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早朝，慕容徹剛走到龍興殿門口就被一個焦急等候的侍女攔住了。

侍女看到慕容徹，連忙跪下，「皇上，奴婢有事稟告。」

慕容徹眉頭一擰，「何事？」

侍女壓低了聲音，「和娘娘有關。」

慕容徹掃了眼周圍的侍衛，「先退下。」

等到人都走了，侍女急聲道：「皇上，奴婢是伺候娘娘湯藥的，前幾日娘娘分別要了一些藥材，奴婢後來查藥箱的時候發現還少了幾味葯。」

說著，侍女臉色不太好了，「其中，有藏紅花、桂枝……聽說，娘娘最近還摘了夾竹桃……娘娘的身子本來就偏虛寒，若是再碰這些，可能……可能會再也無法有孕……」

慕容徹臉色驀地一涼。

「皇上！是奴婢疏忽了，奴婢該死！」

慕容徹重重地抿著薄唇，目光卻是暗沉下去。

她竟如此恨他……

「這件事不許外傳，退下吧。」

說著，慕容徹邁步進了殿門。

聽到行禮的聲音，站在青瓷花瓶旁的莫清曉手中一顫，剪子掉在了桌面。

她轉身就看見了慕容徹一臉沉鬱地站在門口。

六喜正好端著一碗燕窩羹進來，他行禮后笑道：「皇上，娘娘近來胃口好，必定會養好身子，到時候娘娘的肚子里肯定有好消息。」

聽到這句話，莫清曉垂下了眼帘，雙手攥緊了衣袖。

她怎麼可能容忍自己懷上這個男人的孩子。

她做不到！

慕容徹掩下了眸中的壓抑，「東西放著，你先退下。」

六喜看氣氛有些奇怪，連忙放下了手裡的燕窩羹然後退了出去。

慕容徹緩緩走到了莫清曉的面前。

莫清曉屈膝，淡漠地開口，「皇上……」

慕容徹隱忍著衝動，伸出手將她攬到了懷裡，摟著她的雙臂卻收的極緊。

莫清曉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她全身綳得極緊，咬著牙推開他，「這幾日，我身子不適，不能伺候皇上。」

慕容徹的心底一涼，他沒有再強迫什麼，只是任由她掙開了桎梏。

莫清曉下意識地後退，差點撞在了桌角上，她慌亂地低下頭，「我說的都是真的，求皇上……不要逼我……」

慕容徹看著眼前這個掩飾不住厭惡的小女人，他突然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對待她。

若是她想起來的時候，還是這般恨他，那他又該如何？

「曉曉，告訴我，你當真如此恨我？」

莫清曉蹙緊了眉，再一次後退，「只要皇上保下師父的命，我……我什麼都可以做。」

「莫清曉，我從來都不需要你這麼卑微！」

慕容徹握緊了拳，「你願意為他做任何事，那又將我置於何地……」

莫清曉退無可退，她的後背已經抵在了牆上。

多日的委屈和不忿就像是突然堵不住了，為什麼一定要這麼逼她，為什麼呢？！

莫清曉驀地睜開眸子，一股壓制不住的衝動湧上來，她正視著眼前的男人，「為什麼，我已經一步步退到了懸崖邊，為什麼還要逼我！」

她視線漸漸模糊，只有一個感覺，她想要宣洩，「是！我就是願意為師父做任何事！那又怎麼樣？！我錯了么？！」

慕容徹看到她通紅的眸子，心疼地伸出了手，聲音也緩和下來，是他過分了，他明知道他不該逼她的。

「曉曉……」

莫清曉狠狠推開他的手掌，厲聲喊道：「別碰我！」

她拭去眼角的淚，「好，就算是我的錯，是我錯了，那又怎樣？！我為什麼要這樣活著，如果不是為了師父，我早就不想活了！我錯了么？我這輩子最錯的事就是遇到你！」

慕容徹的手掌停在了半空中，「曉曉……」

「不要這麼喊我！」莫清曉捂著耳朵蹲了下來，「不要！求求你了！」

她哽咽著抬起眸，「我什麼都可以做，被鎖在這樣的牢籠里，不見天日，什麼都可以，你可以殺了我，也可以折磨我，但我求求你，不要再逼我了……」

慕容徹彎下腰，和她平視，他伸手輕拂過她凌亂的髮絲，「我會等你，不管怎樣都不會離開。」

莫清曉捂緊了耳朵，拚命地搖著頭，此刻她寧願眼前是刀劍，她最怕的就是這個男人突如其來的平靜和溫柔。

他們之間，何來的溫情。

她是被鎖的囚徒，他是執掌生死的帝王。

等到莫清曉恢復平靜的時候，眼前已經沒有慕容徹的身影了。

她晃神一般地望著前方。

午後，龍興殿的宮人除了六喜都換了一批。

六喜不知是什麼意思，只好扶著莫清曉走出內殿，新來的宮人一一進了內殿，將內殿重新布置了一番。

看到拿走的青瓷花瓶，莫清曉心底一凜。

很快，新來的廚子也來叩頭了。

莫清曉身子一晃，「為什麼？」

六喜看到新來廚子，他心裡這才鬆了一口氣，低聲道：「娘娘放心，剛剛奴才還不明白皇上的意思呢，看到這廚子才算是明白了，這是專門伺候皇上御膳的廚子！」

很快，六喜看著一團亂的宮殿，忙著分配差事，幾乎腳不沾地。

莫清曉攥緊了手心，他是知道她想做的事了？所以才這樣大費周章地粉碎她的念頭？

莫清曉苦笑了一聲，轉頭走進了內室。

在這個地方，她什麼都不是，只能任人擺布，如同玩偶。

夜色瀰漫下來的時候，龍興殿的門被敲開。

六喜看到門外隻身一人過來的霓凰郡主，嚇了一大跳，「奴才叩見皇……」

「得了，別擋路了，你家主子在不在？」霓凰郡主擺擺手，直接走了進去。

六喜一拍腦門，這叫什麼事？

霓凰郡主走到內殿門口的時候，莫清曉也看見她了，「皇后？」

「你可別寒磣我了，對了，你家小白呢？我今兒帶了辣的小魚乾來，包管整到他！」

霓凰郡主一邊說著一邊往裡頭找。

莫清曉指了指角落裡的木榻，「這些日子小白嗜睡。」

霓凰郡主看著上好的狐皮褥子上睡了只貓兒，嘖嘖稱嘆道：「跟了你這個主子就是不一樣，這可是千金難得的狐皮。」

莫清曉淡漠地掃了眼，「沒什麼，我不在意。」

霓凰郡主笑得賊兮兮地將小魚乾在小白的鼻子前晃了晃。

小白立馬睜開眼，一雙湖藍色的眸子因為剛剛睡醒還有點不靈光，只是他已經下意識地伸舌頭了。霓凰郡主笑得彎下了腰，「一會兒可別滿地打滾求饒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