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清曉開口問道:「又怎麼了?」
季子淵訕訕一笑,「雲青峰不是病倒了嘛,這風扶柳突然不見,雲天英已經把整個雲聖山翻了一遍,還是沒有蹤跡。」
莫清曉蹙起了眉,「我讓你查過,風扶柳到底是做什麼的。」
季子淵皺了皺眉,「我也並不能得到很準確的消息,但是風扶柳一定不是做正經的醫館生意……要說毒術,那也不太像,畢竟有明家在前,她掀不起風浪。」
莫清曉突然想到了風扶柳禁地里那些罐子,她急聲道:「她的院子有沒有搜過?」
季子淵連忙點頭,「都搜過了,什麼也沒有啊。」
莫清曉狠狠地拍了一下床沿,「一定是有人接應,不然她不可能撤得那麼快,而且該處理的證據都處理完了。」
季子淵有點不明白,「這到底怎麼回事?你知道些什麼?」
莫清曉剛要說話,這時候慕容徹來了。
華陽公主連忙起身,「皇兄。」
季子淵也起身拱手行了禮,「皇上。」
慕容徹擺擺手,「都先出去。」
華陽公主張了張嘴,剛要說話就被季子淵拽走了。
莫清曉有點局促地往後靠了靠,好像是心虛又像是緊張,她偷偷抬眼看了他一眼,卻見他走去了窗邊先關緊了窗子。
「先喝點粥。」慕容徹轉身吩咐門外的侍女送了粥進來。
莫清曉看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像是在看文書,低眉凝視的模樣很是嚴肅。
用了幾口粥,莫清曉放下了粥碗,又開始局促緊張起來,好像現在面對慕容徹是件很不知所措的事情。
「你的私事都辦完了?」
慕容徹抬眸看到她放下碗,淡淡道:「還沒有,暫時還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很棘手嗎?」莫清曉掃了他一眼。
慕容徹點頭,輕聲應了,「的確有些棘手。」對她,應該不是棘手可以概括,他是真的不知道拿她怎麼辦……
「那你打算怎麼辦?」莫清曉看到他站起身,心裡一緊。
慕容徹回頭看著她,「等。」
莫清曉微微蹙眉,他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一國之君,竟然會說出等這個字眼。
她覺得氣氛似乎冷凝下來,開口問道:「雲家怎麼樣了?」
慕容徹沉聲道:「容均去治雲福了,雲青峰那裡亂作一團,聖醫宗派出了大半的人搜尋風扶柳。」
莫清曉咬了咬唇,「風扶柳既然有人接應,一定是早就離了雲聖山。」
慕容徹點點頭,「我的影衛早就搜遍了雲聖山。」
「那你還看著雲家去找?難道你還有計劃?」莫清曉心裡一跳。
慕容徹重新坐下,眼帘微垂,「的確,雲家對北均的制衡也不小,趁著這次接觸婚約的機會我另有打算,再加上風扶柳的手筆,我自然不會輕易放過雲家。」
莫清曉聽他這麼直白地說著,有點怪異地低下了頭,他的事情為什麼要和她說得一清二楚呢。
都說伴君如伴虎,知道了太多君王的心思可不是好事。
莫清曉訕笑著開口道:「北均和雲家怎麼樣,我不感興趣,這些話,我馬上就忘掉。」
慕容徹掃了她一眼,看她語調隨意卻神色鄭重,他不悅地擰起了眉,「我不需要你這麼如履薄冰。」
莫清曉張了張嘴,還是沒開口,她是真的不知道慕容徹真正的心思。
慕容徹現在對她的好,她不傻,她感覺得到,可是他到底是這個時代的君王,他手握大權主宰生死,他是所有人眼裡的王法。
可是她,只是一縷飄零的孤魂。
莫家的情況已經這樣了,這個世界又是那麼複雜,她不害怕危險,但她害怕去賭人心。
人心難測,更別說是上位者的心。
她也知道人都是貪心的,最起初,她只想要自由,後來,她想要真相,現在,她想要安穩平淡。
看到始終沉默的莫清曉,慕容徹擰起了眉,眸中卻浮起無奈,「過去的事情,我可以彌補,你的心思,我可以給你機會。」
莫清曉咬住了唇,「別再說了,我不想聽這些。」
慕容徹猝然起身,走到了床邊,呼吸也深沉了幾分,「能不能告訴我,你心裡裝的到底是什麼!」
莫清曉始終低著頭,淡漠如冰。
「皇上,請回吧,我累了。」
慕容徹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緊緊地攥住了,聲音低沉,「莫清曉!對你……我用了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有的耐心,可我也有心……」
他猛地抬起她的手,將她的手按在了胸口。
莫清曉被迫地朝前仰著身體,因為不穩猛地栽在他懷裡,她急促地要推開,卻被慕容徹狠狠地按住了。
「告訴我,你心裡到底裝了什麼,裝了誰。」
莫清曉掙脫不開,耳畔被他按著貼近了他的胸膛,他的心跳聲鮮活而有力,他身上極淺極淡地清香包裹住了她,讓她無處可逃。
「你放手……」莫清曉根本沒有力氣反抗,只能被迫著承受他的強勢。
慕容徹按緊了她的纖腰,「告訴我。」
莫清曉心裡一揪,攥緊了他的衣襟,緊咬著的牙關終於還是鬆開了,「不管去哪兒,我不會再回去宮裡當一隻乖乖聽話的金絲雀,去和別人爭和別人搶。」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不管是誰,那個人不會是你。」
慕容徹抱緊了莫清曉的雙手一僵。
莫清曉趁著這個時候輕輕推開了他,「皇上,你手裡有的還不夠嗎?江山錦繡美人如畫,何必非要和我這個不識時務的人糾纏下去?」
她掀開了被子,披上了外衣,淡漠的神情從未有過地鄭重,她走到了門口,打開門。
「我們之前說好的還作數,我是個說到做到的人,答應你的一定做到,做不到的我永遠不會答應你。」
莫清曉深深吸了一口氣,「皇上,放我走吧……」
他們兩人既然註定沒有可能,又何必要互相折磨下去。
慕容徹看著她瘦削卻倔強的背影,竟然連一點怒意都消散了,只有她可以做到,一次次地激怒他,卻一次次地讓他縱容下去。
只有她莫清曉一人可以……
慕容徹垂著眼帘,最後還是沉默著走了出去。
看著他一身黑衣的背影,依舊是淡漠而高貴,莫清曉按著木門的手緊緊一攥,被鋒利的邊緣割得有些刺痛。別再回頭了,各自回到原來的路,這樣才是最好的結果……