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伍琳琅與熊提說。
“我去找盛歡。”顧渢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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濱湖灣離盛世網咖的距離橫跨小半個虞城。
盛歡被警車捆來的時候身上一個子兒也沒帶,在沒人護送返回的情況下,他隻好偷偷的爬上一些運輸的貨車,跟一隻隻待宰的豬坐在一起頭靠著頭,行駛一段再在收費處偷偷跳車,換乘另一輛,就這麽走一段搭一段,直到天黑才回到市區。
華燈初上,盛歡也跳累了,他拖著沉重的步伐沿著老街慢吞吞的行走,讓晚風帶走他身上那些難以描述的複雜氣味。
真不知道上輩子造了什麽孽,這輩子要經歷這些,盛歡時不時摸出電量不多的手機出來看上兩眼時間,發現顧渢止給他打了七八個電話,從那短暫的間隔時間來看,對方應該是在瀕臨發飆的邊緣徘徊著。
幾年前他放的那場鴿子大概也曾讓顧渢止這樣痛苦焦灼過吧。盛歡看著看著,腳步停駐,他就著街邊的路燈,望著晦暗的手機屏幕發呆。
這時,他聽見旁邊有人發出了細微的“噗嘶噗嘶”的口技聲。
盛歡一愣,循聲扭頭看去。
正對著他的是一條狹窄的小巷,兩旁的高牆擋住了大部分的光亮,唯有幾縷淡淡的光帶鋪陳在地上,於牆角處折疊。
俊美的金發男人倚牆而立,他穿著拉丁風的絲質長褲,低開叉,垂感極強,一條膝曲著,站在光與暗的交界處,像個東歐的宮廷貴族。
盛歡始料未及,他剛想說話,但很快忍住了,飛快的四下張望了一番,確認沒人注意到,這才一埋頭小跑進去。
“看你那沒出息的樣子。”他奔至跟前,撐著膝蓋大喘氣,就聽阿提密斯擱那兒“嗤嗤”發笑,“我看過了,這裡沒攝像頭。”
“你怎麽會在這裡?”盛歡撇了撇嘴問道。
“聽你這口氣,你是希望我來,還是不希望我來?”阿提密斯哼笑。
“算是希望吧。”盛歡說:“其實就算你不找我,我也準備去找你來著。”
“哦?為什麽?”阿提密斯奇道。
盛歡咬著唇角猶豫了一陣,開口道:“你能幫我弄個假身份麽?”
“假身份,做什麽用?”阿提密斯單刀直入的發問:“你不說理由我不做,雖然你說了我也不見得會做。”
盛歡:“……”
阿提密斯歪著頭盯著他看,那表情就像是一個犀利的家長在抓考試作弊的倒霉兒子。
盛歡硬是被他盯毛了,齜牙咧嘴的又搬出了那個萬金油的借口,跳腳道:“看什麽啊?還能為什麽!顧渢止給我委屈受了唄!”
阿提密斯:“so?”
“我要離家出走!”盛歡覺得自己情感真摯表演流暢,撒狗血撒的酣暢淋漓,“走到他永遠也找不到的地方去!讓他懊悔終生,從此愛上的人都像我!行不行!”
阿提密斯微微一笑,伸手掐住了盛歡的腮幫子,用力扯了兩下,惡意滿滿道:“我覺得不行。”
盛歡:“?”
阿提密斯:“這個理由太拉了,我聽著惡心的慌,換一個。”
盛歡:“……”
第41章
盛歡的小臉在阿提密斯修長的手指底下像個麵團似的被揉搓成各種形狀,徹底失去表情管理。
有關被顧渢止拿住把柄這件事,盛歡覺得其實不太好跟聯絡人明說。
雖說他跟阿提密斯合作不是一兩天的事了,互相也都知道對方在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但是說到底也都是基於金錢的紐帶,阿提密斯有時候是會給他行些方便之舉,但他們之間的情分究竟深到什麽地步,有多牢靠,盛歡無法估測。
他時常在想,若是自己沒點兒本事和運氣在身上,精致利己主義如阿提密斯應該看都不會看自己一眼吧。那麽惹上了麻煩事兒的自己,阿提密斯是否也會二話不說,快刀斬亂麻的割斷他們兩條小船之間的鎖鏈,順勢再蹬他一腳將他踹老遠,借著反作用力頭也不回的劃走呢?
他心底有些顧慮,所以嘴上才不講實話。
“這個理由太拉了,我聽著惡心的慌,換一個。”他聽見阿提密斯慢條斯理的說。
阿提密斯是犀利的,一眼就能看穿他心底的小九九,將他狠狠拿捏,這讓盛歡有點兒沮喪。
“好吧。”他放棄了似的說:“我承認,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你說的都是對的,我當初是幼稚的,天真的,自以為是的,沒聽你的話,留下的爛攤子太多,現在遭到孽力回饋了。”
“你說誰是老人呢!”阿提密斯把他的腮幫子捏成了金魚嘴,皮笑肉不笑的質問,“少用諺語修辭排比句,說點兒我能聽懂的。”
“是顧渢止——”盛歡甕聲甕氣的坦白了,說:“他拿到有關我的確切證據了。”
“他可算拿到了。”阿提密斯絲毫不意外,歪了歪頭,若有所思的感慨說:“不過你是怎麽發現他進行到這一步的?”
盛歡想了想,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大致複述了一遍。
阿提密斯聽完沒有立刻點評,只是斟酌道:“他跟你說——‘我有話對你說’?”
“對啊,我都能猜到他要說什麽!”盛歡說:“‘你怎麽能對杜晨飛做出那麽殘忍的事情!’‘你刀用的這麽利落,在黑市一定沒少受訓練吧!’‘進過多少不該進的機密地帶!看過多少不該看的文件!跟多少不法分子接觸過!說!你說呀!通通交代出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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