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邪拉這著個椅子坐到了一旁，「這丫頭倒是和那時候的往事有些淵源，今天就說說那本史書。」

天風警覺地看了眼莫清曉，「東陵流落在外的後人？」

莫清曉剛想否認，夜天邪就白了眼天風，「什麼腦袋，是個好看女娃就是你們東陵的後人？你們東陵也太隨便了吧。」

天風乾笑了一聲，「那本史書不是藏在你的落英閣嗎？」

夜天邪冷哼道：「要我說，你們也是夠缺德。」

「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此乃天下大勢所趨，我等東陵族人皆以此為畢生所……」

「打住！」夜天邪不耐煩地揮揮手，「我都聽膩了。」

莫清曉看著面前執著的天風，垂下了眼帘，慕容徹背負了這麼多，他的畢生所願也是這樣？

夜天邪倒滿了酒，開口道：「數百年前，東陵南昭平分秋色，不過南昭當權者迷戀巫蠱之術，東陵在最好的時機統一了天下，將南昭逼到了最荒僻的雪山上。」

莫清曉點頭，這些在史書上也都有記載，「但是東陵的覆滅來的也很快。」

夜天邪摸了摸下巴，「東陵覆滅后，天下三分，北均是一塊，西嶽是一塊，還有就是一些異族。」

說著，夜天邪瞥了眼天風，「不過，東陵的族人並沒有在那場劫難中消失，而是逃出了都城。」

天風也斟了一杯酒，「先祖畢生心血就是一統天下，是我們後人辜負了先祖遺願。」

夜天邪白了他一眼，「所以這幫人就藏在了各個角落，抱住了東陵的勢力，為了能夠更好地掌權，這些人中許多人混進了各國的皇室。」

莫清曉抬眸，「就像慕容徹……」

夜天邪點頭，但又補充道：「不過那小子也是沒得選，誰想一出生就被這麼折騰？」

天風不滿地補充道：「他是東陵數十年來唯一的希望！」

夜天邪冷哼道：「就你們東陵有希望！」

天風被他堵得說不出話來，乾脆抱著手臂坐在一旁。

夜天邪繼續數說道：「當初為了能把他送到北均，東陵付出的代價也不小，那小子的親生父母也因此丟了性命。」

莫清曉手心一顫，她根本難以想象，慕容徹到底承受了什麼。

天風皺緊了眉頭，道：「族長是為了東陵的希望……」

夜天邪沒好氣地瞪著天風，「要不是看你的酒還有點用，我理都不會理你，老頑固！」

天風看著夜天邪，提高了聲音，「我是老頑固？那你這麼多年又是為了什麼這麼固執？」

夜天邪臉色微變，一口灌下了杯中的酒。

天風繼續說道：「我們東陵後人就應該背負，這是我們的命運，改變不了！」

莫清曉突然站起身，緊緊按著石桌，「可是，歷史已經作古，你們如何更改？」

天風固執地扭過頭，「北均已經是我們的，很快，西嶽也會併入，這天下，早晚還是會回到東陵的手裡。」

莫清曉笑起來，「北均是慕容徹拿命拼下來的，在他流血受傷的時候，你們有沒有想過，他從出生就要面對這樣的命運，為什麼你們的偏執要讓他去背負？」

說著，莫清曉笑得更大聲了，「就算他打下西嶽，就算他打下了整個天下，這天下也不是百年前的天下了，這也永遠不會是那個東陵了！」

哐當一聲，天風手裡的酒杯落地。

他急促地起身，「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莫清曉咬著唇站在原地，胸口還是不住地起伏著。

夜天邪給她倒了杯酒，「知道這酒叫什麼名字嗎？」

莫清曉拿過杯子一飲而盡。

夜天邪笑了笑，「這酒叫夕顏。」

莫清曉看著空杯子，嗆得咳出了眼淚，「我不服。」

夜天邪拍了拍她的肩，「丫頭，坐下吧。」

莫清曉搖頭，擦了擦咳出的眼淚，「我要去找他。」

夜天邪按住了她，「剛剛的故事，還有一個最重要的段落，聽完再決定。」

莫清曉看著他，卻在他的臉上看到了凝重。

夜天邪給自己和莫清曉各倒了杯酒，「南昭有句古話，得聖女者得天下，是因為真正的聖女血脈能夠號令南昭各族，所以南昭要找聖女後裔，東陵也要找，甚至聽過這個傳聞的人都不會放過聖女。」

莫清曉看著夜天邪，心底浮起一抹不安，「這和我又有什麼關係？」

夜天邪喝了口杯中的酒，「二十年前，南昭最後一個聖女逃出了沁河，從此蹤跡全無。」

莫清曉蹙緊了眉，「然後呢？」

夜天邪摩挲著杯沿，「其實，她在漠河遇到了一個人，並且跟著他到了北均，過上了與世無爭的生活，如果不是被發現蹤跡，或許她真的可以平淡一生。」

莫清曉顫抖著按著桌面，「她遇上了什麼人？」

夜天邪點頭，「你的父親，北均的大將軍莫正源。」

莫清曉睜大了眼睛，急促起身之際拂倒了手邊的酒杯，「你說什麼？！」

夜天邪看著她，「最後一個聖女是你的生母，雖然你的血脈已經不純，但是南昭不會放過你，但凡查到你的下落，天涯海角也會找到你。」

莫清曉握緊了手心，刺痛感讓她清醒了許多，「這不可能！」

夜天邪平靜地看著她，「其實你心裡一直在懷疑的不是么？為什麼你一出生就無父無母，為什麼你的哥哥背井離鄉犧牲自己，為什麼你被黎深做了手腳送進宮……其實你一直在懷疑。」

莫清曉後退了一大步，重重搖了搖頭，「我不可能和南昭有關係！夜前輩，你在和我說笑是么？」

夜天邪嘆了一聲，「對你來說，的確不公平，對莫家也不公平，不過……你的父親是個好父親。」

莫清曉怔怔地站在原地。

夜天邪繼續說道：「為了你母親，你父親連莫家都舍了，為了保護你，他也做了太多，你之所以可以平安長大，多虧了你的父親。」

莫清曉一陣頭疼，她緊緊捂住了額頭，很多更深更深的記憶好像隱約浮出了腦海。

這麼久的契合，她已經完全是曾經的莫清曉。

所以記憶中那雙溫柔地手的柔意，也深深地留在了莫清曉的心底。

「莫教清曉羨蛛絲……我的清曉只要一世平安就好，阿娘陪不了你……多想看你拉著阿娘的手長大……」眼淚不受控制，莫清曉捂著頭跌坐在樹下，口中下意識地呢喃，「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