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北均的使臣禮部侍郎周文昌一大早就來到了宸王府,按照先前的皇命他得接上華陽公主一同回北均。
華陽公主一聽到周文昌來接她回去,嚇得就往莫清曉的屋子跑。
「清曉救命啊!」
莫清曉被她喊醒,猛地坐了起來,「怎麼了?!」
連翹也嚇了一大跳。
華陽公主進屋后哭喪著臉,「清曉,曉曉,活菩薩,趕緊救救我吧,周文昌來抓我了!」
莫清曉愕然,片刻后她才明白,周文昌是按照計劃來接華陽回去的,她拉起了華陽公主,「昨天晚了就沒告訴你,你可以收拾收拾行李……」
「啊?捲鋪蓋發配我回北均?」華陽公主跺了跺腳。
莫清曉啞然失笑,「被你說的像要去坐牢,行了,不逗你了,你皇兄答應讓你和我去江南了。」
下一刻,華陽公主直接撲在了莫清曉懷裡,「好嫂子,我就知道皇兄一定聽你的話,果然求你就對了!」
莫清曉鬧了個大紅臉。
隨後華陽公主精神百倍地直起了腰,「得嘞,本宮這就去送別周大人。」
一旁的莫清曉哭笑不得,「趕緊去吧。」
使臣走後不就容均又來了一趟,他看到上首位置的桌子后並肩而坐的兩人時,眼眸一暗。
這時候的莫清曉正在拿摺子解悶,一抬頭沒想到容均來了,想到這個時代的規矩,她按著桌面要起身。
慕容徹按住了她的腰,「不用。」
莫清曉臉微微一紅,低聲道:「別鬧了,讓人看見了……」
推開了慕容徹的手,她倉皇起身,「我還有事,先走了。」
從容均身邊走過,她點頭打了個招呼。
然而容均眼底卻是劃過了一絲落寞,他和她,終究是漸行漸遠了?
門被關上,容均這才恢復了常態,他掩下失態,開口道:「梁王開始行動……」
這時候,莫清曉已經走向了赫連晉的院子。
連翹和秦嬤嬤都在門外守著。
莫清曉問道:「還沒醒?」
連翹點點頭,「從昨天回來以後就一直在睡了,就像以前一樣。」
莫清曉眉頭緊蹙,「不行,我得進去看看。」
進了屋子,她疾步走到了床邊,一個小小的身影蜷縮在錦被中,顯得瘦弱而渺小,心疼的感覺席捲而來,莫清曉替他蓋好了被子。
趁這個時候,莫清曉伸手進去摸到了他的手腕,可是沒想到碰到的是紗布!
她拉開了被子,又拉開赫連晉的衣袖,沒想到他的手腕上繞著厚厚的紗布,而且還隱約看得見血跡。
他怎麼會受傷了?看起來還是新傷……
重新替他蓋好被子,莫清曉走出了屋子,「昨天來過大夫了?」
秦嬤嬤搖搖頭,「以前也有過這樣的情況,管家說了只要小王爺醒來喝葯就沒事了,而且昨天九殿下也來過了,說是沒有大礙,還開了藥方。」
莫清曉緊蹙著眉,容均看過了,還說沒有大礙?那他一定是知道了阿晉的傷口,他怎麼不說?
這裡面到底還藏著什麼事!
莫清曉重重地呼吸著,感覺悶得慌,像是有一個擺在眼前的謎團被緊鎖著,她想知道卻找不到打開的鑰匙。
靜靜地在赫連晉的院子里呆了好一會兒,她拿著一隻風箏出神。
直到身後站了容均。
莫清曉知道是他,「要瞞我到什麼時候?」
容均沒有接話,而是拿起了這隻風箏,「何處紙鳶乘清風吶……」
說著他低頭看向了莫清曉,眸中有失落,有憐惜,還有無奈,或許只有在她身後,他才能肆無忌憚地宣洩著心裡的情緒。
「我只能告訴你,他會沒事的。」
莫清曉驀地起身,回頭,眼眶有些泛紅,「有時候我很痛恨自己對這一切的無知,有時候又恨慶幸,心底有一個聲音催著我朝前,去找到一切的真相,可是又有一個聲音在告訴我……」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知道這一切后,所有我擁有的都會消失,曾經我是個一無所有隻能搏命的人,可現在,我有太多的放不下,我甚至都不知道是應該求你告訴我,還是求你不要告訴我。」
莫清曉自嘲一笑,「容均,一直以來,我很難定義我們之間的關係,我始終看不透也摸不準。」
容均放下了紙鳶,他很想給她一個懷抱,可卻只能生生地剋制。
半晌,他終究是笑了出來,「曉曉,前面的路還很長,這條路是你一定要走的,我保證,走完這條路,一切都會好的。」
莫清曉倔強地抹了抹眼角,深深吸了一口氣,她笑道:「對不起,容均,我不應該沖著你發脾氣,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路要走,我的路……我一定會走完。」
容均看她轉身,伸出了手,可始終還是沒有落在她的肩上。
棋局已經亂了,他已經看不清局勢,如果說最後的最後他不復存在,那麼又何必讓她徒添傷悲。
莫清曉走到了路中央,驀地回眸,目光已經堅定而無畏,「要去江南,對么?」
容均轉瞬已經恢復了不羈而洒脫的笑意,他揚唇笑道:「江南好,風景舊曾諳。」
莫清曉擺擺手,轉身朝前走去,「好,江南。」
這一晚,莫清曉拉著慕容徹上了最高的屋檐。
兩人坐下后,誰也沒提告別的事情。
莫清曉指了指天上,「看到那顆星沒?」
慕容徹緊緊攬著她,「北斗星。」
莫清曉輕笑,「離開的人都要記住這顆星,這樣才不會迷路。」
慕容徹輕撫著她的背,閉著雙眼,低聲道:「記住你這顆星就夠了……曉曉,等我。」
莫清曉揚起了頭,笑得張揚,「那當然,我要等你親自來接我,我可不是那麼好請回去的。」
慕容徹看著她的笑顏,雙手捧住了她的臉頰,低聲哄道:「閉上眼睛。」
莫清曉緩緩闔上了眼眸,直到唇掰上傳來熟悉的溫熱,感覺到了他的熱切和不舍,莫清曉回抱住了他,輕輕咬上了他的唇。
只是這麼一點回應,卻足夠讓慕容徹失控,他緊緊抱著懷中的小女人,似乎要將她揉進心底。
唇齒間的纏綿在月光下添了暖意……
深夜,慕容徹在莫清曉的枕邊留下了一封書信,他的身份特殊,只能在夜裡離開。
門輕輕關上,過了許久,莫清曉睜開了眸子,是啊,他要走了……
可是,這一次,她好像還有一句話沒有告訴他。莫清曉翻身下了床,披著披風就衝出了門,「馬!我要一匹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