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長!!”他大喊:“熊哥!!!伍姐!!!”
一種恐懼感油然而生,是盛歡從前當獨行俠時從未體驗過的,盛歡莫名的想到了何瑾,在見證何瑾死亡之前,他總覺得斯賓塞人都是天下無敵的,總會逢凶化吉,但現在一切都在失控。不在時限內的夥伴和愛人就像是斷了線的風箏,沒有人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麽在他們的身上。
他們需要自己的保護,他們之間都需要彼此十二萬分的謀劃和考量!
“蘇格拉底!”盛歡在腦海中呼喚主腦,“從現在開始,只要精神狀況允許就替我解封圖騰,不要等我下達指令,OK嗎?”
“開心同學,你的授權我都可以完成。”蘇格拉底說:“但圖騰的不定時解封會導致一定程度上的行為混亂。”
“沒關系。”盛歡篤定的說:“在遇到你之前這隻鳥想叫就叫,從來不問時間場合,就連我睡覺也不得安穩,我早就混亂習慣了,我授權。”
“收到。”蘇格拉底說:“圖騰,憤怒的小鳥,解封。”
盛歡豁然一怔。
鳥啼聲起,他眼前的畫面變成了一片虛虛實實的萬花筒。
無數碎片式的圖案盛放又凋謝,藏入底部又翻陳出新,盛歡抬手掐住了太陽穴,此時此刻他分不出一點心思去顧周圍的事,他的腦子化作了一台高速運轉的監控儀,他要從著每秒千百幀凌亂的畫面中搜索到與他們命運前景有關的蛛絲馬跡——
他看見了一架飛機。
不,準確的說,是機艙。
“請所有人彎腰,按照圖示的姿勢護住頭部。”
“碰撞警告,碰撞警告!!”
懸掛的氧氣面罩全部掉落下來,乘務員在竭力壓製著心底的恐懼,產生播送著廣播,而那廂駕駛艙內,機長面色蒼白,在他們的視野中是一片無光之海,漆黑無垠,他們看不到塔台,看不到降落軌道,什麽也看不到。
脖頸處一片涼冷,像是有什麽稀碎的東西落了一脖子,刺的他一個機靈。
“開心!!!”
他聽見顧渢止在嘶吼,由遠及近。
下一秒他被按倒在地,滑出去近十米,重重的撞倒了一座移動充電樁,顧渢止死死的按著他的頭,高大的身軀如華蓋般籠罩在他身上。巨物墜地之聲震耳欲聾,金屬和玻璃的碎片如雪花般四濺開來,盛歡猛地回神,眼前的畫面潮水般迅速褪去,晦暗的航站樓重回視野,他隱約對上了顧渢止的臉,男人的面色煞白如紙,挺直的鼻梁被冷汗洗滌而過,隱隱泛著冷色,額角的青筋猶自暴著,摟他摟的死緊。
他們的身周撒滿了大大小小的鋒利碎屑,盛歡歪了歪頭,在不遠處落了一地的是穹頂處吊燈的屍體,若是方才顧渢止沒有趕到,盛歡揣測自己大概會被那些東西切割開來。
“發什麽呆!”顧渢止低吼道:“從現在開始不準離開我超過半米!”
“飛機……”盛歡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嘶聲道:“有一架飛機在等著降落!”
“什麽?”顧渢止顰眉道。
“我看見的。”盛歡的語速極快:“這片區域全部斷電,他們沒有辦法降落!可能會墜毀!!”
顧渢止盯著他看了兩秒,深色的瞳孔裡重又凝聚了神采,立刻摟著他起身,此時地面還在一陣又一陣的劇烈顫抖,兩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帶了傷,但誰也沒有在意。此時大部分的旅客已經在工作人員的疏導下聚集在安全出口附近,航站樓裡區域空曠,二人一眼就在落地窗邊找到了熊提和伍琳琅。
此刻外面已經駛來了好幾輛消防車,十幾條高壓水柱正與翻湧滾燙的岩漿對抗,水柱在與岩漿接觸的瞬間氣化成白煙,漫天飄舞,金紅色的半流動物質凝結成了黑晶石,然而大地的裂縫中仍然源源不斷的湧出罪惡來,熊提的嘴唇沒有半點血色,肥墩墩的腮肉因為劇烈的情緒波動而不住的顫抖著,他半點要挪步的意思也無,隻扒著裂紋四起的玻璃直勾勾盯著外頭,而伍琳琅顯然是擔心他有什麽不測,在旁邊寸步不離的等著,眉頭緊鎖,時不時的去拉兩下他的胳膊。
“怎麽回事?”顧渢止一手拉著盛歡,疾步上前:“還不跟著撤離?”
聽到顧渢止的聲音,熊提猛地回過頭來,他一把抓住了顧渢止的另一條手臂,整個人都在發抖。
“顧哥……我們不能走!”他的聲音戰栗的支離破碎,眼睛瞪得老大,布滿了猩紅的血絲,整張臉都被無形的悲憤重創,扭曲的不成樣子,“會死人的,這樣下去會死人的!”
“地質災害不是我們能改變的,就像下雨刮風。”顧渢止沉聲說:“跟著統一撤離,別逞強。”
“不不不,這不是普通的地質災害!這不是地震啊顧哥!!”熊提死死的攀住他的手臂,嗓音裡帶了哭腔,聽起來可憐又神經質,“跟我小時候見到的一模一樣!在孤兒院!!地面裂開了,岩漿噴出來,一直噴一直噴!把房子都淹沒了!!人都在裡面被化成焦炭了!!你相信我!!你相信我這不是普通的地震!!真的!!”
“不管是什麽,都不妨礙你先離開這個地方。”顧渢止沉聲道:“這裡隨時會塌!”
“是啊熊哥!不是說地震應該要待在露天的地方嘛!”盛歡急聲說:“學長也沒說要走!只是換個地方!”
“可是……換了地方然後呢?”熊提語無倫次道:“我們要怎麽辦?我們能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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