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聰明,畢竟能和祈銘考上同一所大學的人都不是笨蛋。但是他的大學生活並不愉快,強烈的自卑感讓他很難融入人群。而祈銘則是因為太聰明,身邊也沒朋友。是對音樂的共同愛好讓他們有了交集。那時立志從醫的祈銘意識到,邵辰的暴食症再不加以治療約束的話,早晚會把自己吃死。所以他每天晚上拖著邵辰去跑步,押著他去健身,盯著他吃飯,突襲他的宿舍扔光所有垃圾食品,硬生生逼著他減去了一半的體重。
後來祈銘去了醫學院,邵辰為了還助學貸款選擇畢業就工作,沿著各自的道路前行。直到祈銘回國前想和對方辭行,才發現邵辰已經先於自己來到了內地。更巧的是,邵辰就在他準備回到的城市裡工作,這讓他們的友情得以繼續。
彼此沉默了一會,祈銘對他說:“別鑽牛角尖,這世界上肯定有個人在某處等著你。”
“也許吧,反正——”邵辰話說一半,眼神忽然變得有些古怪。順著他的視線,祈銘回過頭,看到羅南瓜同學正在飲品店的落地窗外探頭探腦往裡張望。
店員主動上前拉開門,笑迎熟客:“歡迎光臨,要喝點什麽?”
“啊?哦,我不喝,那個……我正準備去夜跑。”也不知道是說給店員還是祈銘和邵辰聽的,羅家楠戳在門口尷尬地笑著。
邵辰起身朝羅家楠走過去,伸手握了握:“楠哥,這麽晚才出來跑步啊?”
——知道晚還叫我媳婦下樓陪你聊天?
忍住白眼,羅家楠裝的滿不在乎的說:“一個人跟家裡待著也是待著,跑跑,出身汗睡得踏實。”
“早去早回。”祈銘沒好氣的甩了他一句——穿雙人字拖下來跑步,不怕跑著跑著給鞋甩飛了?
“嗯,那……你也早點回家睡覺啊。”
就知道得被媳婦嫌棄,羅家楠沒好意思多待,朝小區外面的步行道上走去。剛想假裝跑幾步,想起自己趿拉著人字拖就下來了,隻好轉身回小區。
回到桌邊坐下,邵辰盯著祈銘那張表情肌微抽的臉,不由會心一笑:“銘哥,我有時候挺羨慕你的,楠哥對你真好。”
“他啊,腦回路異於常人。”嘴上雖嫌棄,但說這話的時候,祈銘的耳梢微微發紅。
由於某人的出現,邵辰很識趣的沒讓祈銘待太久,喝完牛奶就告辭走人了。祈銘回家開門進屋,聽二樓傳來“叮叮當當”的聲音,上去一看,羅家楠正蹲在地上往床架子上敲螺絲。
“幹嘛呢你?不怕鄰居報警說你擾民啊?”
“啊?我給這床架子緊緊,要不成天介吱嘎。”
“……”
祈銘真想照著那撅起的屁股上來一腳——你不跟床上瞎折騰,它能吱嘎麽?一天到晚這腦子裡除了肚臍眼以下的事,能不能有點別的東西!?
後經實踐證實,床,真的不吱嘎了。
TBC
第二十一章
“祈老師,DNA對比結果出來了,確認是徐立行。”
高仁的說話聲瞬間驚醒了正在電腦前犯困的祈銘。自打修好了床,這幾天羅家楠跟上了發條似的,晚上折騰,早起還他媽折騰,害得他連著好幾天每天就睡三四個小時,黑眼圈比熬夜屍檢還重。看過系統裡的對比結果,祈銘給羅家楠打去電話,告知對方死者身份已確定。
羅家楠立刻安排組裡人摸排徐立行回國之後的行蹤,找到了其下榻的酒店。然而半年前的監控早沒了,不過旅客信息還在,查到徐立行於二月七日早晨退的房。他返回日本的機票是二月七日下午的,也就是說,他從酒店出來,應該是直奔了機場。只是他終歸沒能搭上那班飛機,而是一腳踏進了閻羅殿。
從地產公司那邊拿來的安置房用戶信息也排查過了,住戶沒有作案嫌疑,現在唯一能鎖定的嫌疑人就是徐立寧。只不過隨著調查,出現了兩個疑點:第一,徐立寧是在二月六日晚受的傷,根據醫院的診療記錄,他頭上縫了二十針,可以說已經喪失了短時間內殺人並處理屍體的體力;第二,雖經周師涵辨認,停在安置房外的白車是和徐立行那輛一模一樣的特斯拉,但她並不能確定當時開車的人就是徐立行,而且她也記不清具體是哪一天看到過了。
再有就是不清楚犯罪動機,表面上看,徐立寧並沒有殺死堂兄的必要。該得的好處他得了,一套房幾十萬,他該感謝徐立行才對。但是特斯拉在徐立行回日本、或者說死亡的那天出現在機場高速上,羅家楠確信這不是個巧合。
不管怎麽說,先把徐立寧提回來,當嫌疑人審。
徐立寧進審訊室的時候一臉憤然,始終不肯坐下,還衝羅家楠嚷嚷:“憑什麽抓我?”
“憑這個,”羅家楠把蔡所長提供的供詞複印件在他眼前晃晃,“你雇來阻撓討薪民工的那幾個混混可全都招了啊,我現在就能按尋釁滋事拘你。”
然而徐立寧這號老鳥豈能被幾張紙鎮住。他扯扯嘴角,極度不屑地嗤道:“羅警官,我隻讓他們去解決糾紛,沒讓他們動手打人啊。”
“這話你留著跟法官說,去,趕緊坐那。”
抬手朝椅子一指,羅家楠又反手敲敲單向玻璃。過了沒半分鍾,就看歐健抱著雙裝在證物袋裡的男士皮鞋進來,交到羅家楠手中,隨後坐到審訊台後面。頭回跟著審人,他看起來比徐立寧還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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