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麽,跟海關那邊扯皮的破事。”羅家楠朝外偏了下頭,“莊副處,私底下聊兩句?”
莊羽大概知道他想問什麽——應該是有關譚曉光的事——隨即應下,和他一起出辦公室進了安全通道。
“怎麽還不把人撤回來啊?”羅家楠順手摸出煙,然後忽然想起莊羽不抽煙,自己叼了一根低頭彈開火機點上。
目光微沉,莊羽低聲說:“目前還有一些未被緝捕歸案的組織成員在逃,他這個時候回來,不安全,身份也不好公開。”
“那也不能老這麽在外面飄著啊,話說他也老大不小的了,就不想著成個家?”
羅家楠是從自己的經歷出發,對做特情工作的譚曉光有著極強的認同感和憐憫之心。另外以他對莊羽的固有印象看來,到現在還不把人撤回來該是莊羽還沒爬夠,私心重的緣故。像譚曉光那樣功勳卓著的臥底不用非得回市局,隨便給安排到哪都能獨佔一大辦公間,踏踏實實活到退休怎麽不行?
還賣命,再賣頭髮都白了。
“他……有自己的打算。”煙霧飄到面前,莊羽稍稍退後,下意識的背過手,拇指輕轉無名指上的戒指,“羅家楠,我會替你轉達這份關心,也替他謝謝你。”
羅家楠訕訕一笑:“也替我跟他說聲抱歉,以前誤會他了,罵他罵的那麽難聽。”
“嗯,不過你可以放心,他根本就不介意。”
“哦對了,那祖忠和這案子,怎麽分?”
話題切換到工作上,莊羽的眼中熠熠亮起光芒:“凶殺案你們接著追,其他的交給我們,千萬別打草驚蛇,不然鄧處陳隊都不好和方局那交待。”
一聽莊羽拿領導壓自己,羅家楠剛順暢點的心情又擰成了中國結,犀利的眉峰隨之垮下,丁點好臉也擠不出來了,擱心裡給莊羽可能存在的親戚問候了一個遍。莊羽他爸莊檢察長例外,那老頭兒人不錯,每次跟他說話都和顏悅色的,一點官架子沒有。
閑的沒事又找了頓氣生,他回辦公室平複了會心情給祈銘打電話詢問進度,看需不需要派人過去幫忙。電話裡的背景音很嘈雜,風刮得呼呼的,祈銘的聲音聽起來不甚清楚。
“你剛說什麽?”聽祈銘說了兩分鍾,最關鍵的一句沒聽清楚。
旁邊亂糟糟的,風聲人聲混雜在一起,祈銘聽他說話也費勁,捂著一邊耳朵對電話喊道:“我說,開棺驗屍發現舌骨大角骨折,是機械性窒息死亡而非溺死,這是凶殺案!”
“啊?真的啊?那——”羅家楠一頓,“那我過去一趟吧,你跟許傑說,我晚上到。”
“開車慢點!”
祈銘喊著叮囑完就掛了電話。羅家楠趕緊去找陳飛匯報情況,出屋叫上歐健跟自己奔縣裡。剛上車打著火,手機“叮”的響了一聲,他拿出來一看,是條來自未知發件人的信息。以為是林陽發來的,隨手點開,隻一眼,髮根倏地乍起——
【If you kill him,He will win】
旁邊歐健看羅家楠整個人瞬間定住,眼神跟要給手機盯出個洞來似的,暗搓搓的問:“大師兄,有情況?”
“沒!”羅家楠把手機往兜裡一揣,黑著臉拽過安全帶狠狠扣上,一腳油轟出車位。
——挑釁麽這不是?消息發特麽我手機上來了!到底誰給的丫號碼!?
TBC
第一百九十二章
“對, 你的手機號碼是我給他的。”
林陽坦然面對電話那頭怒氣衝天的質問。去縣裡的路上羅家楠腦子裡沒想別的,就考慮自己的手機號是怎麽泄露給破壞者的。車跑了六十公裡,他的腦回路繞著赤道轉了八圈, 想來想去, 琢磨最大的可能是從林陽那給出去的。
對此, 林陽的解釋是:“餌是咬了, 但沒真正釣上來之前, 隨時都有脫鉤的可能, 我得繼續吸引對方的注意力, 我告訴他我是認識祈銘的人,而且是非常熟悉的關系,他問我祈銘有沒有和誰在一起, 我說有, 然後他就問我要你的手機號碼——”
“然後你就給了?”叼著煙蹲在車來車往的縣道邊上,羅家楠滿心滿眼大寫的“服”字——不是正面意思,“大哥,你幹嘛不直接把我們家地址報給他得了?”
“我還沒大方到那個份上。”林陽的語氣沒比他好到哪去, 主要羅家楠那話說的跟罵他是個傻X一樣,“羅警官,你們釣魚執法的時候不可能一上來就亮底牌,但是小恩小惠的不能少,我沒說錯吧?”
聽筒裡一陣沉默,隨後傳來羅家楠的一聲重歎:“別讓祈銘知道,他該擔心了。”
“你自己說,我不想再大半夜的被約到海邊吹冷風。”
說完林陽就掛斷了通訊,給羅家楠氣得差點把新買的手機摔柏油馬路上——這哥哥可真行!橫豎不是自己的親戚,說賣就給賣了!
隨著煙霧的彌漫, 燥鬱的心情逐漸冷靜下來。實話實說,林陽這步棋下的不臭,從要祈銘對象的電話號碼這一舉動來分析,破壞者對祈銘摻雜的個人情因素很重,不光是將對方當成必須終結的目標,甚至還在乎上了他的生活狀態以及身邊的人。羅家楠甚至能夠想象,在按下那句對祈銘來說有極大殺傷力的英文對白發送鍵、認為自己全然掌握了對方的人生時,破壞者的心情得是多麽的激動——九成九直接顱內高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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