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你以為精神匣是怎麽發明出來的。”風間亞美莞爾失笑,似是感慨,言談之間又充斥著自豪的情緒,“這麽偉大的裝置,這個救了保護了無數繼承者們的裝置,沒有遠勝於常人的知識與經驗,如何能造的出來呢?”
兩人同時發出一聲嗟歎,不知是歎英雄末路,還是歎天妒英才。
“那在精神匣出現之前,斯賓塞是什麽樣的呢?”盛歡說。
“精神匣出現之前?”風間亞美回想了一下,瞳孔微凝,“那是一個很亂的年代,沒有傳奇武器,繼承者們本身也都是極危險的存在……那時我還小,很多事情都是後來聽說的,不夠客觀,真實度有待考據,不方便跟你多談。”
她真的是個非常嚴謹的學究女性,盛歡也不多加追問,他喝完了一杯牛奶,感覺舒適多了,起身道:“那我走了,風間老師。”
“去吧,去找顧渢止。”風間亞美笑了笑說:“有什麽話就跟他說,不要總是吞著,吞著吞著……機會稍縱即逝,你會後悔哦。”
盛歡怔了怔,耳根微燙,飛快的點了點頭。
他轉過身,幾乎是跑著出門,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顧渢止,這份心情,如烈火般,要將他的身軀燃盡。
從前,他覺得人情歡愛不過只是激素的階段性作用,像顧渢止那樣的人,周圍環肥燕瘦,要什麽樣的人沒有,目光或許會為他做片刻的停留,但也僅僅是片刻的停留。
縱觀始末,他卻發現顧渢止真的很愛他。
在經歷了那些事情之後,在他盛歡單方面選擇切斷聯系之後那麽久,顧渢止再回到虞城時,竟還會想到繼而選擇去找他。
可他不識相,亦不信任,他不是推拒就是逃跑,一而再再而三,將顧渢止朝他伸來的手狠狠拍開,說些傷人心的話……但即便是到了這個地步,顧渢止仍然沒有放棄他!
而他只要一想到在他不告而別後的那段日子裡,顧渢止會因為腦死亡而永遠的離開,他就後悔的要發瘋,兩相比較,他是那麽的薄情寡義。
他盛歡算什麽呢?他有什麽資格讓天之驕子顧渢止這樣付出,他怎麽這麽不識抬舉!
他沿著回旋的樓梯奔跑,跑出封閉的西雅圖樓,視野豁然開朗,柏林廣場就在眼前,陽光璀璨,人來人往,動聲喧囂,顧渢止就橫躺在綠蔭旁邊的一張長椅上,抱著手臂打瞌睡,他的兩條長腿一屈一直,像隻將就委屈的大型狼犬,盛歡倏地放慢了腳步,他深深的平複著呼吸和心緒,一步一步的靠近他愛的人。
心臟在狂亂的跳動,帶著血液奔流,若驚濤拍岸,在耳邊留下聲息。
然而不等他真的靠近,顧渢止就十分警覺的醒了,男人先睜開一隻眼,倒著看向盛歡,莞爾失笑,“你幹嘛?做賊呢?”
他的聲音還帶著點兒剛睡醒的慵懶,喑啞絲滑如金色的流沙,渾然不設防備,盛歡倏地在長椅的一端蹲下了,傾身過去,吻住了他的唇角。
顧渢止猛地瞪大了雙眼。
這個吻若蜻蜓點水,淺嘗輒止。
顧渢止“嘩啦”一下坐了起來,略錯愕的看向盛歡,緋紅之色斑駁的染上耳根。
“你……你這是——”他難得的連話都說不利索,顯然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贈禮”給創傻了。
盛歡也不想聽他說話。
他們分別了那麽久,期間應該有太多的未知之事要告訴彼此,但顯然顧渢止沒有要說的意思。
顧渢止和他在這方面像極了,無論是要強還是隱忍,他們都不喜歡向別人展示自己的軟弱和瘡疤。
那就什麽都無需明言。
他們只需要知道彼此的惦記,那些從未衰減和轉移過的凶猛愛意,還要對未來堅定不移的信心,就夠了。
盛歡起身靠過去,一把拽住男人的衣領,強硬的將人扯近,而後踮腳,又一次吻住了對方。
這一次,顧渢止不再後知後覺,他有力的臂彎摟住了盛歡的腰,亦狠狠的按住他的後腦杓,將他壓向自己。
“你是個笨蛋。”盛歡的聲音有些顫抖,他的唇微微紅腫,那股嫣然濕潤的色澤一直蔓延到他的眼底,讓他看起來有些可憐,“居然喜歡上我這種只會帶來噩夢的麻煩鬼……”
“胡說,我的生命力是你給的,只要想到你……就有無限活下去吧的勇氣,足以度過一切難關。”顧渢止用力抱了他一下,與他抵額,毫無慍色,“縱觀斯賓塞上下,前後百年,有誰有我這麽幸運呢?”
“你管這叫幸運?”盛歡的鼻子一酸,“你怎麽能管這叫幸運呢……”
“你對自己的價值一無所知啊……開心。”顧渢止輕歎說:“我希望能給你永遠的開心。”
唇齒交合的縫隙間,他們貪婪的汲取對方的呼吸,笑聲曖昧而瑣碎。
“瘋了,光天化日的……”
“……那又怎麽樣?反正我不在乎。”
“很好,我也不在乎……”
成群結隊的白鳥自蔚藍的天際飛翔而過,不為一片雲顧盼,不為一滴雨停留。
……
趙宇森幾乎是撞開了校長室的門。
“道森先生!”他怒氣衝衝的衝上前去,拳頭狠狠的砸在光可鑒人的老板桌上,“我需要一個說法!”
柏德文正在往煙鬥裡裝煙絲,面對如此疾風驟雨般的質問,他的手都沒有抖一下,將煙絲填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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