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娘親已經為了這個身份受了太多的折磨，莫家也付出了太多太多的代價。

現在，不管她願不願意，她已經成為各個勢力盯著的目標。

如果她回到慕容徹的身邊，只會害了他。

甚至，他剛剛穩下的北均也會受牽連！

東陵是不會允許慕容徹的身邊有這樣大的威脅，南昭也不會放過她，這樣只會讓慕容徹陷進無止休的糾纏中！

她不能讓慕容徹成為她的擋箭牌，她不願意，也不忍心。

一直到夕陽染紅天際，莫清曉收拾了心情，慢慢恢復平靜的神色。

眼底的迷霧退散，她倔強地深深吸了一口氣。

一旁的夜天邪倒了倒已經空的酒壺，「想好了？」

莫清曉點頭，苦笑道：「我不能回去，我沒辦法保證自己的身份不會傷害他，在這之前都不可以。」

她心底緊緊一揪，如果這一世她都是被人追殺、不見天日的身份，那又怎麼辦？

慕容徹是東陵後人，他心底最想做的事一定是完成東陵的夙願吧。

然而她卻是他最不應該做的選擇！

一旁，夜天邪看著莫清曉，有點惋惜，「不打算見他一面了？」

莫清曉珉唇掩下了心底翻騰的情緒，「不了，我知道他不會同意，我不能留在他身邊，我不能害了他。」

握緊的手指緊緊嵌進手心，莫清曉轉過頭，倉促地抹去眼角的眼淚，「夜前輩，我該怎麼做？」

夜天邪喝下杯中最後一口酒，「東陵已經知道你的身份了，為了壓制南昭，他們不會放過你，這裡不能久留。」

莫清曉看向夜天邪，突然開口問道：「夜前輩是不是知道我父母的下落？他們……還好么？」

夜天邪長長呼了口氣，背著手走向了一尊佛像，「放心吧，你哥哥辦事妥當，你母親也有你父親照料，世人都以為他們死了，其實最危險的還是你。」

莫清曉搖搖頭，「人最大不了的就是一死，又有什麼可怕的，如果我的命丟得值當，我才會覺得活得痛快。」

夜天邪回頭，禁不住笑了，「你這丫頭，果然，老夫沒看錯你。」

莫清曉恭敬地行了大禮，開口道：「既然夜前輩帶我離開皇宮，一定有辦法的，求夜前輩指點，清曉什麼都不怕，什麼都可以做。」

夜天邪扶起了她，故意板著臉道：「女娃娃一個，動不動就死不死活不活的，呸呸呸。」

說著，夜天邪摸了摸下巴，嘀咕道：「算算時候，黎深這小子也該到了……」

莫清曉聽到黎深的名字，驚愕地抬起了眸，「師父他怎麼會來這裡？他受了重傷！他……他不是回去養傷了？」

夜天邪輕咳了一聲，「你別看那小子長得文弱書生模樣，脾氣硬得很，不過老夫給他醫治過，他自己又是個醫術了得的，活著撐到這裡問題不大。」

莫清曉蹙緊了眉，「現在的陽光越來越強烈了，他不能出來的！」

夜天邪摸了摸後腦勺，嘆道：「有道是一物剋一物，罷了，先去吃飯，估計這小子還得晚上才能趕路。」

在夜天邪的威逼利誘下，小沙彌被迫撈了條大鯽魚。

夜天邪看廚房裡心不在焉的莫清曉，撇了撇嘴，將她擠出了廚房。

很快，廚房裡就飄出了魚香。

外頭院子里的小沙彌雙手合十在勸道：「夜施主，長老說了，廟中要遵守佛門清規，怎可殺生，夜施主還是將魚交給小僧超度，也是功德……」

夜天邪一個鍋鏟砸了出來。

小沙彌抱著頭就後退，「夜施主！苦海無邊……」

「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懂不懂？」夜天邪端著盤魚走出了廚房。

小沙彌連忙念叨起了經文。

「嘿！你還折騰上了！信不信老夫烤光你塘里的魚！」夜天邪趕走了小沙彌。

「我說你是被他的經文念傻了？」夜天邪將盤子放在了桌上。

莫清曉搖頭，起身要走，「我沒有胃口。」

夜天邪拉住了她，嚴肅地板起了臉，「沒有胃口？沒有胃口就吃不飽飯，吃不飽飯就沒有力氣，沒有力氣就沒辦法對抗那幫混球，沒辦法對付他們到時候吃苦的可都是你身邊的人……」

說著夜天邪已經一筷子夾住了魚肚子上的嫩肉，他誇張地吸了一大口氣，「嗯！這山上的蔥都長得夠意思！」

莫清曉沉默了片刻就坐下了，她腦海里還在不斷地翻滾著讓她沒辦法掙脫的那些真相。

握緊了拳，她重重拍了桌子，「對，吃飯！」

夜天邪看她吃了兩碗飯，還在不斷地往嘴裡塞著食物，整個人都像是沒了知覺。

「丫頭！丫頭！」夜天邪奪下了她手裡的碗筷，「別吃了！」

突然，莫清曉胃裡一陣抑制不住地翻湧，她臉色一白，捂著嘴就跑了出去。

將剛剛吃的東西全都吐了個乾淨，她連臉色都蒼白一片了。

夜天邪端了一杯熱水走過來，拍了拍她的肩，「丫頭，好受點了？」

莫清曉倉促地用手背抹掉了眼角的狼狽，她以為她可以做到堅不可摧，可是她已經不是曾經那個冷血的殺人機器。

當她有了感情，全身堅硬的殼也有了軟肋。

她不怕死，但她害怕在乎的人受傷。

就在這個時候，小沙彌又急匆匆地跑來了。

夜天邪不耐煩地抬手就要揍他，「有完沒完！不就一條魚，信不信老夫現在就去撈光你的魚！」

小沙彌嚇得白了臉，連連擺手，「不……不……是……是……」

「不是什麼？」夜天邪揪過這小沙彌的領子。

小沙彌連忙喊道：「是有位公子來了！說是夜前輩的客人！」

夜天邪輕咳了一聲，若無其事地鬆開了小沙彌，「羅里羅嗦，重點不會直接說？你師父連說話都沒教你？」

小沙彌委屈十足地退下。

「看來黎深這小子來的夠快。」夜天邪剛嘀咕完就看到一身白衣的黎深站在了院子的門口，明顯風塵僕僕趕路而來。

不過本要拱手作揖的黎深一看到扶著樹榦要吐的莫清曉，立刻眸子一緊趕了過去。莫清曉只覺得吐得異常難受，整個人都像是抽光了力氣，她看到黎深，可還沒說話又彎著腰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