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剛對我做了什麽?”盛歡微微笑起來,從對方的瞳孔中看到了兩簇火焰般的鎏金色,隨著他的眨眼一明一滅,“你也配喊救命?”
“你是殺人犯!!你是怪物!!!你該死!!!我又不是!!!”對方嚇得鼻涕眼淚橫流,嘴裡卻始終不饒人。
盛歡盯著他的臉,怒極反笑。
他自嘲似的想,這群人如此言之鑿鑿,不知道還真以為他盛歡是什麽十惡不赦之徒,行了什麽窮凶極惡之舉。荒唐,實在是荒唐!
什麽真相事實,什麽公平正義,都是假的,虛無縹緲,就是有一群廢物活的逍遙自在,享受著他半輩子都享受不到的從容安寧,還如此不珍惜,偏要來再找他的麻煩,憑什麽?!這他媽憑什麽?!
腦子裡亂作一團,多種狂亂的情緒在對衝,縫隙間,幾幀畫面闖入他的眼眸。
——是寸頭男,他騎著電瓶車,在大馬路上與一架轎車相撞了。
畫面定格在了寸頭男滾落在地的瞬間,轎車的前輪急刹停止。盛歡眨了眨眼,心念古怪的一動,而後,像是被撤去了暫停鍵一般,眼前的畫面竟往前推進了幾寸,轎車的車輪碾過了寸頭男的脖子,大量的血和嘔吐物噴濺出來……
血腥的畫面裹挾著非凡的快活愉悅穿透了他的大腦胼胝體,傳入額葉,盛歡的瞳孔放大,他高舉著的手腕倏地松弛,短兵墜地,於他的唇角浮起一縷似有若無的笑。
而後他竟往後一癱,松開了對寸頭男的桎梏。
寸頭男隻當他是起了松懈之心,當即暴起,一把抓住掉落在地上的兵刃,迎頭刺來!
電光石火間,一道人影自盛歡身後襲出。
如果說盛歡與人交手的動作已經是乾脆利落的代名詞,那麽這個人的行動堪稱雷霆暴擊!以寸頭男為首的幾人撞翻了整排的顯示器,躺在稀碎的金屬零件裡渾身抽搐,滿臉是血,動彈不得。
“開心!”顧渢止一眼沒有施舍,旋即去攙扶地上的盛歡,急聲責備道:“你在發什麽呆啊!任他打嗎?!”
盛歡徐徐睜開眼。
他的瞳孔是溫潤的琥珀色,盈著一層淡淡的迷離,看起來無辜極了。
“還什麽手?”他反問。
“還什麽手?正當防衛啊!你不是很能耐嗎!”他的這句問話如火上澆油,讓顧渢止愈發生氣。男人嘴上厲聲呵斥著,手上卻做著完全不一樣的事,大力將他拽至跟前,拍拍打打摸摸,從頭到腳上下其手,迫切焦慮的像是在檢查什麽稀罕的古董寶貝兒。
“受傷沒有?”顧渢止急聲問。
“沒有。”盛歡慢吞吞的道:“我就是覺得不至於此——畢竟這位仁兄的人生還有大好前景呢。”
他嗓音幽幽的,陰陽怪氣又意味深長。
“你覺得?你腦子壞了?犯的什麽聖母病啊?”顧渢止使勁在他腦門上推了一下,怒聲。
盛歡被他這一腦袋推的全段垮掉,氣咻咻道:“你不懂!我有第六感!”
顧渢止:“別跟我這故弄玄虛,不拿自己的命當回事,信不信我收拾你!”
盛歡:“。”
男孩子捂著腦門,吊著眼梢看他,須臾發笑,帶著一點兒勾人的意味。
“你收拾我呀。”他挑釁似的說。
顧渢止作勢舉手,恐嚇道:“胡攪蠻纏,你以為我不敢?”
“凶什麽凶啊!”盛歡的語調忽而輕柔,竟有幾分像是撒嬌,“又不是收不了的攤子,你這不是來了嘛。”
顧渢止的唇線倏地抿直。
他的喉結不受控制的上下一滾,聲音發沉。
“那我要是不來呢?”
“那我就死了算了。”盛歡說。
他的聲音在靜悄悄的屋子裡蕩開幾許回音,狡黠又帶了點恃寵而驕的偏執感,如同匠人的手,撥動了人的心弦。
顧渢止的胸膛劇烈的起伏了一瞬。
他的臉頰緊繃,像是遏製住了某種噴薄而出的情緒,少頃,他肅殺道:“胡說什麽!”
剛剛被棍子擊打的部位疼的快折了一樣,盛歡精疲力竭,捂著腰退了兩步,趔趄著靠在櫃台處喘氣,目光遊弋,注視著顧渢止彎腰,撿起了刀和文件夾。
盛歡警覺的皺了皺眉,撐著桌緣的手指收緊,捏的發白的地步。
然而顧渢止並沒有什麽多余的動作。
他輕輕拍了拍文件夾,將表面的灰塵悉數抖落,又用衣擺擦了兩下刀刃,提著刃的一側將刀柄和文件夾一起遞還給盛歡。
盛歡愣了一愣。
他竟沒顧上接,而是疑惑道:“就這?”
“嗯?”顧渢止道:“不然呢?你還想要什麽?”頓了頓,他似是好笑,“你該不會指望我學寓言故事裡的河神,問你‘掉的是金刀還是銀刀還是鐵刀?’吧?”
盛歡:“……”
第42章
盛歡撇撇嘴,覺得自己就是犯賤了。
顧渢止刨根究底的時候他慌得一批,顧渢止這會兒點到即止不問,他反倒不習慣。
他沒有立刻接刀,而是慢吞吞的先接過了文件夾。
“這刀不是我的。”他輕聲說:“是那天在濱湖灣……你帶我上的那輛裝甲車,上面裝了很多武器,你當時不在,我一個人害怕,就隨手挑了一件看起來比較容易上手的,不需要說明書的……帶在身上防身用,然後事情一多就忘記還了,不是故意一直揣在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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