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家楠遞給她一杯水,問:“你是新來的吧?”
“嗯。”
警花低頭喝了口水,羅家楠注意到杯沿上留了圈口紅印子,不由微皺了下眉頭——是行政人員吧?還化妝。
“找我們陳隊有急事?”羅家楠說著摸出手機,要真著急,打電話替她催催陳飛,估計這會正在局長辦公室做簡報呢。
警花搖搖頭:“不急,他讓我報道的時候來重案組辦公室找他,是我來早了。”
“今天報道?”羅家楠忽然想起陳飛之前說招了新人過來讓他帶,不會就是這個吧?可別介!這丫頭看著文文弱弱的,在重案組怎麽待的下去啊!
只見警花點點頭,把抱在臂彎裡的檔案袋放到旁邊的桌子上。羅家楠順勢掃了一眼袋子上的名字,眉頭頓時一跳——曹媛?驚訝過後他促聲問:“你是曹翰群的女兒?”
顯然是沒料到此人認識自己,曹媛微微一愣,然後說:“是,你認識我爸爸?”
“我是羅家楠啊!”羅家楠一拍大腿,“哎!你忘啦!我還帶你爬過市局大院的芒果樹摘芒果呢!”
“家楠哥哥?”聽到對方的名字,曹媛對那張略帶匪氣的臉頓生親切之感,笑出半邊臉上的酒窩,“對不起啊,我沒認出你來。”
“你也是女大十八變,馬路上走一對臉我肯定認不出你來。”其實羅家楠笑不出來,反倒是憂心忡忡的問:“你怎麽也當警察啦?我師傅知道麽?”
聽他提起苗紅,曹媛的表情瞬間凝固,倉促的搖了搖頭。她進屋之前特意看苗紅不在才敢進來的,不然被苗紅知道她謊報軍情沒去外企實習而是偷偷摸摸報考了警務系統的公務員,非得發飆不可。她爸的遺照就掛在市局大廳的英烈牆上,而作為曹翰群的前女友,又是將她撫養到成年的苗紅,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她女承父業做警察。
同樣的,作為曹翰群曾經的搭檔,陳飛接到大侄女被錄取的消息後跟雷劈一樣楞神楞了好幾分鍾,反應過味來恨不能給面試曹媛的面試官皮扒了。老曹家就這麽一根獨苗,這他媽要是出點岔子,他得挖個坑給自己埋曹翰群的墓碑前頭。
刑偵口肯定不能進,說破大天也不行。哭?哭也沒用!可表面上硬心腸,掛上曹媛的電話,陳飛自己卻抹了半天眼淚。於是幹了大半輩子警察卻從沒用關系求過人的他咬咬牙,硬卡著曹媛的檔案不讓調,轉頭到處踅摸合適她的職位。都求到後勤老賈那去了,要知道整個局裡最不對付的就是他倆,那真是看對方一眼都能搓出串火星子。
不過看在曹翰群的面子上,老賈還是看了看孩子的檔案,看完沒找陳飛,而是通過局長傳的話——曹媛是藥劑學的研究生,來後勤糟蹋前途,不如問問鑒證那邊有沒有招新名額。話說的在理,陳飛心裡也明白人家不是故意為難自己,都是看在已故的老曹的份上,希望孩子能去發揮所長的部門。
而杜海威雖然善於與各部門一把手相處,但其實特別煩這種找關系走後門的事兒,一聽陳飛要往科室塞人,面上頓時有些掛不住。等聽說是烈士子女,表示可以見一見,只要能過他這關,沒名額他也能要出個名額來。
就這麽著,前前後後折騰了一大圈,曹媛的檔案關系終於落在了市局鑒證科。主要是杜海威面試過後覺得她還行,專業上沒問題,實操手也穩當。同時他提前和陳飛打好招呼,鑒證科不養閑人——甭管是不是烈士子女,甭管是誰找關系給介紹進來的,三個月試用期,乾不好必須走人。
為了能讓曹媛適應市局的高強度工作狀態,陳飛先安排她去出警頻率最高的龍陽路派出所實習了三個月。直到上禮拜實習期滿,今天才來報道。所有的一切都瞞著苗紅,那姐姐知道了肯定炸窩,乾技術也不行,她就見不得曹媛吃一點苦。不過人來了肯定就露陷了。陳飛已經做好了迎接女霸王龍噴射怒火的心理準備,大不了就是當著全局上下被掀回辦公桌嘛,還能滿樓道追著領導打不成?
嘿,也難說。
聽說曹媛是去鑒證那報道,羅家楠提著的心終是歸位,緩了口氣說:“進科裡找黃智偉罩你,就說哥說的,他要敢瞎使喚你,我抽他去。”
“沒關系,我是來工作的,該怎麽樣就怎麽樣。”曹媛抿嘴笑笑,隨後將視線投向一直在旁邊聽他倆說話、存在感極弱的年輕人,“你好,我叫曹媛,以後就是同事啦,多多關照。”
“你好你好,我叫歐健,紅姐是我師傅。”終於被注意到了,歐健趕緊自報家門,說話的時候耳根子還有點紅。
曹媛笑得更開心:“苗姨是你師傅?那你得管我叫師姐。”
“師姐好。”歐健乖巧叫人。
這時陳飛進屋,瞧見曹媛趕緊給人叫起來,親自帶去人事那報道入職。倆人走了有一會了,羅家楠見歐健還巴巴的望著門口,回手一巴掌招呼上對方的後腦杓:“看什麽呢你?”
“啊?沒……沒看什麽……”
“別閑著,趕緊把我要的資料都調出來。”
“哦……”
歐健搓著後腦杓轉向電腦屏幕。聽說曹媛也是烈士子女,他立刻對對方產生了親切感。人家還讓他喊師姐,看起來是個挺好相處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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