽見一點聲音。這惡魔的瞳孔放大,汗津津地凝固在那裡,一口氣半天沒吐出來,叫不出聲,仿佛疼得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你知道疼痛到了一定程度,可能讓人(或非人)發懵。

      「啊啊。」

      它最終還是叫了出來,聲音意外很輕。它的聲音粗糲如沙,毫無水分,仿佛被掛在馬後拖在砂石地上磨過,破碎成很多片。它咳嗽起來,像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為咳嗽的震動痛得面容扭曲。177死死盯著你的手,看著針筒一點點把聖水擠進去。它的頭猛然後仰,後腦勺抵住後面的水泥柱。汗水滑過它的眉毛,從眼皮上滑落了。它渾身上下都抖得厲害,抖得整張床都在震動。

      這不見得在害怕,只是生理性的、無法自製的結果。血液從皮膚表層流走,肌肉開始收縮顫動,企圖阻止失血與失溫。你摸了摸它的腳踝,那裡摸上去一片冰涼。

      177粗重地喘息,它調整呼吸的抽氣聲尖銳,像在抽泣一樣。你端詳它的面孔,它沒有哭,潮濕的只是汗水。

      惡魔會哭嗎?你不知道。

      這次沖洗結束你換上了清水,摘掉噴頭的花灑,用水管沖掉聖水的殘留。你打掃乾淨浴室,處理掉塑膠紙,收拾好行軍床和橡膠手套,順便拖乾淨了之前的車轍。幹完這些,你走回浴室,發現177在浴缸裡睡著了。

      你一點都不奇怪,撿回來的那些客人總是在洗澡時很精神,洗澡後很疲倦。它昏昏沉沉地睡在浴缸底,角抵著浴缸壁,抱著自己的膝蓋,蜷縮得像個胎兒。原來惡魔睡覺也是這種姿勢。你不想弄醒它,但你得在睡前檢查一下傷口。

      你輕輕拉開它的肢體,動作足夠輕柔,可它在被碰觸的瞬間就驚醒了。177彈跳起來,兇猛地攻擊了你,哪怕銀鏈因此在它胳膊裡下陷,幾乎勒到骨頭。破空聲足以說明那是多重的一擊,你險險避開,饒是如此,一側臉頰還是留下了擦傷。

      你摸了摸嘴角,撚開手指上的血。

      你忽然聞到了硝煙,聽到爆炸和嘶吼和慘叫,你的腦中飛快地閃過無數個紅黑交織的畫面。上一次出現能傷到你的惡魔是什麼時候?八年前?九年前?你依然維持著鍛煉,身手沒有變得遲鈍,但或許你在精神上鬆懈了許多。

      你容許那些流浪動物抓你咬你,任由那些流浪兒哭號著拳打腳踢,因為他們的攻擊並不致命,而你是個神父,你能清理和治療那些小小的傷口。被他們抓咬和踢打有助於安定他們的精神,避免更多麻煩。這裡不是戰場,他們沒想殺死你,只是太害怕。

      五年了,習慣成自然,你險些忘了要躲開。

      儘管如此,你依然對177刮目相看。它的反應速度與攻擊角度都無懈可擊,即使在戰場上也屬於一流好手,何況它還戴著鐐銬,傷痕累累且無比疲憊。在五年之前,你會優先解決這樣的敵人,哪怕要付出代價。你的思緒在過往的記憶上漂浮了一會兒,終於回到現時現地。

      你發呆時一直看著手指上自己的血跡,等你抬頭去看177,它為你的注視抖了一下——它隱藏得很快,你還是發現了。177不屈地盯著你,繃著下巴,昂著頭,它的胸口起伏得非常快,你幾乎能看見惡魔的心臟在胸口瘋狂地跳動。

      「別怕。」你說,「已經沒事了。」

      177瞪著你,好像你是什麼變態殺人狂。

      你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或許不該對一個惡魔這麼說,你只是習慣於對此情此景下的所有生物說這句話。

      別怕,沒事了,你說,握著瀕死士兵的手。別怕,沒事了,你說,把渾身青紫的小女孩從房頂上抱下來。這既不是許諾,也不是有效禱言,只是一句輕飄飄的空話而已,不知怎麼的卻對大多數人有用,能讓他們從歇斯底里中平靜下來,或許因為你的臉和你的法袍看上去很有說服力。於是你也開始對被小孩子砸爛頭的野狗這麼說,對被硫酸潑到的野貓這麼說,當你聞到恐懼氣息的時候,你總這麼說。

      食物也有類似的效果,有時效果更好。你家裡常備著不加鹽的肉塊與魚沫,甜滋滋的糖,巧克力,牛奶,酸梅幹,貓糧狗糧罐頭,可惜沒有惡魔罐頭。

      時至今日,越來越多的人飼養外形可愛或逗趣的劣等小惡魔,還有戰鬥力約等於零但容貌姣好的魅魔,惡魔的飼料也在市場裡合法地販賣。「新鮮人肉味,幾可亂真!讓你飽足的小可愛像兔子一樣溫順,像淑女一樣優雅!」罐頭介紹上這麼說。

      這就是這幾年裡發生的事情,老派的居民大為憤怒,覺得這是令人震驚的褻瀆。新潮的居民蠻不在乎,「那只是加工過的邊角料啊。惡魔的肉啦,不能吃的爛老鼠啦,諸如此類的。」有人吃吃發笑,「何況屍體這麼多,就算真拿來當飼料又怎麼樣?上帝已死!」

      沒人知道上帝與天堂是否存在,但惡魔與地獄,人類與神父的確存在。老派的、新潮的人都跟你抱怨過罐頭的風波,你對他們點頭,說模棱兩可的經文,他們挑想聽的內容聽,每個人都滿意而歸。

      你們在浴室花費了太長時間,如今各種店鋪都已經關門,只能等明天去買。

      你把手伸給177,說:「吃嗎?」

      它看看你指尖的血,看看你,眉頭緊鎖,一動不動。

      你們對峙了一會兒,它看你的眼神好似農夫發現羊群中出現了一隻紫色的羊,不過它至少沒剛才那麼神經緊張。你收回手,示意177把胳膊遞給你,它僵持了一會兒,慢吞吞照做了。

      你把勒進傷口的銀鏈扯出來,往那裡繞了一圈繃帶。你分開177的腿檢查,它已經不怎麼流血了,這很好。你站起來,檢查了所有細節,確保177不會弄傷自己也無法造成破壞,或者逃出去。確定沒什麼遺漏後,你點了點頭,離開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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